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誰為愛委曲求全(1)
第2章誰為愛委曲求全(1)
女人從出生,就被視為父母的掌上明珠。他們護着寵着直至她長大,是為了讓她像公主一樣快樂無憂地生活,而不是為了讓她在哪個男人面前委曲求全。
譚子越優雅地晃了晃杯中的紅酒,唇邊浮起絲縷笑意:“周末都有什麼消遣?”
“逛街、聽音樂、喝……”安以若抬眸,在他似笑非笑的注視下,短暫卻又明顯地停頓了一下,“和朋友喝喝茶。”
喝茶?鄰坐的人忍笑險此憋出內傷,心想這傻姑娘裝得真是辛苦。
只是不知身為這場相場宴男主角的譚子越作何感想。
他聞言挑了挑眉,但笑不語。
對方嘴角完美的弧度讓安以若皺眉,但她面上依然是一副靜然安穩的樣子,“聽說你經營了一家健身俱樂部?”
女孩子語氣輕柔,聲音恰到好處地好聽。譚子越看着她漂亮修長的手指,微微地笑:“是。平時很少動運吧?”
安以若自動把這句提問理解為責備,於是辯解:“畢業后忙着工作,有時間只想多睡會兒覺。”
何必向他解釋。鄰坐的人抿了口紅酒,輕哼一聲。
譚子越輕笑,歲月在他英俊的臉上留下了滄桑的痕迹,讓他多了幾分同齡人無法比擬的魅力與沉穩,“我的名片,歡迎光臨。”同時遞上一張金卡,“去時帶上這個。”
安以若猶豫了下,然後禮貌地雙手接過,以輕鬆的語氣調侃:“拿它可以免單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譚子越眼底的笑意意味深長:“最好帶朋友一起。”
安以若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輕聲道謝后把名片和金卡放進手袋裏,淺酌了一口紅酒。
似乎洞悉了無心前往的心思,譚子越語調不急不緩:“都市生活節奏太快,健身是很好的解壓方式,不妨試試。”
“室內健身太悶,相比之下,我更喜歡戶外活動。”安以若不領情,一面切牛排一面繼續,“爬山、打球都是不錯的選擇。”
譚子越壓下唇邊笑意,紳士地為她遞餐巾。
安以若配合地與他閑聊,從彼此工作到各自愛好,氣氛融洽。
臨別時,譚子越問她去哪裏。
安以若看出他是真心實意相送,直言拒絕,“謝謝,不用了,我有開車過來。”
譚子越也不勉強:“那下次再見,我給你電話。”
到了停車場,兩人各自提了車,微笑道別。
當譚子越的車駛出,米魚踩着高跟鞋坐進安以若車裏,笑個不停。
安以若微眯眼睛瞪她,“都是為了你!還好意思笑!”
“你演技可真差,肯定穿幫了。”米魚笑夠了,頗有些壯烈地拍拍她肩膀,“真是天真的姑娘啊!”
“就算不是無懈可擊,也沒有明顯的破綻吧?怎麼會穿幫?簡直打擊我的生活熱情。”安以若的語氣透出幾分沮喪,隨即評價:“皮相不錯,身家不菲,也很紳士,但我就是感覺他的深沉穩重是裝出來的,骨子裏是個輕佻的人。”
“別管他是輕佻還是輕狂,反正人家一出手就是張金卡,說明對你印象不錯。”不理會安以若的虎視眈眈,米魚眼珠一轉,“聽說他那家健身俱樂部很高大上,改天去試試?”
安以若恨不得給她兩下子,“你有精力去健身,不如充當一下司機,開車鍛煉身體了。”
米魚就真的讓她下車,換自己來駕駛:“你開車,連蝸牛都着急。”
安以若樂得輕閑,邊系安全帶邊說:“我是嚴守交規的人,不像你,駕校除名,證是買的。”
米魚就笑:“行,還有力氣和我抬扛,看來是吃飽了啊,原本還想給你加個餐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這種相親的陣仗簡直是遭罪,誰能真的吃得下啊,安以若對於她加餐的想法表示讚許:“那就回去給我做芝士蛋糕吧。”
這回換米魚想賞她一巴掌了:“身為model,我幾乎告別了最愛的芝士蛋糕,你居然還敢提?我表示收回對你的感謝了。”
提到感謝,安以若言歸正轉:“米叔叔幹嘛總安排你相親?你是模特,不適合太早結婚吧,你什麼想法?”
