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些等待終究也是無望(2)
第9章有些等待終究也是無望(2)
“我忌妒她？”女生幾乎要笑出聲來，不屑地指着一旁的蘇漠，冷笑，“也就是你這種眼睛沒長好的人才會覺得她比我漂亮！你出去問問，誰他媽會像你一樣拿捧狗尾巴草當鮮花啊？”
狗尾巴草蘇漠同學頓時就被噎得有點無語，然而葉子謙卻是沒有絲毫不適，竟然還能繼續和一旁的白夏叫囂：“就算她真的是捧狗尾巴草，只要在我眼裏她是朵花，那她就無比名貴！”
“你——”白夏似乎真的有點被噎着無語了。葉子謙卻依舊閑適地看着她，彷彿剛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些再自然不過的話語。蘇漠難得有些尷尬，看葉子謙那副坦然的態度，又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胡思亂想間，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小聲道：“那個，葉子謙……”
“什麼？”葉子謙對她說話時雖然也不耐煩，但總算沒有面對白夏那樣惡聲惡氣。
蘇漠卻覺得有點難以啟齒，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出了口：“這裏，是女廁所。”
“……”
“那個，我是覺得，應該提醒你一聲……”
“……”
片刻的沉默后，便是白夏爆發似的大笑聲。而隨着她的笑聲，跟在她身後的那些不良少女也全都笑了起來。
一時之間，廁所里到處都回蕩着這樣放肆的大笑聲。而葉子謙卻在這些笑聲里，臉越來越紅，最後紅得徹底。蘇漠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好像有點不對味，看着眼前少年紅得幾乎要滴出血的俊美面容，她難得一次良心發現地道歉：“那個，對不起啊，我好像不該提醒你的。”
“蘇漠！你腦子裏面是缺根筋嗎？”在她小小的道歉聲中，葉子謙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他現在就覺得聽見蘇漠有事，像傻子似的衝過來的自己就是一二貨，還是個徹底到無藥可救的二貨！
“你們在幹嗎？”幾人堵在廁所門口的行徑終於驚動了巡查的老師，竟還是學校鼎鼎有名的教務處主任。
看見女廁所里竟然還站着男生，他着實受驚不小：“那同學，你怎麼跑女廁所去了？”
話音一落，又是一陣鬨笑。葉子謙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得最起勁的白夏，突然把蘇漠拉了出去，指着她明顯被打的臉，振振有詞地道：“老師，我是看見她們在欺負同學，才過來的。”
“那也不能……”老師的話在這裏戛然而止，看着蘇漠滲着血絲的臉，他像被驚到似的倒抽一口氣。也顧不得葉子謙了，他只是掃視那一堆女生，神色嚴厲地道，“誰動的手？”這時，幾個不良少女都像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個個都低着頭不說話。唯有白夏冷冷地回視了過去，依舊姿態高傲囂張：“是我。”
“白夏，怎麼又是你！”老師似乎有些頭疼了，揉了揉額角，才慢慢地道，“這次你可真的過分了，一定得叫你家長過來！”
“老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媽……”
“在國外是吧！”還不等她說完，老師就打斷了她，冷冷地說，“我知道你還有個姐姐，叫你姐姐過來。”
“我——”
“或者你比較想我親自打電話？你別忘了，學校是有記錄的！”
“哼！”面對老師的咄咄相逼，最後白夏也只能冷哼一聲，率先出去打電話了。而走的時候，她還冷冷地瞪了蘇漠和葉子謙一眼。
蘇漠看着她冷冷而視的眼，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想幫她配個音。比如“狗男女”什麼的，一定是眼前這漂亮女生的心聲吧。
想到這兒，蘇漠便輕聲笑了起來，結果嘴角牽起的弧度扯動了臉上的傷，頓時疼得她直抽冷氣。
老師也注意到了她的模樣，趕緊對她道：“這位同學，我送你去醫務室看看吧。”
“不用了，老師。”一旁的葉子謙委婉地拒絕，他看着蘇漠已經破相的臉，眉蹙得越緊，但語氣卻是淡淡的，“我和她是同學，還是我帶她去看看吧。不耽誤老師你的事了。”
“那也行。”老師看着已經走出去打電話的白夏也是一陣頭疼，想到等下還要見白夏的家長便更是覺得頭大。
點了點頭，又囑咐了葉子謙一些事，他便讓他們去了。兩人出去的時候正巧撞上打完電話的白夏，女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看葉子謙時，似乎透着一股失望，但轉瞬即逝。蘇漠突然就覺得心被重壓了一下，忍不住就偏頭想仔細研究女生現在的表情，但接觸到的卻只是白夏帶刺一般的防備目光。見她竟然敢用那種探究的目光盯着她，她頓時大怒：“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
