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南北史演義(下冊)》(50)
第一百回南北朝終結
話說裴虔通、司馬德戡等入宮搜尋煬帝,來到寢殿,見床幃空空,不見一人,當即退出,到各處搜尋。他們搜到永巷時,撞到一個宮女挾帶細軟等物品準備逃生,正好被裴虔通一把抓住。裴虔通問這個宮女煬帝在哪?宮女推說不知道。裴虔通舉刀相逼,嚇得宮女抬手指向西閣,向他明示。裴虔通這才放她離去,領着叛軍闖入西閣,校尉令狐行達拔刀先進。煬帝和蕭后、朱貴兒聽聞急變,連忙從寢宮逃到西閣躲藏。煬帝猛然聽到西閣下面人聲喧雜,便開窗望去,正好看到令狐行達惡狠狠地持刀走來,便驚慌地問道:“你想來殺朕嗎?”令狐行達答道:“臣不敢為逆,只是想保護陛下西歸呢。”說著,令狐行達突入門,登樓把煬帝逼了下來。這時,裴虔通也進來了,煬帝對他說道:“你不是我的故人嗎,為什麼要背叛我?”裴虔通說道:“臣不敢造反,只因將士都盼着回鄉,臣特來護駕回京。”煬帝說道:“朕不是不想回去,只是因為上江的米船沒有到,所以才推遲到今天,現在朕就和你們一同回去吧。”裴虔通這才出去,一邊派令狐行達把守門,不準外人出入,一邊派同黨孟秉去迎接宇文化及。不久,宇文化及馳入朝堂,司馬德戡上前迎接,宇文化及坐在馬背上對着朝堂俯首稱罪。司馬德戡等人將宇文化及扶下馬,擁入殿中,推舉為丞相,然後去召集百官。
裴虔通又到西閣對煬帝說道:“百官已經齊聚朝堂,就等陛下親自勸慰了。”煬帝還是不想出,被裴虔通強迫上馬,挾出宮門。蕭后、朱貴兒都沒來得及梳妝,蓬頭跟隨在馬後,剛要進殿,被宇文化及瞧着,忙向裴虔通搖手道:“不用帶她們來!”裴虔通便將煬帝帶進殿堂,將蕭后和朱貴兒等人扣留門外,命侍衛看管着。煬帝來到朝堂,問虞世基在哪裏,叛黨馬文舉厲聲答道:“已經被斬首了。”煬帝嘆道:“朕到底有什麼罪過,要這樣對待朕?”馬文舉說道:“陛下違棄宗廟社稷,巡遊不息,對外多番征討,對內極其奢淫,天下的丁壯都死於戰亂和勞役之中,老弱孤苦無依,百姓無家可歸,而且你專門聽信奸佞小人的話,拒絕忠言勸諫,怎麼還說無罪呢?”煬帝說道:“朕負了百姓,並沒有虧待你們。你們榮祿兼備,為什麼要辜負朕,今日之事是誰主使的?”司馬德戡應聲說道:“普天同怨,何止一人?”話沒說完,忽然有一個女子挺身罵道:“哪裏來的狂奴,竟敢膽大妄言!試想天子至尊,就算有小的過錯,也要靠你們盡心輔佐,怎麼如此無禮?況且三天前,天子還詔令宮人各制絮袍分賜給你們,為何你們要恩將仇報,反而來威脅天子呢?”司馬德戡怒目注視,見是煬帝的寵姬朱貴兒,便反唇譏諷道:“天子昏庸失德,都是你們這些淫婢巧言蠱惑,才導致如今的地步。今天反倒來多嘴嗎?”朱貴兒毫不畏懼,仍然大罵逆賊,這下惹惱了司馬德戡,只見他順手一刀,就把朱貴兒砍死了。司馬德戡又對煬帝說道:“臣等辜負了陛下,但是如今天下大亂,兩京已被賊軍佔據,陛下欲歸無路,臣等也求生無門。而且臣等已失臣節,不能中止,願借陛下的頭以謝天下。”煬帝聽了,嚇得魂飛天外,啞口無言。突然見到舍人封德彝走了進來,煬帝還以為他是心腹忠臣,必來救護。哪知封德彝也滿口胡言,曆數煬帝的罪惡,促令他自裁。煬帝憤怒地說道:“武夫不知君臣名分,還能諒解,但你是文官,讀書明禮,也來助賊欺君嗎?你應該想一想,該不該這麼做?”封德彝也有些慚愧,紅着臉退了出去。
