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漸漸的,景微然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紅暈。而我的胃卻早已翻江倒海。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輸,我要為安顏贏得這一場比賽。
這就是在拼毅力,誰先停下誰便輸了。我一口一口的喝着面前的啤酒,胃裏被漲的難受。
我的視線始終放在景微然的臉上,從最先的紅暈到現在一副快要嘔吐的表情。最後,她終於一臉扭曲的擺了擺手。
我的一整顆心終於懸了下來,我一把推開身邊早已淚流滿面的安顏沖了出去。
安靜的衛生間內,隔離了外面的喧囂。我趴在馬桶上吐得歇斯底里,那些黃色的汁液噁心的從我的嘴裏吐出。
吐了許久,胃仍然如最初的那般難過。
隔間的門被人敲着,接着是安顏略帶哭泣的擔憂。她說:“寧夏,你在裏面么?”
我點了點頭,然後發現安顏看不見后艱難的說“在”。喉嚨里滿是辛辣的疼痛感,僅一個字都讓我疼得想哭。
安顏在聽到我的聲音后終於哭了出來,她哭泣的聲音從細小的啜泣到越來越大。她說:“寧夏,你罵我吧!你愛怎麼罵就怎麼罵,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我勉強的站起身子,雙腿因為蹲在地上已經變得麻木。我拉開門,看着一臉淚痕的安顏有氣無力的說道:“你丫的別趁我現在沒力氣的時候要我罵你,有本事就明天再找我說這事。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你丫的也別再氣我了。”
然後裝的跟老佛爺似的朝她擺擺手,說道:“小顏子,還不過來伺候着。”
她乖乖的走了過來,扶住我。只是依舊沉默不語,我知道她這次是真的覺得對不起我。以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壞事有我的份她總是替我頂下來。而這次,我只是幫了她一下,她卻覺得自己牽連到了我。
這樣的安顏不是我想要的。
我嘆了口氣說道:“安顏,你就別再怨自己了。為你做的這些事,我永遠都不會後悔的。”
見她不說話,我繼續說道:“從前你總是為了我做這做那,你從來沒有抱怨過。而現在我只是為你做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你又何必在意。安顏,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別人。而好朋友是不需要任何的抱歉與不安的。”
而安顏,在聽到我說這些話后變得激動起來。
“寧夏,這不是別的。你可知道,當我看着你為了我拚命忍住的樣子我真的覺得自己惡劣到了極點。因為我那自以為的愛情,我卻拿你的身體不當回事。那樣的我,真是醜惡。”
我看着她的倔強,看着她眼裏含淚的模樣,內心是說不出的酸楚。
我把她抱緊,頭靠在她的肩上。“安顏,沒事的,我真的沒事。所以,此後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行嗎。”
我的淚順着臉頰滑下。
她一看到我的眼淚便慌了起來,她說:“寧夏,你別哭啊。我答應,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安顏,我知道什麼事你都是在為我好,所以這一次就換我讓你幸福。
安顏沒有再進包廂了,她扶我出了“晚安”便打了輛車送我回家。開車的那老大爺一看我接近虛脫的模樣和安顏滿臉的淚痕,正義心“噌”的一下便上來了。他問道:“小姑娘,你們是不是遇到什麼壞人了?別怕,要不要我懂你們去警察局?”
我沖他擺了擺手,我說沒事,就是不小心被門撞到了。
我說這話時嗓子出奇的難受,老大爺見我一臉的扭曲加上這劣質的謊言只是嘆了嘆氣。我估計他心裏絕對認為我們是被人家XXOO了害怕丟臉才不去警察局的。
安顏把臉湊了過來,她說寧夏,你真的不怪我么?
我把手一揮,一巴掌拍了過去。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開始打字,我說:安顏,我都說了沒事。你他媽的有完沒完啊,再鬧老娘跟你翻臉。
我一邊拿給她看一邊想這些話要是在我的嘴裏說出來該是多麼的豪情萬丈,只可惜我現在這破嗓子愣是發不出聲音來。
安顏看完后眼淚流得更加歡暢了,她略帶哭腔的聲音讓我聽着更加難過。她說:“寧夏,這次的事情我保證絕對不會發生。要是再發生了,我給你做孫子。”
我看着她,硬是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你丫的要當也是當我孫女兒。”
安顏一聽我的回答,外加上公鴨嗓音立馬樂的眉開眼笑了起來。
“寧夏啊,我說你這嗓子還真有特點,我估摸着整個淺島都找不出一個比你還有特色的。”
我眉一橫,憋着自己不去罵她。
計程車一直開到我家樓下,安顏硬是要扶我上去。在我搖了N次腦袋之後,她笑道:“寧夏,就你這樣子還想上樓?估計沒到你家門口,你就墜下樓梯了。”
我想了想也是,太多的酒精已經使我的頭變得昏昏沉沉。
我媽開門的時候嚇了一跳,她一邊從安顏的手上接過我一邊問出什麼事了?我在腦袋還沒做出反應之前眼一閉,直接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在太陽的照耀下抬起眼,我把手機一摸眯着眼看屏幕上早已過了十點的時間。我心想完蛋了,這學期的學分八成又不及格。
然後在經歷了三分鐘的自我催眠后,我理所應當的把被子一蒙繼續睡。
用安顏的話來說我就是那種錯了之後就覺得還不如就這麼錯下去,沒必要再改正的人。
當我又繼續渾渾噩噩的睡了兩個小時之後我媽回來了,她把溫度計拿給我。說:“得了,別給我裝死了,你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你的德行。”
我把眼一翻,歪過頭去看她。
我媽笑了笑,是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她說寧夏,你看看你又看了什麼好事?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一個小姑娘家在外面喝酒很不好,你怎麼就是不聽呢?昨天要不是安顏,我看你怎麼辦?從前我什麼事管着你了,你要談戀愛我不反對,我覺得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現在,你看你是什麼樣?
