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童貫為李綱開脫罪責
面對天子的怒斥，李綱絲毫不畏懼，反而鎮定地跪伏在地：“臣不知罪？還請聖上明示。”
“甚麼？”
欽宗勃然大怒，“事到如今，你竟然還不認罪？我且問你，你可與梁山的人有私下往來？”
“回聖上，臣與梁山的人，是有往來，但並非私下往來，而是……”
李綱話還沒說完，大殿之上，一人便怒斥打斷：“李綱，你還狡辯甚麼？你都承認與梁山的人有往來了，不就得了？”
李綱扭頭望去，卻見說話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御前飛龍大將酆美。
看到他，李綱面色一沉，雙目似要噴火。
想想也是，他出征河北，眼看就要一戰而定乾坤，結果倒好，這個酆美一到，褫奪了他軍權且不論，單單說此人將大好的局面毀得一塌糊塗，那就罪該萬死。
萬萬沒想到，此人搶先回到東京后，不但不認罪，反而將一切罪過諉推到自己身上。
“看什麼看？李綱，難不成我說的不對么？”酆美繼續道，“還有，李綱，你看你招降納叛的都是些甚麼人？鈕文忠，方瓊，安士榮之類的，全是一群反覆無常的反骨小人，趁着我與田虎叛軍廝殺，他們竟然在此反叛，你說，這是不是你的罪過？是不是？”
面對酆美的詰問，李綱淡定如常，反問道：“方才酆將軍說，鈕文忠，方瓊和安士榮這些人是反覆無常的反骨小人，那我倒要問問，為何我與田虎叛軍廝殺的時候，他們不反叛，還助我攻城略地，收復了河北大片土地和城池？為何偏偏你一到，他們就反叛了？還不是你倒行逆施，將他們逼反的？”
“這……”酆美一時噎住，無言以對。
見狀，李綱趁機繼續道：“聖上，臣不知酆美如何向聖上上奏河北戰局的，但事到如今，臣必須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當初聖上派酆美到河北主持戰事，臣二話不說，就將河北軍政大權交給了他，然後獨自回京，不料，他一來，就要打壓臣收降的鈕文忠、方瓊等人，這些人自然不服，結果釀起了兵變，這才讓田虎叛軍有了可乘之機……”
“嗯？竟有此事？”欽宗愣住了。
滿朝文武也是頭一次聽說此事，不由得也是同樣表情，一時間議論紛紛。
這時，欽宗掃了群臣一眼，一臉陰沉。
眾臣見狀，不敢再言，紛紛閉嘴。
欽宗這才扭頭看向酆美，壓着怒火道：“酆愛卿，我且問你，李綱方才說的，可是實情？”
一看欽宗那臉色，酆美當場嚇得不輕，哆嗦着道：“聖上，李綱方才完全是胡說八道，他是為了千方百計洗脫自己罪責，而將一切責任推脫到臣身上，還請聖上明察。”
欽宗還未表態，李綱放聲大笑了起來。
欽宗和殿上群臣無不錯愕。
“李綱，你都死到臨頭了，你還笑得出來？”酆美咬牙道。
“酆美啊酆美，你說我千方百計想要洗脫自己罪責，真是荒唐至極。”
李綱嗤笑一聲，“我實話告訴你，在回京師之前，我就已經知道聖上要拿我問斬，但我依然沒有退縮，更沒想着臨陣脫逃，而是義無反顧地回京引頸受戮，我有必要再洗脫罪責么？”
“這……”酆美無言以對。
而欽宗和殿上群臣也陷入了沉思。
李綱見狀，趁熱打鐵：“聖上，臣與梁山軍機密營的人有來往，在此次前往河北的所有將士面前，是公開的，臣之所以沒有上奏，無非是怕聖上多心，既然聖上將河北戰事交給臣，臣不管用什麼手段，臣都要全力以赴，迅速將河北平定。”
頓了頓，他繼續道：“事實上，梁山軍機密營的確是沒有讓我失望，他們提供的情報，實在是太及時了，有好幾次，田虎叛軍要在那條道上埋伏偷襲我們，都是他們提前通知的，才讓我調兵遣將，將埋伏的田虎叛軍一網打盡的。”
欽宗冷笑：“李綱，如此說來，你的意思是，你是對的，朕是錯的？”
李綱忙伏在地上，道：“臣不敢。”
“哼，李綱，少演戲了，你說你不敢，其實就是說聖上是錯的。李綱，你知道你是在幹什麼？你是在藐視聖上，你這是大不敬！”酆美大聲道。
李綱沒有吭聲。
這時，樞密使童貫開口道：“有理不在聲高，酆將軍，你明白我話里的意思嗎？”
酆美頓時尷尬不已，他就是再愚蠢，也不會聽不明白童貫話里的意思。
換做旁人，他還能反駁一兩句，可童貫是甚麼人？
兩朝元老！
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與之叫板。
童貫懶得理會酆美，轉而對欽宗道：“聖上，臣有話要說。”
欽宗道：“童愛卿你說。”
“聖上，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們撇開李綱與梁山機密營的人有來往不談，單說他能在短短數月的時間裏，將河北戰局平定下來，就已然是功莫大焉。”童貫道。
酆美忍不住了，道：“童樞密，你是說，李綱非但無過，反而有功了？別忘了，京師里可到處都是流言，說是他要背叛朝廷，在河北自立……”
“空穴來風，不足為信。”童貫哼了一聲，“我且問你，這些流言在京師流傳，一旦聖上拿下李綱，誰能得利？很顯然，是河北田虎，河北田虎，明白？”
“這……”
酆美愣住了。
童貫接着看向欽宗，繼續道：“聖上，老臣知道，聖上可能要說，李綱的家人去了濟州梁山，但這能說明什麼？萬一是濟州梁山的武大派人將他們擄掠走的呢？要知道，以武大那廝的能力，將李綱家人接去濟州梁山，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因此，老臣以為，李綱背叛朝廷，背叛聖上一事，是站不住腳的。”
“有道理。”欽宗點了點頭，顯然被說動了。
就在此時，殿下一人出列，昂然道：“聖上，童樞密所言，老臣實在是萬萬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