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歸程 歸家
江河中擔心苗氏這樣給東山書院送人會惹毛木翰林,苗氏笑道:“不是功課特別好的孩子,我什麼時候往裏頭塞過?就像咱們家裏的孩子,去了京城也不過是蹭幾天課而已。我有分寸,放心!”
江河中一想也是,遂不再多言。
苗氏轉頭叮囑俞靖南:“我介紹進去的孩子,都是品學兼優的,你須得保證對孩子的教導遵循正途。”
俞靖南熱血上涌,保證道:“夫人放心,犬子的品德絕對沒有問題。”
“東山書院孩子們的家境相差很大,我不是懷疑令郎的品行,而是希望你們做家長的能夠時刻讓孩子保持良好的心態,不論是貧富還是功課的好壞,勝不驕敗不餒,才能一路長久的走下去!”
俞靖南這才明白苗氏話里的深意,起身鄭重作揖道謝。
苗氏受了,然後對俞琬說:“先前我也沒有對你如何親熱過,因為你是妾室,尤其又是個良妾…你應該知道我是不喜歡妾室通房的,不過,你是有苦衷的且這麼多年來初心不變善良依舊,所以我如今會把你當成一家人來看待,跟你如今是否懷孕沒有關係。”
俞琬臉上發熱,她知道苗氏的意思,良家婦女嫁給普通人做個正頭娘子總好過做妾,所以開始苗氏不喜歡她,認為她不應該做妾。可是這麼多年來看她行事作風不是個貪圖富貴的性子,這才認可了她的地位。
多年內心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她反而鬆了口氣。而多年的努力得到回應,她喜極而泣。
“河中,家裏妻妾和睦,且你虧欠他們良多,今後就不要再納新人了!”
“母親放心,兒子早已跟姚氏保證過,再不會有其他人了。”
“別嫌母親管的寬,實在是希望你家和萬事興!”
“母親說哪裏話,兒子自然明白母親一片苦心!”
安頓好了,下午苗氏就啟程了,因為繞道來津玉府,就打算走水路
江河中領着家人一直把苗氏送上了船,安頓好了才離開。
躺在船上的廂房裏,苗氏讓丫環都下去,一個人午睡。
驀然間她就嘆了口氣!是不是年紀大的緣故啊,最近感覺真的很疲憊。
這次回清河府,古連雲也跟着苗氏回了,就連雍親王都說苗氏拐人很有一手。
古連雲這段時間也聽了苗氏不少的事迹,對她很好奇,加上苗氏許諾給他很多實驗的機會,他便欣然隨行了。
聖上的那些學外語的學生們已經抽出了五個拔尖兒的這次隨着苗氏回清河府,不過他們是在今日才來的,五個年輕小夥子,個個挺拔。
他們對苗氏十分尊敬,苗氏也不好意思把他們丟在一邊,便答應每日上午辰時挪出一個時辰時間給他們答疑。
有時候苗氏心想自己沒事攬這麼多活兒幹什麼,明明能做一個逍遙的貴婦,整日遊山玩水開個Party,炫炫富,炫炫兒女,吃點山珍海味,多好,幹嘛給自己找這麼多活!
閑的!
不過既然攬過來的活兒,苗氏還是認真的做的。
旅途很快就過去了,苗氏踏上了清河府的土地。
“竟然有些懷念……”苗氏有些弄不懂自己的心思了,在這個時代也會對某個地方有歸屬感了。
江家早已得了消息,江海中和江峰中早早就在碼頭等着了。
苗氏讓江峰中江馳中給五個年輕人安排了住的地方,就跟江海中回家了。
自然是先去給公婆請安,又回了自己院子接收小輩兒的請安。
江馳中和楚顏已經在後院打掃出來一個三進的院子住了進去,楚顏再次翻新了對江家富貴的認識。原本以為京城的住宅已經很奢侈了,沒想到清河府的江家更是廣闊的看不到頭,每個兄弟都是大三進的院子,苗氏本人是五進院子,江老爺子兩口子是四進,這還不算姨娘們的一溜院子,江雲屏等人的二進院子,整個前院,還有那麼大一個花園和花園裏錯落的小院……
楚顏心想自己見識過得雍親王府的規模怕是假的。
對此江馳中解釋說:“京城寸土寸金,即便有地方也不能超過皇宮的佔地面積。但是清河府當年的地皮並不值錢,是母親在原來江家宅基地的基礎上擴大了十倍左右,然後設計建造了這處宅院,其實周邊還有一篇山林也是江家的,不過並沒有圈進宅子裏。我們江南的商戶沒有那麼多的限制,自然是想蓋多大就蓋多大了。”
即便如此,楚顏仍是不敢置信。
苗氏一如既往,回來第一件事就把清河府最有名的綢緞莊、銀樓的新品都要來,給家裏的女眷添置衣服和首飾。
只要看銀樓老闆合不攏的嘴就知道這又是大單了。
歇息了幾日,就連江雲屏也回來相聚過,海船終於回來了。
楚天歌來複命,他如今雖然又黑又瘦,但是精神奕奕,眼睛裏精光閃爍。
大大的灌了一杯茶,示意丫環趕緊續杯之後,他跟苗氏說:“夫人,您說的沒錯,外海真是天高海闊,在下這一趟出去真是漲了不少見識!原來以為經過殿試就算是達到巔峰了,原來那不過是人生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的階段!”
