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粉碎
第74章粉碎
溫柔被秦競這樣看着,而且他沒有半分移開視線的意思。
反而越看越覺得他眸中有隱隱的笑意,在她的耳根燒起來。
而秦競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溫柔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連忙道,
“接吧。”
秦競輕笑一聲,無來由讓人耳熱。
他接了電話。
因為離溫柔很近,所以溫柔聽得清電話那頭的每一句話。
“Qin,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後悔,你的郵件我已經收到了。”
“我說過UCLA永遠歡迎你。”
溫柔一怔,想起了秦競之前問她的話。
如果他出國……
儘管他只說了一次,但卻讓溫柔忍不住猜想,
秦競是要出國嗎?
秦競沒有和對面的人說幾句話,便掛了電話。
輪廓本就冷峻鋒利,他此刻沒了笑意,整個人都莫名有一種說不出的冰冷,愈發讓溫柔覺得他好像一瞬間又遠了。
溫柔想問,可秦競隻字不提。
哪怕在睡前,她依舊在想,卻依舊沒有開口問。
第二天飛回魔都,在飛機上的時候,溫柔看見他一直在用筆記本寫些什麼東西。
她輕掃了一眼屏幕。
是郵件。
開頭的Prof.無疑在說明他是在寫海外郵件。
還提到了UCLA,
UCLA……
溫柔沒有出聲,頭卻靠在了秦競肩膀上。
秦競沒有像平時一樣,轉頭看她,或者摸摸她的頭。
他只是專心於眼前的郵件。
飛機落地,秦競將溫柔送回宿舍。
溫柔放好行李之後,看見秦競並沒有走遠,她無來由就從樓上跑下來,追上秦競。
此刻來往的人並不少,她拉了拉秦競的衣角,秦競停住腳步,回頭看她。
一時間,有許多道視線都向他們看過來。
秦競周遭的氣壓有些冷,他轉過來的時候,沒有笑意,也沒有在首都時的溫柔。
彷彿兩個人並不熟。
秦競微皺了眉,輕聲道,
“怎麼了?”
溫柔都愣了一愣。
而周圍的人或遮或擋地關注着兩個人的舉動。
秦競突然而來的這份疏離感讓溫柔都不知道到底是她多想,還是秦競真的有意在學校疏離她。
她此刻的聲音細微,抓着他衣角的手都有點無措,
“你去哪?”
秦競單手插進兜里,俯視着她,清俊的面容沒了笑意,便是清冷疏離,彷彿此刻離他極遠,
“實驗室。”
溫柔鬆了抓着他衣角的手,
“等會兒一起吃飯嗎?”
秦競淡淡道,
“我做完實驗太晚了,你自己先吃吧,別等我。”
溫柔竭力將那份無由來的不安壓下去,
“好。”
在眾人的刻意關注下,秦競向著物理實驗樓的方向走了。
而溫柔轉身回了宿舍。
雖然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麼,但是牽衣角這個動作實屬讓人難以忽視。
只是,怎麼覺得女鵝的背影有點失魂落魄呢?
溫柔心裏莫名有不安,對着面前的專業書,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顧緣聲在宿舍里一邊打遊戲一邊開語音,對面在罵人,而溫柔置若罔聞。
只是拿着筆,看着書上的字發獃。
他要出國。
她作為女朋友,是不是應該問一句?
不去MIT,還有UCLA,還有很多在國際上排名遠超國大的學校,他如果有意要選,基本各大高校都會很願意要他。
他的能力,眾人有目共睹。
不然也不能成為國大公認的大神。
可是他不提,也沒有主動向她說明。
是因為覺得沒這個必要嗎?
溫柔滿腦子思緒如亂麻,看不進書,索性把書合上,坐在窗檯邊上看樓下。
等顧緣聲好不容易一局打完,溫柔主動提出一起去吃飯。
只是巧的是,溫柔和顧緣聲在食堂卻遇見了秦競。
就隔着兩張桌子,坐在溫柔前面。
他面前坐着一個男生,似乎在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麼,秦競只是不時回應幾句。
朱鞏見秦競的視線若有若無地往後看,他回頭,就看見他們的校花直直地看着秦競發獃,面前的飯都沒動一下。
朱鞏下意識問秦競,
“校花怎麼這麼看着你?”
