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南北史演義（下冊）》（33）

第八十三回千金公主三當可賀敦

話說陳叔寶不但開始荒淫亂性，而且又心生驕侈、夜郎自大、挑釁強鄰。陳主陳叔寶在居喪期間，隋主楊堅曾派使臣前來弔喪，國書中楊堅自稱姓名，並列頓首字樣。陳叔寶以為楊堅畏怯，答書中多有不遜之語。隋主楊堅當然憤怒，將書信拿給大臣們看。大臣大多建議討伐陳朝，隋主認為自己剛建築新都，並且因突厥沒有平定，顧不上南邊，於是將伐陳一事暫緩。原來長安城規模不大，宮闕也大多簡陋，隋主為此很不滿意。尚書蘇威也勸說隋主遷都。隋主再次與高熲商議，高熲立即規劃新都，到深夜才上床休息。第二天早晨，庾季才入朝奏報道：“臣仰觀玄象，俯察圖記，遷都勢在必行，順應天意。長安城從西漢開始成為京都，到現在已經八百年了，長安河水之中多含鹽鹼，不適合人類飲用，願陛下順天應人，儘早遷都。”隋主非常驚愕，高熲和蘇威也覺得十分神奇。於是，隋主下詔命令高熲等人營造新都，選擇龍首山麓，興工趕建。耗費了一年的時間，新都告成，取名大興城，擇吉日移徙。新都的一切規模比舊都雄壯多倍。隋主楊堅自然欣喜，於是遣將興師，準備平定突厥。

突厥稱雄沙漠，自伊利可汗開始，伊利傳位給兒子科羅，科羅捨棄立兒子攝圖，傳位給弟弟俟斤。俟斤就是木杆可汗，木杆可汗臨死前，又捨棄立兒子大邏便，傳位給弟弟佗缽可汗。佗缽可汗封兄長的兒子攝圖為爾伏可汗，讓他統領東方，命弟弟褥但的兒子為步離可汗，使他統領西方。當時北齊還在，與北周爭相討好突厥，每年都會贈送許多錦彩和馬匹。佗缽曾稱呼周、齊為兩兒，說：“兩兒常孝，何憂國貧？”不久齊被周所滅，佗缽來不及援助北齊，於是屢次侵擾北周邊境，並且接納了齊范陽王高紹義。周主宇文贇與佗缽可汗和親，封趙王宇文招的女兒為千金公主，將她許配給佗缽。佗缽這才遣送回高紹義，和北周通好。這才過了一年，佗缽忽得暴病，自知不久於人世，便召來兒子庵邏叮囑道：“我的哥哥舍子立我，我如今病危，隨時會死，但是哥哥的恩情不能忘記，你應當讓位給大邏便，休得與其相爭！”庵邏哭着接受遺命。等到佗缽死後，庵邏果然依從父命，打算迎立大邏便為可汗，偏偏突厥的部眾說：“大邏便生母卑賤，我們不願迎立他。”攝圖也前來奔喪，對族人說道：“如果立庵邏，我願意率領兄弟服從他，如果立大邏便，我必定佔據東境和他全力爭奪，準備好長矛利刃，與他決一雌雄。”國人聽聞攝圖的話，更加踴躍，決心立庵邏為可汗。因此大邏便不能繼位，心中怏怏不樂，常常派人去辱罵庵邏。庵邏不能制止，於是打算將可汗之位讓給攝圖，攝圖年長有力，國人歸心，大家都很願意迎立攝圖。於是眾人在斤山，擁立攝圖，號稱沙缽略可汗。庵邏降居獨洛水，稱第二可汗。大邏便又派人對沙缽略說道：“我和你都是可汗的兒子，如今你地位尊貴，我卻沒有地位，這能算公平嗎？”沙缽略可汗也無話反駁，便封他為阿波可汗，讓他統領北部。沙缽略可汗又封伯父玷厥為達頭可汗，管轄西方。諸可汗各自統領部眾，分別鎮守突厥的四方。沙缽略可汗居中掌權，深得眾心。突厥有個遺俗，父兄死後，子弟可以娶後母及嫂為妻。千金公主出塞和親，剛過一年，就成了寡婦，年僅十七歲的她當然是華色鮮妍。沙缽略可汗很是羨慕，便按照俗例，納千金公主為妻。千金公主也樂得另配，好做第二次的可賀敦。“可賀敦”三字，便是番俗對皇后的稱呼。

