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無法完美的美好(3)
第34章無法完美的美好(3)
趁米佧回家給米屹東取日常用品的空當,邢克壘補了會兒眠,可腿上不自在他睡不實,所以當米佧輕手輕腳進來時他就醒了。睡眼惺忪地凝望着米佧,他從薄被中伸出手:“寶寶。”
米佧回家梳洗了下又換了衣服,相比清晨的憔悴精神了不少。胡嚕一把邢克壘精短的發,她淘氣地把微涼的小手伸到他脖頸處冰了他一下,小聲小氣地問:“吵醒你啦?”
邢克壘笑着搖頭,捉住米佧作亂的小手捂在掌心,示意她坐到他跟前來。
米佧乖乖地坐到他手邊,身體微微前傾:“餓了嗎?吃不慣我們食堂吧?等會兒我姐給我爸爸送飯來,我討點來給你啊。”
邢克壘聽得想笑,心尖卻有一股暖流滑過。捏捏她的小手,他微微嗔道:“當我叫花子啊,還用討的?”
米佧扯扯他髒兮兮的衣服,笑話他:“你現在的樣子還不如叫花子呢。對了,我用你的手機給賀熹姐打電話了,晚點厲參謀長會把你的日常用品送過來,到時候我給你收拾一下吧,臟死啦。”
她眉眼彎彎的樣子是那種嬌憨純凈的美,眼底流溢的清澈更是令邢克壘怦然心動。以目光細細流連米佧的五官,邢克壘凝望着米佧的眼睛,聲音低且堅定:“我沒碰過她。”
所以那個孩子和他無關。在他眼底看到小小的自己,米佧輕輕嗯了一聲。
一個含混的音節,讓邢克壘如釋重負。不再遲疑地吻住她微微開啟的口,不復以往那樣霸道地攻城略地,邢克壘吻得溫柔而動情。
之後米佧很乖地趴在邢克壘胸口,依賴地摟住他的脖子。難得的溫柔時光,邢克壘希望它不要流逝得太快。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打破了一室寧靜:“去看過你爸了嗎?”見她不吭聲,邢克壘摸摸她的頭髮,“一會兒就去。我這晚上不用陪護,不想回家的話就去陪你媽媽。”
很快,李念從“邢府”帶來慰問品,邢克壘把其中一份給米佧:“給我老丈人送過去。”
米佧不情不願地接過來,小聲嘟噥:“是不是還不一定呢。”
“怎麼不一定?”邢克壘掐她臉蛋一下,“肯定!”
從小到大,米佧獲得最多的當屬親情。如同邢克壘所言,她被保護得很好。這份保護來自於她的家人。所以在米屹東突發心臟病時,米佧有過放棄愛情的想法不足為奇。到底,她不能視父親於不顧。這種情況下,邢克壘唯有體貼地退一步,以緩和米佧和米屹東的關係。
然而這場老丈人和女婿之間的衝突也未必就是壞事。在邢克壘這件事情上,和當年報考醫學院一樣,米佧選擇了堅持。不經歷這些事,米佧或許還意識不到邢克壘在她心中的分量。在米屹東說出不允許他們交往,在親眼看見邢克壘挨打,米佧發現:她難以接受和心疼。生平頭一回,米佧那麼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
米屹東和艾琳的事情從前米佧也略知一二,畢竟同父異母的姐姐米魚的存在是所有人迴避不了的。但一直以來,米佧僅以為是由於爺爺奶奶的反對才促成了父親的前一段婚姻。直到和邢克壘的戀情被曝光,米佧終於知道父母歷經波折的愛情竟與邢校豐有關。
難怪父親對軍人有偏見。一切的不可理解都有了答案。一邊是給予她生命的至親,一邊是讓她的靈魂豐盈的戀人,米佧左右為難。
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邢克壘狀似熟睡的臉,向來不知愁滋味的米佧輕輕嘆氣。把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放進被子裏,米佧貼在他耳畔小聲說:“你睡吧,我去隔壁。”洞悉她的擔心,邢克壘以累為由假寐許久,為的就是讓米佧去隔壁病房陪米屹東。
那麼粘媳婦兒的一個人,在正經事情上有着異乎尋常的堅持。
站在外面猶豫了片刻,米佧推開了病房的門。她放輕了腳步進來,悄無聲息地把盛了湯的保溫瓶放下,低頭絞了半天的手指才有勇氣看向米屹東。見老爸閉着眼睛似是睡著了,她明顯鬆了口氣,然後怯怯地與艾琳對視一眼就默默地退了出去。整個過程,沒發出一點聲響。
艾琳輕淺的嘆息聲中,米屹東睜開眼睛,正好看見小女兒纖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米佧靜靜地守在病房外許久,直到裏面的燈熄了,她才離開。本以為邢克壘睡著了,結果她才小心翼翼推開病房門,就聽他問:“伯父他們睡了?”
米佧嚇了一跳,捂着胸口鎮定了下,她湊過去:“你怎麼還沒睡啊?”
