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雪無痕(5)
第42章大雪無痕(5)
“我看看。”銘卓溫柔地看着毓靜閃閃爍爍的眼神,將大大的手掌貼在毓靜的額頭,輕輕摩挲着說道:“還好沒有發燒,今天是有點冷,我一天沒有提醒你多穿點,你就着涼了,如果離開我,看你還怎麼生活?”
毓靜看着微笑着的銘卓的臉,溫柔的眼神飽含深沉的感情。她突然覺得對不起他,對自己如此好的一個男人,她怎麼會忍心去傷害他呢?
“卓,我沒事兒,下午我們去打雪仗吧。”毓靜笑說道。我已經是銘卓的未婚妻了,所以,曾經和憶遠的一切,就讓它隨着飛舞的雪花飄散了吧。毓靜心想着,將銘卓的手握在手心裏暖了暖。
“好,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打雪仗呢!不過,你現在必須在暖暖的被窩裏乖乖睡一覺,等你好一點我們再去,知道嗎?”銘卓說道。
“嗯……知道,你也去睡一會兒吧,忙了一早上了。”毓靜說著躺進了暖暖的被窩。
“嗯,乖乖睡哦。”銘卓說著親了親毓靜的額頭,幫她掖了掖被角。
看着毓靜輕輕閉上眼,銘卓才出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銘卓出門后,毓靜拿出藏在被子裏的那封憶遠寄來的信,看着窗外紛飛的雪花,飄飄洒洒,落了一地的銀白。回憶的味道靜靜地將自己縈繞。
玥明湖上的笑聲依舊清晰地蕩漾在耳際,還有憶遠幫自己畫的那幅《白雪皇后》,還一直珍藏在記憶深處。可是,此時此刻,卻已是時光飛逝,物是人非了。
“學長,忘了我吧。明天我將會是銘卓的新娘了。所以,讓我們互相祝福吧。我祝你和錦如幸福快樂,我相信,你也會祝福我的。”毓靜多麼渴望窗外紛飛的雪花可以將自己心中的聲音傳給憶遠。
最終,毓靜還是沒有打開那封憶遠寄來的不知內容的信,她更願意讓記憶永遠停留在那個大雪紛飛的琉璃世界,而自己現在的心,只留給一個人,那就是銘卓。
七十五、如何在黎明之前,讓往事安息
“毓靜,來抓我呀!來呀……你的畫筆在我這裏哦……”憶遠的聲音清晰而響亮。
“壞學長!快點還給我!我的《白雪皇后》還沒畫完呢!快點還給我……”毓靜的聲音哀怨中飽含幸福。
玥明湖上白雪皚皚,冰凍三尺,兩個靈動的身影在紛飛的雪幕中嬉戲打鬧。忽然間,毓靜的腳下,瞬間裂開了一道冰縫,這冰縫又瞬間化為一尺寬的冰窟,毓靜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引力向下拉扯一般,跌入了深不見底的冰窟。
只覺一陣刺骨的寒氣迎面撲來,彷彿整個世界都被冰封了一般,巨大的黑暗遮天蔽日的籠罩下來,不一會兒,毓靜便看不到一絲光亮了。只聽得冰窟外憶遠的聲音若有若無地飄進自己的耳膜。
……
“毓靜……毓靜……起床啦,該吃晚飯啦。都睡了五六個小時啦,快點起來!”
毓靜張開惺忪的睡眼,眼前出現的卻是一隻憨態可掬的米奇娃娃。她這才恍然發覺,原來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毓靜接過娃娃,笑着說道:“咔哇伊哦,你是誰呀?怎麼長得這麼咔哇伊哦!”
