第十九章 買房子
臨江花園是依海市臨江新區很有名的高檔小區，而賀雨琪是這裏新來的售樓小姐，她覺得自己能應聘上這樣一份好工作是上天對她的眷顧。但是不出一個月，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因為這裏的提成太難掙，尤其是對於她這樣的新人來說，簡直是滿滿的惡意。
這裏的售樓小姐老手都把客戶資源把控得死死的，幾乎人手都有幾個大老闆的聯繫方式，能買得起房子的新客戶也會是這些人出手迎接，而不會把客戶資源分給賀雨琪，只有那些光看不買的客人出現，這些“老手”才會把類似的客戶資源交給賀雨琪，美其名曰“積累經驗”。
其實不掙提成無非就是收入少了，這裏的底薪就有三千，足夠吃喝，不過保底條件卻是每個月都要賣出去一棟房子，而這保底條件對於賀雨琪這類新人要求更嚴厲，如果她在一個月內賣不出三棟房子，她就會被辭退。
她是上個月中旬來到這裏的，到現在已經實習了一個月了，才賣出去兩棟房子，來看房的還是兩對老年夫婦，見賀雨琪這個小姑娘不容易，才答應在這裏買房子。現在距離實習期結束不足一個星期了，賀雨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幾日都是憂心忡忡的。
沒想到今日，麥梓俊和花琉璃突然來到了這裏，一進門就開口要買房子，給所有的售樓小姐都給驚到了。
在鎮定之後，那幾個老手打量完麥梓俊和花琉璃的着裝后，便對這二人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花琉璃的打扮應該是銀行的業務員裝束，而麥梓俊的一身校服更讓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了——這兩個人根本不像能買得起臨江花園裏的房子的樣子！
“嘁，又來了兩個看房子的。”“這次新鮮了，還是個學生。”“估計是那種嘩眾取寵的網紅。”
這些老手一個都沒有要搭話的樣子，坐在休息區繼續閑聊嗑瓜子，賀雨琪看到這一幕，知道自己出場的機會來了，但是這些老手看出來的東西她自然也看出來了，這一對就不像買房子的人，也不知道一進門說出來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麥梓俊撂下那番話后，整個大廳都陷入了沉默，但是十幾秒過去了都沒有人來打理自己，這是幾個意思？
“怎麼回事？沒人嗎？售樓小姐呢？”
這可給麥梓俊急壞了，琉璃姐的任務是有時間限制的，要是這個時候售樓小姐都下班了可就慘了。但花琉璃畢竟閱歷比麥梓俊豐富，她能看出來不是因為什麼沒有售樓小姐在，而是那些人認為他們兩個根本就不像買房子的。
“唉……”
花琉璃嘆息一聲，她也納悶，自己怎麼就信了麥子的話跟他來售樓中心看房子了？
就在這時，一位售樓小姐終於出現了，正是賀雨琪。
“這位——先生您好，我就是臨江花園售樓中心的售樓小姐，我叫賀雨琪，請問您是來看房子的嗎？”
賀雨琪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稱呼麥梓俊什麼比較合適，最後只能公式化地拿出來一個“先生”的稱呼。
“我還沒那麼大歲數，叫我——”
麥梓俊總覺得“先生”的叫法不妥，但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叫比較好，畢竟以學生身份來買房子，真是難得一見。
“算了，你想叫什麼都行，這是我姐姐，她是在銀行上班的，我們現在比較着急想買房子，你們現在有什麼正在出售的樓盤，趕緊拿過來給我看看，差不多我就買了。”
“……好的您稍等，移步一下，跟我去這邊閱覽。”