這時，隋已篡周，千金公主聽說宗祀覆沒，不免傷心垂淚，於是日夜請求沙缽略為周室復仇。沙缽略可汗如願得到美人，當下就召集臣屬，慷慨地說道：“我是周室的親戚，如今隋公無故篡周，如果我不代為報仇，還有什麼面目見可賀敦呢？”大臣們相繼聽命，沙缽略可汗便派遣使者到營州，與故齊刺史高寶寧合兵攻打隋。隋主楊堅剛接受禪位，無暇北伐，只派遣上柱國陰壽鎮守幽州，京兆尹虞慶則鎮守并州，命他們在邊境修補城牆，以守為戰。先前千金公主嫁入突厥，司衛上士長孫晟負責護送公主出塞，被突厥扣留。沙缽略可汗的弟弟處羅侯號稱突利軍帥，非常喜歡長孫晟的箭術，便和長孫晟走得非常近。沙缽略可汗繼位后，暗中猜忌處羅侯。處羅侯便私下與長孫晟聯繫，結為同盟，沙缽略可汗有所聽聞，於是派長孫晟南歸。長孫晟在突厥的一年多，留心考察突厥的山川形勢以及部眾強弱情況，他返回長安后，便一一奏報隋廷。隋主楊堅對他很是讚賞，提升他為奉車都尉。這時突厥入侵，長孫晟又上奏獻計。

隋主看過奏章后讚嘆不已，他召來長孫晟商量戰事。長孫晟口述形勢，手畫山川，對突厥的虛實情況全都了如指掌。隋主更加高興，便按照長孫晟所說的，派遣太僕元暉從伊吾道出兵，帶詔書給達頭可汗，並賜給“狼頭大旗”。達頭可汗是沙缽略可汗的伯父，他負責管理突厥的西部，隋主這樣做是為了籠絡西突厥，好讓他們坐視不理。達頭可汗收到禮物非常開心，也派遣使者回訪答謝，使者得到隋廷的優待，歡躍地回去了。隋主又授封長孫晟為車騎將軍，令他從黃龍道出發，帶着金帛賞賜給奚霫、契丹等國。契丹願意做嚮導，暗中帶領長孫晟來到處羅侯的住所，二人重申前約，商議歸附一事。正巧處羅侯也同意了，長孫晟便立即回朝稟報。沙缽略可汗尚未知隋廷的計劃，他號召五位可汗部眾，得到四十萬騎兵突入長城，從蘭州趕赴周槃。隋行軍總管達奚長儒只有兩千屯兵，與突厥兵相遇，沙缽略可汗親率十萬騎兵挑戰，達奚長儒明知抵擋不住，但是神色依舊鎮定，邊戰邊走。走到半道，達奚長儒的隊伍被番兵衝擊，屢散屢聚，輾轉戰鬥三個晝夜，交戰十四次，兵器都折斷了，士卒們只能空手搏鬥，浴血奮戰。突厥兵也損傷數千人，他們擔心達奚長儒誘敵深入，便停兵不再追擊。達奚長儒身上有五處創傷，幸得生還，後來因功被封為上柱國。那沙缽略分兵四處掠奪，逐一攻打隋邊境的城戍，想乘勝深入，偏偏達頭可汗不肯聽從，擅自引兵退去。

