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流光總是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美國社會歷史學家安德魯·巴爾在《飲酒》一書中寫到，19世紀以前，酒館與私人住宅的區別僅在於門上的一塊招牌。酒館內部比較簡陋，一般分為公共營業室、吧枱、廚房和私人空間。客人到酒館主要在公共營業室活動，只有那裏才擺滿着桌椅。那時的吧枱只具有比較單一的付貨、記賬、收款的功能，並不是客人飲酒活動的空間。而到了經濟高速發展的時代，就酒吧已經成為一個都市是否時尚的標誌，於此同時酒吧間也承載了寂寞男女在一起勾兌感情的重託。

喬敏和岳松走進一間酒吧，黃色的燈光，纏綿的薩克斯風，懷舊的氛圍在四周悄悄蔓延，桌上水杯里漂浮的小蠟燭頭，將每個人的容貌映襯的模糊而又清晰，就在這朦朧的美裏面，增添了幾分不可捉摸的神秘。

身穿馬甲的侍者走過來，訓練有素的鞠了一躬，岳松輕輕點點頭，在侍者的引領下，兩人向著靠裏面的一張桌子走去。不少單身異性的目光被那挺拔的身影所吸引，要不是喬敏在岳松身邊，相信有不少寂寞的女子願意和他在曖昧的環境裏勾兌一下感情。

“請問二位喝一點什麼？”侍者低聲問道。

岳松看了喬敏一眼，喬敏沉吟了一下說道，“蘇打水！”，侍者怪異的看了一眼，岳松笑了，“這裏有墨西哥原裝進口的100%agave的龍舌蘭酒嗎？”

侍者輕輕點頭頭，岳松轉過頭笑着對喬敏說道，“這個酒味道很不錯，你不妨嘗一嘗。”他知道喬敏喜歡喝這個酒。

喬敏有些局促的點點頭，不過在岳松平靜的目光下，慢慢變得放鬆起來。過了一會兒侍者端上兩瓶龍舌蘭酒，一碟子檸檬片，還有一小碟子食鹽，還有一大杯子冰塊。岳松從皮包里很隨意的抽出幾張粉票放在托盤上。

“剩下的不用找了！”岳松輕擺了兩下手，侍者感激地笑着鞠個躬離開。

岳松微微一笑，“今天你我遇到一起也算緣分，為這個緣分值得喝一杯。”抓起酒瓶，自顧自的倒了一小杯，往裏面加了兩塊冰，搖了搖，沖對方一舉，一仰脖倒入口中待舌頭微麻時，再將嘴裏的酒猛地咽了下，然後舉起空杯向喬敏比了一下，接下來皺起了眉頭靜靜的坐在那裏，體會從腳跟直到發梢體內一連串爆炸的感覺。

喬敏遲疑了一下倒了一小杯，左手捏一片檸檬角，在手掌虎口處抹了一點食鹽，伸出香舌輕輕地舔一點食鹽，然後將這一小杯agave送到嘴邊，微張小口一飲而盡，再將手裏的檸檬用潔白的貝齒咬了一口，舉起了空杯也向岳松晃了一下，整個過程一氣呵成，無論風味或是飲用技法，純熟無比又透出風情萬種。如果岳松的飲法叫牛嚼牡丹型，喬敏的喝法絕對屬於賞心悅目型的！

岳松遲疑了一下說道，“看你喝酒的動作應該不屬於那個階層，不過每個人都自己不想提及的故事，對不起我的話有些多了！”說著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笑了笑放下了杯子。

喬敏看着水杯中浮泛的蠟燭，脆弱搖曳的燭火，也許一口氣就可以將它吹熄，慢慢閉上眼睛，眼角的晶瑩慘然落下。

看到喬敏傷心的摸樣，岳松的心像被最尖銳的刺狠狠戳進最柔軟的部分，心疼，真的心疼！可這心疼過後，卻被一種殘忍的快意所代替，曾經高貴像個女王的喬敏，此刻卻淪為這樣的地步，真是時光總是把人拋啊！。

喬敏用手抹去淚水，勉強的笑了笑，“跟你沒有關係，這，這，也許就是命運對我的懲罰！”

“命運的懲罰？”岳松不解的問了一句，喬敏凄然笑了笑端起了酒杯，她真的想傾訴，可是這傾訴的**被傳來的聲音所打斷。

“哈哈，喬大美女，能在這裏看到你還真是稀奇啊！怎麼今天不用賣了嗎？”一個帶着陰陽怪氣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這個熟悉的聲音用責罵讓岳松度過了無數個加班的夜，抬起頭果然看見范啟德，這廝滿嘴酒氣，臉上帶着嘲笑的神色站在他們旁邊，摟着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