賀雨琪聽着麥梓俊這番話，眉頭直發抖，這小弟弟是哪兒來的？口氣這麼大？買房子還跟餓極了必須要吃飯似的？
但是賀雨琪還是把他們兩個領到了沙盤那裏，帶他們看臨江新區的整體佈局，賀雨琪自己已經從心底把這件事當做“積累經驗”了。
“我們臨江新區建在八年前，一期工程佔地——”
“你先等等——”
麥梓俊趕緊叫停了她，這臨江新區介紹起來要多久？等她介紹完黃花菜都涼了！於是麥梓俊重申了一下自己的來意，對她鄭重地說道：
“這位姐姐，我們要買房子，你就把你們正在出售的樓盤拿出來給我們看看讓我們選一個合眼的就行了……求你了！”
“呃——”
賀雨琪真是第一次碰見這樣奇怪的房客——什麼都不想聽直接就要買房子。
哪一家來買房子的不都是鄭重選擇，討論來討論去，把這沙盤翻來覆去看個十幾遍二十幾遍，恨不得一天跑一趟跑他一個月。賀雨琪在這一個月裏是耳聞目睹了很多類似的事情，她估計買一次樓下來，房客都能把售樓小姐的台詞背下來了。
“好吧，那兩位請這邊來。”
賀雨琪把二人帶到了招待區，就在休息區的對面，那群售樓小姐老手看着賀雨琪認真對待這對姐弟，各個露出了嘲諷的笑臉。
“這賀雨琪還真把這倆人當成買房子的了？”“別把人家當白蓮花，賀雨琪怎麼會看不出來，無非是在‘積累經驗’呢！”“哈哈哈~”
休息區傳來售樓小姐們雀兒般的笑聲，花琉璃聽着這些聲音只覺得臉紅，等下麥梓俊錢不夠或者拿不出錢來，估計她們嘲諷的聲音會更大吧。
但此時的麥梓俊全然不把旁人的言行舉止記在心上，他就一個心思想給琉璃姐完成任務，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他也不能一個一個去挑選，看個差不多的就行。
麥梓俊看着賀雨琪一頁一頁翻看樓盤有些着急，就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們這兒房價怎麼算？”
“呃……這位先生，目前二期工程的毛坯房房價在三萬兩千八左右，根據樓層不同價格會有所波動幾千元。”
“毛坯房？就是沒裝修過的那種？”
“對的，精裝房價格稍貴一些，而且整套出售。”
麥梓俊思索了一下，要是買毛坯房，自己還得找人裝修，麻煩得要死，精裝房雖然稍貴一些，但是可以拎包入住，省事啊。現在自己主要是為了給琉璃姐完成任務，卡里只有一百萬，如果只付首付的話，後續的房貸自己無力償還，買了精裝房自己還可以倒手賣出去，能緩解下房貸的壓力問題。
“精裝房什麼價位？”
“一期的精裝房現在搞活動，打折出售，在三百萬左右；二期新建的精裝房比較貴，要四百萬出頭——啊，這些精裝房都是一百平米起……如果客人你有更高的需求，還有二百平米左右的極品精裝房，裝修也都是上檔次的，當然價格要一千萬起步了……”
賀雨琪對於售樓小姐的說辭還不是很熟練，再加上第一次面對麥梓俊這樣的房客，就有些語無倫次，差點忘記介紹一些重要的東西，雖然她知道後面的極品精裝房麥梓俊根本買不起，但賀雨琪還是介紹了一下。
“我知道了，那就一期的精裝房了，價格還可以接受，可以拎包入住吧？”
“沒錯，這一批精裝房都是早期建的，有的已經有幾年的歷史了，屋子裏完全沒有裝修的味道，我們售樓中心每個月都會去給空房子通風換水，所以你們完全可以直接入住。”
當然，前提是你們能買下來——賀雨琪在心中如此說道。
“琉璃姐——”
到了成交階段，麥梓俊便詢問一下琉璃姐的意見，讓她挑選一下位置。
“你看咱們選在幾號樓，幾樓層。”
“這個……都好的吧，反正都有電梯，選個便宜的樓層吧。”
花琉璃把臉半掩，她實在不想看到接下來付錢階段的畫面，麥子到底有沒有錢還兩說呢，能省就省吧……
“那行吧……就十八號樓了，咱們沒車，這裏離出口還挺近，那個姐姐，你聽我琉璃姐的，選個便宜的樓層。”
