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演戲是為了體驗人生
第2章演戲是為了體驗人生
[1]
“前方50米紅綠燈,過了紅綠燈后右轉。”
聽着導航儀發出的提醒聲,池槿憂將車子停下,望着前面排列整齊的汽車,她慢條斯理地擰開一瓶礦泉水,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水,卻見前面的車子還巋然不動。
正值下班高峰期,堵車是常態,池槿憂早習以為常了。
池槿憂調整車內空調,昨日剛過立冬,北方的冷空氣驟然降溫,出門不多添幾件衣服都無法邁出家門。
窗外寒風蕭瑟,車內暖和舒適,池槿憂將脖子上的暖色系圍巾解了下來。
“您有一通來電,號碼是157352……”
池槿憂瞄了手機屏幕一眼,拿起藍牙耳機戴上,確認接聽。
“喂。”她薄唇輕啟,低低的一個音節,透着一絲清冷的低啞。
“你現在人到哪兒了?”電話這邊的經紀人陳娟苦惱地捏着眉心,一臉無奈。
池槿憂纖細白皙的食指慢慢輕敲着方向盤,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她才吐出兩個字:“路上。”
陳娟覺得頭更疼了,拆穿她:“你是懶得看自己現在在什麼位置吧?”
池槿憂勾起嘴角,沒說話默認了。
“到了之後跟我說一聲。”陳娟叮囑她,但又不放心,忍不住念叨,“但話說回來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看房子這種事,有個經紀人跟着不是更好?你一個人要是被騙怎麼辦?”她越說就越不放心。
池槿憂輕聲失笑,這時剛好跳到了綠燈,看着前面的車子一輛輛前移,她輕踩油門,速度不緊不慢地跟上:“有問題我會聯繫你。”
“得了吧,你哪次遇到問題會告訴我的?就算跟我說,也是問題被你解決之後。我說池小姐,當你的經紀人真的很沒勁哎,很多次我都覺得自己是個擺設,毫無用處好嗎?”陳娟提起這事就心塞,經紀人當成她這樣,也是沒誰了。
“不會的,你很好。”池槿憂安慰她。
陳娟哽咽無語望天,她需要的是安慰嗎?但作為一個已被打壓習慣、抵抗力堅強的經紀人,陳娟很快調整了狀態,表情嚴肅道:“你放心,這次事件就算公司那邊不重視,我也一定會讓警方調查清楚,給你一個結果的。”
“嗯,麻煩你了。”池槿憂轉動方向盤右轉。導航儀再次發出提醒:“前方直行800米,即將抵達終點。”
“你快到了?”陳娟聽到導航儀聲音。
“嗯。”
“那你小心點,看到房子后告訴我。”陳娟操心叮囑,隨即掛了電話。她嘆了口氣,眸底深處劃過一絲凝重與嚴肅。
池槿憂取下耳機,嘴角露出一抹淺笑,她低喃自語道:“你是真的很好,為我操心很多了。”
前不久她持續收到黑粉的威脅信,讓她滾出娛樂圈,否則就給她寄刀片死老鼠。池槿憂以為是惡作劇,沒怎麼重視。
結果最近她頻繁收到莫名其妙的快遞,還收到了她照片被做成黑白的遺照,當然,如果僅僅是這些,還不至於讓她起了搬家的心思。
真正讓她重視起來,還是她前兩天回到家,看到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客廳跟卧室。
這已經上升到入室了,她第一時間報了警。
