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好像,想她了
第5章他好像,想她了
[1]
池槿憂在早上七點的時候,就拉着行李箱出門了,搭出租車到了機場,看到經紀人陳娟在對她招手,她推着行李箱走過去。
九點上飛機,三個小時后抵達機場。陳娟早已訂好了車,上車後到了劇組附近的酒店,入住了一間雙人客房。吃了點東西,陳娟讓她休息睡一會兒,下午兩點鐘再去片場報到。
池槿憂精神狀態還好,躺着眯了會兒眼就醒了。醒來發現陳娟呼呼大睡,她便不打擾她,拿起劇本認真地看了起來。
聽到手機鈴響,她才拿起看了一眼,發現是微博消息,她的會長“何以解憂”發來的,有一條還是昨晚的。
23:58(昨晚)
何以解憂:你明天就要去劇組了?
13:25
何以解憂:噢!有沒有在酒店好好休息?
池槿憂彎起嘴角,手指在九宮格鍵盤上迅速打了幾句話回復過去。
此時的何昭墨躺在休息室沙發里,他身姿頎長,修長筆直的長腿慵懶地交疊,白襯衫貼着肌膚,結實的線條若隱若現,手裏捧着一本書隨意翻閱,他推了推眼鏡,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午休時間總是這麼讓人犯困。
這時,手機特別鈴聲一響,他條件反射地將書一丟,撈起手機立馬打開!
13:28
池槿憂:嗯,到了,謝謝你的關心,昨晚睡得早,沒看到你的消息,抱歉。
何昭墨彎起嘴角,眸底是藏不住的溫柔。池槿憂剛放下手機,就又有消息發來了。
13:29
何以解憂:沒事,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可以的話,經常跟我聯繫一下。
13:29
池槿憂:嗯。
何昭墨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了手機,重新躺回沙發上。望着天花板,他還是微微嘆了口氣,這一別,又得等半個多月才能再見了。
池槿憂剛將手機放下,就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頓了一下,看着還在熟睡的陳娟,她下床走過去,透過貓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眉頭微微一蹙,但還是開了門。
“我聽說你到了,過來看看你。”凌辰一手扶着門框,下壓的前身微微靠近她。從遠處看,顯得二人很親密。
池槿憂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她語氣不冷不淡道:“也沒什麼好見,到劇組自然能看到。”
“那不一樣。對了,我的房間在你對面,有什麼事可以過來找我。”他笑了笑,她冷淡的態度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池槿憂敷衍了他幾句,最終以疲憊的借口結束了聊天。
她關上門,轉身就看到陳娟不知何時醒來了,正托着下巴,一臉凝重地看着她。
“你醒了。”池槿憂走過去。
陳娟的目光追隨着池槿憂,猶豫了片刻,她還是開口了:“這個凌辰,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之前你說了我還不相信,剛才這麼一聽,他好像是真的對你感興趣。”
池槿憂眉頭深鎖,拿起劇本繼續看,沒有跟她談這個話題的打算。
陳娟就自言自語:“可我不是聽說,凌辰已經跟當前最火的小花旦楚葉霏在一起了嗎?怎麼還會來跟你曖昧?不會吧,難道他是個渣男?”
陳娟不敢相信,凌辰是誰?當紅實力派以演技出名的演員,又自帶流量,擁有幾千萬鐵杆粉絲,有顏有才又有實力的大明星,竟然會花心搞曖昧?
“槿憂,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對你感興趣,你都一定要跟他保持距離,一旦被扣上小三的名頭,你可就再也別想接到戲拍了。”陳娟越想就越覺得可怕。池槿憂安分守己地拍了這麼久的戲,可不能毀於一旦了。
池槿憂翻了幾頁,便合上不看了,將劇本放一邊,她看了陳娟一眼,但終究沒說什麼。
[2]
兩點一到,陳娟便帶池槿憂到劇組,去跟導演打聲招呼。
看到池槿憂,李導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頗為滿意地點頭道:“之前凌辰向我極力推薦你的時候,我還擔心你的演技,之後去看了你的作品,發現你實力還是有的,凌辰眼光不錯。”
陳娟笑容一僵,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之前還奇怪這個李導演怎麼會突然找上池槿憂,原來是凌辰的緣故。
“我介紹的人,導演還用擔心嗎?”這時凌辰走了過來。他已經上好妝了,他飾演的是一個痞帥有點酷酷的刑警,此刻他說話的口氣也是以戲中的角色,一路走過來,氣場十足。
導演笑着跟凌辰攀談起來,不難看出,導演跟他關係很不錯。其間,凌辰還對池槿憂眨了下眼睛。池槿憂視而不見,轉身就走。
陳娟帶着她去化妝間,在路上就問她:“你是不是猜到是他推薦你來的?”
