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半見鬼
還算天氣熱,打濕了的衣服不一會就被溪谷里的山風給晾乾了。
到後來溪谷的坡度漸漸陡了起來,明顯地感覺到了是在上坡,眾人走起來自然是更加的吃力,從石頭之間跳躍也更加的難了,不僅黃跑跑,楊浩、蝦皮等人也都先後跌了好幾跤,人人都摔得和從水裏撈起來的雞一樣。
還算傅瑩的背包密封性能好,背包里的東西才沒有被水打濕。
楊浩等人不停地喘着氣,動作也越來越慢,到後來連一尺多寬的地方都跨不過去了,乾脆直接從溪水裏走。由於眾人都穿着長褲,也沒空挽一下褲腿,就直接讓水浸着褲子往前走,褲子和鞋襪也當然全部都打濕了。
走了一個多小時,眾人已經上到了半山腰,但是仍未到達分水嶺,而天色卻已經漸漸黑下來了。蝦皮不得不哀求傅瑩道:“傅姑娘,我們還是歇一歇吧。”
傅瑩見眾人確實已經疲憊不堪,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溪水?當下點點頭道:“那好,我們就在這裏宿營吧。”
眾人如聽到大赦,便從背包里拿出帳蓬,在溪岸邊選擇了一塊平坦的地方安營紮寨。
一共扎了三個帳蓬,其中傅瑩呆在了一個單人帳蓬里,楊浩等人則三人一組,呆在其他兩個比較大一點的帳蓬里。
眾人就着溪水洗了臉,然後用石頭砌成灶,再用一個小巧的便攜式鋁鍋燒水煮方便麵,馬馬虎虎地吃了一頓晚餐,便鑽進帳蓬打算休息一晚,待明天早上再繼續趕路。
傅瑩看來對作息的規律把握得非常好,只見她很快便在帳蓬內睡著了,楊浩等人便也打算安歇。蝦皮道:“我和可司、農民三個斯文人一個帳蓬,衡其、謝可、黃跑跑你們三個粗人一個帳蓬!”
衡其笑道:“我們三個在傅姑娘眼裏也是‘斯文人’,怎麼到了你蝦皮嘴裏就成了‘粗人’了?”
謝可則瞪大了眼睛道:“我們不要黃跑跑這個愛放臭屁的垃圾!黃跑跑今天晚上自個找地方睡!”
衡其也贊同道:“就是!黃跑跑的‘毒’那可是真的熏人,比沙林毒氣還厲害!”
黃跑跑的尖鼻子往上一翹道:“我還不想和你們這兩個混蛋在一起呢!”說完抱了一個氣墊,鼓着蛤蟆嘴巴吹脹了,將氣墊抱到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後往氣墊上一躺道:“今天晚上我就睡這,怎麼著?”
楊浩上前勸道:“黃跑跑,你還是別意氣用事吧,你睡這裏怎麼行呢?這山裏的蚊子那可就有了‘口福’了。”
黃跑跑氣哼哼道:“人爭一口氣、樹爭一塊皮!他們兩個不刁我,我還不稀罕呢!”
“黃跑跑,你這人要聽勸啊,別不識好歹!”蝦皮也上前勸說道。
“不用管他,讓他去!”衡其一揮手,和謝可鑽進了帳蓬,一會已是鼾聲大起。
楊浩和蝦皮還想再勸,農民阻止了二人:“算了,等他知道厲害了,他會到帳蓬里去的。”
楊浩等人便也就作罷了,任黃跑跑耍一會兒性子,心想他待會肯定會自己回到帳蓬里去的。
畢竟在這渺無人煙的大山裏的夜晚,一個人呆在外面,無論怎樣還是會有點心悸的,不要說黃跑跑本身就是一個膽小如鼠之輩,就算是個正常人,也都要打上好幾個冷顫。因此他最多躺上一會,就會滾回到帳蓬里去。
然而黃跑跑這人卻長了個倔心眼,當下偏偏躺在墊子上不肯回到帳蓬里去,並且還故意裝睡。沒想到他這一睡還真的睡了過去。這主要是下午溯溪的這段路程太累,他合上眼皮便睡著了。
而其他的人也和他的情形差不多,都是躺下去便進入了夢鄉,到後來也沒有人來管他了。
卻說黃跑跑這一睡便睡了四個多小時,到午夜十二點多鐘的時候被蚊子給咬醒了。這山裏的蚊子可真是多呀,那簡直都抱成了團,還發出煩人的嗡嗡嗡的叫聲,令人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黃跑跑這人皮厚,也不怕蚊子咬,因此蚊子倒不是他最害怕的東西。他最害怕的東西便是四周無邊無際如帷幕一般壓向他的黑暗、以及四周山嶺上夜風刮過松林引起的松濤怒吼聲。
由於四周都沒有燈光,黃跑跑既看不清帳蓬的位置,也辨不出東南西北,當下憑着白天的記憶在黑暗中瞎摸亂撞——其實他離衡其他們的帳蓬只有三米多遠,但他辨不清方向,又怕摸到了溪里,因此特意小心翼翼地繞着走。
結果這一繞,他便繞過了衡其和楊浩他們的帳蓬,摸到了傅瑩的帳蓬前。他憑着手感覺得摸着了帳蓬,當下心中一喜,便尋找着帳蓬的拉鏈,想要鑽到帳蓬里去。
就在他摸到了拉鏈頭,正要將帳蓬拉開時,卻突然發現帳蓬後面有了亮光,不過這亮光卻不象手電筒的亮光,也沒有光源,倒象是飄浮在空中的一團光霧,而且呈現着一種怪異的綠色。
黃跑跑起先不以為意,以為是螢火蟲抱成了團發出的光。但是當他看清楚了那光霧中竟然有一張女人的臉孔時,他頓時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接着發出一聲恐怖已極的慘叫,仰頭向後倒去……
“怎麼回事?”楊浩等人先後從帳蓬里鑽了出來,一面大呼小叫,一面用手電光向四處亂照。
傅瑩也從帳蓬里出來了,並詢問眾人道:“各位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衡其答話道:“剛才好象有個鬼在這裏叫!”