警察調查了一天後,找到了嫌疑人——一個有前科的小偷。據他說,他就是拿錢辦事,至於拿誰的錢,他也不知道。
由於沒有財務損失,小偷也就被警告拘留了一天了事。
對於她遭受到的威脅,卻沒有任何線索。警方建議她為了安全,最好搬到安保更為嚴格的地方住,有什麼發現再跟他們聯繫。
就這樣,她問了圈內圈外的朋友,最後找到一個符合她種種要求的高級住宅區,輝城國際中心,位於S市清海區北環一路。
此刻,她已經抵達的就是這個地點。
[2]
輝城國際中心B區入口,沈易修一身西裝,筆挺站立,他時不時抬起手腕看時間,最後還是掏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我說,何昭諫小弟弟,你那位客戶池女士究竟什麼時候到?”沈易修換了個站姿,大冷天他站在門口都半小時了,還沒見到人。
“快了快了!”此刻心思全然不在手機上的何昭諫敷衍道。
沈易修深吸了口氣,嘴角卻依然掛着一抹淺笑,他咬牙切齒道:“半個小時前你也這麼說,何昭諫,你再不問清楚,我可就不幫你這忙了。”
“別別別!這次是真的快到了,你再等等,沈大哥啊,我就只能找你幫忙了,你可不能不幫我啊!”正在實驗室里的何昭諫一聽,趕緊停下手上的動作。
沈易修失笑,忍不住問:“話說,你就這麼缺錢?還把主意打到你哥的房子上,讓我幫你把房子租出去給客戶。”
“我也沒辦法啊!”何昭諫嘆了口氣,他也有一肚子苦水,“反正大哥暫時也不回來住,他雖然借我住半年,但我連宿舍有時候都沒時間回去,實驗室都快成我家了,我想着反正放着也浪費,還不如租出去賺點錢呢,但我一個大學生,人家客戶也不相信我,我就只好找你幫忙了。”
“你過得這麼慘嗎?”沈易修調侃。堂堂一個何家二少,混成這樣未免也太可憐了些。
“慘!可慘了!我可是在為科技獻身。怎麼樣,沈大哥,你要不要資助我點?”何昭諫諂媚討好地道,儘管對方看不到。
唉,說來也丟人,他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竟然對低聲下氣向人借錢這種事幹得這麼“行雲流水”……
但他也是沒轍了,發明研究本來就是一項高消耗的東西,再加上他還是機械人社團的社長,社團的資金都由他解決,他爸媽那邊是不可能給他錢亂花的,他只好尋求身邊的家人朋友幫忙了。
什麼舅舅伯伯、表哥堂姐、三姑六婆所有能要到錢的人他都要了一遍,後來實在不好意思再借。只是看着不斷增加的賬單數字,他不想年紀輕輕就背負一身債,只好對他哥的房子下手了。
“資金這種事不是可以找找投資商嗎?光憑你的背景,那些企業家就會搶着給你投資了。”沈易修偷偷捂緊自己的錢包,他一個普通上班族,就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何昭諫呵呵乾笑了兩聲,他可是有原則的人,從不靠家庭背景,只靠自己!雖然,他就是因為靠自己才拉不到投資,但也總比拿家庭背景作弊好吧。
沈易修知道他的為人,對他這一點也是佩服的,側面證明何家的家教確實不一般,否則何家也不會出了何昭墨那個妖孽。
“總之,沈大哥,我能不能籌集這一次實驗的錢就靠你了。你放心,你不說我不說,我哥那邊一定不會知道,你可一定要讓那個池女士願意把房子租下來,如果實在不行,你就利用美色!”