“嗯。”池槿憂淡淡應了一聲。
陳娟面露難色,她知道池槿憂不是那種人,不管怎麼說,這個戲接都接了,只能趕緊拍完走人吧。
化妝師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給池槿憂剪短了頭髮,又給燙卷了。這把陳娟給心疼得啊,好好一頭秀髮,一刀咔嚓沒了。
但不得不說,人美果然什麼髮型都駕馭得住,長發的池槿憂看起來溫順柔和,一頭短髮的池槿憂,乾淨利落,一下子就有了氣勢。
深棕色的西裝襯衫,搭配黑色牛仔褲、高跟靴子,外罩一件黑色風衣,加上攻擊力十足的艷麗口紅和總裁氣場的高冷妝,池槿憂一走出來,陳娟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真不愧是演一部戲就換一張臉的人,超帥!
妝一化上,池槿憂就進入角色中了。在等開拍的空當,她坐下來,兩腿自然交叉疊起,一隻手撐着下顎,另一隻手拿起劇本。
眼看池槿憂連看劇本的姿態都不一樣了,渾身充滿着身為一名律師的強勢與嚴謹氣場,不少工作人員不由得吃驚。
剛來時多溫柔恬靜的一個人,眨眼就成了氣場十足的女律師,讓人只想直呼帥!
陳娟偷偷拿手機拍了下來,然後又發給了她,讓她發個微博。池槿憂到了晚上才有時間發微博,剛一發出去,她的粉絲群就炸開了。
22:50
我是池槿憂的小迷妹:帥爆了!我血糟已空!
落琴:媽呀!這還是我們的槿憂大美女嗎?帥死了!我要保存下來做屏保!
阿辭:花痴臉花痴臉花痴臉(以下省略一萬字)……
宴初:這滿屏的魅力啊!我要哭了,池槿憂怎麼能又美又帥!
慕錦月:好期待這部電影上映啊!我一定盯着我家美憂的臉移不開視線了。
橫刀向天涯:我是男粉,這張照片把潛水多年的我炸出來了,池槿憂,我要瘋狂給你打call!
棠沫:樓上的男粉一邊去!池美女是屬於我們的,她是我們的老公!休想搶!
橫刀向天涯:哎!這我就不樂意了,那麼多小鮮肉還不夠當你們老公嗎?竟然還要霸佔池槿憂這麼漂亮又帥的小姐姐!
棠沫:不管不管!我的老公只有池槿憂一個!誰也別想跟我搶!
澤云:樓上兩位太幼稚了,我還是靜靜地欣賞我家槿姐的盛世美顏吧,這身打扮,可不是誰都能撐起來的呀!
腳指頭白白:真的是又帥又美啊!好想抱回家,我第一百三十次決定了,我要把池槿憂娶回家!
22∶52
蘇陌然:樓上的別搶,池姐是我的!
慕涼酒:情敵們,拔刀吧!
[3]
何昭墨正寫着材料,電腦就瘋狂地傳出嘀嘀的聲音。他打開一看,就看到滿屏的消息對話,他第一時間去看了池槿憂的微博,第一眼就愣住了。
照片中的她薄唇緊抿,專註地看劇本,一雙眼睛裏,再看不出平時的溫和與平靜,而是深邃且深沉的,彷彿經歷了萬千滄桑,充滿了神秘感,渾身更是散發著壓迫力十足的氣勢,帶着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吸引力。
但讓何昭墨真正詫異的不是她的妝容,而是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
跟他還挺像的。
有那麼一瞬間,何昭墨的腦海里出現這麼一幕。
在法庭上,她與他對立。她不苟言笑,直擊要害,毫不留情;他則痴迷凝視着她,甘心敗下陣來,眼裏只有她。
真想現在就看到她,而不是僅看到一張照片。
他退出她的微博,來到粉絲群,看到的就是一場大型爭寵現場,他這個會長怎麼能缺席,當下發出消息。
22∶55
何以解憂:嚷什麼嚷?一群丫頭片子,那是你們會長我的老婆,都給我一邊去!