秦競將視線從溫柔身邊移開,淡淡道,
“她喜歡我。”
語氣淡然,但是話中的意思卻沒有猶豫。
朱鞏噎了一下,
“還是你牛。”
只是朱鞏還是好奇,秦競這個眼神也莫名其妙,看又不大大方方地看,說沒看吧,眼珠子都要飄過校花那邊去了,
“那你又幹嘛這麼看校花?”
秦競輕掃朱鞏一眼,語氣平靜無波,薄唇微啟,
“不能互相喜歡嗎?”
一字一句從朱鞏的耳邊摩擦過。
秦競雖然說得慢,卻尾音上挑,反問句式說出來的卻是肯定意。
偏偏他表情平靜淡定,沒有絲毫的不確定,反而氣定神閑,胸有成竹。
朱鞏一時間屏住呼吸,他忽然覺得汽水的破泡聲都清晰得不得了。
一切聲音都在耳邊放大。
互相喜歡,
秦神剛剛說互相喜歡?
卧槽,所以兩個人是已經進展到互相表白過的地步嗎?
朱鞏的cp魂忍不住熊熊燃起。
朱鞏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他就要端起飯盤,秦競淡淡道,
“你去哪?”
朱鞏一臉奉獻精神,
“給校花讓位置啊。”
秦競抬眸,
“不用。”
朱鞏不解,
“為什麼,都知道互相喜歡了,你還不坐過去,你也不讓我空開位置?”
秦競的餘光里,角落一個女生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而她身邊放着相機,面前的飯一口都沒吃,甚至連筷子都沒開。
只是死死地盯着秦競。
他淡淡道,
“坐下,不用讓。”
溫柔看着秦競,他好像看了她幾眼,卻移開了視線。
溫柔心裏不是滋味,只覺得食不下咽,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而角落裏那個女生看着溫柔和秦競漠不關心的狀態,心中暗喜,終於不再看溫柔一眼,而是專心盯着秦競。
秦競低頭髮了條消息,溫柔的手機屏幕一亮。
秦競:
“今晚在學校獃著,哪裏都不要去。”
溫柔不解,可一抬頭,卻發現秦競已經走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讓她不要出校?
秦競和朱鞏分道揚鑣,朱鞏臨走前,說了句多小心。
秦競並不過多反應,淺淺地點了下頭。
他驅車離開大學城,黑色的跑車幾乎掩於夜色中。
卻有人看着手機屏幕里追蹤器傳來的信號,跟着他出了中心城區。
蒙夢間盯着那個小小的紅點,
快了,快了,
就快要追上了。
她的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有些刻薄與突兀,這段時間的暴瘦讓她的顴骨突出,更顯得怪異與不協調,一做表情便有無由來的陰鷙感。
這次是去哪裏呢?
不是回家的路,也不是去公墓。
不是拜訪恩師,也不是去找聞嘉薇。
是新的地方嗎?
蒙夢間一心只是興奮,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個紅點已經駛出了城區,到了人煙極少的郊區。
甚至是靠近長江流域入海分支的海岸。
秦競靜靜地開着車,然而寂靜的風聲之中,卻似乎按壓着無數的波濤洶湧。
風從車窗外吹入車中,撩起他的額發。
蒙夢間越來越接近那個紅點。
興奮簡直要從眸中溢出來,
要追上了。
她一個轉彎,終於看見了不到三十米的那輛黑色超跑。
她毫不猶豫地跟上去,只是那輛車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刻意跟車,路線有些扭曲,有意在甩開她。
而蒙夢間卻嘴角上揚,
秦競不知道,她在他車裏裝了追蹤器,他怎麼都甩不掉她的。
那輛車的主人像是有些急躁了,一心要甩掉蒙夢間,一腳油門踩下去,時速猛地飆升。
而蒙夢間毫不猶豫也一腳油門跟上去。
兩輛車像是博弈般的追逐和奔跑。
前面的車想方設法要甩掉後面的車,可後面的車時速卻飆到最高,兩車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四米。
兩人上了高架橋。
下面的長江支流寬闊,在夜色中一片墨色,猶如一片墨潭。
蒙夢間一心要追上去,
這一次,他跑不掉了,她一定要跟上他。
只是蒙夢間沒想到的是,前面的車卻像是出了故障,速度突然慢了下來。
而蒙夢間來不及剎車,在三四米的距離之間,她親眼看着自己的車陡然撞上去。
可是那輛車居然在生死關頭都要躲着她,往旁邊一轉,竟從高架橋上一個劇烈碰撞,猛地撞出了橋面,墜入河中!