謝可也拍着胸脯道:“確實是鬼叫,嚇得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蝦皮的手電光柱落到了黃跑跑躺過的墊子上,只見墊子上空空如也,不由驚呼道:“黃跑跑呢?是不是進帳蓬睡覺去了?”
衡其答道:“沒有,他根本就沒有進來睡!”
“那他去哪了?”蝦皮眉頭大皺。
“在這裏。”楊浩發出了聲音。眾人趕過去一看,只見楊浩站立的地方是一處溪岸,溪岸的旁邊正是傅瑩的帳蓬,而溪岸的下面一米處便是溪水。此刻有一個人象被打扁了的蛤蟆一樣四肢攤開趴在溪水裏。而看他的身形,正是黃跑跑!
楊浩忙跳了下去將黃跑跑扶了起來,只見黃跑跑的嘴裏、鼻子裏全是水和泥沙,不過黃跑跑人卻並沒有昏過去,只是趴在那裏不能動而已。
楊浩一面用手指摳掉了黃跑跑嘴裏和兩個鼻洞裏的泥沙,一面朝上面招手道:“衡其、謝可,你們兩個也下來幫一下忙,把黃跑跑弄上去!”
幾分鐘后,黃跑跑已經躺在了他躺過的墊子上開始接受眾人的詢問了。
蝦皮首先開口道:“黃跑跑你搞什麼鬼?溪里涼快一些是嗎?”
衡其則喝問道:“剛才的那一聲鬼叫是不是你?半夜三更你發神經啊,要在這深山老林里裝鬼叫!”
“不,我沒有搞鬼,也沒有裝鬼叫,是有鬼,我看見了鬼……”黃跑跑則語無倫次地望着眾人道。
楊浩則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剛才摔下去的地方是傅姑娘的帳蓬門口吧?你到傅姑娘的帳蓬那裏去幹什麼?傅姑娘帳蓬的拉鏈都被你拉開了!”
“黃跑跑,想不到你是這種人啊,說,你想幹什麼?”衡其、謝可都拉長了臉喝問道。
“不是,我只是想進帳蓬睡覺……”
“什麼?你想進帳蓬非禮傅姑娘是吧?還美其名曰‘睡覺’,你簡直就是個人渣!”衡其破口大罵道。
“這樣的敗類,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謝可也怒不可遏地挽袖捋臂,看情形是想暴揍黃跑跑一頓。
“黃跑跑,你確實太沒出息了!”農民也不住地搖頭嘆息。
“不是啊,我以為那是我們的帳蓬,咳,這真是越描越黑了……”黃跑跑急得起了哭腔。
“我相信黃大哥不會這麼無聊,他一定是找錯了帳蓬。”傅瑩忽然開口道。
衡其道:“傅瑩姑娘,你憑什麼相信黃跑跑不會這麼無聊?壞人可沒有把‘壞’字寫在臉上啊!”
傅瑩微笑道:“黃大哥雖然有點憨傻,但眼睛裏沒有邪氣,因此我相信他不是個壞人。”
“還是傅姑娘了解我。”黃跑跑緩了一口氣道。
“就算你是找錯了帳蓬,那也差點就犯了錯!如今你摔這一跤,也算是對你的報應,讓你從今往後吸取教訓!”衡其冷笑一聲道。
“如果不是看見了一個鬼,我才不會摔這一跤呢!”黃跑跑反唇相譏道。
“黃跑跑的那聲慘叫確實象看見了鬼。”謝可忽然插話道。
“什麼看見了鬼?我看你根本就是疑神疑鬼!”衡其嗤道。
黃跑跑沒理會衡其的冷嘲熱諷,轉身看着楊浩和蝦皮道:“可司、蝦皮,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看見了鬼,一個女鬼!非常可怕,就在這個帳蓬的背後!”
“你就瞎掰吧!”衡其繼續冷笑道。
“他不是瞎掰!”傅瑩忽然打斷了衡其的話。
“傅姑娘,你的意思是,他真的見到了鬼?”農民插言道。
“不是鬼,是我娘的魂,我娘的魂一直在保佑着我。”傅瑩望着浩渺的夜空喃喃自語着,“她會阻止一切想要傷害我的人或者物事。剛才她顯然誤會了黃大哥的意思,見他拉動了帳蓬的拉鏈,於是顯了一點靈……”
蝦皮、衡其、農民等人一個個目瞪口呆,黃跑跑也象個木樁一樣楞住了,只覺得全身一陣陣地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