悠悠我心扉:糟了!護妻的會長出來了,搶不過搶不過!
落琴:會長,你這麼說,我們槿姐蓋章了嗎?
何以解憂:還用說嗎?遲早得蓋。
橫刀向天涯:會長啊,我之前不跟你爭,現在我要正大光明地跟你宣戰,池槿憂是我老婆!池槿憂是我老婆!池槿憂是我老婆(以下繼續刷屏)!
【系統】:“橫刀向天涯”已被“何以解憂”移出群。
何以解憂:有多遠滾多遠!
灼華:哎呀媽呀!會長好可怕!
桐筱兮:奇怪了,這麼霸道明明不對,為什麼我覺得這麼爽呢?
棠沫:會長,他在申請入群呢,要不要放進來?
何以解憂:放進來幹嗎?跟我搶女人?
棠沫:會長威武……
何昭墨接着寫材料,餘光時不時瞥一眼電腦,然後單手敲幾個字,一心二用。
這一邊的酒店裏,陳娟拿着池槿憂的手機刷評論,對一致好評感到很欣慰,再一看粉絲群里的消息,她就心癢難耐,問池槿憂能不能發句言,結果又一次被池槿憂否定了。
池槿憂不喜歡在消息最多的時候出現,嫌回復消息太費勁,只會挑工作上課時間,跟僅在線的一些粉絲聊幾句就溜。
陳娟尊重她的選擇,就看看群里不斷刷屏的消息不說話。看到“何以解憂”的出現,她想起之前的事,便問池槿憂:“你之前說,介紹你去律師事務所的人就是你的會長?”
“嗯。”池槿憂脫下風衣,扭了扭發酸的脖子,準備洗漱睡覺。
“我還沒跟這位會長道謝呢,幫了你的忙。”陳娟說著便拿起自己的手機,私聊了“何以解憂”。
何昭墨正抬頭,就看到一個叫陳娟的人給他發了臨時消息。
22∶57
陳娟cj:我是池槿憂的經紀人,上次你幫她介紹律師事務所的事還沒跟你道謝,加個好友吧。
何昭墨單手回復了幾個字。
22∶58
何以解憂:不用,沒什麼。
收到他的回復,陳娟眨了眨眼睛,懷疑地看着池槿憂說:“這會長確定是同一個人嗎?對我竟然這麼冷淡?我可是你的經紀人,主動加‘她’為好友都不要?”
[4]
池槿憂沒說話,繼續脫衣服。她襯衫裏面還穿了件貼身的保暖打底衫,畢竟這麼冷的天,她若穿少了,可會凍得連台詞都說不了。
看到她站在落地窗前,低着頭解衣扣的樣子,窗外城市的霓虹燈耀眼奪目,襯托得她魅惑撩人,陳娟激動地喊了一聲:“不要動!”
然後,她極快地拿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簡直太性感了!
陳娟看着照片,連連稱好。她突然想到什麼,問池槿憂:“對了,你這個會長是個女孩子吧?”
池槿憂想了一下點頭。
陳娟勾起了一抹壞笑:“這我就放心把照片放給‘她’欣賞欣賞了!”
陳娟是個行動派,說發就發。
何昭墨正端起一杯咖啡解神,一點開消息,看到照片,“噗”的一聲,咖啡全噴出來了。他連忙抽來紙巾擦電腦,然後把電腦抱到腿上,二話不說點擊下載保存照片。
不同於微博上發的照片,這一張照片里的池槿憂好似結束了一天工作,剛從腥風血雨的法庭上脫身回家,褪去一身的鋒芒與嚴謹,微露疲憊與脆弱,她脫下西裝,就彷彿卸下了盔甲。
在法庭上,她是個女強人,在家裏,她就只是一個女人,因此,她是嫵媚性感的。
該死的撩人!