臉褪去所有血色，身體瑟縮的向後靠了靠，喬敏就像受驚的鵪鶉，周圍的人將疑惑目光投向這裏，人生何處不相逢？真的好巧！不妨今天就在這裏，將清欠的舊怨了解一下。想到這裏岳松嘴角向上翹了翹，露出嘲諷的微笑，右手食指在酒杯杯沿上輕輕滑動，目光專註的看着杯中酒，如果有人注意的話，會發現岳松的另一隻手在桌下卻不斷變換着手勢。

喬敏的心就像被一隻充滿陰寒氣息的大手緊緊捏住，渾身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可就在瞬間一股溫暖的氣息在小腹內升騰迅速蔓延，驅散了佔據身體的冰冷，蒼白的臉上恢復了血色，在黃色燈光照射下，本來就有姿色的她，看起來明艷不可方物，范啟德使勁咽了口口水，感覺自己身邊的女人和破爛差不多。

臭婊子，范啟德心中暗罵一句，他本來就對喬敏有覬覦之心，只不過那個時候喬敏專屬於雷少軒，他不敢染指，只好將滿腹的邪火發在岳松的頭上，達到心理的平衡。後來雷少軒玩膩喬敏之後，一腳將她踢出伊人公司，他感覺到自己的春天來了，想占喬敏的便宜，沒想到對方卻拒絕了他，心中怨念更深。

這小子認識猴六，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一個毒辣的計劃孕育而生，找來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裝成一個富二代故意接近喬敏，在博取信任之後，說自己生意投資需要一大筆錢周轉，而且投資回報率很高等等之類容易打動人心的話語。在愛情和金錢攻勢，喬敏徹底暈了，自己出面幫助那個男人借了一大筆高利貸，當然這筆錢只不過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猴六和范啟德的口袋裏。

在喬敏簽下協議書之後，那個富二代徹底在人間蒸發，過了一段時間猴六拿着借款協議書找到喬敏讓她還錢，可是喬敏哪裏有那麼多錢，在對方以家人性命的威逼之下，只好將自己一切能變賣的東西都賣了，可是還差不少。

就在這個時候范啟德出現在喬敏面前，假意安慰她，在喬敏喝下摻有麻古的飲料之後，失去了意識。當她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赤條條的躺在床上，猴六和范啟德兩個人帶着獰笑打開電視，一幕幕不堪入目的影像出現在屏幕上。

喬敏驚呆了，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發瘋般的撲了過去，可是被范啟德推倒在床上，他和猴六兩個人在喬敏清醒的時候侮辱了她，屈辱的淚水沾濕了枕巾。最後在錄像的脅迫下，喬敏不得不出賣自己。

無助的眼神看着對面的岳松，喬敏期盼這個男人能夠再次幫助自己，岳松抬起頭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不過喬敏卻被他的眼睛所吸引，那雙眼的瞳孔里充滿了妖異的紅色，就像鮮血，對，就像鮮血一樣。

看到范啟德那張被酒精蒸騰如豬肝的臉，還有充滿血絲用貪婪地目光在自己身上掃射的雙眼，喬敏忽然有一種想用自己的手指剜掉對方眼球的衝動，而且這個衝動在心頭快速醞釀，很快就變成咆哮的洪流，那個念頭瘋狂的佔據了她的腦袋。

岳松拿起酒杯慢慢呷了一口，然後放到桌子上，動作悠閑，酒杯與桌面接觸發出輕輕的撞擊聲，可是在喬敏的耳朵里無亞於一聲驚雷，整個人倏地站起來，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范啟德，慢慢張開塗滿紅色唇膏的嘴唇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來回輕輕錯動一下，充滿詭異陰森的笑臉。

范啟德愣住了，一股寒氣順着尾椎瞬間佈滿全身，未知的危險讓他想後退幾步，可驚恐地發現，無論自己怎麼用力，可是身體就像被牢牢釘在地上，就連動一下小拇指都成為不可能的任務。

想張嘴說話，可嘴也不聽使喚，只是眼睜睜的看着喬敏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那張帶着詭異陰森的笑臉也不斷靠近，雪白的牙齒在黃色的燈光下，竟然有種鋒利的感覺。

岳松靠在椅子上。右手的酒杯慢慢轉動着，左手輕輕搭着椅背，輕鬆自在的表情，可眼睛卻專註的看着對面陰暗的角落，對面前人與事無動於衷。

范啟德的女伴注意到身邊的男人有些不對勁，皺着眉頭用手推了他一下，可范啟德還是直不楞登的站着，眼睛還直勾勾的看着對面的女人，心中頓時有些不高興。吃的碗裏看着鍋里，哼！老娘可是會生氣的哦！伸出自己的手很隱蔽的靠近那塊腰間軟肋，想用二指神功給范啟德來個提醒。

手指剛剛搭住腰間準備發力的時候，一聲慘叫蓋過了酒吧里所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