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初到貴寶地
即便是災民吃垮了開門的那戶人家,官府也不會管,也沒法管。
這件事本就沒有過錯方。
施捨的人家只是想幫人一把。
而那些流民也不過只是想要活下去。
這種情況,能說誰有錯呢。
過了大清河便是濟南府了。
畢竟是省城,這裏的災民情況確實是好了不少。
看到路邊的災民少了,寧煜的心情總算是舒暢了起來。
這一路上,寧煜的心情倒是不怎麼好,顯然山東的情況,比寧煜想像的還要糟糕。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尋常百姓的生死,影響不了上層人的正常生活。
越是到省城,遭災的跡象便越淺。
只有在街頭巷尾如老鼠般的乞丐,才能提醒着過往的商人,山東正在遭受着一場浩劫。
承宣布政使司衙門之中。
山東布政使何汝進、濟南知府樊川兩人神情嚴肅。
“何大人,聽說朝廷把今科的狀元授了山東道監察御史,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何汝進喝着茶,聽到樊川的話,眉頭微微皺起。
“樊大人,濟南人喝茶,就得用黑虎泉的水,即便是玉泉山的水送到了濟南人的茶盞中,那也比不上這黑虎泉的水。”
樊川一臉驚慌的看着何汝進說道:“何大人,您這是說什麼呢啊,這初生的牛犢,怕不怕虎還兩說著呢。”
樊川跟何汝進兩人坐鎮山東多年。
吳伯通雖然才是山東巡撫。
但是吳伯通自到任以來便體弱多病,常常告病在家,不理政事。
因此大頭便一直被這兩人給吃下了。
這兩個人的吃像也不是那麼好看。
何汝進只是洪武年間的三甲沒幾名出身,這種功名在地方上也不過就是推官同知之類的副職罷了。
但是何汝進初入官場,便授了知府,近年來更是平步青雲,直接到了承宣布政使的位置。
布政使可是從二品的朝廷大員。
正兒八經的封疆大吏。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何汝進仕途能這麼順利,自然是因為能鑽營,會賄賂。
每筆銀子送到了該送的人受傷。
既然把當官當成了做買賣。
自然就是有進有出才算買賣,不然的話,豈不是成了賠本的買賣。
千里做官只為財。
現在的何汝進已經是到了來者不拒的地步了。
他的年齡已經大了,過幾年便要上表朝廷致仕了,家裏的幾個兒子都不中用,至今都沒有功名,他要替子孫後代留足了家底子。
何汝進壓根就不相信,這寧煜還能反了天。
寧煜駕着馬車,來到了濟南府的官驛。
隨後便皺起了眉頭。
按理說寧煜是奉命巡查山東,住官驛,吃朝廷的住朝廷的,自然是理所應當。
但是現在省城裏但凡是跟朝廷沾邊的地方,門口都聚集了大量的乞丐。
若是寧煜自己過來,自然是無妨,但是寧煜還帶了兩個女眷。
這就有點麻煩了。
猶豫片刻之後,寧煜乾脆就沒有去官驛報道,當即掉轉馬頭在城裏找了一處看起來比較乾淨的客棧住下了。
官驛之中,何汝進跟樊川足足等了一下午,也沒有見到寧煜的影子。
“何大人,這寧煜跑到哪去了啊。”
何汝進冷哼道:“大清河以北,遍地饑民,碰上什麼事,耽誤兩天也是正常的,看來今天是不會來了,咱們先回去吧。”
說著何汝進便上了轎子離開了官驛。
樊川眉頭緊鎖。
何汝進一直是這麼囂張,但是偏偏何汝進囂張到這個地步,偏偏還沒有人能鬥倒他。
自永樂十四年開始,朝廷陸陸續續派了七八位山東道監察御史。
全都被何汝進這麼給轟回了家。
剛進客棧,掌柜的便笑臉相迎。
“這位客官,真是不湊巧,我們小店恐怕最近只能是打尖,吃不了飯了。”
寧煜有些納悶,活了這麼多年,寧煜還是頭一次見到只能打尖住店,不能吃飯的客棧。
“這位客官有所不知,山東今年遭了災,柴米油鹽醬醋的什麼價格,全都已經上了天了,本省各地的糧商,都在囤貨居奇,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
寧煜皺着眉頭問道:“布政使在干甚,這點事都不知道管嗎?”
一提到布政使,這掌柜的頓時變了臉。
滿臉嫌棄的說道:“這個何汝進,是何家日進斗金,全省的百姓遭了殃,這六年的光景里,我們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這些商人們,若是沒有何汝進撐腰,焉敢如此囂張!”
寧煜當即對這個何汝進有了幾分印象。
當天夜裏,安置下了蘇寧雪姐妹二人。
寧煜便調頭直奔巡撫衙門。
之前蘇文澄給了自己一張吳伯通的名帖。
說是讓自己拿着去找吳伯通。
其實對於蘇文澄的人品,寧煜還是信不過的,但是沒辦法,萬一有用呢。
在巡撫衙門大門口,寧煜將拜帖交給了門口的衙役。
這衙役一見是個什麼蘇文澄的。
連腿兒都沒動。
“我們家大人有事情,這點小事還是莫要再來麻煩我們家大人了。”
其實有的時候,就怪不得別人瞧不起你。
跟你同年的進士,人家已經是正二品的封疆大吏了,你還是區區一個六品主事。
這人家瞧得起你才出了鬼了。
見蘇文澄的名帖被打回來,寧煜只得無奈的拿出了自己的拜帖。
“下官山東道監察御史寧煜,求見山東巡撫吳伯通吳大人。”
一聽到是新任的山東道監察御史。
巡撫衙門的人頓時變了臉色。
齊刷刷的跪倒在了寧煜的面前。
“卑職拜見寧大人。”
寧煜尷尬的收起了兩份拜帖。
其實寧煜小瞧了這個監察御史的官職。
雖然只是正七品的末流小官,但是手上的權力卻大得很。
可以越過內閣直接向皇帝奏事。
即便是巡撫、布政使這種封疆大吏的奏章,還得經由內閣之後才能送交天子御覽。
這一來一回雖然只是快了一兩天的功夫。
但是足夠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一個班頭當即放下了水火無情棍,帶着寧煜直奔吳伯通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