長孫晟又散佈謠言說道：“鐵勒部已經和隋朝聯絡，將襲擊沙缽略的牙帳。”沙缽略聽到謠言，心生恐懼，於是收兵出塞。第二年是隋開皇三年，春暖草肥，突厥又侵襲隋朝北境。於是隋主楊堅決定出師征討，任命衛王楊爽為行軍元帥，與河間王楊弘以及豆盧勣、竇榮定、高熲、虞慶則等人分別從八道出塞，前去抗擊突厥。楊爽行軍到達朔州，探知沙缽略已經到了白道，距離軍營只有數十里。總管李充進議道：“突厥恃勝而驕，此時必定沒有防備，如果用精兵襲擊，一定可以攻破。”諸將聽后，大多有疑慮。唯獨長史李徹贊成李充的建議，楊爽也認為可行，楊堅立即命令李充率五千精騎乘夜襲擊突厥兵營。沙缽略可汗果然毫無防備，從睡夢中驚起，只看到火炬熒熒，刀光閃閃，隋軍從四面沖入，不知道有多少人，頓時嚇得心膽俱碎。沙缽略可汗又見部眾都已逃散，連自己隨從都不知去向，一時間倉皇失措，來不及披甲，就從帳后逃出，潛伏在草叢中。待隋軍踏破營帳，也沒找到沙缽略可汗，才收拾駱駝、馬匹以及輜重物品，得勝回去。

沙缽略可汗見隋軍撤退後才敢出來，招集殘餘部眾，急奔出塞，途中沒有糧食，只能把骨頭磨成粉吃。又加上天熱暑蒸，沙缽略可汗的部眾病死甚多。幽州總管陰壽聽聞突厥兵敗后，乘勢出兵盧龍塞，去攻打齊營州刺史高寶寧。高寶寧拒守數日，突厥不能援救，形勢非常危急，於是棄城而逃，隨後又被麾下所殺，傳送首級到隋軍營前，營州至此平定。衛王楊爽等人多半回朝，只留下竇榮定為秦州總管，並派遣長孫晟輔佐竇榮定。竇榮定率領三萬步騎前往涼州，與阿波可汗相拒。（阿波可汗就是此前對繼位不滿的大邏便。）阿波可汗率領部眾到高越原，屢戰屢敗，便堅守營寨自固。這時，前大將軍史萬歲因罪被革職，流戍到敦煌，此時來到竇榮定的營中，請求效力。竇榮定聽聞史萬歲英勇，見他願來效力，非常高興，便把他留在麾下。竇榮定派使者對阿波可汗說道：“士卒有什麼罪？久戰甚苦，現在雙方各派遣一位壯士，一決勝負，我如果不勝，願意立即退兵。”阿波可汗答應了，立即派遣一騎兵來討戰。竇榮定對史萬歲說道：“今天勞煩君前去一趟，此時正是效命立功的時候。”史萬歲欣然聽命，披甲上馬，出了營門。才過了半個時辰，史萬歲就已經提着突厥兵的首級，奔回報功。竇榮定大喜，自然敘功上報。阿波可汗大驚失色，不敢再戰，派遣使者乞求議和，領眾自歸。就在阿波可汗領軍撤回的時候，長孫晟卻派了一位辯士追上阿波可汗，說道：“攝圖南來，每戰必勝，你才剛來就敗逃回去，這豈不是突厥的恥辱嗎？而且攝圖和你勢均力敵，如今攝圖勝利，對你非常不利，攝圖一定會進兵滅掉你，為你着想，不如與隋朝聯合，結連達頭可汗，共同圖強，才算是萬全之策。”阿波可汗竟然聽信了長孫晟的話，派遣使者隨長孫晟入朝。