聽到他這話,沈易修很果斷地掛了電話,這何家人,就沒一個有良心的。
[3]
池槿憂緩緩將車駛進B區入口,遠遠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站在入口處。對方身高筆挺,器宇軒昂,渾身透着一股正氣,這特質倒是很少見。
她不確定對方是不是之前電話里所說,會在門口接待她的銷售經理,將車子停下后,她下了車。
沈易修剛掛了何昭諫的電話,一抬頭,就看到一輛白色小轎車開了過來,從車的品牌上看,車的主人屬於中產,不是特別富有,但生活可以過得很體面。
車門推開,一個女人走了下來,長相比他在資料上看到的年齡顯得還要年輕,臉上化着淡妝,披着一頭未經燙染的黑長直發。現在就連一個學生都知道染髮,作為一個混跡社會多年的成年人,還能保持最純粹的本質,可以說是非常難得了。
她穿着一件高領淺白色毛衣、黑色牛仔褲,外罩一款淺棕色的歐式風大衣,腳踩一雙大黃蜂短靴,給人第一眼感覺很乾凈利落,她長得很美,是那種與世無爭、不染塵俗、溫和細膩的美。
“你好,請問是池小姐吧?”沈易修走上前,伸出手微笑紳士地問。
“你好。”池槿憂伸手與他一握。
沈易修很有分寸,握了一下就放開了,他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你要看的房子在18樓,請跟我來。”
沈易修全程保持着客氣禮貌的微笑,就連進電梯,都是女士優先,請她先行走入。池槿憂看似一直在打量四周,實際對他細微的動作也都觀察在眼裏。
她是個演員,經常研究人物角色,對細節比較考究,僅僅一眼,她就看出他並非是一個售樓經理,他氣質與形象太出挑了。
很快到了18樓,池槿憂出了電梯。
這裏的戶型樓層是兩梯兩戶,她所選的這一棟,另一間房子還保持着原始的裝修,沒有人居住。
沈易修在密碼門上輸入密碼,開了門請她進門參觀。
池槿憂走進去,對室內裝修的感覺第一眼是冷淡,黑白冷色系的高冷風,房子的主人對生活品質要求很高,一絲不苟,極為自律,是個事業有成的精英人士,準確來說,是位男士。
客廳寬敞高雅,有個露台,還有不少盆栽。實木地板的卧室內鋪有高級絨毛地毯,床單被褥整套的深灰色,卧室內置有衣櫥,還有平時可躺着看書的圓弧形吊椅。落地窗帘拉開,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浴室置有浴缸,廚房廚具一應俱全,一個書房,書架上除了中外名著,就是法律相關的書籍,還配置了一個客房。兩百平方米的空間,採光好,室內敞亮,裝備齊全。
總的來說,池槿憂很滿意。
[4]
沈易修並沒有做過多介紹,只是觀察她的表情,在差不多參觀結束后,才說道:“有不滿意的地方你都可以提出來,我們可以進行調整。”
池槿憂搖搖頭:“我很滿意,無論是裝修還是擺設,都無可挑剔,房子的主人很有品位。”
“池小姐有眼光。”沈易修這話並沒有奉承的意思,而是真的欣賞。
“我租下了,三個月,可以嗎?”
“可以,那我們就來談談價格方面,只算租費,水電全免費使用。”沈易修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合同,請她在沙發落座后,自己才隨後坐下。
池槿憂看了眼合同,這塊區域價值高,租費雖然挺高,但也合理,要求是一次性付清,她也可以接受,但她並沒有急着簽名,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池小姐對我有什麼問題嗎?”沈易修面帶微笑。
“一個堂堂新聞主播平時還需要找售樓的兼職嗎?”池槿憂問得很認真,她這話沒有其他意思,就是單純的好奇。
沈易修笑容一僵:“池小姐……知道我是誰?”
“我想平時看新聞的都知道。”池槿憂點頭。
沈易修懊惱地低下頭,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在心裏將何昭諫罵了無數遍,那麼巧,偏偏遇上一個認識他的,老臉都被丟光了!
他輕咳了一聲,尷尬道:“既然被池小姐認出來了,我也就不隱瞞了,實際上,我是幫朋友招租的。你也知道,住在這種地方,肯定不想被人知道是需要錢就把自己的家租出去了,所以,池小姐能理解吧?”
池槿憂笑了笑:“能理解。”
沈易修不知怎的,突然感覺背脊有些發涼。這話被“某人”聽到,他一定會被打死吧。
池槿憂這才在合同上籤下了名。沈易修將密碼告訴了她,通知她隨時可以住進來后就走了,她又轉了幾圈后才離開。
池槿憂的行李不多,隔天她就開車把行李帶過來入住了,並將屋子裏裡外外清潔了一遍。
不過讓池槿憂意外的是,打掃結束后,竟然有保潔阿姨過來,說她每隔幾天都會過來清掃,她簽了長期合同的,讓池槿憂下次不用打掃了。
池槿憂為此還特地打電話問了沈易修,合同里沒提起還有這項,不知是否得另外加費。沈易修的態度倒是很大方,讓她當算在租費裏面了。
只是這樣一來,這租費就有點不合理了,是她運氣好佔便宜了嗎?