楚天歌的感受很多,苗氏可沒有耐心聽他說這些,直接打斷他的感慨,道:“這次京城來了五個小夥子,直接分給你調配了,他們聽說都是些精英,不過來了清河府,上了海船就是你的人了,你隨便調教。”苗氏無良的說道:“都是些沒吃過苦的年輕人,你好好的教教他們什麼事生活什麼是生意。”
楚天歌壞笑道:“明白!”
出身草根的楚天歌很樂意給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們上上課、鬆鬆筋骨……
“呃,若是他們不那麼聽話……夜鈴,”苗氏轉頭看向事不關己正悠閑喝茶的夜鈴道:“麻煩你給撐撐場面,不聽話的刺兒頭給我往半死的整治!”
夜鈴一聽眉毛一揚:“半死都行?”
她可是知道聖上對這些人才有多麼看重,苗氏這麼搞真的可以嗎?
“出了問題我負責。”
“沒問題!”
夜鈴也很感興趣。
楚天歌看着夜鈴滿眼疑惑,這個女人是幹嗎來的。
不過他知道苗氏的性子,於是沒有出言詢問。
“你的情傷治癒了嗎?”
苗氏突然飛來一筆,楚天歌立馬把茶水噴了出來,因為他剛才真的喝了一大口,於是射程有點遠,差點波及到了對面的夜鈴,但人家什麼身手,自然輕飄飄的躲過了。只不過……
“哎呦,我的錦緞坐墊兒,它招你惹你了!”苗氏也差點笑噴了。
楚天歌咳嗽了半天,又給夜鈴作揖賠罪,又對苗氏抱歉,一張俊臉漲的通紅。
“什麼……什麼情傷啊,我哪裏有!”
他不好意思的揉揉頭髮,瞥了眼對面清冷的夜鈴,心想這個話題可不怎麼樣。
苗氏呵呵笑了:“就是,天下之大,何處無芳草!京城那些個嬌柔的少女不適合你!”
“是是是……”楚天歌無比希望這個梗趕緊過去,滿頭大汗的點頭應是。
“雖然你常年會漂在海上,但是終身大事還是需要解決的,不是讓你盲婚啞嫁,而是說你要找准方向,不要做無用功。”
“好好好。”
“要找個跟你風雨同舟的好姑娘。”
“是是是……”
苗氏暫停媒婆模式,啐他:“你這是念三字經呢?”
楚天歌如坐針氈,趕緊起身道:“那個,夫人,在下還有些事情沒有交代清楚,先走一步!”說完逃也似的飛奔而去。
留下苗氏和夜鈴哈哈大笑。
“他的情傷是什麼意思?哪家的閨秀?”半晌后,夜鈴忽然問道。
“哦,那個啊……”苗氏垂下眼帘,狀似嘆息,實則掩飾眼中閃過的精光,給夜鈴說起了楚天歌的事情。
夜鈴一臉的若有所思。
“他是個好孩子,你好好幫幫他。”苗氏囑咐。
夜鈴無意識的點點頭。
都安頓妥當了,該見的人也都見了,家裏辦了一場宴會來招待親朋好友,然後苗氏就把江雲屏單獨叫到屋裏。
“這些日子感覺如何?”苗氏開門見山。
江雲屏知道苗氏問的是什麼,若是早一些時候,她一定用很肯定的語氣說自己已經沒事了,可是前不久才刻骨銘心的痛苦過……她不安的挪動挪動身子,心知在母親面前沒有任何隱藏的可能,嘆口氣決定實話實說。
“原以為忘記了的,可是前不久又……”
“所以借酒澆愁愁更愁了吧!”
江雲屏臉上火辣辣的,苗氏竟然連這個都知道,難不成人盡皆知了?
苗氏也嘆息不已,感情的事情誰能說斷就斷!
控制不了的才是真感情。
她難道還能罵她一頓嗎?
“讓歲月慢慢磨平這不切實際的感情吧,不要刻意的壓抑,真的想了,就把他的名字寫下來,等平靜了再團起來放進水裏,慢慢把他趕出你的心底吧。”
江雲屏哭道:“是我不爭氣,給母親丟人了。”
“我怎麼會嫌你丟人!我只是怕你難過。”苗氏拍拍江雲屏,“我希望你們都幸福。眼看着你弟弟妹妹們都一個個有了歸宿,個個都生活的那麼幸福,只有你一個人形單影隻,母親心裏着急,也難受啊。”
江雲屏抽泣道:“若不然,母親給女兒找個人家算了,也讓女兒徹底斷了這個念想!”
“雲屏,不是必須要出雙入對才是幸福,而是你心裏沒有孤獨感,只要沒有覺得特別思念一個人,即便是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不需要將就湊合,那不是幸福,懂嗎?”
江雲屏點頭,哽咽道:“母親費心了,女兒會慢慢調劑的,只是……”她實在沒有多大的把握,因為那日的思念排山倒海,撕心裂肺,那記憶猶新,她實在不能誇下海口!
苗氏只能深吸一口氣,讓她一切都慢慢來。
送走了她,苗氏向後靠去,江雲屏是最讓她操心也無計可施的一個女兒了。
說實話也因為前苗氏的草率,讓苗氏對她很有愧疚的感覺,所以對她的終身大事總有種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