沙缽略可汗已經得知消息，不待阿波可汗返回牙帳，便急忙領兵襲擊阿波可汗的住所，一舉殺入，殺死阿波可汗的母親和妻子。阿波可汗無家可歸，只好向西投奔達頭可汗。達頭可汗願意幫助阿波可汗，便率領部眾攻打沙缽略可汗，連戰皆勝，又收復了故地，氣勢日益強盛。沙缽略可汗部眾多半叛投了阿波可汗，因此他的勢力逐漸地衰退，但是他為了夫妻情誼，還是不肯和隋朝善罷甘休，又鼓動剩餘人馬，入侵幽州。此時幽州總管陰壽已經離任，由李崇繼任，李崇只有三千兵卒，與突厥交戰數十天，因寡不敵眾，中箭身亡。隋廷接到軍報后，隋主楊堅下詔厚葬李崇，特地派遣高熲出兵寧州，虞慶則出兵原州，率領數萬騎兵大攻突厥，並且派人傳話給阿波可汗，讓他和達頭可汗一起夾攻沙缽略可汗。阿波可汗果然轉告達頭可汗，並勸達頭可汗歸附隋朝，於是達頭派人向隋朝請降，且決定與沙缽略斷絕關係，隨後他們共同商議東攻的策略。沙缽略三面受敵，驚慌得不得了，無奈之下只好和可賀敦商量，暫時委曲求全，以解救燃眉之急。千金公主為形勢所迫，也只能勉強答應，於是沙缽略可汗派人前往隋朝，請求和親，並且為千金公主代寫一份奏表，自請改姓楊氏，做隋主的女兒。因此，隋主派遣開府徐平和出使突厥，冊封千金公主為大義公主，准許兩國通好。沙缽略可汗又寫信給隋主，還是自稱天生大突厥天下賢聖天子沙缽略可汗，隋主也懶得與他計較，回信答覆他道：“朕是沙缽略的岳丈，應當把你看作兒子，以後朕一定會派遣大臣出塞探望你和朕的女兒。”

不久，隋主又授封虞慶則為尚書右僕射，長孫晟為車騎將軍，令他們一同前往突厥。到了沙缽略可汗的廬帳后，他們令沙缽略拜受詔書。沙缽略列兵相見，高坐在帳中，假稱有病，不能起身，並且獰笑道：“除了我的親生父親，我還從來沒有向別人下拜過。”虞慶則嚴肅地指責，沙缽略仍然不聽。長孫晟接著說道：“可汗和隋帝都是大國天子，可汗不起身也不勉強，但是可賀敦是隋帝的女兒，可汗就是大隋的女婿，怎能不行禮跪拜岳丈呢？”沙缽略笑着對群下說：“女婿還要拜岳丈嗎？”於是沙缽略起身跪拜，接受璽書，並囑咐達官款待隋使。等到虞慶則等人退往別帳，威風凜凜的沙缽略可汗想起曾經的輝煌過去，不禁慚愧，甚至悲痛萬分。第二天，虞慶則又進帳面見沙缽略，迫令他稱臣。沙缽略又環顧左右說道：“什麼叫稱臣？”左右回答道：“隋朝的臣子等同於我國的奴隸。”沙缽略說道：“能夠成為大隋天子的奴才，全都是虞僕射的功勞，不能沒有禮物酬謝。”於是，沙缽略可汗送給虞慶則十匹馬，把妹妹嫁給了他，還留他在突厥住了半個月。

