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89章 鄴城之戰
燕雲之地的韓世忠長驅直入,黃河防線的岳飛步步緊逼,而鄴城的趙桓那就是真的拚死一搏了。
兩個半月的時間,他麾下的兵馬死傷已經超過一半了,而且從河道開始佈置的五道防線也已經全部都徹底的失守了。
如今他們就靠着這座鄴城和那些金人在拚死廝殺。
趙秉淵這個為趙桓效力了一輩子的傢伙在駐守最後一道防線的時候,遇到了粘罕的輕兵突襲。
當時的趙秉淵為了保證大軍順利撤回城中,他親自帶着兵馬斷後,拖延了粘罕足足半個時辰,讓他的突襲成為了泡影。
也給趙桓爭取到了最後的時間,但是他卻是永遠的留在了鄴城之外,人頭被粘罕掛在了自己的旗杆上。
五道防線為趙桓爭取到了一個半月的時間,這一個半月也足夠姚平仲為趙桓訓練出來兩萬名青壯成為最簡單的士卒了。
然後用這些人直接堆到了城牆上面去守護城池。
告訴城中的百姓,如果城破了,那麼金人必然就會屠城,到時候他們的家人老小全都會被斬殺一空。
在這句話的恐嚇之下,這鄴城的百姓最終還是明白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
不管宋軍說的是實話還是真的在嚇唬他們,這滿城的青壯都不敢用自己妻兒老小的性命去賭。
而趙桓在之後也對那些百姓說了自己給他們的條件——戰後大加封賞,無論是田地還是錢帛,趙桓都給出來了極高的規格。
在這種情況之下,鄴城的諸多青壯這才踴躍地加入這大宋的軍中。
失去河北之地已經是十幾年了,這個時候不能仍然要求這些百姓用那心中的忠義二字來做事。
或許他們心中還有這忠義二字,但他們也得讓自己和家人活下去。
這些青壯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倉促成為了一支可用的兵馬,而這個可用二字,也不過就是姚平仲將鄴城府庫之中,還有這沿途收攏的鎧甲兵刃發到他們的手中。
然後讓他們直接登上城池,和那金人死戰。
“爾等牢記一件事情,城破之時,金人必然會屠城,這已經是金人的老規矩了,你問問你們身邊的那些大宋的老卒!
問問你們的長輩,當年金人是如何對待敵人的!
我們沒有選擇,我們是漢人,我們註定是他們的敵人,如今他們攻破城池之後。
你們的家人會被他媽屠殺,你們的妻女會被他們凌辱,你們會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的發生,而沒有任何的辦法!
現在唯一一個改變這個結局的機會就在你們面前!
戰勝他們,打退他們,爾等便可以保住家人活命,保住自己的妻兒老小。
我等赴死,家人安康!”
趙桓的戰前動員簡單粗暴,同時將大量的田壟和地契錢財拿到了他們所有人的面前。
“你們死了,這些就是你們家人的,朕以祖宗靈位發誓,若此言有假,便讓朕的列祖列宗在地下受盡折磨不得往生!”
就在這種一棒子加一甜棗的加持之下,鄴城之戰開局就進入了死戰之中,而粘罕也知道了這一場大戰會無比的艱難。
第一時間放棄了其他計謀,就是強攻。
鄴城的每一次攻堅戰都證明了,想要靠什麼算計去攻打可是十分的艱難,唯一的辦法就是水攻!
掘水淹了城池,然後乘船去攻打,但是這個不但講究天時地利,更是丟兵馬有很深的要求,就金人這群傢伙.
下馬攻城就很麻煩了,他們還乘船?
趙桓倒是想要讓粘罕這麼做,但是粘罕是真的不給他這個機會啊。
可即便是用強攻,在金人的猛烈進攻之下,鄴城的守軍也是死傷慘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當初從鄴城徵召的青壯就只剩下了不足四千人。
就如此,還是因為有大量的新人加入。
匆匆訓練而成的兵馬如何會是那些久經沙場的金人對手,短短半天時間就讓他們知道了什麼叫做血淋淋的現實。
可在妻兒老小的性命威脅下,他們不敢退也不能退。
不斷的有青壯被再次徵召,甚至不經過訓練也直接送上城牆,往往十餘人才能換來金人的一次受傷。
用性命來換取的傷亡不可謂不慘烈,除了青壯,甚至一些老人,一些老卒,乃至一些殘疾之輩也衝殺了上來。
金人是真的殺,在一次次的攻城被擊退下來之後,他們是真的怒了。
甚至不惜驅民攻城,粘罕也不顧什麼民心民意了。
而趙桓這一次沒有準備,看着那一群哭哭啼啼的百姓,看着他們身後隨時準備衝鋒登城的金人,他不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岳飛在應該會如何。
他只知道,這件事情不能退!