只是她才出聲，就被葉子謙用嫌惡的眼神瞪了回去。看她母老虎似的對着蘇漠張牙舞爪，他也毫不客氣地諷刺道：“你也算美女？哼——”最後那個單音節充滿了強烈的鄙視，欲語還休。
頓時就讓白夏炸毛了：“葉子謙，你！”可男生這次卻再也不理她，只是不屑地看她一眼，扶着蘇漠，轉身就走，連背影都吝嗇給她。蘇漠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只看見白夏緊緊抿着唇。漂亮的眼睛恍惚地盯着身旁少年的背影，有點痴迷，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味道。蘇漠怔怔地想了很久，突然意識到那樣的眼神應該是摻着委屈的。就是那種明明很委屈卻故意要裝作很高傲的模樣，彷彿這樣才不會受到傷害。
想到這兒，她又忍不住去打量身邊的葉子謙。這真是一個很好看的少年啊，桃花眼未笑含情，鼻樑挺直，嘴唇輕薄，抿成一條直線的時候略顯倔犟。書上說，薄唇的男子都薄情。所以他是不是也一點都沒有發現那個驕傲女生的心思，薄情至此呢？她怔怔地想着，忍不住就有些悲哀。冷不防卻聽見葉子謙似乎壓抑着怒氣的問話：“蘇漠，你丫老盯着我幹嗎？”
“我——”蘇漠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看少年用力地抿着唇，冷冷地看着她，她大腦頓時就有些短路，一些話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那個，你長得很好看。”才說完，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果然，一旁的葉子謙臉漸漸變得通紅，最後連耳垂都泛着緋紅，彷彿下一秒就能滴出血來。女生頓時就有些急了，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你長得很符合我口味。”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什麼叫做很符合我口味？這不是變相調戲嗎？
果然才說完就看見對面男生一副被噎着的表情，這回不僅是耳垂，估計全身都紅了個徹底。偏偏他還要死死地盯着蘇漠，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
終於，好半天他才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來：“蘇漠，你這個女流氓。”
蘇漠幾乎要欲哭無淚，看着眼前少年恨恨的模樣，她真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
後來，兩人再沒說過什麼，估計是都有些尷尬。就連醫務室老師給蘇漠上藥時，葉子謙也在一旁沉默不語。只是也不說離開，就這樣搬了張小板凳，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忠犬似的，彷彿亘古不變。
其實傷並不嚴重，消了毒，上點葯就沒什麼關係了。但葉子謙還是堅持要讓蘇漠在醫務室多待一會兒，醫務室老師也沒辦法，只能點頭答應。蘇漠躺在擔架床上時，老師正巧有事，出去了一會兒，便只剩下她和他。
有了剛才那一出，兩人都頗為尷尬。蘇漠只好閉眼想裝睡，可是才剛閉上眼睛，就聽見一旁少年幾乎算是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你裝什麼裝啊？這麼怕面對我？”
你這話說得怎麼這麼曖昧啊。蘇漠暗自在心裏腹誹，還是睜開了眼，卻正巧對上男生不善的眼神。她訕訕地笑笑，也許是狗腿意味十足，惹得葉子謙又不快地蹙起了眉。但這次竟沒有出言嘲諷，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蘇漠，我長得很好看嗎？”
“嗯，好看。”蘇漠回答得爽快，反正葉子謙本來就長得很好看，她也不算說假話。
然而，少年聽見讚美時，卻並沒有露出什麼欣喜的神色。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複雜得幾乎要吞噬她的一切。可她終究也只聽見他淡淡的聲音，如霧氣般不肯消散。
他說：“比你的溫斯年還要好看嗎？”蘇漠猛然一驚，幾乎要從擔架床上跳起來。但葉子謙卻先她一步，緊緊地禁錮住她的手。他湊到她耳邊，低聲說話，語氣曖昧而溫柔：“我好看，還是溫斯年好看？”
“……”
“怎麼不說話？還是你在怕什麼？”葉子謙的聲音曖昧至極，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耳朵上，透過微薄的皮膚，彷彿植入骨髓。好半天，蘇漠才能平緩過來，可語氣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些許局促：“葉子謙，你先放開我。”
