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錦氏,你是奴才
錦鳶握住石榴冰冷的手,將她護在身後,看着神態頗為囂張的柏雅回道:“我等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見了如此鋒利的紅纓槍刺來怎會不怕?更何況是在蓮心館之中。”錦鳶眼中仍有恐懼未消除,但她每一個字擲地有聲,目光直視穆惜,甚至已經不再稱呼為主母,“聖女來大夏時日尚短,不知我與我的婢女究竟做了什麼冒犯聖女的行為,要讓聖女對我們兩個弱女子刀劍相逼?”
穆惜欣賞着錦氏發白的臉色。
冷汗從女子的額角滑落。
看來這種程度的恐嚇她還是會害怕的,果真是無能柔弱的大夏女子,換做他們藍月女子,早就要擼起袖子打回來了。穆惜的視線在她那雙濕漉漉又執拗的眼睛上多停留了會兒。
但有些出乎意料。
大兔子會護着小兔子。
穆惜收回紅纓槍。
勾唇笑了下,“是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嚇着你了,是我不好,錦氏可是生我的氣了?”
錦鳶眉心微不可查的皺了下。
作出這種險些傷人的舉動,竟然只用‘手滑’如此敷衍的借口?
可偏聖女說了一句‘是我不好’,算是道過歉,錦鳶心中再生氣,但也不能繼續糾纏。
“妾身豈敢。”錦鳶眸色透出冷淡。
穆惜仿若沒有看見她的神色,抬手扔開手中的紅纓槍轉身大步流星朝石桌走去,身後的柏雅小跑兩步穩穩接住紅纓槍後退到一旁去,接着,又聽見穆惜的吩咐聲傳來:“錦氏,去沏一盞茶來。”
錦鳶抬眸看去。
石榴心中憤憤不平,“奴婢為主母沏茶。”
穆惜懶散地回頭,斜眼睨來,紅唇輕啟,“聽官人說,你沏得一手好茶,錦氏,難道你的茶只肯沏給官人,不肯讓我這主母嘗一嘗?”
錦鳶鬆開石榴的手,面上沒甚笑意:“我去。”
“那便辛苦你了。”
穆惜接過另一侍女遞來的帕子,擦着面上的汗水,並出聲把跟過去的石榴留下。
錦鳶跟着侍女去了茶水間,故意沏了一盞釅茶。
她親自端着,放到穆惜的手邊。
穆惜微笑點頭:“有勞,請坐。”
錦鳶順從坐下。
穆惜端起茶盞,掀開茶蓋,熱氣混着苦澀的茶香撲鼻傳來,她沒怎麼喝過大夏的茶水,但也知道,手中這盞茶定然不是尋常人平日裏喝的。
她飲了半口。
苦的她立刻皺眉。
又礙於聖女的身份,當著外人直接吐出來實在不雅,梗着脖子硬生生咽下去。
眼前眉目溫順無害的錦氏柔柔開口,“主母可是喝不慣我們大夏的茶葉?大公子平日就愛喝這樣的釅茶呢。”
活脫脫是一隻言語柔軟,語氣溫柔的兔子。
原來錦氏這隻兔子急起來不會哭,而是這樣咬人的。
穆惜面上不見惱怒,愈發覺得她有趣,放下茶盞,甚至吩咐侍女,“你們都要學着些,今後官人來我這兒,務必上這樣的釅茶來。”
錦鳶短短心虛了一瞬。
穆惜親切的拉着她的手,似乎是真心感謝她告知了趙非荀愛喝什麼茶水,說自己嫁給大將軍日子雖然短,但實則與大將軍認識在前,但礙於聖女、大夏將軍的身份,不得深入了解。
她故意說的曖昧,果真看見眼前的錦氏眼底神色亂了,明明面對紅纓槍時,都還算鎮定,這會兒她似是而非的說上幾句話,就方寸大亂了。
看來這錦氏的軟肋當真是趙。
可惜啊。
趙心中無她。
穆惜繼續道:“我還不太懂大夏的規矩,官人晚上來了也怕有侍候不周的地方。錦氏,你跟着官人日子久了,將官人的喜惡告訴我。”頓了頓,穆惜難得露出一抹羞澀,“前晚官人說,今晚還要來我屋子,我怕再有前晚那般…”她用手掩面,像是想到什麼甜蜜之事,垂眸一笑,瀲灧動人。
這番美貌,連錦鳶看着都着迷。
她忽略心底的不適。
知道聖女這些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她信大公子,他與聖女之間絕無男女之情——至少在目前為止是不會有任何肌膚之親。
“大公子的事情……”
她緩緩說著。
才說了半句話,就被穆惜打斷。
“方才我就想問了,你為何稱呼官人為大公子?”
錦鳶如實回答:“禾陽郡主膝下只有大將軍一個孩子,府中眾人都這麼稱呼。”
穆惜不解的問道:“府中眾人都這麼稱呼,是指那些奴才么?可你不是妾室么?”她兀自問着,說完后又恍然大悟,看着她道,“哦,對了,在大夏妾室也屬於奴才是么?是我忘了,這與藍月是不同的。既你是奴才,哪怕頂着妾室的名頭,也不能稱趙為官人。”
她微笑的說著,仿若毫無惡意。
可每字每句,都帶着鮮明、柔軟的刺。
一下一下的刺着錦鳶。
不至於疼痛到難以忍受,可綿密細微的疼痛也讓人無法忽略。
穆惜裝作才發覺錦鳶的異樣,語氣真摯的說道:“我不懂你們這兒的規矩,剛才說的話若有冒犯,可不要生我的氣。”
錦鳶斂目。
這位聖女似乎善用此道。
先以惡意傷人,再陪一句不是。
讓人拿捏不住錯處。
“妾身哪敢生主母的氣。”
穆惜笑眯眯說道:“對了,還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前幾日去向母親請安時,聽說你雖是妾室了,但還沒有正經擺過宴席慶賀過,讓我安排個日子替你操辦。我看了一下,後日就是個好日子,你今日回去寫帖子發出去,席面一事交給我來操辦。”
後日?
錦鳶抬眸看向穆惜,“定在後日是否太過倉促了?”
這次席面於錦鳶的身份來說,是一樁大喜事,代表着趙府真正認了她這良妾的身份,願意給她這一份體面。
本該提前半個月多下帖子。
好讓赴宴的人騰出空來。
日子定的如此倉促,反倒顯不出來大喜的意思,各人家中各有事情,一時排不開說不定就來不了了,到時席面上未免難堪。
穆惜詫異,“有何倉促的?不過是一個妾室的席面,最多兩桌子人,還要擺多大的排場?”
錦鳶皺了下眉:“妾身並非此意——”
“好了,就這麼定下了。”穆惜掩唇打了個哈欠,“我有些累了,退下吧。”
說罷,她以手支起額角,閉目小憩,不再理會錦鳶。
錦鳶沉下心,“妾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