何昭墨深吸了口氣,剋制下騷動的心,看着陳娟發過來的消息。
23∶05
陳娟cj:這照片怎麼樣?是你才有的福利哦,只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就只能讓你看看就得撤回了。
23∶06
何以解憂:撤完就刪了吧,被別人看到不好。
23∶06
陳娟cj:你想得比我還周到。行,聽你的,有你這個會長這麼保護着她,我也可以放心了。
她撤回無所謂,反正他已經下載保存了。
然後,何昭墨主動加陳娟為好友,並無恥地留下一句“以後多拍”。
陳娟開心地笑了:“還是槿憂你的魅力大,都能讓你家會長主動加我好友,剛才我加‘她’都不願意。”
池槿憂打了個哈欠,有點困了。
於是,這一晚,何昭墨硬生生失眠了。隔天去事務所的時候,他神色飄忽,萎靡不振,狀態消沉。
眾人紛紛在背後猜測,他們的何大律師,是遇到了多大的案子,竟然會這麼疲憊?
對何昭墨來說,這案子確實是挺大的,畢竟是終身大事。
[5]
在度過沒有池槿憂的一個星期後,這天,何昭墨在律師事務所里,接到何淵希的電話。
“昭墨,爺爺進醫院了。”
何昭墨臉色一沉,立即趕去了軍區醫院。
軍區醫院裏平時就隨處可見到軍人,今天更是格外多,倒不是來治病,而是來維護秩序的。
溫與晴剛一上班,就發現門口守着兩位警衛,電梯口也有,時不時就有大人物浩浩蕩蕩地過來,直往最頂層的特殊軍人VIP病房裏去,場面極其壯觀。
發現有幾個小護士湊一起八卦,溫與晴也圍了過去,問醫院裏這是來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
“我聽說是何家的老爺子。”其中一個小護士說。
“何家!”溫與晴吃驚。整個S市唯有一家姓何的人,才會引起如此大的騷動。
何家世代任何一個子弟,單拿出來都是高攀不起、赫赫有名的人物,論家大業大,整個S市無人可攀比。
“就是這個何家。聽說一大早何家的老爺子發病被送到醫院來,好多大人物都趕來了。”小護士神情誇張,儘管她並非親眼所見。
溫與晴暗暗咂舌。
考慮到還有病人,溫與晴也沒再多聊,過去等電梯準備上樓了。
就在這時,有個男人走了過來,他穿着一身高級定製西裝,外穿着一件深棕色風衣,身高挺拔,俊逸非凡,看得出來是一個精英人士。
溫與晴有種見到了大明星的既視感,主要是這男人氣場太強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果不其然,守在電梯口的兩個警衛向他敬了個禮。電梯門打開,男人走進去,兩個軍人尾隨而入,分別站在他兩側。
溫與晴一下子就忘了進去,愣愣地看着電梯門就要關上。男人伸手攔住,抬眸不悅地掃了她一眼:“不上嗎?”
溫與晴這才回過神來。她抱歉一笑,忙走進去,按下要去的樓層后就站在角落裏。
四樓一到,她連忙走出去了,感覺呼吸都通暢了。她轉身看了一眼,只見,電梯門緩緩關上了,直往最頂層而去。
這肯定也是何家人吧,氣場可真強。她暗暗腹誹,難以想像,這世上真存在像小說里寫的那樣完美的男人。
何昭墨出了電梯,在兩位警衛的示意下到了病房。其實就算不用指引,何昭墨也知道他爺爺在哪兒,端看哪個病房門口外面走廊上站的軍人多就知道了。
他走進去,病房裏一屋子的人,都是他認識的親戚,伯父舅叔等一一打了遍招呼,他才走到病床前,只見這個將所有人嚇到醫院來的老爺子,此刻吹鬍子瞪眼睛,精神抖擻,根本不見一絲病人虛弱的模樣。
何昭墨鬆了口氣,猜測道:“我說爺爺,你不會又偷吃糖了吧?”
一聽這話,何老爺子立馬急了,叫囂道:“怎麼,我連一塊糖都吃不了啊?一個個的,大驚小怪的,我就吃了,能有什麼事?”
何昭墨扶額,頭疼地問旁邊的何淵希:“什麼情況?”