“你知道的,他一直反對我當模特,怕我被潛規則。”米魚手上穩穩打着方向盤,語氣漫不經心:“我媽,我是說我后媽好不容易勸他不干涉我的工作,但他其實是初心不改的,所以,就改走相親的迂迴路線了。”
相親的迂迴路線?安以若想笑:“米叔叔真是有趣。”
米魚卻是無奈:“他從來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更談不上尊重女兒的意願,而是一味的用他以為對的方式待我。對我如此,對佧佧也是一樣。”
佧佧名為米佧,是米魚同父異母的妹妹,安以若見過,“佧佧比你乖,估計不會違背米叔叔的意願,也就你,總愛和他衝突。”
“她乖?”提到妹妹,米魚笑起來:“那是老頭沒戳她軟肋,你且看着,在她擇業的問題上,不和老頭鬧個天翻地覆枉她姓米啊。”
安以若不信:“佧佧不像敢頂撞米叔叔的人啊。”
米魚挑眉:“在大事大非上,小丫頭片子可是個有主意的。”
安以若笑了笑:“要應對兩個結了盟的女兒,米叔叔真心不容易。”
米魚似是也有所感,“這也是我不和他正面衝突的原因之一。”沖安以若狡黠一笑,她說,“所以他安排我去相親,我就乖乖去唄。”
安以若笑罵,“你敷衍的夠可以的,只知道演員拍戲找替身,沒聽說過相親也找人代班。”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米魚笑得賊賊的,“怎麼樣,有沒有發展空間?我看那人不錯。”
安以若瞪她一眼:“開你的車吧。”偏頭看各車窗外急速倒退的風景,想到這場荒唐的代相親戲碼,她幾不可聞的嘆氣。
時間退回到昨晚:
安以若回到公寓時,米魚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聽音樂。
見她直奔廚房,米魚問:“還沒吃飯?”不等安以若回答,她就罵:“席碩良TM是不是人類啊,讓你工作到這麼晚連頓工作餐都沒有?”
安以若不妨她突然發脾氣,反應了一下才問:“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啊?”
米魚直言不諱:“面對老頭的相親時刻表,心情能好才怪。”然後起身進廚房:“你累了一天,坐等吧。”
安以若泡了杯綠茶,倚在門邊:“能不能排出時間給我走場秀?”
米魚給她煮好了碗,才問:“哪天?”
“下周二。”
“知道了。”米魚眼珠一轉,“不過你得先幫我個忙。”
“還有條件?”安以若笑:“姐姐赴湯蹈火也給你擺平。”
米魚笑得眉眼彎彎的:“明天替我相場親。”
就這樣,安以若冒充米魚,為好姐妹的愛情衝鋒陷陣了一把。
只是,那位譚子越先生着實奇葩,居然把相親地點定在了市區外,惹得米魚恨不得讓他報銷來回的過路費。
臨近收費站,米魚遠遠看見警車,“肇事了?”
安以若探頭細頭:“不像。”
這時,站在高速路中央,身穿制服的警務人員揮手示意停車。
米魚不解:“什麼情況?”
“不會是你幹了什麼對不起祖國和人民的事兒吧?”安以若偏頭看她,“如果是,別怪我大義滅親。”
“交友不慎。”米魚白她一眼,減速停車。
年輕警員走過來行禮,證件在米魚面前示意了下,簡明扼要:“例行檢查,請出示您的行車證和駕駛證。”
莫名地,米魚對警察沒有好感,聞言略顯不耐地翻找證件,但是,除了行車證被她隨手丟在車上,沒有看見駕駛證的影子。
“沒帶駕照?”見她皺眉,安以若低聲:“那還嫌我開的慢?”
警員的口氣頓時嚴厲了幾分:“駕駛證!”
米魚橫了他一眼,語有不善:“沒帶。”
安以若自知理虧,試圖緩和僵持的氣氛:“我們只是出來吃個飯,把駕照落在家裏了。你看我們的樣子也不像壞人吧。”
年輕警員抬眼打量她們,就在安以若以為他會放行時,他卻冷言回敬:“犯罪嫌疑人的臉上從來不會寫着‘我是壞人’的字樣。”
這樣的疾言厲色,米魚自然是容忍不了的。
“你什麼意思?”她說著已經解開安全帶下車,高挑的身材給人些許壓力,“別以為穿着警服就能唬人。哪個局的你?”
安以若也跟着下車,安撫:“算了,我打電話給碩良,讓他送駕照過來。”
米魚卻不聽,直視警員:“把你證件再給我看看,剛才沒看清,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無證駕駛還如此地詞鋒犀利,警員也微有些惱,但他還是準備拿出證件再給她們查驗一下。然而這時,就聽不遠處有人高聲問道:“怎麼回事?”
警員停下動作,回身後朝安以若背後行禮,“報告隊長,這兩位女士無證駕駛。”
隊長?安以若聞言轉身,就見身穿深色特警服,腳下踩着軍靴的男人大踏步走來,神情肅然,姿勢磊落。
大腦快速運轉搜尋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漂亮的棕色皮膚、黑亮的眼睛、濃密的劍眉、還有那——透出與生俱來自信和驕傲神情。
似曾相識。
男人似乎也在同一時間認出了她。行至近前站定,他微微蹙眉:“例行檢查,請出示證件。”聲音冷靜,語氣透出公事公辦的嚴肅。
向來息事寧人的安以若直視他眼睛,緩慢地吐出三個字:“沒證件!”
她的語氣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神情卻透出挑釁的意味,惹得米魚一愣。
男人抿唇,把自己的證件遞過去,措辭謹慎,“請二位配合警方工作。至於之前與小姐的誤會,我稍後解釋。”
誤會?米魚精神一振。
安以若面上平靜無瀾,漫不經心地看過他的證件,氣定神閑地問:“公安?”