我一看我媽脾氣上來了,立馬用手環住她。我撒嬌的說道:“媽,我下次再也不會了。真的,我要是在喝酒喝到半死,你就罰我半年見不到你。”
我媽一聽,立馬眉開眼笑了起來。她說:“寧夏,見不到我你的小日子不是過的更滋潤。”
我心一虛,諂媚的說道哪能啊。
我看着我媽的笑容,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真的很溫暖。
我有着愛我的親人,有着對我的好的朋友,那麼我還有什麼不滿足呢。只是偶爾想起許林北的時候,心還是會有那麼一點的痛。
總說青春不離傷,那麼照現在看來,許林北便是我心裏的那顆砂。
而在經過了三天的休養后我終於又光榮的回歸了班級的懷抱。安顏把我拉到班級前的走道上,然後又從口袋裏掏了掏,遞給我一盒東西。我拿過來一看,愕然的發現是盒喉糖。安顏說你丫的別表現的這麼震驚,活像是快被嚇死的模樣。
我回過神來,咳了咳。“安顏,你怎麼想起送我這個?”
我的嗓子依舊難受,但比不上前兩天那麼乾澀。只要說話的音量不放大,基本上算是好了。
“姑娘我樂意,你愛要不要。”
我一聽她說話這口氣,立馬笑了起來。她斜了我一眼說道:“寧夏啊,看你這笑的這快撒手人寰的得瑟樣。”
我沒理她,依舊笑的樂不可支。
上課鈴突兀的響了起來,安顏拉了拉我。“寧夏,要上課了,你就別再笑了。我還真害怕你上課時一口氣提不上來當場暴斃,上演一場‘校園悲劇’。”
我把眼一瞪。有你這麼說人的嘛。
她也樂了,淡淡的笑了開來。
恍然間,我看見那些溫暖的日光打在她的身上。那一刻,我想起了“天使”這個詞。
我覺得無論是安顏還是許林北,他們都是我的天使。即使現在的許林北在距離我十萬八千里的陌生城市裏獨自生活着,我依舊還是忘不了他。
他曾經帶給我過的那些快樂回憶,永遠都是無法磨滅和無可替代的。
放學后我和安顏剛一出校門便看見了洛城,他站在那裏整個人都像是在散發著閃亮的光,我想洛城就是那种放在人群里第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的男生。
我在錯愕之下轉過臉去看安顏,卻發現她的腳像是在原地生根一樣,站的僵硬且筆直。我把臉湊過去調侃的說道:“安顏,你丫的可別光愣着。你要是再不出手,可對不起你姐妹我前兩天辛辛苦苦為你擋的那些酒。”
一聽這些話,安顏的神色終於恢復了過來。然後邁着步子朝洛城那邊走過去,放在身後的手給我比了一個“V”。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我不能在這當電燈泡,於是便繼續往前走。
一開始並沒有考慮到洛城會來,所以我和安顏約定好一起去香水街新開的那家蛋糕房看看的。而現在我依舊沒有打消我的想法,雖然是一個人但是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蛋糕房的名字叫做“Watchwell—being”,中文的意思為“守望幸福”。整個蛋糕房被粉刷成了淺藍色,開着暖橙色的燈光。
一款款精緻的糕點被擺在了玻璃窗內,讓人覺得十分可口。
點了一杯咖啡和一份提拉米蘇,我安靜的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我突然想起了安顏,不知道她和洛城的約會進行的還順不順利。想到安顏之前的那個模樣,我便小聲的笑了起來。
我從未見過安顏那個樣子,我想這一次安顏是真的栽在了那個叫洛城的少年手上。曾經的安顏雖然交往過很多的男朋友,但她只是在尋找最適合自己的那一個。其實,她骨子裏還是個很純情的女生。
我們總是這樣,在一段又一段的感情中尋找。總以為這個他便會是心裏的那個人,但是卻總是忘了下一個有可能會更好。
但是關於許林北,我始終認為他是我的永恆。
夕陽透過玻璃窗打在我的臉上,我一瞬間便覺得溫暖起來。看着窗外車水馬龍的世界,我突然覺得這裏是另一個天地,安寧的讓我感到不真實。
而當顧遠川出現在對街的店門口時我的眼神便被吸引過去了,他依舊是穿着白色的襯衫。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會不會是在等女朋友?八卦的細胞一瞬間活躍了起來,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了起來。
果不其然,沒過五分鐘便有個女生跑去過親密的挽住他的胳膊。我的目光緊緊的跟隨着,他們穿過馬路似乎是要到這家店來。而當他們越走越近的時候,我驚奇的發現站在顧遠川身邊的女生赫然就是害得我在家休養了三天的景微然。
我慌張的收回視線,生怕她察覺到我的目光。
隨着門口處風鈴的響動,我知道是他們進來了。我低着頭假裝看菜單,而視線的餘角卻依舊看着他們的動靜。
如我所說,這裏非常的安靜。於是我自然而然的聽見了景微然略帶撒嬌的聲音,她說我們吃這個好不好?