何淵希身穿白大褂,雙手插兜對他淺笑道:“糖尿病,再加上高血壓又升了,正好過來住院調整一下。”
“住什麼院?趕緊讓我回去,還有你們也是,我這是死了嗎?別圍在這兒!”何老爺子脾氣一向暴躁,再加上被揭了老底,面子上一下過不去,惱羞成怒了。
結果剛一說完,外面就傳來一道凄厲的呼喊聲:“爺爺!”
伴隨着一陣雜沓的腳步聲,何昭諫臉上掛着兩行淚沖了進來,撲到病床上就哭喊:“爺爺啊!”
何老爺子氣得青筋暴起,抬起腳就要踹他:“小兔崽子!你瞎叫喚什麼呢,我死了嗎!”
何昭諫抹了把淚,見何老爺子氣得七竅生煙,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爺爺,原來你沒事啊。”
“滾一邊去!”
[6]
何昭諫趕緊乖乖躲在何昭墨身後,到現在他才發現,他老爸老媽、二伯三伯,以及一群堂哥表哥都在,他連忙乖巧打了圈招呼。
何家現在就數他最小,還在讀大二,其他人都已就業,在自己的領域叱吒風雲。
說來也是怪,何家這麼大一個家族,偏偏都是男丁,沒有女兒。
何老爺子有三個兒子,分別是何昭墨的父親何仲言、二伯何玖言、三伯何靳言。
何仲言有兩個兒子,分別是何昭墨、何昭諫。
二伯何玖言,生了何淵希和一對雙胞胎兒子何守亦、何非亦,雙胞胎比何淵希小兩歲,一個從商,一個從政。
三伯何靳言生的也是兩個兒子,何微雨與何寒深,一個當了醫生,另一個是戰地記者,常年不在家。
逢年過節,何家大院裏,清一色的男丁,陽盛陰衰啊!
這可把何老爺子急壞了,嚷嚷着讓這幫孫子趕緊拎個媳婦回家,好讓何家平衡起來,可偏偏,最大的孫子都三十多了,連個女朋友的面都沒見着!
如今床邊圍着的一群大老爺們兒,看着人模人樣的,身邊卻一個女孩子都沒有,何老爺子就來氣,中氣十足地批評道:“你看看你們,一個個長得也不差啊,怎麼就沒一個能娶到老婆的?看來啊,今年過年,又得看着你們這一幫大老爺們兒湊合過了。”
何老爺子很委屈,但他不說。什麼時候家裏來一個溫婉可人的小姑娘就好了,到時候他一定放鞭炮慶祝!
幾個年輕人都聽習慣了,也早免疫了。老婆有那麼容易找的話,他們也不必單身到現在啊!
再說了,這世上女人很多,但能成為他們老婆的,卻只有一個。茫茫人海,找起來哪有那麼容易?
何老爺子繼續嘮叨。
何昭墨等人見狀,紛紛找了借口,溜去了隔壁的接待室,留下一眾老一輩的跟老人家一起同仇敵愾。
儘管事發突然,但除了遠在戰地的何寒深,其他人都在了。
何淵希與何微雨在醫院裏上班,一直照料着何老爺子。
何守亦與何非亦這對雙胞胎,雖然長得一模一樣,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大哥何守亦從政,西裝革履,精英人士。弟弟何非亦帽衫牛仔褲,看似瞎晃悠,實際上卻掌控着一家公司,是個玩股票的高手,不喜歡一板一眼規矩的生活,追求自由,還是極限運動愛好者。
哥哥何守亦從小就有恐高症,身虛體弱。小時候見到蟑螂,他還會躲在弟弟何非亦身後,揪着弟弟的衣角,看弟弟怎麼囂張地把蟑螂打死。
長大后的何守亦看似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實際上切開整個是黑的。
而這群人,最不務正業的就是何昭諫了,外號“科學怪人”,還負債纍纍。這次趁大家都在,他就說了,小弟資金困難,又得跟大家要點錢用用。
結果被何昭墨踹一邊去了,丟人現眼。
[7]
“其實,我估計爺爺就是故意的。”何淵希遞給何昭墨一杯水,坐下來凝視了幾人一眼,他彎起嘴角淺笑,“你們一個個都找借口不回去,他老人家想你們,又不好開口,就來這麼一出,將你們都喊過來了。”
眾人聞言皆嘆氣,有什麼辦法,一去就被念叨,只得能躲則躲了。
“不過說真的,與其都這麼躲着,不如誰趕緊拎個女朋友回去,讓爺爺他老人家樂呵開心一下,不就沒事了嗎?”何非亦蹺着二郎腿,優哉游哉地晃悠着,一雙好看的丹鳳眼,透着玩味的光。
於是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何淵希身上,何淵希不動聲色喝了口水:“你們看着我做什麼?”