趙王楊杲是煬帝的小兒子,年僅十二歲,見煬帝被逼迫,竟上前牽住父親的衣服,號啕大哭。裴虔通聽得討厭,索性也贈他一刀,楊杲就這樣倒在血泊之中。裴虔通還想順手弒殺煬帝,煬帝卻說:“天子自有死法,怎能橫加鋒刃?快去取毒酒來。”叛黨不答應。令狐行達又走上前請煬帝自裁,於是煬帝解下練巾,交給令狐行達。令狐行達便將練巾套在煬帝的脖子上,用力一絞,淫昏無道的煬帝就這樣氣絕歸天了。總計隋煬帝在位十三年,享年五十歲。
叛黨殺死煬帝后,便出來稟報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對眾人說道:“昏主已死,應該另立新帝,前蜀王楊秀還囚禁在獄中,從東都押到了江都,不如迎立他為新主吧。”眾人喧嚷道:“斬草必須除根,為何要再立蜀王?”於是不等宇文化及命令,就分頭搜捕,殺死蜀王楊秀、齊王楊暕、燕王楊倓,還有楊氏所有的宗戚,不論老少,一律斬首。皇侄秦王楊浩是煬帝弟弟秦王楊俊的兒子,他平時和宇文智及往來頻繁,關係要好,多虧宇文智及全力保護,才倖免一死。叛軍又殺死內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左翊衛大將軍來護兒、太史令袁充、右翊衛將軍宇文協、千牛宇文晶、梁公蕭鉅等十幾個大臣。黃門侍郎裴矩一向是煬帝的寵臣,因他上次護駕來到東都時,曾替將士獻議,搜羅寡婦處女分給將士,深得眾心。再加上在宇文化及入宮時,他曾親自前去迎拜宇文化及,因此得以保全性命。兵變以後,前光祿大夫蘇威也去慶賀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對他優禮相待,百官聽說后,也爭相前去慶賀。唯獨給事郎許善心沒有前去,宇文化及恨他反對自己,便派騎士到許善心家中,把他抓到朝堂,問他為什麼不慶賀自己。許善心說道:“您是隋朝臣子,我也領着隋朝的俸祿,難道天子被殺,我還要前去慶賀嗎?”宇文化及無話反駁,便下令將他釋放,許善心拍拍衣服就走了,也不道謝。宇文化及不禁動怒道:“此人欺人太甚,決不可留!”宇文化及便派人將他抓回,把他斬首之後,將屍體送回他的家中安葬。許善心的母親范氏,那時已經九十二歲了,她撫摸著兒子的靈柩,但並沒有哭,只是嘆息道:“能為國而死,不愧是我的兒子。”說完,許善心的母親拄杖回到卧室,絕食而死。
宇文化及自稱大丞相,總掌百官,封弟弟宇文智及為左僕射,宇文士及為內史令,裴矩為右僕射,司馬德戡、裴虔通等各有封賞。當時已是傍晚,叛黨都欣喜而歸。宇文化及閑着無事,便帶着幾個親信到宮寢中巡視,走到正宮時,只見到一班婦女圍着蕭皇后在那啼哭,宇文化及朗聲問道:“你們在這裏哭什麼?”蕭后之前見朱貴兒被殺,嚇得魂飛魄散,此時聽到宇文化及的聲音,又以為他帶刀前來,不由得起身離座,向後躲避。宇文化及見她玉容慌亂,覺得她很是可憐,又朝左右望去,眾美人眉目都含着恐慌,當下就憐惜地說道:“主上昏庸無道,所以遭此橫禍,和你們本無干係,不必驚慌。”一群美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說話。還是蕭后大膽地接話道:“將軍請坐,我等性命還望將軍保全!”那時蕭后雖然已經四十幾歲了,但看上去和盛年少婦並沒有分別,依然是秀色可餐。