“好。”這是顧遠川的聲音,乾淨的不帶一點雜質。清澈的嗓音裏帶着些許的疼愛。
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洛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天晚上的情況應該是景微然喜歡洛城,但現在的她為什麼又變成了顧遠川的女朋友?
就在我漸漸進入思考狀態的時候,服務員端着盤子走了過來。而當我抬起頭的那一瞬間,我看見了景微然望向這裏的目光。
在看見我的時候她有微微的愣神,但只需一秒鐘她便反應了過來。她笑着說:“寧夏,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到你?”
我在心裏暗暗地罵著,但臉上還是皮笑肉不笑的說著是啊是啊。
顧遠川再聽見景微然的聲音后也轉過臉來,再看見我這張臉時微微的皺起了眉。我想他是覺得我這張臉眼熟,在想是誰?或者是已經想起了是誰,所以才覺得不高興。
我確信今天是我的倒霉日,因為“冤家路窄”這個詞在我的身上活生生的運用了兩次。
景微然也沒有再去找別的位子,而是逕自的在我的面前坐下。她的聲音帶着些許的佩服之意,她說寧夏,我從沒見過哪個女生比你更能喝了。
我傻愣愣的笑着,因為我確實不知道用什麼語句來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見我沒有說話,她又繼續說道:“其實你是我喜歡的那一類女生,只不過你好姐妹要搶洛城。所以,我想我再怎麼喜歡你我們都不可能統一戰線。”
這算是什麼?誇獎我還是宣告她的志在必得。
我下意識的把視線轉向了顧遠川,他的眉心微微的皺了起來。
我想如果我是顧遠川的話我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畢竟自己的女朋友當著別人的面說要追另一個男生可是一件極其屈辱的事情。
而顧遠川的隱忍是讓我感動的,我想他一定愛慘了景微然,所以才能容忍這樣的她。但是他的默不作聲同樣也讓我感到厭惡,因為我覺得他沒有一點的男子氣概。
這樣的他讓我想起了許林北,曾經他也是這般的縱容我。
眼中似乎有氤氳的霧氣開始籠聚,像是在預謀一場暴雨。
又過了一會兒,顧遠川也坐了下來。我就不明白了,那邊的位置多得是,為什麼就要跟我擠一張桌子上。再說了,咱們兩邊又不熟。都和我有過大小不一的矛盾,現在幹嘛裝的比誰都熟。
但這些話只能是腹誹,真放到枱面上來說對誰都不好。
我覺得我還真的挺有做演員的天分,居然能對着他們倆一直笑下去。雖然我的臉快要抽筋,但是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人家都跟我好聲好氣了,我也不能給人家擺臉色。
我開始低頭喝我的咖啡,淡淡的苦澀味充斥着整個味蕾。其實在許林北沒有離開之前我是從來不喝咖啡的,我覺得苦。
那時候我總是捧着香芋的奶茶,看着許林北喝這些深褐色的飲料。
而當許林北走後,我突然很想試試它的味道。第一次喝的時候,我整整在衛生間裏吐了一個下午,我當時真覺得這個東西不是給人喝的。
後來,當我習慣了它后,我便發現自己離不開了。
很多個失眠的夜裏,我總是會泡上一杯咖啡,然後開始想起從前的那段時光。乾淨,清澈或者美好。
我會想起許林北第一次跟我表白的樣子;想起他帶着我穿越了大半個城市所看的那一場煙火;想起他的眉眼和微笑。
而關於他的回憶太多了,每當我想要逼着自己忘記一點,那些記憶洪流便會捲土重來。
他就像是我生命里的那最盛大的一場劫難,我註定是在劫難逃。
看見我不再說話,景微然伸出右手理了理額前的劉海,然後對着我問道:“寧夏,你覺得安顏跟洛城有戲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