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用意
“你這話從何說起？”白老夫人有些惱怒，手上的茶杯發出聲響有些難聽。
“奶奶何須再問，你我心知肚明，這其中的好處被誰掏空了去，我爹在外可以說是富甲一方，可不還是給朝廷跑腿的？我爹經商頭腦只能說是一般，養活白家就只能說是綽綽有餘，可如果白家是個米蟲呢？再加上朝廷的打壓呢？我爹賺的錢夠填補白家的虧空嗎？”
白青悠將所有白家的欠債情況一一舉例，或許這賬目讓人挑不出哪筆賬有所虧空，可在白青悠的勾勒之下一切都明顯了許多。做賬的人把賬本做的如此凌亂，無非就是要搞垮白家，更何況白家做的可是皇上的生意。
至於白家的虧空，想必老太太心裏自然有數。
“麗娘。”白老夫人擺了擺手，讓董婆婆把賬本拿了下去。
董婆婆在拿下賬本后帶着丫鬟離開了白青悠的房間，看樣子，還在門外守着，想必老夫人有什麼話要說。
“青悠，在你還是襁褓中的時候，有一位野道士他來到了白家。他說你日後天資聰穎，舉世無雙，也就是野道士的一句話，你爹從簡簡單單的小商，搖身一變成了御賜皇商。”
白老夫人招手讓白青悠坐到她身邊，牽着她的手，繼續講着，“野道士告訴我，你命中有劫，讓我吃齋念佛，最好住到寺廟去，開始我還不信他，以為他信口雌黃，滿嘴胡言。可他告訴我，待你清醒之日你便可以帶白家走出黑暗，為了白家我住在寺院又如何？可野道士的話，將白家捧上了天，也讓白家摔碎在泥土上。”
白青悠點了點頭，怪不得她爹能做皇商還跟別國的三皇子有交道，原來不過是因為一位野道士說的話啊，只可惜她傻了十幾年讓皇家以為自己被騙了，肯定要下絆子。這老太太也是個狠角色，誰老了不想頤養天年？吃齋念佛已經夠了，住寺院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祖母不管你是如何清醒的，同那鐲子有關係也好沒關係也罷，祖母只望你能帶白家走出這無底洞。”
白老太太的神情佈滿哀求，白青悠看着她滿是銀絲的髮髻，那因歲月而留下的皺紋已經侵佔了她的臉龐，可從輪廓可以看出，她年輕的時候定然是個美人兒。
“祖母，你放心，我會的。”
白青悠頭一次有親人，只是幾個字已經和盤托出自己所有的感情了。眼前這個老太太顯然什麼都看的穿，但卻不點破。
白青悠打開房門，吩咐下人熱飯，從煙兒那裏才知道，她們已經在房裏十二個時辰了，如今已經是第二天的白日。
白青悠和白老夫人吃完飯，便獨自一人躺在床上思索。按理來說，她爹確實是個有本事的，這麼多年來自皇上的打壓都沒有將他打垮？再者似乎所有人都沒有提起過她娘，可夢裏那個溫暖定然是沒錯的，究竟她娘到底是誰？
“小姐，您已經十二個時辰沒進食了，我吩咐了廚房做些零嘴，快來嘗嘗。”煙兒端着一些養胃的零嘴進來放在了桌子上，頭上還戴着那根玉釵。
“好啊，煙兒你也嘗嘗。”白青悠從床上翻下來，拿着零嘴就開始吃，有這個好吃的也不忘叫煙兒嘗嘗。
“小姐你慢點吃，如今我們的日子好過了，再加上老夫人已經回來了，府里無人再敢光明正大的欺負咱們了。”煙兒給白青悠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她，估計煙兒做夢都沒想到，她會有一天在白府里不用再過人人欺的日子，反倒是地位更上了一層。
“煙兒，你放心，這算什麼，等過個兩三年，小姐帶着你周遊列國，我要讓每個國度都有我的一席之地！”白青悠接過茶水，將零嘴噎下去，含糊不清的說著，一副傲慢的樣子看起來着實可笑。
煙兒本來看她的樣子有點想笑，但是聽到白青悠如此話語，嚇得她連忙用手捂住她的嘴。
“我的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講，別說外面的人了，就是這府中有多少人盯着您呢，這種話您還是少說吧。”
“嘿嘿，你怕什麼呢，如今你家小姐我可厲害着呢，再說若是還有人欺負咱們，你就像上次打三姨娘一樣給他們打回去，哈哈哈。還有啊，別什麼您您的，聽着多彆扭，以後就說你，聽見沒有。”
調侃一下煙兒，還順便糾正了一下那彆扭的“您”，繼續吃她的零嘴，而煙兒一邊稱是，一邊給她續茶。
白青悠吃飽喝足了想起她後院還有個美人兒呢，抬腳就帶着煙兒去後院了。
還沒等進屋呢，就聽見裏面輕微的咳嗽聲，雖然聲音很小，但依舊被白青悠聽到了。