只聽這娃娃也說道:“我是Mickey,我的肚肚好餓哦,毓靜帶我去吃飯吧。”
那可愛的娃娃音逗得毓靜直想笑。
毓靜抱住娃娃,銘卓的臉便從後面露了出來。
“卓,怎麼這麼大了還玩兒這個呀!看看你,真像個小孩子。”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像個小孩子嘛……”銘卓說著將手放在了毓靜的額頭,問道:“怎麼樣,好點了嗎?睡了這麼久,我都不忍心叫醒你。你還說要去打雪仗呢!不瞞你說,其實我也好想和你出去打雪仗,唉,只是不忍心讓你受凍。你看那邊……”銘卓說著拉開窗帘,指向窗外。
毓靜順着銘卓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可愛的足有一人多高的雪人戴着聖誕帽,向著自己笑着,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毓靜激動不已,連鞋子都沒穿就跳下床,打開了窗戶。
“你看你,這怎麼行?一會兒又感冒了,況且地上涼,怎麼可以連鞋子都不穿就跑下來了!”銘卓說著趕忙將窗戶關上。
就在銘卓轉身的一剎那,毓靜已吻上了他的左臉。毓靜第一次這樣主動地摟住銘卓的腰,說道:“卓,你真好。要是能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死也願意。”
銘卓趕忙捂住毓靜的嘴,“傻瓜,明天我就是你的男人了,你還怕我跑了不成!再不要說什麼生啊死啊的,我們從此以後就要像白雪公主和王子一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空氣中散發著清新的雪花的芬芳。毓靜披上婚紗,宛如白雪皇后一樣潔白無瑕、冰清玉潔。
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姑媽將毓靜的手,交到了銘卓的手裏。
當流蘇城最大的聖路易斯大教堂的整點鐘聲響起的時候,莊嚴神聖的婚禮進行曲的旋律也隨之響徹雲霄。
各路媒體的目光,也完全從景銘基和張錦如身上轉移到銘基集團少公子景銘卓和國際知名藝術家林毓靜的大婚上來。
銘卓和毓靜交換婚戒的場景浪漫而溫馨。而就在主婚人宣佈兩人婚姻關係生效前的一瞬間,突然有人闖進教堂,口中大喊:“毓靜,你不能嫁給景銘卓!”定睛一看,不錯,來人正是蘇憶遠。
說著,憶遠已緊緊拉住毓靜的手,不讓她接近銘卓半步。
“蘇憶遠,今天是毓靜的婚禮,你怎麼可以這樣讓她難堪?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只聽得銘卓一聲怒吼,喊來了眾多保安。
“學長,請你放手,我已經決定嫁給銘卓了。你不是也已經找到錦如了嗎?”毓靜輕聲說道。
“毓靜,你真的要嫁給他?我給你的信,你看過了嗎?”
“學長,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所以,請你放手好嗎?”
“林毓靜,算我看錯你了,你變了,為了這些個徒有虛名的榮華,你竟連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的都忘了嗎?”
“什麼?你說什麼?什麼意思?這和我的父親有什麼關係?”
“蘇憶遠,你不要在這裏妖言惑眾,毓靜已經是我的新娘,你給不了她幸福,所以,放手吧。”銘卓從憶遠手裏握住毓靜的左臂說道。
“好吧,既然說到這裏,我也不怕明說,毓靜,你的父親林熙海,就是被銘卓的父親景銘基害死的!”
“什麼?你說……”毓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會的,怎麼可能……蘇憶遠,你不要血口噴人!”銘卓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二十年前,景銘基因為看上了你的母親李香蘭,便設計迫害你父親,直至他的箱包連鎖店破產。當時一連串的事故,並不是偶然,而是景銘基一手策劃的陰謀!”
“什麼?”毓靜聽到憶遠的話差點暈死過去。
姑媽聽罷更是激動不已,拉着憶遠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
婚禮的不速之客,蘇憶遠的說辭,讓各路媒體大跌眼鏡。因銘卓大婚而沉寂一時的景銘基再次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
當天晚上,景銘基便被刑事拘留,警方手裏已掌握確鑿的證據,證明景銘基犯有商業欺詐罪。
原來,憶遠父親的一個朋友陳浩然,很久以前已經掌握了景銘基因愛慕李香蘭而不惜以商業欺詐騙得林熙海家破人亡,以實現霸佔李香蘭的犯罪證據。不過,只因陳浩然的家人當時被景銘基牽制而不得不忍辱負重,隱姓埋名,等待時機。碰巧當時他碰到了憶遠的母親去南方查訪憶遠父親的死因,就將這一證據交給了她,並說這是憶遠父親臨終前的遺囑,非萬不得已不得拆開。哪知這份有景銘基手印的交易書,竟落到了憶遠手裏。直到憶遠成功實施了水晶花園計劃,但最終銘基集團卻又得到各方援助起死回生了,就在他苦於沒有機會實施海洋公園計劃之時,憶遠才將其打開。
……
最終,景銘基在白紙黑字的證據面前不得不低下了高昂的頭顱。結果,景銘基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景銘基的前妻張玉雲看着曾經不知對自己實施過多少次家庭暴力的仇人景銘基伏法,心裏既是高興,又是失落,高興的是自己多年來因為張福田所受的罪,終於被老天看見了!失落的是,眼看這個曾經和自己夫妻一場的男人遭受牢獄之苦,心中不免惋惜,揭發景銘基和黑霸王勾結所犯下的那些罪惡行徑的念頭,最終還是打消了。“他已經得到懲罰了,不是嗎?這世界上有誰沒有因為生活所迫犯過一點錯呢?”張玉雲想着想着竟釋然了,原來,張玉雲自己也一直對自己曾經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行懺悔不已!
……
銘卓在得知毓靜的父親真是因為對自己有恩的養父景銘基而死,自己的養母李香蘭竟是毓靜的生母后,便覺已經失去了再去愛毓靜的資格,將毓靜交給憶遠后,驀然轉身。
而毓靜更是痛不欲生,左邊是自己慘死的父親,右邊是世界上最愛自己的男人,這樣的抉擇,未免太殘忍!終日以淚洗面的毓靜這才發現,自己是多麼在乎銘卓!沒有了他,生活竟好像丟掉了全世界所有的陽光一樣暗無天日。
而此時,銘卓竟收到了一年來一直在幫自己查找親生母親死因的傑明的消息。電話的那一頭,傑明堅定的聲音讓銘卓既欣喜又憂傷!