今晚有幾個朋友過來做客,池槿憂趁着沒工作,到小區內的商場去買了些食材,準備晚上下廚做幾道菜。
而就在她離開一小時后,有一個男人,拉着行李箱,輸入密碼,推門走了進去。
[5]
何昭墨推開門,站在玄關,低頭準備換鞋,就看到鞋柜上擺着一雙女人的拖鞋,再往上看,鞋櫃裏有好幾雙女人的鞋子。
何昭墨眉頭皺起,也沒有換鞋,就這麼走進去。
客廳里多出了一些文藝范兒的裝飾品,茶几上擺上了花瓶,還有新鮮精緻的水果盤,使冷色系清冷的客廳多了一絲柔和與溫暖,還有點像家的味道。
何昭墨又進了卧室,床頭柜上多了女人的護膚化妝品,他的床上還有一隻毛茸茸的抱熊,衣櫥有一半被女人的衣服佔滿。看到這裏,何昭墨的臉已經有些黑了。
再轉去浴室,女人的毛巾、牙刷,都擺在他之前擺的位置上,何昭墨克制着怒氣,“砰”的一聲關上了浴室的門。
就連書房,也不可避免被侵略了,多了不屬於他的書籍。
何昭墨深吸了口氣,一開始他還以為那小子帶女人到家裏來了,但現在看來,是有一個女人直接住進來了。
好小子,膽子不小,竟敢把他的房子讓一個女人住?
呵。
何昭墨冷笑,從風衣外套里掏出手機,給那個不怕死的弟弟打電話,結果電話接通后沒一會兒,他收到提示,對方直接關機了。
“何昭諫,你活膩了。”何昭墨捏緊手機,驀地起身站起,走到玄關處,拉上行李箱,就這麼走了出去。
“砰!”
關上的房門又發出一聲巨響。
就在何昭墨站在電梯口等電梯的時候,購物歸來的池槿憂拎着滿噹噹的兩大袋子,走進了電梯,摁了18樓。
何昭墨看着兩邊的電梯,一邊正從一樓剛剛升起,另一邊從上往下來的電梯還有兩層的距離。
他等了一會兒,電梯才落到他這一層,他推着行李箱走進去。
就在他走進去,電梯門緩緩關上的瞬間,池槿憂拎着食材從旁經過,他一瞥,電梯門已關上。
“社長,你從剛才就一直揉着眼睛幹嗎?”實驗室里,看着一直在揉眼睛的何昭諫,小學妹疑惑地問。
“不知道,就右眼一直在跳。”何昭諫使勁眨眼睛。
小學妹露出驚訝的表情,連忙道:“社長,你知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嗎!”
“什麼玩意兒?”何昭諫一臉古怪。
“你右眼一直在跳,說明你有危險啊!”小學妹很篤定,振振有詞。
何昭諫翻了個白眼:“妹子,我們是搞科學的,能不能有點科學常識?”
“社長,有人找你。”這時,門口有人喊了一聲。
“誰啊?”何昭諫轉頭望去,就看到門外站着他那為搞科學研究而邋遢好幾天沒洗澡的哥們,以及一個俊逸清貴的男子。
清貴男子戴着一副金框眼鏡,鏡片下的雙眸犀利而冷冽,緊抿的薄唇不苟言笑,立體的五官稜角分明,透着一股威懾一方的強勢氣場。他上身穿着白色西裝襯衣,外穿着一件墨黑色風衣,一雙大長腿格外醒目,脖子上圍着一條藍色的圍巾,高挑勁瘦的身材,堪比模特,站在那同學身邊,整整比他高出了一個頭。
只見他一手插兜,一手扶着行李桿,給何昭諫投去一個冷冰冰不耐煩的眼神。
“有時候,迷信也可以是真的……”何昭諫獃滯地喃喃自語。
完蛋了,他哥改變主意,提前回來了……
“好帥啊!”小學妹露出痴迷的表情,“社長,他是誰啊?”
