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91章 一個比一個狠辣
瘟疫是趙桓計劃之中的事情，他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仁君，只不過在這一次大戰之前，他也沒想過自己會走到這一步。
此時的趙桓讓人手持銅鏡擺在了自己的面前，對着銅鏡看着自己這些年的變化，不由的露出來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這般模樣的？”
一句話讓面前為他舉着鏡子的姚平仲都忍不住扭過頭去。
這位陛下是他親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從當年的那個意氣風發少年郎，強裝老成，執掌朝堂到現在的不怒自威，滿頭華髮。
這些年大宋看上去是那麼平凡的走到了穩定昌盛，從滅亡的局面一步步走到了開始問鼎天下的道路上。
可是這位陛下呢，他就這麼撐到了現在，他身體裏到底有多少毛病便是那宮中的御醫聖手都已經說不清楚了。
一個四十五歲的人，長得和年過六旬的老人一般，甚至那腰身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挺直過了。
“唉。”一聲嘆息，趙桓擺手讓姚平仲將手中的銅鏡撤了下去，然後繼續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這城中瘟疫，如何了？”
“尚且還能夠控制，軍中醫者都是出自張老的高徒，我等準備也很充分，這鄴城的糧草藥材也還算是充足的。
些許問題都已經得到了控制，如今有數百名百姓還有些許士卒可能是染上了瘟疫。
我等在城中專門畫了一塊區域將他們安置下去。
只不過.”
“說！”
“這裏面有些襁褓中的孩子，他們尚且需要母親的安撫，而且每日哭鬧不止對我等的”
“將其一家暫時限制在一起吧，然後將這種人都放在一個區域，安排些許醫者專門負責。
還有，那些臨產之人，還有城中本就有重病之人，都要提前安置，做好準備。”
“末將遵令！”姚平仲先是躬身領命，然後繼續說道，“陛下這般做末將沒有意見，只不過若是如此的話我軍中的醫者，還有士卒方面，可能的確是不太夠用的。”
“那就從朕的親軍之中抽調過去。”
“陛下不可.”
“沒有什麼不可的！”趙桓打斷了姚平仲的急切，“朕已經做錯了很多了，總不能連鄴城的百姓都保不住。
這天災也是人禍。
朕帶給他的人禍，朕得管。”
“.既然如此，還請先用末將的親衛！”姚平仲知道自己改變不了趙桓的心思，但是他也不能就真的讓自己的陛下如此做。
看着遠去的姚平仲，趙桓只能是嘆息一聲，然後努力的站起身來，只不過這一次他用力的挺直了自己的腰身。
可是任憑他如何的用力，那酸痛的感覺都讓他無法完成那個本應該十分容易的動作。
“真是.老了啊！”
鄴城之下，一支詭異的金軍再次列陣，而這些人的攻城頓時讓負責守護城池的韓常緊張了起來。
“粘罕，你個王八蛋，你真敢來啊！”
韓常忍不住的怒罵起來，不為別的就因為這群準備攻城的傢伙每一個都是虛弱無比，身上的盔甲也是歪歪扭扭的好不狼狽。
就這些人別說攻城，恐怕能不能跑到他們城牆下面那都是一個問題。
可就是這群人才讓韓常真正的如臨大敵，因為這群人明眼人一看就能夠看出來，這是染了病的！
讓一群染了病的士卒攻城，這可不是為了攻破城池。
“這群王八犢子是為了將瘟疫送到鄴城，該死的東西！”
韓常一次次地咒罵他們，卻改變不了這群人越來越近的事實。
“拋石車！”
“拋屍車！”
韓常和粘罕兩個人同時下了命令，一枚枚巨大的石頭沖了出去，將那些正在攻城的士卒砸死在了鄴城的城下。
但就在韓常將這些士卒斬殺城下的時候，金人的拋石車也發動了，只不過他們的拋石車變成了一架架的拋屍車！
數百具猙獰恐怖的屍體還有那殘肢斷臂直接飛上了高高的天空，然後落到了鄴城之中。
甚至還砸死了幾名可憐的士卒和百姓。
當趙桓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忍不住驚怒帶着姚平仲和自己麾下的親軍就沖了過去。
當他看到一具屍體飛速落到了自己的面前，在自己的面前數步遠的距離直接砸成了一個四分五裂，腦漿迸裂的時候，他整個人的臉色都變成了豬肝一樣。
“陛下小心！”一名親軍將趙桓拉開，又是一具屍體落下，那飛濺的血液和腦漿直接飛濺了他滿滿的一後背之多。