“我們這裏年紀最大的就是你了,你還不表率找一個?”何非亦戲謔地調侃。
何淵希不為所動,十分從容淡定道:“雖說如此,但按輩分來說,應該是昭墨先來。”
何昭墨的父親何仲言是大哥,但二伯何玖言卻先娶妻生子,因此何淵希年紀比何昭墨大上幾歲,但論起來,還是得大哥的兒子先成婚才對。
“你覺得,這個借口有用嗎?”何昭墨斜睨了他一眼,都懶得跟他多扯。
何淵希笑了笑,不管有沒有用,他這些年都是用這個借口拖過來的。
“我看就你們這推託的程度,今年又得過光棍節了。”何微雨倚靠着窗,雙臂抱懷,嘴角蓄着一抹笑,姿態極為慵懶,帶着一絲看好戲的意思。
何昭墨將水喝完的塑料杯往他身上丟了過去:“你是老三不着急是吧。”
何微雨伸手接住,拿在手裏把玩着,懶洋洋道:“是啊,所以你這個老大,可身負重任。”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女人緣是不是太差了點?”一直沒說話的何守亦忽然開口了,話音剛落,眾人死一般寂靜。
對上幾人齊刷刷投過來的眼神,他儒雅地笑了笑,補充了一句:“我也一樣。”
幾人這才收回了目光。
從醫院離開后,何昭墨就回去了。剛出了電梯,他習慣性地走到池槿憂的家門口,愣了一下,剛想轉身,突然又停了下來,在密碼門上輸入密碼,“嘀”的一聲,門開了。
何昭墨失笑,她竟然沒改密碼。
池槿憂不在家,現在門又已經開了……
想了想,何昭墨還是走了進去。
屋子的裝潢沒變多少,只是多了一些有色彩的擺設品。就多了這麼一些色彩,他就覺得房間變得溫暖起來了。
進了書房,何昭墨拿了一本書,在躺椅坐下,蓋着她蓋過的毯子,就彷彿將她擁在懷裏一樣。
這些年來,他雖然無時無刻不在惦記她,但從未像此刻一樣,覺得她離開的這段時間,會那麼度日如年。
他好像,想她了……
“阿嚏!”
池槿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裹緊了羽絨服,卻依然止不住地顫抖。
“熱水來了!熱水來了!”陳娟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開水快步走過來,看着縮在角落、身體在打着冷戰的池槿憂,她很是心疼。
池槿憂雙手捧住水杯,吹了吹才慢慢喝了一口。她的手已經完全僵硬,嘴唇更是蒼白,臉上毫無血色,可見被凍的程度。
“這導演也太狠了,零下好幾攝氏度,你穿那麼單薄站天台上,下了雨還得硬挺着演,看把你凍成什麼樣了?”陳娟滿腹抱怨。
池槿憂也真是老實,竟然真的演下來了,喊了“卡”才表現出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
池槿憂捧着水杯,熱水進到胃裏,她才覺得緩和了些,也覺得有些犯困,便打了個小盹。
陳娟沒注意到,還在替她抱不平,等發現她一直沒說話的時候,一看才發現她縮着睡著了。
在鏡頭前那麼強勢狠厲的一個人,離開了鏡頭,就縮成小小的一團了。這麼好的女孩子,怎麼還會有人那麼心狠傷害她呢。
陳娟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拍下她現在的模樣,帶着心疼的心情,發給了粉絲群的會長“何以解憂”。
[8]
手機響起的時候,何昭墨已經沐浴在從窗外投進來的暖洋洋的陽光里睡著了。
聽到聲音,他睜開雙眸,掃了被他隨手放在書桌上的手機一眼,起身坐起。他打開手機,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她縮在角落裏,裹着厚實的羽絨服,手裏捧着熱水杯,滿臉倦意,低垂着眼帘打着瞌睡,看着是那麼嬌弱,讓人想呵護地擁在懷裏。
何昭墨眸底難掩心疼,撫摸着照片,他低喃道:“怎麼就不懂得照顧自己,難道你不知道有人會心疼嗎?”