“來要我命的。”何昭諫欲哭無淚,不知道現在逃跑還來不來得及。
[6]
幾分鐘后,機械人社團社長室里。
“大哥,您喝茶。”何昭諫小心翼翼捧着一杯熱茶,恭恭敬敬地遞到何昭墨面前,然後弓着腰退在一旁聽候差遣。
何昭墨雙腿交疊,雙臂抱懷,背靠着沙發,閉目養神。聽到他這話,何昭墨才緩緩掀開眼帘看着他。
感受到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裏宛如深不見底的深淵,正深不可測地注視着自己,何昭諫咽了咽口水,忐忑又緊張。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選擇哪一個?”何昭墨斜睨了他一眼,清冷的聲音透着一貫的冷漠與傲慢。
“大哥,我也不想這麼做的,但誰讓你弟太缺錢,我就想着,反正房子放着沒人住也挺可惜的,就租出去了……”何昭諫的聲音越來越低,只因他懷疑再說下去,他哥就要拿東西砸他了。
“誰幫你的?”何昭墨犀利的眼神中透着壓迫的冷光。
何昭諫摸了摸後腦勺,心想着自己已經遭殃了,多一個做伴也挺好,於是把沈易修供出來了。
何昭墨冷笑:“未告知當事人,在當事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將房產租售給第三方,獲取利益,一個主犯,一個幫凶,在法庭上,我能把你們告破產信不信?”
“大哥,沒那麼嚴重吧?”何昭諫瑟瑟發抖,還是說律師都這樣的嗎?惹不起!
“給你一天的時間,把房子收拾乾淨還給我。”何昭墨下最後通諜。
何昭諫立馬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皺着一張臉苦巴巴道:“大哥,不行的,我這屬於毀約行為,是要賠償巨款的。你是律師,你應該清楚。”
“那就賠償。”何昭墨毫無所謂。
“大哥——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吧,我知道錯了——”何昭諫哀號,準備走苦情路線。
何昭墨不為所動,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他才瞪了何昭諫一眼道:“現在知道後悔,之前在做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被我發現?”
何昭諫咬着嘴唇,可憐巴巴道:“我利欲熏心了。”
何昭墨冷眸一掃。
何昭諫自知說錯話,趕緊捂住嘴,知道他是律師,在法庭上最討厭聽到這些做錯事後找的借口。
“真的要我把房子收回來啊?”何昭諫不確定地問。
何昭墨給何昭諫一個眼神,何昭諫就知道沒機會了。那是他的家,他現在回來了,自然得回去住,難不成還得另租一個房子?他又不傻。
“可是,我要賠好多錢的……”何昭諫小聲說。
“誰擬的合同?”何昭墨還不至於對他太絕情,只能幫他從法律上,看能不能不用賠償違約金。
“我擬的,房租合約我也不懂,就隨便寫了幾條。大哥,我是不是還有救?”何昭諫露出欣喜的笑容。
何昭墨冷哼了一聲:“你這腦子,基本沒救了。”
“嘿嘿,沒事沒事,合同能救就行。”何昭諫喜滋滋的,果然他大哥還是疼他的。
“合同呢,拿來給我看看。”
何昭諫立馬四處張望,嘟嘟囔囔:“沈大哥寄給我了,我看看,被我放哪裏……呀!在這兒!”他從一堆文件中,抽出了一張合同,雙手奉上遞給何昭墨。
何昭墨接過,仔細看了一眼內容,只是眼角餘光掃過合同簽名時,他愣了一下,在唇邊臨摹出她的名字,池槿憂。
“她就是租了我房子的人?”何昭墨失神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問何昭諫。
“是啊,好像是個演員來着,我看過她的照片,長得挺好看的。”何昭諫老實交代。
“誰說挺好看的?”明明是很好看!當然,何昭墨后一句話沒說出來。
“嗯?”何昭諫有些奇怪,他大哥的關注點是不是不太對?
“沒什麼。”何昭墨低下頭繼續看合同,只是不知怎的,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將合同往桌上一丟,他站起身,對何昭諫說道:“我改變主意了,你繼續把房子租給她住。”
“啊?”何昭諫懷疑聽錯,“那……那大哥你住哪兒呀?”
