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被困在以前的傢伙

第412章，被困在以前的傢伙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她積攢的人脈，維持的關係，庇護者，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兩百年過去，還剩下什麼也就是不好說了。

簡而言之，時間的流轉中，她仰賴的東西可能一點都是剩不下了。

這一點在她回到了母艦，被先送到了一間蒼白的審訊室，久久沒有人前來看望，一副無人問津的狀態，在這個時候，展現的淋漓盡致。

安靜的房間中。

她手中的終端震動了起來，幾行字被打出投射到了她的視線中。

“看起來，你什麼也都是不剩了。”

這樣的話語沒有激怒這位高挑的船長，她現在的情緒出乎預料的穩定。

在這蒼白空蕩的房間裏。

她否定了那終端中彈出的話語，平靜在這空蕩的房間中低聲自語。

“不，我這不是還有你嗎！”

…………。

神啟星，荒蕪山脈，地下鼠城。

如今的地下鼠城，已經有些名不副實了。

一座高聳的難以想像的鋼鐵城市拔地而起。

直接就是將鼠整個荒蕪山脈都是囊括其中。

這裏依然是鼠人帝國的中心，中心之一，也依然代表了鼠人帝國的信仰。

在星際時代到來之後，鼠人議會，或者說，鼠人神殿祭司們的權利反倒是迎來了暴漲。

在那愈發龐大的尺度上，鼠人帝國需要一項紐帶來連接鼠人帝國上下。

宇宙的尺度，這是一項難以逾越的困境。

鼠人們如今只佔據了八顆星球，但是這寬廣的難以想像的尺度，它卻已經是帶來了無數難以解決的問題了。

距離的拉大，交通的不便，即便有奇迹走廊來維持各個星球對於鼠人皇帝的忠誠，但是終歸鼠人艦隊們不會在每時每刻的停頓於每顆星球上。

叛亂，陽奉陰違，還有那逐漸抬頭的分裂傾向。

這些都是一個星際帝國不得不品嘗的拿手好菜。

於是乎，一條紐帶，一條能夠貫通鼠人帝國上下的紐帶，這東西就是變得格外的重要和有必要了。

那麼問題來了，什麼東西能夠最好的勝任，並最好的作為這樣一條紐帶了。

似乎答案已經是出現了，甚至都是沒有什麼好猶豫的，那就是信仰。

對於那位偉大神明的信仰隨着鼠人們擴張，被帶上星空，於這八顆星球上盡數落下。

這些鼠人議員乾的很好，信奉偉大神明的鼠人信徒到達了一個有史以來的最高峰，也是將他們這些鼠人議員的威勢抬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程度上。

如果不是啟早早的就是對這可能出現的一幕做出了判斷和防備，硬生生從這群傢伙中把齒輪教會給分割了一半出去，並將這群傢伙和大部分依附在鼠人帝國架構中的大爪祭司給擰成了鼠人工程師。