池槿憂並沒休息太久,她晚上還有鏡頭,不能拖延了大家的進度,洗了把臉打起精神,就又進入到狀態中了。
“池槿憂,你過來。”回到片場的時候,導演對她招了招手,他的身邊還站着凌辰。
她走過去,導演跟她講一下改戲的部分:“剛才凌辰給了我一個不錯的建議,你被他帶上車的時候,有一場對話,結束的時候,他看着你,會突然傾近親你一下,你做出詫異的表情,瞪了他一眼就轉頭望着窗外,明白了嗎?”
池槿憂皺眉,看了凌辰一眼。
凌辰彎起嘴角笑了笑。
她口頭上應了一下,在凌辰走了之後,她獨自去找了導演,也不知說了什麼,導演同意地點了點頭,對她表示了誇讚。
正式開拍,池槿憂飾演的女律師因為涉及案件,被飾演警察,與她曾經同校的凌辰盯好久了,終於在一次下雨的晚上被他逮住了。
池槿憂上了車,她雙臂抱懷,姿態驕傲,無論他說什麼,她都面無表情,語氣也毫無溫度。
許久,凌辰靠着方向盤,轉過身看着她,盯了片刻,突然傾身過去。
池槿憂看也沒看一眼,抬手將他湊過來的臉一把推開。凌辰的臉被推偏,他一臉錯愕地看着她。她冷哼了一聲,轉頭望窗外。
“卡!”
導演看着屏幕十分滿意:“還是她提的意見不錯,親不着更符合她的人設。凌辰意想不到的表情也因真實而沒有絲毫演的痕迹,這一段,太棒了!”
“這是你跟導演提的?”凌辰握着方向盤,看着她,眼神里透着不悅。
池槿憂沒說話,推開車門就下車了。
凌辰煩躁地一拍方向盤。
她沒想到的是,她這小小的舉動,招來了某人的報復。
接下來的拍攝,凌辰總是有意無意地說錯詞,讓導演一次次NG,最後以沒狀態的借口,提議將這一段放明天再拍。這可辛苦了有大動作的池槿憂,白白重複了那麼多次。
第二天醒來,池槿憂發現自己患了嚴重感冒,但她只是吃了葯,就繼續拍了。
就這樣過了幾天,就只剩下她個人角色殺青前的最後幾個鏡頭了。
這地方下了好幾天的雨,地面濕潤,還有泥潭,正好符合拍攝場景。
後面的幾場戲,池槿憂將會從正在開的車子上,跳下來滾到泥潭裏,站起來就往一處廢屋裏逃,其間會磕磕撞撞很多次,最後被開槍射殺。
有這樣的鏡頭,陳娟當然得跟導演商量考慮用替身。導演卻堅持讓池槿憂嘗試一下,如果她做不了,再用替身。
陳娟徹底沒話說了,憑她對池槿憂的認識,池槿憂絕不會用替身,更不會在表演的時候敷衍了事。
果不其然,說跳車就跳車的池槿憂真的往泥潭裏撲了,藉著慣性,她滾了一圈才穩住。鏡頭是一次過的,她不能有片刻的耽誤。就跟真的在被人追殺一樣,她站起來脫下累贅的外套,咬緊牙往前跑。
全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池槿憂喘着氣,跑進一條小巷裏。身後傳來槍聲,她往後看了一眼,忙跑進了一處廢屋。
突然,“轟隆”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倒塌了。所有人被嚇一跳,工作人員忙跑去看,陳娟也嚇着了,趕緊跑過去。
池槿憂沒在舊屋裏,地板上卻出現了一個大窟窿。廢屋年代太久,地板都朽壞了,剛才被她一跑,直接就塌了。
“槿憂!怎麼樣?你沒事吧?”陳娟嚇得臉都白了,忙蹲下身往窟窿里看。
池槿憂從倒了一地的廢油桶之間站了起來,抬頭對她喊:“我沒事,不用擔心。”
陳娟提着的一口氣才鬆了下來,急忙讓工作人員把池槿憂帶上來。幾人正為難,池槿憂說她看到有出口,她可以從出口出去。
陳娟立馬又跑下樓。
池槿憂跛着腳走出來,滿身是泥,手臂上流着血。她用手捂着傷口,對陳娟笑了笑說:“跳下車的時候,泥里好像有玻璃碎片,我還以為得演完才能去止血,看來不用了。”
陳娟呆住了,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匪夷所思,她怎麼能將這麼重的傷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她是瘋了嗎?