蒙夢間慌亂之中的剎車聲猶如尖叫,在毫無邊際的夜色中刺耳地響起。
蒙夢間眼睜睜看着那輛車墜河,因為水深,那水面甚至連水花都沒多少。
像是黑夜張開大口,吞噬那輛車和車裏的人。
蒙夢間慌亂地從車裏出去,扒着欄杆,想喊一聲秦競,卻渾身冰冷,這一刻彷彿是她的世界末日。
連夜風似乎也帶着血腥味在誅殺她。
一刀一刀地在寂靜空曠的無人區將她碎屍萬段。
彷彿在控訴她,利用極度窒息偏執的愛逼她最愛的人走上絕路。
水面安靜得可怕。
蒙夢間的眼淚大顆大顆毫無感應地落下,臉色慌亂而慘白如紙。
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流淚。
她死死睜大了眼睛,逐漸滑落在欄杆邊上,心臟刺痛壓抑得下一秒她就要窒息而死。
可她跪在欄杆邊上,連喊秦競名字的聲音都顫抖得說不出口,
渾身在顫抖,從心臟開始發涼,到四肢甚至都冰涼如墜冰窖。
她終於反應過來打電話求救,可是她手一抖,手機掉進了河裏。
蒙夢間驚呼一聲,伸出手越出欄杆,想抓住手機,
不要!
絕望的感覺瞬間浸透了她,幾乎能讓蒙夢間在原地破碎,
無疑在告訴她,
她要生生等着秦競一點一點失去生機。
而她毫無辦法。
記憶里,站在領獎台上的少年熠熠生光,主持人的聲音也帶着笑意,
“本次金獎中的第一名,是來自國大附中的秦競。”
她在台下看着他,聚光燈打在他身上。
少年的輪廓冷峻高傲。
千萬人中,他最耀眼。
蒙夢間跪在夜風中渾身冰涼。
而夜色無邊無際。
一輛車緩慢地上了橋,卻沒有直接從蒙夢間身邊擦肩而過。
蒙夢間跪地大哭,死死握着欄杆,卻手足無措。
那輛車緩緩停在蒙夢間身邊。
蒙夢間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根本不管自己如今腿上許多泥灰和臉上的淚痕凌亂,馬上站起來去拚命地拍那輛車的車窗,說出來的話卻斷續難成句,
“救命,救…救他,有人墜河”
“我求求您。”
她泣不成聲,絕望在無邊的夜色之中吞噬了她。
可那輛車慢慢搖下車窗,卻是一張讓她頓時愕然的臉。
甚至以為是自己瘋了的錯覺。
秦競的輪廓在夜色中有些明暗不清,可是那是蒙夢間端詳過無數遍的臉,她連他的每一寸都描繪得出來。
秦競緩緩看向她。
那個眼神冷得彷彿看穿了她的一切。
蒙夢間只以為自己恍惚間瘋了。
可是她還記着要救秦競,她強打精神,扒着車窗生怕他離開,語無倫次道,
“求求您,幫我打個電話,他快要死了,求求您了。”
要不是怕車開走,她要扒着車窗,恐怕她都要跪下來求他了。
秦競靜靜地看着她,
“他死了又有什麼關係,你不是一直不希望別人得到他,只屬於你嗎?”
蒙夢間拚命地搖頭,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絕望和窒息籠罩了她,
“不,我不要了,我什麼都不求了,我只要他活着,我只想他活着!”
秦競俊美的五官在黑夜中並非神祗,有如修羅,他語氣冷而涼薄,
“蒙夢間,如果車裏的人是我,今天殺了我的人就是你。就算沒有今天,以後這樣的事還會有無數次。”
蒙夢間聽見他的話,終於陡然清醒,她緊緊握着車窗,似乎要看清楚他的臉,
“秦……競?”
她淚如雨下,此刻秦競的臉,竟讓她猶如從一場噩夢醒來。
他沒有死,他還活着!
蒙夢間泣不成聲。
而一個全身濕透的男人走上橋,到秦競的車前,恭敬地彎下身,
“秦先生,都安置妥當了。”
那男人扶了一下耳機,和電話那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在處理後續事情。
秦競點點頭,根本沒有看蒙夢間,直接驅車離開了。
而那個男人卻攔住了蒙夢間,
“這位小姐,秦先生有些話希望我轉達給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