何昭墨斜掃了他一眼,吐出一句:“我另租房子。”
何昭諫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
更讓他驚恐的是,沒多久,他微信收到一筆轉賬,來自冷酷無情的大哥。
[7]
池槿憂開門進屋的時候,愣了一下,她感覺,空氣中似乎有股不屬於她的味道。
她擰着眉走進去,客廳里空空如也,毫無異樣:“是太敏感了嗎?”
可能是後遺症,讓她疑神疑鬼的。池槿憂拎着食材進廚房,開始淘米做飯洗菜。
晚上七點的時候,陸姝敏與秦箏榆率先過來了。這兩人一到,池槿憂靜悄悄的屋子瞬間鬧騰起來了。
她們都是她大學同一寢室的室友。
陸姝敏一畢業就結婚了,現在有一個兩歲的女兒,小名叫米米,基本走到哪兒,孩子都必須帶到哪兒。
秦箏榆是個比男人還要帥的女人,一頭利落的短髮,只穿西裝,大大咧咧,嗓門又大,一進屋,她摟着池槿憂的脖子,喊着“爺可想死你了”。
說實在的,池槿憂身高一米六七,算挺高了,但秦箏榆一米七二,被她摟着,池槿憂就很小鳥依人了。
“媽媽。”米米一看到池槿憂,立馬伸出軟乎乎的小手撲到她身上,聲音糯糯的,大大的眼睛能萌翻人,小臉胖嘟嘟的十分可愛。
“來,我抱抱。”池槿憂將她抱起來,孩子身上有股奶香味,聞起來很舒服。
聽到自家女兒又喊別人媽媽了,陸姝敏很頭疼,她這女兒,逮着好看的姐姐就叫媽媽,好看的哥哥就叫爸爸,還給別人添了不少麻煩。
“米米,來來!讓乾媽也抱抱!”秦箏榆蹲了下來,像個拐賣孩子的人販子似的,笑得很猥瑣。
“爸爸!”米米親昵地喊她,伸手就要她抱。
秦箏榆臉瞬間就黑了,抗議道:“我是女的!叫媽媽!”
“爸爸!”
秦箏榆淚奔了。
“哈哈哈!我家丫頭眼光真准,阿榆啊,你想讓她叫你媽媽,除非把你頭髮留長了。”陸姝敏大笑。
角落裏傳來秦箏榆的大嗓門:“留長發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陸姝敏笑得更歡了,池槿憂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果然不管多久,跟她們在一起,她才是最舒服的。
十多分鐘后,最後一個室友溫與晴過來了,風塵僕僕的,顯然趕來得很匆忙。
秦箏榆興師問罪:“溫與晴同志,你遲到了。”
溫與晴一臉疲憊,她嘆了口氣,往沙發上一躺就不想動了:“我也不想啊,但醫院又有病人送過來了,醫院就是這樣的,你們就體諒一下吧。”
“行行行,你辛苦了,來,給你揉揉肩。”秦箏榆給她捏捏肩。
溫與晴享受了一會兒,只是看着同樣是學醫畢業出來的,卻一個比一個還悠閑的幾個閨蜜,她就忍不住抗議了:“你說說你們啊,一個個不務正業,浪費國家資源,明明同樣都是學醫的,結果呢?”
溫與晴說著視線從池槿憂、陸姝敏,還有秦箏榆身上掃過:“一個當了演員;一個嫁給富豪成了家庭主婦,還生了個娃;一個回家繼承了家業,當起了總裁;就我一個,每天在醫院累死累活,沒天理啊!”
溫與晴無數次懷疑人生,明明同樣的起點,怎麼人生的軌道差距這麼大呢?
秦箏榆無奈地聳聳肩:“我也不想,人生被我爸安排得明明白白,沒法反抗。”
溫與晴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如果你不想,沒人能控制你,你是因為你爸爸身體不好,才回去的。”
秦箏榆沒說話,陸姝敏抱着米米,也無奈道:“我是想工作的,但有了孩子,實在沒那時間,再加上又不缺錢,唉……”
溫與晴與秦箏榆同時朝她翻了個白眼,能不能不要拉仇恨值?