“不想放。”少年的聲音卻如霧氣，淡淡的、縹緲的，偏偏一點點纏繞着，直到繞成死結。蘇漠唯有深深吸氣，才能壓制住自己此刻太過失控的心跳。可她開口，聲線終究是帶了幾許顫抖：“葉子謙，別玩了。”這句話說完以後，身後的少年久久也沒有接話。偏偏他的氣息卻還是如影隨形，正當蘇漠以為自己要爆發的時候，才聽見他輕輕的嘆息聲，而後便是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如果我不是在玩呢？”
“……”
“蘇漠，你早知道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蘇漠爆發似的怒吼出聲，用盡全力想掙開葉子謙的手。她臉上才好一點的傷口竟然又開始滲血。看見她如此激動，葉子謙終於還是離她遠了點。而少年此時悲傷的眼神卻再也無法掩飾，葉子謙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可正當他想開口說點什麼時，門卻突然被人推開。白夏和一個陌生的英俊男子一同走了進來，白夏看見葉子謙此時的狼狽便笑得嘲諷。她淡淡地開口，對着蘇漠說話，語氣輕描淡寫：“蘇漠，我來和你道個歉。”
蘇漠卻像是被點了穴般怔住了，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個隨同白夏一起走進來的男子，眼神用力得恨不得把他刻進骨子裏。
葉子謙幾乎是立時就察覺到了不對，果然下一刻，蘇漠已經不顧一切地從擔架床上起身，用力撲進那個男子懷裏，她的聲音幾乎像是在哭。
“斯年，斯年哥哥……是你嗎？”頓時，葉子謙就覺得心臟似乎被人用力捏了一下，尖銳的疼痛后，便是強烈而遲鈍的麻木感。他只能愣愣地看着剛才還被自己擁在懷裏的女生，撲在另一個男子身上放聲痛哭。
而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白夏，用力一把推開蘇漠，女生眼裏恨不得射出刀子。
“蘇漠！麻煩你注意點好不好！這位是我姐夫，有婦之夫！”蘇漠被她推得摔倒在地，而那個被蘇漠叫做斯年哥哥的男子卻只是靜靜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女生，目光清冷，毫無溫度。繼而他淡淡轉身，伸手摸了摸白夏的頭，然後輕描淡寫地對瀕臨暴走的女生道：“小夏，你別這麼凶。”
“你走開！”白夏倒是毫不領情，用力打開溫斯年安撫的手。她挑着好看的眉，姿態凌厲而囂張：“溫斯年，誰知道你心裏有什麼花花腸子！我可警告你，你和我姐可是訂婚了的！別趁着她不在就和這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起！”
“你說誰不三不四？”蘇漠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葉子謙先怒了。
白夏似乎已經怒到極致，看着眼前英俊少年的臉卻是笑了。她咬着牙，一字一頓地道：“誰不三不四，誰心裏清楚！”
“你！”葉子謙似乎還要再罵，卻被一個歇斯底里的聲音打斷。“夠了！”蘇漠竭盡全力的那一吼，頓時讓所有人都失聲。大家都靜靜地看着她，每個人的眼神都不盡相同。而她的眼裏只有一個溫斯年。
英俊的眉目，熟悉的眼神，連氣息也是乾乾淨淨，明明是她在心裏喜歡這麼久的男子。
卻似乎又有什麼不一樣了。她怔怔地看着，如入了魔障一般，呼出的氣息都變得小心翼翼。可是男子的眼神始終淡然，透着一絲不可忽略的疏離，一點一點刺進她的心裏。明明不算疼，卻那麼刻骨。她深深吸氣，聽見反應過來后的白夏怒罵道：“蘇漠，你什麼語氣？”
她並不理會，只是專註地看着溫斯年，彷彿要把她此生所有的愛意全部投送給他。
可是眼前男子的表情卻始終淡淡的，靜靜地迎視她目光的時候甚至還有一絲清冷。
終於，她先承受不住似的避開目光。偏偏溫斯年卻在此時說話，依舊是她所熟悉的那種溫柔的語調，此時聽了卻分外悲傷。
“蘇漠，好久不見。”到頭來，卻只有這麼一句話，來詮釋她這些年的思念與奢望。果然，十幾年的心心念念，也不過是她在自導自演罷了。想到這兒，蘇漠突然就笑了起來。看見幾人略有些錯愕的眼神，她反而不緊張了。只是再一次迎視溫斯年清冷如斯的眸子，她微微地笑，如一個老朋友一般敘舊。“是啊，溫斯年，好久不見。”
說完這句話，她嘴角卻漸漸泛上苦澀的笑意。麻木已久的心臟已有些微疼痛，她趕緊低頭，心裏冷嘲自己一句：蘇漠，你果然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而就在她低頭的那一刻，眼前男子溫潤如玉的清冷麵龐似乎出現了一絲異樣。
溫斯年一直淡然自若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悲傷的神情，雖是一瞬間，卻終究被有心人捕捉，埋在心底，繞成死結。
可是最想要的那個人看不見，所以日後，唯有無期陌路，才是最適合彼此的出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