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胥吏
“陳文書！”
“曹班頭！”
陳劊和曹明虎互相見禮就算是彼此認識了。
曹明虎長得凶神惡煞的，為人卻還比較和氣，舉手投足之間也比較張弛有度，看着不像是個武夫，反而更像是個讀書人。
兩人在空蕩蕩的倉庫裏面轉了一圈，聊了一會兒后，算是對彼此有了個了解。
曹明虎就是福州城本地人，家裏世代為胥吏，他確實在族學裏面讀過書，不過因為自己這一脈不能參加科舉，所以還是進入了衙門當差，又因為長相不咋地，最後只能做了個衙役。
六房書吏三班衙役，其實也是有區別的。
第一等叫做站班皂隸，類似今天的法警，負責跟隨長官左右護衛開道，審判時站立大堂兩側，維持紀律，押送罪犯，執行刑訊及笞杖刑。
第二等叫做捕班快手，也就是大家熟悉的捕快，有點類似於今天的刑事警察，負責傳喚被告，證人，偵緝罪犯，搜尋證據。這個在《水滸》裏往往被稱為“觀察”。
第三等叫做壯班民壯，也就是真正的衙役，負責把守城門、衙門、倉庫、監獄等要害部位，巡邏城鄉道路，類似今天的武裝警察。這在《水滸》傳里往往被稱為“都頭”，比如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橫，行者武松等等。
此外還有看守管理監獄的禁卒牢頭，陳劊以前的職業劊子手，檢驗屍、傷的仵作，巡夜的更夫、看管倉庫的斗級庫丁，以及報時的鐘鼓夫、養馬的馬夫、燒飯的伙夫等等衙門勤雜人員，這些人都統稱為衙役。
衙役其實是最低級的存在。
當然，具體混的怎麼樣，能不能搞到錢，還得看你自己的手段，有沒有背景，和上官的遠近親疏，和同僚的關係是否和睦等等。
反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每個圈子都有各自的生存規則。
真正的強者從不抱怨環境。
“陳樂初來乍到，以後還得曹兄多多提點才是，今日就小弟做東，請兄弟們吃喝一頓。”陳劊說著拿出一兩銀子來，喊過身後的一個小個子衙役，讓他去幫忙買些酒肉蔬果回來。
“哈哈！”
“多謝陳文書！”
“多謝陳爺！”
“多謝陳大人！”
看見陳劊拿銀子出來招待大家，眾人頓時發出一聲歡呼，紛紛感謝陳劊，恭維話不斷的說出口，雖然只是一點吃食，可在這個物資緊缺的時代，能開葷就已經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了。
一兩銀子雖然不多，可還是能買到不少東西的，不一會兒東西買回來之後，小個子衙役給陳劊報賬。
首先就是十斤白酒花掉兩百文，十斤肥豬肉花掉了五百文，二十斤大米花掉兩百文，剩下的一百文，買了些蔬菜水果調料之類的東西。
大家一起動手，幾塊石頭一壘，瓦罐放上去，加水燒火，不一會兒就傳出了肉香味。
吃喝了一會兒，曹明虎一碗白酒下肚后，說話明顯真誠了一些。
“老弟啊，庫房原本是肥差，可林大人掌權之後，事情就不好辦了，弄不好甚至有可能丟掉腦袋！”
陳劊舉起酒碗和曹明虎碰了一下，笑道：“我等正兒八經的辦差，就算有所損耗，也還不至於丟掉腦袋吧？”
陳劊自然知道曹明虎說的是什麼意思，大家只不過是管理庫房的胥吏，真有丟掉腦袋的可能，那就只能是損耗太大了。
“不至於？”曹明虎喝了一口酒後，冷笑道：“原本的武備庫都已經快空了，可不只是一點點的損耗而已，要不是跟蔡牽打了幾仗，把賬給平了，只怕早就出了問題。
可繳獲入庫的武備，如今又沒有了，而最近幾個月可沒有戰事，再想平賬可就沒那麼容易嘍！”
陳劊皺眉想了想，說道：“戰事啊，難道咱們在軍中就沒有自己人嗎？”
“那肯定是有的，不說別人，我曹家子弟在軍中任職的就不在少數，哥哥知道你的意思，可林大人早已經下令，嚴令各軍主動出擊，應該是想要一鼓作氣的把蔡牽拿下。
所以，開啟戰端的路子走不通了啊！”曹明虎說道：“不然那還用你我來出主意，上官們早就在發財了！”
有戰爭才會有損耗，大量的損耗，不管最後輸贏，都不會耽擱大家賺錢，最怕的就是如此時一般的風平浪靜，讓大家完全沒有了可操作的空間。
陳劊想了想，說道：“既然我們不能主動出擊，那總可以被動迎戰吧？
請不動蔡牽，難道還請不動對方的普通將領嗎？
如果實在不行，咱們自己難道就不能組建一支蔡牽軍嗎？”
曹明虎不由得眼前一亮，笑道：“哈哈，陳老弟不愧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嘿嘿，曹兄能覺得有用就行，小弟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說說還行，真要做什麼事情，還得是曹兄出面才行！”陳劊笑道。
“哈哈，那以後咱們兄弟就文武合併，早晚能賺到一大筆銀子！”曹明虎拍了拍陳劊肩膀，大笑道。
作為一個胥吏，陞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不過發財還是有許多機會的。
一頓胡吃海塞，整個倉庫的人氣氛都融洽了不少，大家一起稱兄道弟，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飯後就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時間，除了兩個守夜的人之外，大家也都下班各自回家。
陳劊租住的房屋離府衙很近，距離這個新建的庫房也不遠，不過十來分鐘就回到了地方。
看見張哲已經準備好了晚飯，陳劊走過去坐到躺椅上，說道：“已經吃過了，你們自己吃吧。”
張哲給陳劊倒了一杯茶，笑着問道：“領袖當文書的感覺如何？”
“還行。”陳劊喝了一口茶后，接著說道：“派人通知蔡牽，讓他佯攻一下福州，最好是持續性、騷擾性的攻擊。”
“是！”張哲並沒有詢問原由。
陳劊想了想，接著說道：“派人通知溫州方向的我軍，也可以騷擾性的攻擊一下福州，必須得讓福州緊張起來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