阿波可汗已經和沙缽略可汗有嫌隙，他獨立北方，漸漸的拓土略地，役使各部胡人，向東控制都斥，向西越過金山，所有龜茲、鐵勒、伊吾各部落以及西域各小國相繼歸附於他，於是阿波可汗自稱西突厥。沙缽略可汗暗中忌憚阿波可汗，想出兵征討他，又害怕達頭可汗的援助，於是又派遣人向隋朝告急，請求允許他率領部眾遷徙到大漠南面，在白道川一帶暫住。隋主答應了他的請求，並命晉王楊廣帶兵去支援，賜給糧食、車服、鼓吹。沙缽略可汗得到資助，因此往西攻擊阿波可汗，得勝而歸。於是他和晉王楊廣訂立盟約，以沙漠為界，並且上表道：“天無二日，士無二王，大隋皇帝是真皇帝，從此屈膝行禮，永為藩臣。”沙缽略可汗當下就派遣兒子庫合真入朝。庫合真到隋都后，隋主下詔道：“沙缽略可汗從前雖然和隋朝通好，但還是兩個國家，如今就是君臣一體了，華夷合德，共慶昇平。”於是隋主祭告郊廟，頒詔傳達遠近各國。隋主又將庫合真召到內殿，設下豐盛宴席招待他；又領他去拜見皇后，得到不少賞賜。隨後，庫合真向隋主辭行，返回突厥報知沙缽略可汗，沙缽略非常高興。此後，突厥便年年向隋朝納貢，往來不絕。

隋主雖然降服了沙缽略可汗，但是他始終擔心胡人入侵，於是徵發丁夫，修築長城。隋主命人在內地選擇要隘設置糧倉，轉運入關，使得邊關糧食充足。隋主又命人自大興城東鑿渠引來渭水至潼關，借通運道，名為廣通渠。尚書長孫平奏稱：“每年秋季，命令民家各捐出粟麥一石，貧富有別，儲存在里社，預備災荒之年。”隋主當然依議，取名義倉。另一邊，隋主還減輕徭役，解除鹽、酒禁令，求取遺書，修正五禮，廢郡為州，頒甲子元歷，顯示出興朝氣象，國泰民安。

西方有党項羌族，見到隋朝日益強大，也遞上書信請求歸附。隋主盛情款待來使，並且賞賜厚禮送他回國。唯獨吐谷渾太子訶乞降請兵，隋主不答應。原來吐谷渾王誇呂在位時間很久，曾出兵掠奪隴西，只是不敢深入。隋朝最初也很頭疼，但流寇大多被戍軍擊退。開皇六年，誇呂已經年老體邁，喜怒無常，廢殺了好幾個太子，少子嵬王訶按照次序成為儲君，但是他擔心自己也淪為父親的刀下之鬼，便想率領部落一萬餘戶歸降隋朝，因此他上表隋廷，請求派兵迎接。隋主楊堅慨然地說道：“吐谷渾風俗怪異，與‘中華’大不相同，父不慈，子不孝，朕以德訓人，怎能反助成惡逆呢？”於是隋主接見來使，正色地說道：“父親有過失，兒子應當勸諫，怎能暗中圖謀不軌，如此不孝呢？普天下都是朕的臣民，你們應當各行善事，這樣才能符合朕的心意。你們太子嵬王訶既然想歸附朕，可是他沒能謹守子道，朕怎得遠派兵去助他為惡呢！”來使應命退去，太子嵬王訶才放棄這個念頭。

先前尉遲迥敗死後，隋朝任用梁士彥為相州刺史，沒多久就召他回京師，安置為散秩。梁士彥自恃功高，心懷怨恨。宇文忻與梁士彥功勞相同，他被封為右領軍大將軍，深受恩寵。高熲說宇文忻懷有異心，不能久握兵權，於是宇文忻被免去了官職，宇文忻也因此怏怏不樂。宇文忻、梁士彥二人閑居京師，經常往來。宇文忻便私下對梁士彥說道：“帝王並不是天生的，只要有人扶持，您何不稱帝呢？您可以去蒲州起事，我一定響應您，憑藉你我的能力，強強聯手，天下就不難到手哩。”梁士彥非常高興，秘密和柱國劉昉商議，劉昉極力贊成，願意推舉梁士彥為帝。這劉昉自從被撤去司馬一職后，與隋主漸漸疏遠，原本就抑鬱無聊，此次推戴梁士彥，其實別有一番用意。梁士彥的繼妻非常美艷，被劉昉暗中垂涎，因此他和梁士彥格外親密。