“等你。”邢克壘往一邊挪了挪身體,“躺上來。”半晌不見她動,他噝一聲扣住她手腕,“裝聽不見吶?”
米佧只好躺下。為免擠到他,她側身躺着,小手摟在邢克壘腰上。
邢克壘伸出胳膊給她枕在腦下,偏頭親她發頂一下:“睡吧。”
更緊地貼着他硬邦邦的身體,一天一夜沒合眼的米佧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清晨,米佧被邢克壘下巴的胡楂扎醒,小貓一樣在他胸前拱來拱去。邢克壘輕笑,使壞似的嚇唬她:“我可是聽見隔壁起來了,不想被人看見你躺在我床上的話……”話音未落,睡意全消的米佧一骨碌爬起來。
捂着被她胳膊肘撞到的腹部,邢克壘皺眉:“老爹果然比老公有震懾力。”
米佧洗漱后細心地給邢克壘收拾了一番。除了母親,邢克壘沒被誰這樣照顧過,捏捏米佧的小手,他認真地說:“媳婦兒真好。”
米佧臉頰紅紅:“誰讓你生病了呢,難道真把你送護理病區啊?”
邢克壘手上略微用力把她扯進懷裏,抱緊:“就知道你捨不得。”
回應他的,是米佧輕卻堅定的擁抱。
接下來一段時間相對很平靜,考慮到心臟病的多發性,邵宇寒和陳文建議米屹東留院觀察。邢克壘則在小女友的精心治療和悉心照顧下,恢復得很快。至於米屹東和米佧的關係,始終僵着。
一日三餐,米佧都會在邢克壘的“監督”下準時送到米屹東那邊,只是她一直像個小啞巴一樣在病房進進出出,任由邢克壘教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敢開口向老爸道歉。終於有一天,米屹東的忍耐力到達了極限。在米佧再一次放下保溫瓶,悄無聲息退出病房后,他對艾琳發火:“越活越回去了,連句話都不會說。”
艾琳嗔怪地看了老公一眼:“換成我是她,見你虎視眈眈的樣兒,也不敢說話。”
“我哪裏虎視眈眈了?”米屹東不服氣,“她瞞着我和當兵的談戀愛,還不讓我發火了?”
艾琳拿出塊小鏡子遞到米屹東面前,邊照邊調侃:“看看你是怎麼虎視眈眈的吧。”
米屹東被氣笑了,轉而握住妻子的手。
艾琳微微嗔道:“你啊。”
十指交纏在一起,兩人相視而笑。
晚飯過後,艾琳陪米屹東散步:“壘子那孩子挺好的,被你劈頭蓋臉打了連聲都沒吱,又頂着腿傷送你來醫院,現在還不能下地呢。”
“就他那點兒本事,該回爐了。”隔壁住着,邢克壘住院的事米屹東瞭然。
“人家本事多大我是不清楚,我只知道某個施暴的人挫傷了手。”艾琳手上用力掐了丈夫一下,“你閨女是閨女,別人兒子就不是兒子了?下那麼重的手,看你以後怎麼和他媽媽見面。”
米屹東臉一扭:“誰要和他媽媽見面?”負氣的。
然而,有些話是說不得的。
兩天後,邢克壘的媽媽,那個成功收服了邢校豐的女人就出現在米屹東面前了。在此之前,夏宇鴻在丈夫的陪同下先去看兒子。
病房裏,米佧正在給邢克壘檢查傷口:“有痛感嗎?”
邢克壘配合著她的手勁輕輕動了動,模稜兩可地回答:“還行。”
“就知道逞強!”米佧抬眼瞪他,“疼就是疼,什麼叫還行?”
邢克壘清朗地笑:“我是真強。”
不理會他的嬉皮笑臉,米佧仔細檢查完,囑咐:“晚上我再用中藥幫你敷一下,保養幾天,拍片看看斷處骨痂生長情況怎麼樣。在此之前,沒有我陪同你不許亂動。”
邢克壘敬禮:“是,首長!”隨後湊到米佧身邊,“小媳婦兒我想方便一下,你陪同嗎?”
米佧揮粉拳捶他肩膀:“流氓!”
邢克壘在她嫩嫩的臉蛋上咬了一口。
把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夏宇鴻看着米佧把邢克壘扶進衛生間,片刻后又進去把人扶出來,紅着臉抱怨:“傷的是腿又不是手,褲子卻穿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邊把邢克壘安置到床上。
隱去唇邊的笑意,夏宇鴻象徵性敲了下門,跟着她走進病房的還有老神在在的邢校豐。
見到二老,邢克壘泰然自若:“爸媽你們來了。這是米佧。”然後看向米佧,“我爸媽。”
米佧微愣,隨後拘謹地和二老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看上去既年輕又高貴的夏宇鴻微微點頭,開口時聲音清冽又不失親切:“你好米佧。”
想到老爸對邢克壘的排斥和施以的武力,米佧覺得邢家夫婦是不可能喜歡她的。於是她在給邢校豐和夏宇鴻倒了杯水后說:“叔叔阿姨坐,我去工作了。”就退了出去。
去到隔壁病房,米佧給午睡的米屹東掖掖被角,就回辦公室了。見賀雅言不在,米佧趴在桌上休息。或許是這段時間體力透支得厲害,沒有午睡習慣的她迷迷糊糊睡著了。半夢半醒間,米佧隱隱感覺先是手背,然後是臉頰被什麼觸摸着。猛地驚醒,就見傅渤遠站在面前。
米佧倏地站起來,退後兩步,一臉戒備和敵意:“你幹什麼?”