不然此時，恐怕這些鼠人議員才會是鼠人帝國真正的掌控者。

不過即便是對於這些進行了壓制，但是伴隨着信仰的傳播，這群傢伙也還是隱隱的要把鼠人帝國的半壁江山都是要納入手中了。

鼠人帝國目前的權利狀態，要塞，蒸汽與鋼鐵，中轉與商業，這三顆星球和鼠人艦隊被啟握在手裏，而其他所有的星球，都是進入了一種拉鋸狀態。

看起來一副不妙的姿態，實際上也確實是不妙。

啟能夠壓制住這群神殿祭司，但是不能夠完全壓制，這就是動亂之源。

當這群傢伙高舉起聖戰的旗幟，那麼幾乎每顆鼠人星球都是會有鼠人信徒回應，這一點依據星球繁榮與否而上升。

那面旗幟，那面描繪偉大神明的旗幟，依然在鼠人帝國中能夠做到一呼百應，這些神殿鼠人祭司只是輕輕揮舞就是能夠憑藉這面神聖的旗幟攪動軒然大波。

只是越是這樣，越是看着那群醜陋貪婪的吸血鬼幹着這樣的事，啟就是越發的對於他們不屑，嗤之以鼻。

神明的偉大毋庸置疑，但是現在的他們，真的能夠再和神明扯上關係了嗎？

一群雜碎，蠕動的蛆蟲，愚蠢的白痴，惡臭腐爛的臭蟲。

啟這樣對於這群傢伙做出評價。

當然，不要看啟這樣看不起這群鼠人神殿祭司，甚至早早的就是把鼠人帝國的首都給搬遷到了奇迹之路的最後一站，但實際上，雙方之間仍然還是存在着聯繫的。

只不過那聯繫不是特別的緊密，也全依靠着兩個鼠人的維持。

一是影，鼠人刺客們依然活躍在神啟星上，影遵從着兩百年前的囑咐，依然在守護着鼠人們的大祭司。

二是繩七，繩七這位鼠人帝國的第二位大祭司，被啟一手扶持走上大祭司位置的傀儡，如今卻是成為了彌合啟與神殿祭司們之間矛盾的關鍵人物。

實在是很難想像，這兩個傢伙在這兩百年裏居然保持了不錯的關係，甚至直到現在，很是奇妙。

原初神殿中。

繩七沒有變得像是想像那麼的年輕，相反，他現在已經是一副年邁的姿態了，毛髮乾枯，身形佝僂，眼睛渾濁不堪，手中也是多出了一柄不離手的木杖。

按理說，這並不應該，在一次次的動蕩中，他早就是那個單純的傀儡了，作為鼠人們的大祭司，他不會缺血菇，也肯定不會缺生命精華。

即便是維持生命，恢復年輕，這要用掉那難以計數的生命精華，要將這些珍貴的東西堆積起來，製造出一個奢靡到難以想像的血池，但這依然是能夠承擔起的。

但是今天，他卻是一副垂垂老矣的姿態。

原初神殿中。

那根神柱依然矗立，血池從來沒有乾涸缺少過祭品，冷魂巨鍾也安靜的矗立在那金字塔頂，血菇依舊在源源不斷的冒出。

一件件聖物，他們依然保持着兩百多年前的樣子。

這麼久過去了，這裏，這裏依舊是一切都是沒有發生改變的樣子，就彷彿時間都是被凝固了，這些都是繩七功勞。

鼠人帝國，鼠人們在這些年裏經歷了很多事，發生了很多改變，他們這些鼠人祭司也是同樣經受了那一系列的改變，甚至那樣的動蕩在他們之中還尤為的劇烈一些。

在鼠人們走出星空，在這條奇迹通路上發現第一顆星球，並在興奮中開始嘗試星際殖民的時候。

這地下鼠城中卻是一片的哀嚎。

那一次，有着足足三分之一的鼠人祭司走向了瘋狂，這是一次更加瘋狂的動亂，來自於那些絕望的鼠人祭司。

五十年裏，其實關於那個殘酷的事實，或許有很多鼠人祭司都是覺得自己做好了準備，也或許是那生命精華的出產讓他們振幅了不少，覺得可以等待。但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出現，這些傢伙才發現事情和他們想的可能根本就不一樣。