兩人來往久了，劉昉竟然把梁士彥的妻子勾搭上手，暗地與她通姦，梁士彥對此毫不知情，反而把劉昉當作知己。這次正巧梁士彥拉他入伙，於是劉昉隨口附和。劉昉心想如果事成，當然是佐命元勛，否則就歸罪於梁士彥，自己設法擺脫罪名，或許能和梁士彥的妻子永久歡娛，這樣也挺不錯。偏偏事情出了意外，三人的密謀竟然被梁士彥的外甥裴通上書告發。隋主楊堅懷疑裴通挾帶私憤，或許是誣陷他們，因此特地授封梁士彥為晉州刺史，派人暗中觀察他的行為。梁士彥對宇文忻和劉昉說道：“這真是天意了。”梁士彥言外之意很是高興。隋主得到報告，待梁士彥入朝辭行時，命令衛士將他拿下，並且拘捕宇文忻和劉昉，一併處死。此時，梁士彥已七十二歲，宇文忻也六十四歲，只有劉昉尚不過半百。怪不得梁士彥的繼妻要和劉昉通姦。老來謀逆，真是何苦！徒落得身首異處，遺臭萬年。

話說開皇七年，突厥沙缽略可汗派兒子到隋朝進貢，而且請求在恆、代一帶遊獵，隋主優詔准許，又派人飛馳到獵場，賜給酒食。沙缽略可汗帶領部眾一拜再拜，接受賞賜。等他回到營帳中，竟得病身亡，訃告傳達到隋廷，隋主楊堅停朝三日，並派太常卿前去弔祭，表示哀悼。沙缽略可汗有個兒子雍虞閭，性格懦弱，所以沙缽略可汗留下遺命，傳位給弟弟處羅侯。處羅侯不肯接受，並對雍虞閭說道：“我突厥自木杆可汗以來，經常以弟代兄，以庶奪嫡，違背祖訓，實屬不敬。你現在應該繼位，我願意拜你為可汗。”雍虞閭說道：“叔叔和我父親共根連體，我是枝葉，怎麼能不顧根本，況且這是亡父的遺命，不能不遵從，願叔父不要推辭！”兩人遜讓了五六次。處羅侯才繼承兄位，號稱莫何可汗。隨後，莫何可汗派遣使者到隋朝，上表陳述情況。隋朝派車騎將軍長孫晟持節到突厥，加封莫何可汗，並賞賜鼓吹和旗幡，處羅侯自然拜謝，厚禮款待長孫晟，派兵護送他至邊境。處羅侯當下就帶着所賜的旗鼓，耀武揚威，向西攻打阿波可汗。阿波可汗的部眾非常驚詫，以為是隋兵相助，竟望風降附。處羅侯向來熟悉兵法戰略，竟然長驅直入，擒住阿波可汗，奏旋東歸，並上書隋朝，請求處置阿波可汗。隋主召集群臣商議，安樂公元諧說應該就地斬殺，武陽公李充說應該押回京城斬首示眾。唯獨長孫晟獻議道：“如果是突厥叛變我國，就應當正刑勅法。但現在是他們兄弟自相殘滅，並不是阿波有負於我國，現在他窮困被擒，我們就立即殺死他，這樣做恐怕違背了招遠懷攜的宗旨，不如留他一條性命吧。”左僕射高熲也說道：“骨肉相殘，不足以示訓，請陛下聽從長孫晟的建議，表明寬大的態度。”於是隋主赦免了阿波可汗，流放到荒郊，命令處羅侯順便管束，阿波可汗憤郁而死。不久處羅侯西侵諸胡族，身中流箭，重傷而死。部眾又擁立雍虞閭，號稱都藍可汗。千金公主還是一個半老徐娘，丰韻猶存，雍虞閭又依照俗例，將她據為己妻，於是千金公主做了第三次的可賀敦。正是：

夷俗原來慣聚麀，如何漢女亦相侔？

堪嗟廉恥凌夷盡，淫婦寧能報國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