男人點頭。
安以若就笑了,遞還證件的同時,在所有人未及反應的情況下,揚手一揮。
伴隨“啪”的一聲脆響,男人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耳光。
寂靜的黃昏,高速路上偶有車輛經過,正在執行公務對過往車輛進行盤查的警員聽到聲響,目光齊刷刷地投過來,定格在安以若和他們頭兒的身上。
氣氛一時凝滯。
然後下一秒,訓練有素的特警們利落地拔出了腰際的配槍,槍口精準地對準了安以若。
蓄勢待發。
夕陽的餘暉很淡,照着男人輪廓分明的臉,他的表情里有種沉寂的味道。然而,細看之下,澄澈的眉眼此時已是暗沉無比。
爆脾氣如米魚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怔在原地不動。
不敢亂動。
一秒,兩秒……男人收斂了外露太多的情緒,抬手示意屬下收起武器,再開口時聲音冷若冰霜,“火發完了嗎?”目光凜然地注視安以若,他利落而固執地砸出兩個字,“證件!”
米魚回神,朝安以若吹了聲口哨,似乎是在表揚對方的彪悍。
安以若面不改色,拿出自己的駕駛證甩過去。
男人看過她的證件,抬眼看米魚,“你,無證駕駛?”
米魚頗有些不在意地聳肩:“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找人送駕照過來。”
男人似乎並不懷疑她忘帶證件的說詞,但是:“不帶駕駛證,還酒後駕車!”
他不是交警,但以他警察的身份,查她個酒駕是多輕而易舉的事。
米魚滿是敵意地看向他。
男人收回投視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安以若,“別讓她開,否則直接扣車。”言語間,他轉身示意屬下,“放行!”聲音低沉醇厚,語氣淡漠疏離。
“我才喝了一杯都能被發現啊?”看着男人挺拔頎長的背影,米魚感嘆,“這人忒酷了。”用胳膊碰了碰安以若,她後知後覺地抱怨:“襲警啊,安小姐!要是人家追究起來,我們今晚就得被送進去,任你老爸還是我家老頭都管不了了。”
安以若深呼吸:“好像是有點衝動了。”
“不是衝動這麼簡單吧。”米魚不合時宜地八卦起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你們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過去?”
見不得人?過去?安以若真想給她兩下子。
冷靜了一下,安以若以四個字回應對方的八卦心:“不念過往。”
米魚想噴她一臉血。
隱約聽到背後的對話,男人蹙眉摸了把臉,頗有幾分無奈的意味。如果不是幾個月前有所交集,清楚她為何怒極,僅憑方才這打人的舉動,他完全可以拘了她。
算了,何必計較,到底是他唐突了。發現屬下盤查的車輛滯留了許久,他提高音量說了句:“清場。”提示安以若和米魚離開。
然而,就在安以若的手剛要觸及車門把手時,一輛黑色轎車從身邊呼嘯而過,未及反應,她已被一股突來的大力推倒在地,並被抱着順勢滾到一邊。與此同時,刺耳的槍聲響起,悶沉而又尖銳。
安以若尖叫。
男人充耳不聞,把她壓伏在地上,以銳利如鷹的目光尋找伏擊點,並沉聲指揮,“不要追,全部留守,通知二隊前方路口設障阻截,車牌6645。”
安以若被耳際低沉的男聲拉回神智,她抬頭尋找,“米魚?”
“別動!”男人左手微一用力,把她帶入懷中,順勢起身移到車身內側,右手穩握手槍,只聽“砰”的一聲,眼見前面有個人影倒了下去。
安以若不明所以,只被過近的聲響驚出冷汗,她下意識轉身,把臉埋進男人的胸膛。
完全的本能反應。
男人薄唇緊抿,攬臂拉她至身後,以自己高大的身體擋在她前面,雙手握槍,厲聲喝道:“放下槍!”
“牧隊長不要搶我台詞啊。”對面的女人沒有絲毫慎意,她微眯雙眸,左手扣住米魚手腕,右手持槍抵在她頸側,聲音冷寒:“不想讓她死,就把槍放下。否則我一緊張,情況就不受控制了。”
警方顯然不會輕易放她走。
被稱呼牧隊長的男人不動,現場所有的警員都持槍不動。
黑色皮褲,緊身同色上衣,女人的身高與米魚所差無幾,目光掃過圍在四周蓄勢待發的特警,她架着米魚一步一挪地退至距離她最近的米魚車前,“車鑰匙給我。”
男人眉心聚攏,雙腿與肩膀平行,身體呈跨立姿勢,雙手紋絲不動地握住槍,“給她。”同時與屬下交換眼神,示意他們別輕舉妄動。
安以若的眼睛一瞬不離地盯着米魚,顫抖着手抓緊鑰匙。
不敢上前。
害怕鑰匙出手,米魚更加危險。
男人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抿唇與米魚對視一眼,重複:“給她。”
聽出他語氣中的堅定,安以若攥緊鑰匙,從他身後走出來。
擦身而過的瞬間,男人深深看她一眼,安以若讀懂了其中明顯的鼓勵意味,以及……
安以若一步一步走向米魚。
當距離拉近,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