“讓開，保護陛下，遠離我！”
親軍怒吼阻止了前來的眾人，然後也讓趙桓距離自己遠遠的，他們都知道這是金人的手段。
那想要和他們同歸於盡的手段。
“粘罕，該死！”趙桓看到這一幕之後也是怒火中燒，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誰也不知道這些屍體是怎麼回事。
是帶着瘟疫的屍體，還是單純的屍體，沒人敢冒險。
姚平仲關鍵時刻帶着兵馬跑了過來，看到這一幕之後臉色出現了決絕。
“保護陛下退入府邸，爾等將府邸保護好，等閑之人不許進入這鄴城的府衙之中！
親衛隨我來，將這一片的百姓全部控制住，送往隔離之地，將屍體收攏，就地點燃焚燒！
最後在附近鋪設火藥，點火炸街！”
火藥之中包含大量的硫磺等物，這東西對瘟疫頗有效用，雖然這裏面的道理他們不知道，但是大宋每到年底就會有用簡易的火藥去製作些響動。
一個是為了熱鬧，第二個也是能夠初步保證明年的安穩健康。
如今這種時候，姚平仲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分散火藥減少威力，用這小小的爆炸來炸一炸“瘟神”。
屍體不斷的被拋飛上來，粘罕完全沒有聽從那個醫者的話語，他看着已經完全控制不住的局面，他直接來了一場同歸於盡。
“既然你趙桓弄出來了如此毒計，那老夫如何能夠不幫你一把。
就讓你我同時死在這鄴城之地！
老子換一個大宋皇帝，這買賣划算！”
粘罕此時就在大營之中，看着面前的拋石車一次次的將從各地收攏來的屍體扔到鄴城之中，然後再看着那已經幾乎全部死在了鄴城城下的士卒。
他臉上沒有任何的心痛和後悔。
雙眼只有對鄴城的仇恨。
不僅如此，當他說完這些之後，突然忍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那劇烈的咳嗽讓粘罕整個人變得彎腰駝背起來。
當他再次直起身子的時候，整個人也變得頗為虛弱。
這個時候，作為心腹的眾多將校卻是不敢靠得粘罕太近，生怕如今的粘罕和那些正在送死的士卒一樣。
只有剛剛趕回來的高慶裔看到了這一幕之後，不管不顧地衝到了粘罕的身邊，為他撫摸着後背，讓他可以舒緩過來。
“你這傢伙不怕死么？”粘罕喘勻了這口彷彿永遠堵在了喉嚨里的氣兒之後，看着高慶裔忍不住的罵了他幾句，“你個蠢貨，老夫就是這麼教你的？
“大帥教導的太多，某家不知道該聽哪一句才是。
可某家現在覺得，得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幹什麼才是。””
“你該幹什麼？”
“陪着大帥，這就是末將的本分。”
看着面色平穩，沒有什麼悲哀的模樣，但是卻無比真誠的傢伙，粘罕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你這傢伙啊跟了老子幾十年了，你怎麼就不知道為自己想想。”
“末將得到的已經很多了，若是給的再多的話，末將也只要大帥的，別人給的末將不想要！”
兩個人就這麼在這裏相視一笑，互相搖頭。
與此同時，岳飛看着面前那“焦灼”無比的戰場，不由的冷笑起來。
“時間也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陛下那裏如何了。
三天！三天的時間必須破了他完顏福壽的主力，給我沖入冀州！”
岳飛下達了總攻的命令，聽到命令之後，背嵬軍新任統帥徐慶立刻躬身領命，而“敢死隊隊長”岳雲也終於得以再次上場。
黃昏時分，經過了一天的廝殺，岳家軍士卒和那完顏福壽的金人都感覺到了十分的疲倦，而此時那準備妥當的背嵬軍則是已經集結完畢。
徐慶走在了大軍前面，胯下寶馬，手中寶刀，不斷的呵斥着戰馬讓它安靜下來，然後看着同樣興奮不已的眾多背嵬軍士卒，發出了怒吼。
“岳云何在！”
“末將在！”岳雲站在了徐慶的面前，朝着他躬身領命。
“你為先鋒，破營！”
命令簡單粗暴到了極點，而岳雲也是直接咧開了自己的大嘴。
“末將領命！”
當夜色剛剛開始浮現，日光還沒有撤離離開的時候，岳雲帶着數百敢死士再次衝上了戰場。
他的身後，就是兩萬岳飛親軍背嵬軍！
“殺敵！”
“殺敵！”
兩柄巨大的鎚子直接盪開了那射殺過來的箭矢，岳飛策馬沖入那金人大營面前，然後一個飛撲直接來到了大營面前。
雙錘揮舞，僅僅三錘，金人大營的營門便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