“少爺,您的生母劉紫瓊的死因已經查清楚了,您猜得不錯,兇手正是張錦如母女!”
……
不久,銘卓便將張錦如及其母張玉雲告上了法庭。原來,早在得九(銘卓)失蹤前,錦如的母親張玉雲已經病入膏肓,她所患的脊髓小腦共濟失調已經使得她離不開藥物了!因為無錢看病,張玉雲一度靠出賣身體掙錢餬口!錦如因為無錢交學費,更是曾經休學一年,在家照顧張玉雲。一次偶然的機會,母女倆在新聞報道上得知,曾經治癒過幾例脊髓小腦共濟失調患者的德國漢堡醫學院神經外科的韓博士歸國發展了,並且正式擔任濱海醫院腦神經外科主任!錦如便帶着母親張玉雲去就醫,韓醫生告訴她們,這個病要想去根,只得採用基因治療法,但手術費用非常昂貴。面對高昂的醫藥費,一貧如洗的兩個人只得打道回府,勉強用藥物穩定病情。錦如一邊在外打工掙錢養家,一邊讀高中。而正是此時,發生了得九因為錦如而失蹤的事兒。得九失蹤后不久,他家的房子和農用地便被濱海政府徵用了,得九母親劉紫瓊得到了一筆不菲的補償款。由於劉紫瓊的兒子許得九因錦如而失蹤,她便成了錦如家的常客,一來二去,錦如和張玉雲便得知了劉紫瓊身上有一筆不菲的財產!當韓醫生告知張玉雲和錦如,如果再不實施手術的話,就可能錯過最好的治療時機,一輩子都可能成為植物人的事實時,張錦如母女便開始謀划著怎樣搞到這筆對她們來說可謂天文數字的手術款。接下來的事,就顯得順理成章了。她們得知劉紫瓊眼睛不好,深夜潛入劉紫瓊家,趁其不備,用枕頭捂其頭部使其窒息而死!兩人原不想要她性命,在得知她已斷氣后,更是嚇得驚慌失措!不過錦如急中生智,用刀片割其左腕上的大動脈,製造自殺的假象!事後,她們將劉紫瓊的房屋緊鎖,外人無法得知屋裏的境況,再加上劉紫瓊所住地偏僻無人,就這樣,直到屍體腐爛發臭,才有人發現了此事!而她們早已拿着邪惡的沾滿血的存摺喬裝成劉紫瓊的樣子去銀行取款!取得贓款后,便去濱海醫院做了手術。
面對韓醫生提供的當時張玉雲的手術時間以及短時間內獲得不菲的手術款,以及傑明在劉紫瓊死亡地點的後院發現的殘留的老式軍用橡膠鞋印,和從張玉雲搬遷后曾經居住的出租房房東李老太太那裏得到的大小尺碼都一模一樣的軍用膠鞋,還有李老太對膠鞋主人的指認,張玉雲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但她堅決否認這件事和自己女兒張錦如有任何關係。
最終,張玉雲被判死刑!這樣的噩耗讓張錦如母女恨意劇增!曾經,貧窮對於兩人來說就像是一把架在脖頸上的尖刀,要麼選擇死亡,向生活的無奈妥協;要麼選擇抵抗,爭取自由向上的人生。然而,她們看似選擇了後者,但過程卻是那樣殘忍!用犧牲他人來成全自己,最終還是走不出通向死亡的迷途。
曾經的所有辛酸,如潮水一樣將錦如母女淹沒,付出了這麼多,不過只是想要活着而已,然而,最終還是逃不出命運的制裁,這或許就是宿命吧。
行刑前,張玉雲將一直掛在脖頸上的一把鑰匙戴在了女兒錦如的脖子上,說道:“如,媽要走了,以後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媽以後想照顧你、心疼你也沒有機會了。如,記住,這世界上除了自己會心疼自己以外,沒有人能真正心疼你!所以,好好生活,媽泉下有知也就安心了!”
“媽……”錦如撲到張玉雲懷裏哽咽起來。
“好女兒,這把鑰匙留着自有用處,當你需要的時候,它會有用的……”張玉雲說著便被警察拉離了錦如。
“媽……我不要你走……”
張玉雲眼含淚水,一步一回頭地看着身後,彷彿在等一個人,眼裏散發出絕望的死亡的氣息。
……
眼看着母親被押入警車奔赴刑場,錦如的淚不禁奔流而出。看着母親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一把些微生鏽的圓柱狀鑰匙,錦如心生疑惑,這根本不像是門窗或箱包的鑰匙,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獨特形狀的鑰匙。這到底是做什麼的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