“那就——十八層？十八號樓十八層有兩個精裝房，那層樓還有兩家住戶，你們看選東西朝向的這間還是南北朝向的這間？”
“琉璃姐，你的意思呢？”
花琉璃看了一眼圖片介紹，指了一處。
“這個吧……南北朝向的採光好。”
“那就聽我琉璃姐的，十八號樓十八層南北朝向的這間房，結算一下吧。”
選完房子，麥梓俊提起來的心就鬆了一半，但是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幫助琉璃姐完成任務而不是買房子，是要辦理房貸手續的。
“啊？結算？”
賀雨琪被麥梓俊這話給嚇到了，心想，小弟弟你來真的？你真要買？
“當然了，你給我算一下這樓房多少錢，我肯定是不能一次性付清的，我姐姐是銀行的，她今天跟我來是辦理房貸手續的。”
麥梓俊還納悶呢，我來看了半天又聽你說了半天，不買房子難道還能是來找你聊天打趣的？你這姐姐工作態度不認真啊！
賀雨琪又轉向花琉璃，問道：
“請問這位小姐，你是哪家銀行的？”
“我是建設銀行的，在你們臨江花園附近的那家支行上班，這裏是房貸手續合同，你要過目一下嗎？”
“不用不用……我也看不懂，不過建行的話跟我們樓盤有合作，折扣能更高一些……這套精裝房原價三百五十二萬，建行合作的折扣再加上我們搞活動的折扣是九四折，打完折是——三百三十萬八千八，零頭我可以做主給您抹去，如果要申請房貸的話，首付百分之三十要九十九萬……您看先生，是現金還是刷卡還是支票？”
賀雨琪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就算她給麥梓俊打了幾十萬的折扣，再加上房貸首付的三成，但賀雨琪真的懷疑這個學生弟弟有沒有九十九萬，或者說沒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刷卡，你把你們的合同拿來吧。”
麥梓俊掏出那張卡，在賀雨琪的眼前晃了晃，雖然這張卡賀雨琪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但既然麥梓俊都坐到了這一步，她相信對方一次又有何不可？這可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您稍等！”
於是，賀雨琪用最快的速度擬好了房貸合同，標明是十八號樓十八層1803，打印出來后立馬就拿了回來，合同紙張還熱乎着呢，一同拿來的還有POS機。而花琉璃也把房貸合同做了標註和修改，現在跟賀雨琪的房貸合同擺在一起，寫好了甲方乙方，只等着麥梓俊簽字和售樓中心蓋章了。
“琉璃姐，我剛到十八周歲，可以簽字吧？”
“嗯，可以……”
得到了花琉璃的同意后，麥梓俊洋洋洒洒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麥梓俊！但是麥梓俊不知道，房貸申請的條件不允許他這樣的學生申請，是花琉璃偷偷把自己作為了麥梓俊的擔保人和權責人，才能具有法律效益，因為花琉璃擁有穩定的工作和穩定的收入，而花琉璃之所以這樣做，全因為麥梓俊和她從小到大的感情還有今天他決心幫助自己的恩情，假如麥子還不上房貸，她也認了。
現在，就等着麥梓俊去刷卡，確認交易成功了。
在三人期待的目光注視下，包含着賀雨琪對工作的守護，包含着花琉璃對麥梓俊的信任，包含着麥梓俊要報答琉璃姐的恩情，麥梓俊把卡片放了上去，輕輕地滑動。
幾乎是一秒，卡片就被他刷了過去，這種輕飄飄又暢快的感覺，好像一顆種子種在了麥梓俊的心裏，在聽到滴的一聲刷卡成功的提示音后，這顆種子便生了根，即將發芽了。
九十九萬！付款成功！全場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