宇文化及便上前一步說道:“皇后不必過於悲傷,如果不嫌棄臣,臣願與皇后共享榮華富貴。”說著,宇文化及對親信說道:“趕快到御廚中取些酒菜來,給后妃們壓壓驚。”隨從奉令離去。宇文化及又對蕭后說道:“十六院夫人都在這裏嗎?”蕭后答道:“多半在此。”宇文化及說:“將她們全部招來這裏飲酒。”蕭后便派宮女分頭去召請,不一會兒十幾位絕色的夫人就都到了。正好此時酒席也擺好了,宇文化及分定賓主,自己坐在客席。蕭后以下都列坐主席。起初這些夫人還有些羞恥,等到飲了幾杯后,彼此忘懷,居然有說有笑起來。只有蕭后委婉地說道:“將軍既然有此義舉,為何不立楊氏後人,以證明自己大公無私呢?”宇文化及說道:“我也是這般想的。現在只有秦王楊浩還在,明日就立他為帝。”蕭后稱謝。酒足飯飽后已是深夜了,宇文化及醉意醺醺,令眾美人各自回宮,自己摟住蕭皇后,一同入幃歡愉。蕭后貪生怕死,也顧不得什麼名節,屈節受污。此後,宇文化及佔據六宮,把十六院的夫人依次淫亂,就連吳絳仙、袁寶兒也沒有倖免。這隋煬帝荒淫無道,縱慾無度,已受到白練套頭的慘報,從前所有的預兆一一應驗,並且子孫全部被人誅殺,妻妾也被人姦淫,好好的一座錦繡江山,就此斷送。可見衣冠禽獸,總是要遭殃的,即便貴為天子,也難逃重譴。
話說宇文化及佔住后妃,他又答應了蕭后的請求,托稱奉皇后命令,立秦王楊浩為帝,草草把煬帝收殮入棺,安置在西院流珠堂。此外被殺各人都埋在荒郊野外。秦王楊浩坐在正殿,朝見百官,隨後又遷居到尚書省,有十幾個衛兵監守着,差不多和罪犯一樣。國家大事全都由宇文化及兄弟專斷,所有的文件只是派人送到尚書省,逼迫楊浩蓋上大印了事,百官也見不到楊浩。宇文化及如同煬帝生前一般,縱情逞欲一個多月後,才和眾人商議,打算返回長安,宇文化及任命左武衛將軍陳棱為江都太守,留下處理後事。
出發時,後宮六院按照舊式設立營帳,宇文化及在隊伍中坐鎮。登程時,文武百官沒有船坐,他們就搶奪江都百姓的船隻,然後走水路,取道彭城,向西行進。到了顯福宮,虎賁郎將麥孟才、虎牙郎錢傑以及折衝郎將沈光打算乘夜偷襲,暗殺宇文化及,為煬帝報仇,不料事情泄露,被司馬德戡率兵圍住,一律殺死。宇文化及等人到達彭城時,水路不通,便派官軍奪取百姓的牛車兩千輛,用來裝載宮人和珍寶,所有兵器、甲仗則讓兵士們背着。因為路途遙遠,行走疲憊,兵士們大多有了怨言,就連司馬德戡、趙行樞等人也心生悔意,想殺死宇文化及。這事偏偏又被宇文化及得知,他派宇文士及誘騙司馬德戡、趙行樞等人到帳中,一併殺死。隨後,他又帶領部眾向鞏洛進發,途中被李密率軍阻截,不能西進。於是他們暫時向東郡進發,等兵馬稍作休整后,再來和李密交戰。
唐王李淵本想襲取東都后再稱帝,恰好李建成和李世民都從東都回來,勸說李淵稱帝,號召天下,李淵才自封相國,掌管百官。過了幾天,群僚再三勸進,因此李淵便逼迫隋帝楊侑禪位,自己公然登位稱帝。李淵改義寧二年為武德元年,封廢帝楊侑為酅國公,追謚太上皇為煬帝,仍然選用部分楊氏宗族,量才封官。李淵此舉總算和前朝篡國的主子稍有些不同,如果要正名立論,最終也難免一個“篡”字。