“不管是誰,膽敢無命令進入城下五十步者,全部都是敵人!”
對,這就是趙桓的應對之法,殺!
他不知道這些百姓可憐不可憐,也不知道這些百姓會不會怪他。
“這就是你們的命,在這個亂世,這就是命!”
他親手發出了第一根箭矢,將一個抱着孩子的母親射殺,然後箭如雨下。
趙桓不知道那個失去了母親的嬰兒會是一個什麼結果,但是他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知道這麼做不對,但是他只能這麼做,箭雨和巨石讓這些無辜的百姓死傷慘重,亂糟糟的互相踐踏死傷無數。
一個和親人走散的女童仍然不知道如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唯一能夠做得就是在原地哇哇大哭,似乎自己的父母下一刻就會和往常將她抱起來安撫。
但這一次她沒有等來自己的父母,她等來的是一股巨大的力道將她撞翻在地,然後一隻只大腳從她的身上踩踏了過去。
哭泣,抽搐,慢慢地沒了聲息。
一個青年懷中抱着兩個孩子不斷的逃竄,那是他的弟弟和妹妹,亂世之中他們三個人只能抱團取暖。
他們的父母已經不知道魂歸何處,這麼多年他艱難的將這兩個孩子帶大,眼看他躲過了一次次人流洶湧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一支箭矢直接從城牆上射了出來,好死不死的貫穿了他的喉嚨,雙眼瞪大的青年感受着自己已經呼吸不暢,他想要用最後的力氣將自己的弟弟妹妹平穩的放到地上。
“跑照顧”這是他最後的遺言,不顧哭泣不已的兩個孩子他推開了他們,讓他們逃走。
但就在他徹底喪失意識的那一刻,他親眼見到了一顆被拋飛過來的巨石直接劃過他的頭頂,然後一下子將他用性命保護的妹妹碾死在巨石下面。
嘴唇顫抖的哥哥想要用力的撲過去,但是無盡的黑暗已經將他徹底的包圍,甚至在最後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怎麼樣了。
進人看到這一幕之後,他們知道這已經亂套了,粘罕也沒想到趙桓竟然玩的這麼決絕,一下子這群百姓甚至反向衝垮了他們的陣營。
“殺過去!清理出來戰場,莫要讓這群賤民打亂了我等!”
粘罕的速度同樣很快,他第一時間對這群百姓進行了二次屠殺,寧可將他們斬殺一空,也不能讓他們打亂了自己的節奏。
就是這個舉動,讓本來已經做好了衝鋒準備的姚平仲臨時叫停,畢竟他不想硬着腦袋去撞石頭。
而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命令,讓本來就混亂不堪死傷慘重的無辜百姓,更是凄慘的很。
兩方夾擊,讓這群身處戰場混亂不已的百姓頓時死傷更加慘重了起來。
短短的數個呼吸之間,就死傷了上千人之多,無數百姓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然後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無數失去了親人的百姓在悲傷,在怒吼,可他們稍微跑得慢了一點,他們就要面臨刀兵加身。
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整個戰場是已經是屍橫遍野,血腥的味道甚至讓鄴城之中的百姓不斷地作嘔。
而這也讓鄴城之戰徹底的進入了高潮之中,無數的金人聚集,包圍,廝殺。
而鄴城上面的宋軍,就是短短的一個字,死戰。
所有人都不知道何種日子什麼時候可以結束,就連趙桓也不知道,因為他在等待他的後手。
那個大宋最為噁心的叛徒將領,那個一封信差點給早年的他氣起的大宋叛將劉延慶之子劉光世。
這是一個持續數年的計劃,而這個計劃如今才剛剛開始。
而在這個計劃裏面,韓世忠是很重要的一環,可他卻幾乎一無所知。
不是趙桓信不過韓世忠,而是趙桓信不過劉光世。
“陛下,那劉光世當真是陛下十多年前便藏在了金人心腹之中的人?”
姚平仲對此十分的疑惑,而趙桓的回答讓他變得更加的疑惑。
“這件事情若是成了,他便是朕藏了二十年的暗手,這件事情若是沒成,那他便是我大宋的亂臣賊子!”
“可可若是沒有成功.”姚平仲看着下面凄慘無比的戰場,心中有些慌亂,“陛下的安危當如何保證?”
“這天.不是已經熱起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