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黑風露重
衣服送到了,紅櫻都不願多踏足盛七月所在的丫頭房一步,在門口沒好氣的一丟,叫了聲,“我們大小姐心軟送來的衣服,你好生仔細着穿,怕是你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的了。”
盛七月一聽到動靜,心頭一樂。果然盛汀止上鉤了,自己那麼明顯的激將法,對的就是盛汀止這種疑心重重的人,平時還裝作姿態大方的樣子,都不覺得自己累的慌。
小四月歡喜的在門口撿回來衣服,雙手捧着,眼睛裏都是亮光,“好漂亮的衣服呀!”
承在盛七月的面前。
竟然給她這麼好的衣服?盛七月心有疑慮,伸手摸了摸料子,觸手生涼,薄如蟬翼,果然是極好的。
她微微一笑,“去把衣裳放着吧,明日再穿。”隨後又坐在窗檯仔細的想對策。
嘴角的一點點弧度透露她的好心情,讓盛汀止上鉤也太容易了些,不過這遠遠不算什麼,好戲還在明天呢。
夜宴之上,美酒佳人,觥籌交錯,少不了吟詩作對,自己肚子裏詩詞倒是不少,卻很少有完整的,若是想要一鳴驚人的話,還得想出來點法子。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不對不對!”盛七月剛寫好兩句,便丟了一旁。意境不對,太過悲切。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
盛七月這次把宣紙都揉的不成樣子的丟地上了,事到臨頭還想不起來個適合的詩詞了。
小四月把她的懊惱看在眼睛裏,蹲在一旁,拖着下巴看着她。
“為什麼呀?”
問的沒頭沒尾的,不過盛七月知曉,她想問什麼……
“我想有一句詩詞,能在宴會上驚艷一方!取得八王爺的好感!”
“為什麼呀?”
“這樣才能反將盛汀止一軍啊,這樣咱們兩個的日子也就好過些了。”
在盛七月眼中,小四月雖然有些痴傻,但是她始終把四月當做一個正常人去對話,去開解。所以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小四月如今好了很多,對比這從前……一無所知的吃草。
聽了解釋小四月點了點頭,眼中被燭火倒映的是盛七月煩悶的揉着頭髮的影子。
到底……要不要告訴她。
“小姐!”小四月下定了決心,大聲的回了出來,“曲徑幽門深,花折枝莖清。”
“什麼什麼?”盛七月一臉莫名奇妙的看着她,“這詩,你是如何知曉?”
“是一位穿着好看紅衣裳的男子告訴我的!”
“紅衣裳男子……”盛七月呢喃,腦中不禁想到那個把她從樹上丟下來的陌生男人,好像身世不凡一樣。
她又苦笑着搖了搖頭,自己當真是病急亂投醫,什麼話也都信。
今夜皆是難眠……
蔚流火趁着夜色離開了盛府,像貓一樣隱藏了身影,從房頂上流竄着衝到了四皇子的府中。
皎潔的月色,把地上照出一片雪色。瞭望台上的侍衛時刻警惕着,還是有了“漏網之魚”。魚兒身影一閃,悄無聲息的進了一間漆黑的房中。
四皇子蔚流夜從宮中趕回,冷峻的面色,緊鎖的眉頭,一身朝服還未曾褪下,上面是張牙舞爪的四爪蟒。吞吐着火球……
八皇子從邊關回朝了!
當年他上下權謀,讓皇上對八皇子起了疑慮,所以遠派至邊關守衛,正巧遇上邊關小部落可汗上位而混亂,本就是螻蟻之流,僅用了五千精兵就徹底平了部落。
所以夜中皇帝急召大臣,以順應民意為由頭,允許八皇子班師回朝。
盛相自然是大喜過望,他有個女兒還等着許配給八皇子呢。
若是他們聯手,勢必對自己不利……
想到此,他的眉頭就舒展不開,袖袍一甩,大力推開了書房的門,驚起一片的塵埃。
黑暗之中,只有淺淺的一縷月色投射。
“誰!”
他怒呵一聲!
“噗……”一聲火苗燃燒的聲音,照應出一張被火印的紅彤彤的臉。
“四哥!是我。”
聲音清郎,如同山間泉水,叮咚做響。
蔚流火把火摺子點上了燭台,頓時房間大亮。蔚流夜有些不適的抬手遮了下,眉頭卻是舒展了。
這個弟弟,不愛朝政,只愛習武,自幼便喜歡纏着自己,也是最有兄弟情義的一個。
“你怎麼來了?”
最近一直讓他去盛府中看着,八皇子在邊關有意圖借了盛相的勢頭,偶有一次書信也是同盛府聯繫的。不過……蔚流夜眼神一暗,那一次他們截獲的晚了,得來的書信便是雞毛蒜皮的假信。
蔚流火揚起來笑容,一雙小狐狸眼睛格外有神。“明日便是八皇子回京的日子,盛相在府中宴請他。我不方便守着!”
說著,牽着二郎腿在桌子旁邊倒了一杯茶喝。
蔚流澈身邊有武功高強之人,自己暗聽被發現,更是惹人針對,再行動便也難了些。
喝完一杯茶,嫌棄的撇嘴。四哥太謹慎了些,平日不讓丫鬟進書房,就連茶水都是涼的。
蔚流夜瞧着他的表情,倒也沒說什麼。眉頭一挑動,二人對視之間,自己這個小弟,倒是嘿嘿一笑。
“我都想好了,明日宴請。我也去!”
光明正大的偷聽!
“嗯。”
蔚流夜應了一聲,甩開蟒袍利落的坐在對側,修長的手指扣上了杯子,另一隻手斜領茶壺,微微一傾倒……
一個倒茶的動作,竟被他做的有些誘惑。
他們兄弟皆是上挑眉眼,似桃花眼也似狐狸眼睛,或純真或剛直的氣息之中皆帶了些不經意的邪魅之氣。
蔚流火看着自己四哥,不禁感嘆一句。
“真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