那東都留守的各官聽到煬帝被殺的凶耗后,又接到關中警信,於是推舉越王楊侗繼承皇位,改年號為皇泰,進封段達、王世充為納言,元文都為內史令,共同掌管朝政。這時,聽到宇文化及率眾西來,東都的百姓都驚訝不已。有一個叫蓋琮的人上書,奏請招諭李密,合力抗擊宇文化及,元文都等人都認為此計甚好,立即授封蓋琮為通直散騎常侍,送詔書給李密。李密攻打東都很多天了,正擔心王世充和宇文化及左右夾攻,便樂得將計就計,寫信乞求歸降,願意討伐宇文化及來贖罪。皇泰主冊封李密為太尉,兼魏國公,命他先去平定宇文化及,然後再入朝輔政。李密便和王世充停兵息戰,專門對付宇文化及。
王世充領眾進入東都,正好看到元文都等人在東門上飲酒作樂。王世充憤然說道:“你們都以為李密可以相信嗎?李密正擔心被圍攻,假意投降,怎麼會真心相待呢?況且朝廷的官爵輕易授給賊人,你們不以為恥,反倒在此飲酒作樂,自以為很得意嗎?諸位到底是怎麼想的!”元文都雖然沒有與他爭辯,但心中很是不滿,從此和王世充有了嫌隙。後來李密接連傳來捷報,說已將宇文化及殺退,東都官僚都互相稱賀道喜,只有王世充對部下說道:“元文都等人都是執筆的文人,不知道叛賊情況,將來必定會被李密所擒。況且我軍多次和李密交戰,殺傷不可勝數,李密如果入都輔政,必定會報復,我等將無處容身了。”王世充這一席話,明明是挑動部下來反抗朝廷。元文都非常着急,急忙和段達密議,想趁王世充入朝時,埋伏衛兵除掉他。偏偏段達將這事轉告王世充,於是王世充率兵夜襲含嘉門。元文都聽到消息,護着皇泰主駕臨乾陽殿,派兵去抗擊王世充。王世充奮勇殺入,無人敢擋,直接殺到紫微宮門。皇泰主派人登樓觀望,問王世充為何要興兵叛變?王世充下馬拜謝,並說道:“元文都私通外寇,請先殺死元文都,然後再殺掉臣。”皇泰主聽人回報,猶豫未決。恰巧段達進來,對着將軍黃桃樹使眼色,把元文都拿下。元文都對皇泰主說道:“臣今朝一死,恐怕陛下也不能自保了。”皇泰主無法調停,只能垂淚相送。元文都一出宮門,就被王世充的部下亂刀砍死。王世充進入殿中,拜見皇泰主,皇泰主悵然說道:“你沒有聽到奏報就擅自誅殺,這是做臣子的行為嗎?將軍仗着勇猛強健,難道是想殺死我嗎?”王世充跪伏在地哭着說道:“元文都包藏禍心,想勾結李密一同危害社稷,臣不得已才殺死他。臣受先帝隆恩,絕不敢辜負陛下,如果有異心,天地為證,將夷滅臣全族。”皇泰主信以為真,便封王世充為左僕射,掌督內外軍事。王世充又殺死元文都的黨羽,令他的兄弟獨攬大權,皇泰主只是拱手聽命罷了。
李密追擊宇文化及到魏縣,隨後又領兵返回東都,走到溫縣才聽說東都有變,便駐軍金墉城。這時東都遭遇大飢荒,流民都出都尋找食物,李密打開洛口倉賑濟難民,乘機收降了很多人。王世充假意與李密議和,願意用布換米。李密軍中多米少衣,便答應和他交易,於是東都百姓得到糧食后,沒有人再去往奔李密。李密這才知道中了王世充的奸計,便不再和他交往接觸。哪知王世充已經挑選精銳前來攻打李密。李密留下王伯當駐守金墉城,邴元真駐守洛口,自己率兵去抵禦王世充。王世充夜裏派遣輕騎潛入北山,埋伏在溪谷中。王世充又命令軍士厲兵秣馬,枕戈待旦,等天一亮就立即出發。李密有些藐視王世充,沒有設壁壘防備,被王世充率軍殺入,頓時隊伍大亂。再加上北山上的伏兵,從高處奔馳而下,銳不可當,李密軍隊大敗,逃回洛口。那時,洛口的邴元真已經投降王世充,緊閉城門不讓李密入內。李密只好奔往虎牢關,王伯當也捨棄金墉城,來與李密商議行軍策略。李密決定入關,去投降唐朝,當時與李密同行的只有王伯當一人,其他將領都投到王世充旗下。唐朝授封李密為光祿卿,賜爵邢國公,李密還是不滿足,後來又和王伯當叛變唐朝,最終被唐行軍總管盛彥卿所殺,王伯當也死了。只有徐世勣曾被李密派去鎮守黎陽,不久後接到唐朝詔諭,賜姓李氏,得以免死。