最後,三位的目光都落在池槿憂身上,異口同聲道:“你呢?”
池槿憂想了想,才說道:“學醫是為了會一門技術,演戲是為了體驗人生。”
三人沉默。
秦箏榆將十指捏得咯咯響,說道:“我怎麼這麼想打她呢?”
“有同感,我支持你。”溫與晴點頭。
“池槿憂,你比我還秀,該打!”陸姝敏捂住米米的眼睛,暴力少兒不宜。
秦箏榆左看看右看看:“誰打?我可不敢,她腹黑着呢。”
溫與晴看陸姝敏:“我不敢,你來。”
陸姝敏看了懷裏的米米一眼,抬頭看眾人:“我也不敢。”
池槿憂笑了笑,起身站起,招呼她們可以去吃飯了。
於是,幾人默契地將這個話題翻篇了。
“不過,槿憂啊,你怎麼會突然想租新房子?”溫與晴打量着屋子,好奇地問她。而這也正是秦箏榆跟陸姝敏想知道的,兩人也都等着她的回答。
池槿憂隨口回道:“突然就想搬了,也沒什麼原因。”
“不錯,有長進,知道對自己好了。女人就該住在這樣的房子嘛,瞧瞧你之前住的地方,我都瞧不上眼。”秦箏榆很欣慰。
池槿憂不想她們擔心,就沒跟她們說實情。
幾人許久不見,邊吃邊聊。中途米米困了,陸姝敏抱她去卧室睡下后,才出來和姐妹幾個談談心。
[8]
沈易修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打開燈的時候,被坐在客廳沙發上悄無聲息的何昭墨嚇了一跳。
他拍着胸口,沒好氣道:“我說何昭墨,你想嚇死人啊?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何昭墨已經等他多時了,蹺着腿慵懶地看着他。
“怎麼沒跟我說一聲就跑我家來了?”沈易修從鞋架上拿下一雙拖鞋換上。
“你說呢?我還有家能回?”
沈易修一頓,抬起頭看他:“你都知道了?”
何昭墨沒說話,給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沈易修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你怎麼會突然回來的?是工作出問題了嗎?”
“沈易修,你知道租房子的是她,才答應幫忙的吧?”何昭墨眼神很篤定。
沈易修笑了笑:“還是被你知道了。”
他穿上拖鞋,走進客廳,在何昭墨對面的沙發坐下:“我原本是不贊同的,不過,當他說出是誰的時候我就改變主意了。何昭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池槿憂一直懷有念想。”
“要你多管閑事。”何昭墨板着一張臉。
“何昭墨,你可得感謝我,這麼多年了,我都快忘記她了,但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那種熟悉感就回來了,不過她好像沒認出我跟她曾經還是同學。”
“她沒認出你不是正常的嗎?”何昭墨瞥他一眼。
沈易修失笑:“好好好,她記得你就行。”
“我倒是不知道,你也會耍小心機了。”對於他這次的行為,何昭墨是挺意外的,一個根正苗紅的好青年,竟然也會耍小伎倆了。
“這不是跟你學的嘛,近墨者黑。”
何昭墨:“……”這小子,欠揍。
“這幾天我就在你這兒睡了。”何昭墨起身,準備整理行李。
“什麼?”沈易修這時才看到何昭墨的行李箱,他忙站起來,“你要跟我住?別了吧,兩大男人,會讓人家保潔阿姨誤會的,而且我也不習慣跟男人睡一張床啊。”他家可就一個卧室,一張床。
“誰說我要跟你睡一起?”何昭墨抬了抬下巴指着沙發,“你睡這兒。”
沈易修:“……”憑什麼他要睡沙發啊?
“在法律上,你知道幫凶是什麼罪嗎?”何昭墨氣定神閑地問他。
沈易修雙手投降:“行行行,我睡沙發還不行嗎?”
何昭墨拉着行李箱進卧室。沈易修深深嘆了口氣,在心裏再次念叨,何家人果然都不是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