傅渤遠的手僵在半空,神色陰鬱的臉上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米佧你這是幹什麼,我不過是看你臉上有東西。”
並不相信他的話,米佧不滿:“不勞主任費心。”同時繞過辦公桌向門口去。
從見到米佧的第一眼起,傅渤遠就對嬌俏的女孩兒有了非分之想,幾次三番的暗示后,這個看似綿軟的實習醫生居然很不識抬舉地拒絕他,這讓無往不利的傅某人愈發有了興趣。而前幾天無意間得知026病房的邢克壘是米佧的男朋友,他的所謂興趣就轉變成了惱怒。
攔住米佧的去路,傅渤遠以森冷的目光盯着她被醫生服包裹的身體:“急着去陪男朋友?”回想值夜班那晚米佧進入邢克壘的病房就沒出來,傅渤遠撕掉偽善的面具,說出的話不堪入耳,“臭當兵的體力不錯吧?”不給米佧躲閃的機會,他欺身靠近,“在我面前裝得多清純,卻迫不及待爬上別人的床,米佧,你可真讓我意外。”
單純如米佧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着,甩開他的手,她後背緊貼牆壁警告:“主任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我會喊人的。”
傅渤遠卻絲毫不在意地冷笑:“那你喊啊,正好讓你男朋友見識見識他女人是怎麼被我玩過的。”當然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米佧怎麼樣,可此時此刻卻控制不住在言語上冒犯她,確切地說是——侵犯!
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不堪,米佧的大眼睛裏泛起晶瑩的淚光,她破天荒地罵:“你滾!”然後使出渾身力氣推開傅渤遠,衝到門口要跑。但門在傅渤遠進來時就被反鎖了,她一下沒拉開。情急之下,米佧的眼淚掉下來,她害怕地喊:“邢克壘!”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在遲遲等不到米佧回來而來尋人的邢克壘幾乎是在她呼救的下一秒就出現了。原本被邢校豐扶着的邢克壘,在聽到米佧近乎尖叫的哭喊,他拖着一條傷腿奔過去,砸門:“佧佧?”
門打開的瞬間,米佧哭着撲進他懷裏。
反鎖的門,哭泣的人,以及裏面站着的猥瑣的男人,不需要米佧說什麼,邢克壘就明白了。將米佧抱在懷裏輕拍她的背安慰,他一身殺氣地盯着傅渤遠。
偷雞不成蝕把米。傅渤遠根本不敢看渾身透出危險氣息的邢克壘的眼睛,他試圖解釋:“誤會,是這樣……”
“誤會?”邢克壘微眯眼睛,一字一頓,“是嗎?”然後將米佧交給身側的邢校豐,在傅渤遠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他忽然近前一步,一記狠猛的拳頭砸在對方臉上。
腿上有傷,行動不便多少影響了發揮,但邢克壘的拳頭愈發用力,加之他本來手勁就大,堅硬如鐵的拳頭毫不客氣地砸在傅渤遠身上,打得他沒有還擊之力。
辦公室因兩人的廝打被砸了個亂七八糟,傅渤遠起初還叫喊着抱頭鼠竄,後來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抱着頭不停地求饒,就差給邢克壘跪下了。
有醫生和護士聽到聲響跑過來,見身穿病號服的邢克壘在毆打骨外科主任,有意上前阻止。邢校豐卻一面把米佧護在身側,一面擋在門口,炯炯的目光如鷹般犀利地掃過眾人。
身處陸軍醫院,但凡看到邢校豐肩膀上閃亮的一麥一星,誰敢對軍區首長造次?聚集過來的人都識相地退到旁邊,緊張地觀望,也有機靈的趕緊去通知院方。邵宇寒聞訊趕來,與此同時,米屹東也在艾琳的陪同下也到了。
見到軍裝在身的邢校豐,邵宇寒抬手敬禮:“首長,我是陸軍醫院院長邵宇寒。”
目光掠過他白色的醫生服,邢校豐側身放行。
邵宇寒疾步進入辦公室,試圖在半空中截住邢克壘的拳頭,卻被一股大力逼退了兩步。如果不是清楚邢克壘的身手沒敢硬碰硬,那力道足以讓邵宇寒腕骨骨折。
阻止米佧靠近,邢校豐開口制止兒子:“壘子!”
他的聲音不高,卻具有十足的震懾力。邢克壘聞言朝傅渤遠身上補了兩拳就停手了。瞅了眼傅渤遠的姓名牌,邢克壘以手指戳他腦門警告:“傅渤遠是吧?記住了,小爺姓邢名克壘,要上軍事法庭的話小爺隨時奉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