李淵因為河東沒有攻下,曾派刺史韋義節前去攻打,還是攻不下來,於是再派遣華州刺史趙慈景和工部尚書獨孤懷恩去攻打。獨孤懷恩到達蒲坂時,沒有防備,被河東守將堯君素髮兵偷襲,獨孤懷恩兵敗逃走,趙慈景挺身斷後,奮力拚殺,終因力竭被擒,斬首在城外。
趙慈景娶了李淵的女兒桂陽公主,李淵聽說女婿戰死,悲痛不已,桂陽公主更是哭得像個淚人,她極力請求父親出兵為丈夫報仇。李淵勸她回到家中守喪,又促令獨孤懷恩進攻河東,並且查到堯君素的妻室還在長安,特地派人將他的妻子抓住,押送到河東城下,讓她招堯君素投降。堯君素憤怒地說道:“天下臣子的名聲和節氣,豈是你等婦女所能知曉的?”說到這裏,他竟彎弓搭箭,將妻子射倒,又宣令部眾死守城池,誓不投降。後來河東糧食告罄,守兵驚慌,堯君素的部下薛宗竟然暗中刺死堯君素,並砍下他的首級出城投降。偏偏別將王行本又登城拒守,趁着獨孤懷恩沒有防備,率眾出擊,殺退獨孤懷恩。
隨後,王行本又從別處運來糧食,接濟城中的士卒。唐廷責備獨孤懷恩,懷恩懷恨在心,反而與王行本聯絡,商議歸附劉武周,後來經唐廷察覺,立即將獨孤懷恩調回治罪,另派遣將軍秦武通去攻打,才將河東給拿下,斬獲王行本,但這次整整花了兩年多的時間。
這兩年內,四方群雄競起,那宇文化及退到魏縣后,兵勢日漸衰弱,便埋怨宇文智及無故發動兵變,讓自己背負了一個弒君的惡名。宇文智及不服,於是兄弟倆發生了內訌,宇文化及自此也是眾叛親離。
宇文化及嘆息地說道:“人生總有一死,只要能當一日皇帝,死也甘心。”他毒殺了秦王楊浩,自己稱為許帝。才過半年,宇文化及就被唐淮南王李神通擊破,逃往聊城。恰巧竇建德率眾殺來,宇文化及等人抵擋不住,活生生被他擒住。這竇建德還算懂得臣子之禮,對着蕭后拱手稱臣,不敢褻瀆怠慢。隨後,他又命人為煬帝立了神位,素服發喪,把宇文智及等人全部斬首,祭奠煬帝。唯獨將宇文化及押送到樂壽,斬首示眾。竇建德並不好色,因此將隋家妃妾全部遣散,只有蕭后無處安頓,令她安居在別室。後來突厥可賀敦義成公主派使來迎接蕭后,才送她出塞。還有煬帝的幼孫楊政道是齊王楊暠的遺腹子,也跟隨蕭后奔赴突厥。突厥立楊政道為隋主,令他與蕭后一同居住在定襄,蕭後方安心住下了。
王世充掌握東都后,漸漸地驕恣蠻橫起來,一會兒自封太尉、尚書令,一會兒又自稱鄭王,加九錫之禮。後來他又背棄前言,竟將皇泰主廢去,自己做了皇帝,國號為鄭。不到一個月,王世充又派人毒殺皇泰主。皇泰主臨死前說道:“願自今以後,不再生於帝王家。”於是,他取來毒酒一飲而盡,可是短時間內並沒有斷氣,最後被人用布帛勒死。至此,楊氏一族基本上死了個精光。唐朝謚封楊侑為恭帝,王世充也謚封楊侗為恭帝。《隋書》帝紀中,只記錄了恭帝楊侑,而沒有記錄楊侗,這本書是唐臣書寫的,所以不免有些徇私。其實楊侑被廢后,楊侗才得以繼位,就隋論隋,卻也是一脈相承,楊侗也應該是隋朝皇帝之一。隋朝自文帝篡周開始,共經歷四位皇帝,總計在位三十七年。隋史自此告終,南北史也就此收場。正是:
南北紛爭二百年,隋家崛起始安全;
如何驟出淫昏主,破碎江山又蕩然。
六朝金粉盡成空,殿血模糊尚帶紅;
漫道帝王真箇貴,誰家全始得全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