那一天，地下鼠城裏，瘋狂的鼠人祭司再次開始了瘋狂的殺戮，在哀嚎中，在絕望的抽泣中，揮舞手中的武器，將鮮血塗滿自己的身體，並瘋狂的向著原初神殿湧來。

那本應該阻止這群瘋狂傢伙的神殿守衛們什麼都沒有做，直到原初神殿的大門被這群瘋狂的傢伙小心的推開。

直到那根暗淡的神柱出現在所有的鼠人祭司眼中。

直到那個失神癱坐在原初殿堂中的迷茫傢伙出現在所有鼠人祭司的眼中。

這場動亂就這樣結束了。

那一天，地下鼠城裏到處都是屍體，都是鼠人祭司的屍體，神柱暗淡了，鼠人祭司們也失去了釋放神術的能力。

他們都不得不接受一個並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或許，或許偉大的神明真的離開了。

在那一天前，繩七對於這個可能感到惶恐，卻並不絕望，嚴格來說，他一直都是算不上虔誠，即便他是那鼠人大祭司，他一直都是沒有掌握更多的神術，狂化術，他只會狂化術。

畢竟偉大的神明雖然一直注視着鼠人，但是卻還是離他們這些傢伙太遠了。

他看不到偉大的神明，也沒有聽過偉大神明的宣講。

但是他已經是很幸運的了，起碼，他是真正得到過神明恩賜的，雖然只是被連帶着，在那原初神殿中用來襯托那位狂妄的鼠人大統領，用來襯托那位讓人恐懼的大祭司。

但是他是得到過恩賜的，而這便已經是鼠人帝國中無數鼠人祭司一輩子都是渴求不來的。

這樣的他依然是覺得神明遙遠。

他覺得自己並不虔誠。

偉大神明的離開可能讓他更加擔憂自己的權勢。

直到，直到那一天真的來臨。

繩七並不如他預料的那般平靜，那一天，一種難以言喻的慌張感狠狠的攥住了他的心臟。

不是恐懼，不是絕望，而是慌張。

那個失神癱坐在原初神殿裏的傢伙就是他。

那一天，他獃獃的注視着那暗淡的神柱，注視着這神聖的神柱。

絕望的哀嚎和抽泣在他的耳邊迴響。

自那一百五十年以後，他時常都是徘徊在這原初神殿中，那絕望的哀嚎和抽泣依然在他的耳邊迴響。

他或許比他想的要更加的虔誠。

他或許比他想的要更加的離不開偉大的神明。

叩拜在這恍若一切都是沒有改變的偉大殿堂中，叩拜在那根已經暗淡下去一百五十年了的神柱前，繩七虔誠的叩拜。

“偉大的神明。”

只是抬起頭來，卻依然是什麼都是沒有發生改變。

長久的注視。

直到一個年輕的鼠人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後。

“大祭司，神殿會議將要開始了。”

那小子在繩七注意到他的時候開口了，繩七對此點了點頭，緩緩的從跪拜的姿勢中站起，杵着木杖支撐着自己站起。

經歷過一百五十年前那場動亂的鼠人祭司們，他們很快的就是在地下鼠城的新城區，那建立在地表的新城區，在那裏修建起了一座更加雄偉的神殿，像是逃一樣的離開了這舊城區。

他們不敢回來，也是不敢面對這一切。

就在繩七即將離開這座已然暗淡殿堂的時候，他停頓了下來，停下了身子，迴轉過了頭來。

這間神殿中的一切都是沒有改變，和兩百多年前的模樣相比沒有一絲的變化，但是一切卻又都是發生了改變。

鼠人祭司們的墮落，迅速的蛻變成一群貪婪的吸血鬼，就是從那場變故后才以一種無法挽回速度開始的。

繩七總歸是一個有才能的，他不像是那些在恐懼中苟活的傢伙那樣，無法面對這一切。

只是有的時候擁有勇氣卻又是更加的殘忍。

在神明離去的之後，繩七發現自己遠比想的要虔誠。

在那高高在上，從來沒有實感的偉大神明真正的離去之後，他發現自己遠比自己想的要更加的虔誠。

這一眼，繩七看了許久。

繩七似乎被曾經絆住了，誰又是能夠想到呢，這個從來幸運的傢伙，只會一個狂化術的見習神明，常常狼狽不堪，被白鼠輕視的傢伙，誰能夠想到他最後會成為那個鼠人大祭司呢，就好像誰又是能夠想到，他居然真的是一位虔誠的鼠人祭司，還被那已經久遠到難以想像的以前給絆住了一樣。

已經過去了一百五十年了。

這一百五十年，比他之前的人生都是要長兩倍了，但是他卻被牢牢困住了，被那短暫的曾經給困住了。

真是一個怪胎啊。

最終，繩七還是離開了，這原初神殿中也是恢復了安靜。

繩七在這些年裏做了很多事情，他自己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這曾經的地下鼠城，已經徹底了淪為貧民窟，鼠人們走上了星空，能夠延長自己的生命，但即便是這座依然重要的城市，鼠人帝國中心的中心，卻依然是有着那流竄的瘦弱鼠人。

在趕赴參加神殿會議的時候，乘坐那華貴的飛行器，繩七的視線看向窗外，見到了一群瘦弱的鼠人小子在路邊流竄。

只是他的這艘華貴飛行器卻似乎讓那些瘦弱的鼠人小子們格外恐懼。

並不奇怪，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這些普通鼠人來說，那些大人物依然致命。

在他離開不久后，幾個鼠人護衛來到這裏，並放下了手中的洞穴蘑菇。

這可能就是啟在這些年裏對他點頭的原因。

繩七在這些年裏，變得老態龍鍾，卻是更多出了幾分仁慈，願意把視線落在更多的鼠人身上。

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