“你如何了？”
看着靠在牆上的女子，那病態的白皙，垂下兩縷青絲，不得不承認，此女甚美。
“已經恢復兩成了，多些姑娘收容，多些煙兒妹妹的照顧。”
白青悠看着剛進門就跑去照顧病人的煙兒不禁頭疼，想來這女子也是個自來熟的，要不然也不能跟煙兒妹妹，妹妹的叫了。
“能恢復便好，你在修養幾日，明日我便跟祖母說，收你為貼身丫鬟，我也不問你的過去。日後你叫我小姐，我為你起名雲芷，你保護我的安全，就當做報恩就行了。”
白青悠拿起木桌上的水果刀割下一縷頭髮，“或許我現在沒什麼東西來跟你起誓，我更不相信那些空口白牙的誓言，這頭髮是我的，我便將它作為誓禮贈你。”
“多謝小姐……”
雲芷還以為要和白青悠周轉一段時間，沒想到對方不介意自己的過去，只需要自己未來的忠心，真正做到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感激的看着她，大概江湖中人最想要的就是有個能理解自己的人了。
“好了，雲芷，你好好養傷吧。”
白青悠但也不是冷血之人，只不過還是不太適應別人如此感激的看着自己，有點彆扭，也有點小溫暖……
在後院逛了一圈，順便去看看身殘志堅的小桃。
“小源，你為什麼要背叛大小姐？我們都是大小姐買進來的，難道你是個白眼狼不成？”
“小桃姐姐，我天天都來照顧你，你每日都是這番話。如今這白府上下都知道你惹怒了四小姐，誰還敢跟你套近乎？還是老實地做好丫鬟的本分吧。”
“小源！你這是什麼混賬話！你忘了當年你快餓死的時候是誰賞你一口飯吃？我待在大小姐的園子的時候哪曾被別人打過？”
“夠了！別做夢了，姐姐，說白了我們就是下人，你以為那大小姐真是心善嗎？你看清點吧，這麼多天你一直念着大小姐的好，可她管過你的死活嗎？這葯都是煙兒姐姐送來的！”
“那是她們應該做的！拿了我的銀子就應該給我治病，更何況我的一雙腿就是拜她所賜！”
“若不是你對四小姐如此，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你就是一顆棋子，醒醒吧你！”
小源的話音剛落，屋內就傳出一陣摔東西的聲音，還有小桃的叫喊聲。
白青悠在外面聽了一場好戲，也該進去收拾收拾攤子了，剛進門就差點被碎渣子崩到，還好她躲的及時。
“四小姐。”小源大方地行了禮。
“嗯。”白青悠尋了一個落腳的地方就坐下了，小源就順勢遞過來一杯茶，期間還能聽見小桃的叫罵聲。
“你來做什麼！你個殺人不眨眼的東西！你害的我還不夠慘嗎？”小桃瘋了一般地沖白青悠扔東西，枕頭，被子……
“不夠啊，我想怎麼弄你都可以。如今我還給你飯吃，若是我像你當日一般的作為，你又能如何？就算我不給你醫病又如何？”白青悠擺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差點沒給小桃氣出內傷。
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看來她的葵園日子都算不錯啊，小桃這屋還有茶葉喝呢，就是太澀口了些。
“你……”
“四小姐……”
小源雖然明白眼前人的用意，可她還是擔心小桃的身體再給氣出什麼病來。
“將你的腿傷養好，到時候我讓你知道什麼叫慘！”白青悠看了一眼小源，悠悠地喝完茶，轉身就走了，到門口還不忘囑託一句。
小源嘴角掛笑，默默地收拾殘局。而小桃那裏指着白青悠的背後大罵，罵了一會就停下了，感覺到什麼之後，摸着自己的腿大哭了起來……
而引起這一事端的白青悠反倒是悠閑自在的很，這逛逛那逛逛，似有所想，也似在閑逛。
“四妹妹，姐姐可算是找到你了。”
白青悠逛哪不好，非得逛她這些姐姐妹妹最喜歡逛的花園裏來了，這下子一幫小姐妹倒是見的七七八八了。
“大姐姐，三姐姐。”
“四姐姐。”
一行人雖然不是宮中之人，倒也頗為重視繁文禮節。
“五妹妹身子骨弱怎麼不在園中好好休養？”白青悠走到白妙彤身邊，扶了扶她的身子。要說白府啊，也只有這病秧子日日在房中，沒欺負她了。
“待在自己的小地方也是待的夠久了，如今正好和各位姐姐出來散散心，說不準還能去去病氣。”白妙彤輕掩着嘴，小白臉上洋溢着笑容讓人看着就舒服。
“哦，對了，四妹妹，明日姐姐們約了一些姐妹去游湖，四妹妹何不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