[9]
得知池槿憂的手被玻璃割傷還沒喊停接着跑的時候,導演都被她折服了。這麼一個認真拍戲的好演員,竟然沒火起來,簡直沒天理,直呼以後一定要找她拍個女主。
池槿憂的付出在場的工作人員都看在了眼裏,對她的好感也是直線上升。
對於眾人的佩服與讚賞,池槿憂都沒收到,此刻的她,已經到附近的小診所治療去了。
是陳娟送她過去的。看到池槿憂手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口子,陳娟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敢看第二眼。
池槿憂卻很淡定地跟醫生聊該縫幾針、上什麼葯、怎麼個包紮法。
治療的醫生都呆了,這是他見過的最冷靜的病人了。
一個女孩子,傷得這麼重不哭也就算了,竟然還跟他說怎麼治療!
對其他人來說可能很嚴重,但對學醫的池槿憂來說,這種程度的傷,只是看起來可怕了點,實際傷不重。
縫針的過程中,陳娟捂着眼不敢看。池槿憂僅僅是皺了皺眉,看着醫生一針一針將傷口縫好,在被包紮上繃帶的時候,她還誇了醫生一句縫得還不錯。
醫生哭笑不得。
“回去后傷口不能碰水,每天早晚換一次葯,切忌傷口感染,如有紅腫與刺痛,都是藥物在起作用,不用擔心,此外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在醫生剛要出聲叮囑的時候,池槿憂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說完還跟他確認了一下。
醫生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點了個頭。
她的腳也崴着了,醫生給她上了葯,表示他這裏只是小診所,建議她回去後上大醫院檢查。
跟醫生道完謝后,池槿憂就被陳娟接回去了。
戲是拍不了了,滿身泥濘回了酒店,池槿憂第一件事是拿衣服進浴室。
脫下衣服的時候,餘光一瞥,她的眉頭頓時皺起。
摔下去的時候,她只顧着護着自己免得被傷到骨頭,原以為只有手臂和腳兩個地方受傷了,沒想到,這裏還有個隱藏的傷。
左側的腹部上一大片泛着紫的瘀青,她輕輕碰了一下,立馬疼得倒吸了口涼氣:“呃……”
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她咬緊牙,忍着疼,緩了半天。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慘白、嘴唇發紫,就跟犯了重病的人似的。
簡單地洗了澡,池槿憂換上乾淨的睡衣出了浴室。
陳娟已備好了熱水,準備幫她洗頭髮。
她道了聲謝,在床上躺了下來。
陳娟幫她洗頭髮上的沙泥,洗得差不多的時候,才告訴她一個消息:“你這最後的幾個鏡頭,導演打算等你傷好后再補,所以,這段時間你可以回家休養,當然,也可以選擇繼續留在這裏。”
“我今晚就回去。”池槿憂閉着眼睛。
“今晚?你這麼著急幹嗎?”陳娟幫她把頭髮擦乾,疑惑地問。
池槿憂坐了起來,陳娟將毛巾搭在她肩上,轉身去拿吹風機。在陳娟幫她吹頭髮的時候,她才說:“就突然想回去了,也沒什麼理由。”
“你不會是怕凌辰過來探望你吧?”陳娟猜測地問。
池槿憂卻沒再說了。
當天下午,池槿憂就收拾了行李。
陳娟送池槿憂到機場,至於她,現在還不能走,沒辦法跟池槿憂一起回去。陳娟嘮叨叮囑了她好幾遍要注意傷口,才依依不捨地轉身離開。
池槿憂戴着一頂鴨舌帽,遮蓋住過於蒼白的臉色,上了飛機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空姐過來溫柔地喊醒她說到達目的地了,她才下了飛機。
彼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池槿憂出了機場,攔了一輛出租車,往輝城國際中心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