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墳里有個手機響起來
我說:“這裏是核工業區,不奇怪。”
c加加又開始對小差耳語了,大家都以為他有什麼驚人之語,沒想到,小差說出來之後,所有人都大失所望,那簡直是文學語言——他說,沒有信號讓他感覺自己沒穿衣服。
小差轉述之後,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轉頭問c加加:“什麼意思?”
迎着眾人不解的目光,c加加有些難堪地對着小差耳語了幾句,小差這才說:“哦,剛才這句話是他在吐槽,他說不用說給你們聽。”
老滬笑了:“你男朋友這個人很幽默嘛。”
就在這時候,我感覺蘆葦里有個東西動了動,立刻轉頭看去,那個東西一閃就不見了,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這片蘆葦有兩人高,看上去瘮瘮的。
asa問:“什麼東西?”
小差走過來:“怎麼了?”
asa說:“裏面好像有活物。”
小馬哥說:“這裏不會有野獸吧?”
asa說:“這裏太原生態了,很難說。”
我回想了一下剛才那個影子,確實像個動物,但它的反應卻不像,在我看到它之前,它應該正躲在蘆葦中窺視着我們,等我看向它之後它才跑掉了。
我的大腦里莫名其妙又冒出了那個組合的名字:黑風衣。
小馬哥說:“我去看看到底是個啥東西。”
我說:“看把你能的。”
老滬也說:“裏面是沼澤,掉下去那可不得了!”
小差突然問:“有沒有人帶武器?”
大家都愣了一下,這句話竟然是唯一一個女性問出來的,這很讓人意外。小馬哥沒說話,我和asa也沒表態,只有老滬搖了搖頭。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小差說:“不管那是什麼東西,它畢竟沒有攻擊我們,我們趕緊離開去城區吧。”
五個人正要朝前走,小差突然原地轉了一圈:“哎,人呢……”
我這才發現c加加不見了。這個人的存在感實在太弱了。
小差喊起來:“c加加!”
小馬哥偏了偏身子,大聲說:“那裏有船!”
透過密匝匝的蘆葦,有三條小船橫七豎八地漂在水上,肯定是廢棄的。我說:“難道他跑到船上去了?”
大家快步走到水邊,小差又喊了幾聲,突然有個人從水裏冒出頭來,他渾身糊滿了淤泥,只能看到嚇人的眼白,他的懷裏抱着一個金屬盒子,封閉得嚴嚴實實,很符合我想像中的黑匣子。
小馬哥說:“水鬼?”
小差說:“他是c加加!”
接着,她把一隻腳探進水裏,伸手把c加加拽了上來,c加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都在朝下淌泥水。
我問他:“你怎麼掉進水裏了?”
c加加並沒有回答我,他抹了抹臉上的泥,開始觀察懷中的盒子。
老滬站得最遠,他說:“你抱着那個東西幹什麼?它可能有輻射。”
c加加像看白痴似的看了老滬一眼,然後又想跟小差耳語,這個奇葩。小差看着他那副狼狽的樣子,很生氣地說:“5分鐘之內你不要跟我說話,我不想搭理你!”
c加加看了看我們,似乎在尋求幫助。
誰幫你。
過了會兒,小差無奈地把耳朵湊了過去:“說吧。”
c加加就對她耳語起來,這次的時間有點長。小差把耳朵移開之後,對我們說:“他說這就是信號***,它的最大範圍是半公里,既然我們的手機沒信號,說明附近肯定有***,他果然在船上找到了。”然後她又生氣地問c加加:“你就那麼想玩遊戲?”
c加加像個獃子一樣看着小差,並不辯解。
小馬哥不解地說:“那你咋扎到水裏去了?整這一身泥漿子!”
小差對c加加說:“問你呢。”
c加加又對小差耳語起來,小差轉述道:“他說只要毀掉這個東西就可以解除屏蔽,所以他想試試它怕不怕水……”
雖然不該笑,但我還是沒忍住:“於是他就抱着盒子跳水了?真是個天才。”
c加加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惱怒,他拉過小差又耳語起來,小差說:“他是不小心滑下去的。”
我問:“這是你說的還是他說的?”
小差說:“當然是他說的。他還讓我告訴你——去你大爺的。”
小馬哥哈哈大笑。
這時候,c加加居然自己說話了:“我沒你們想的那麼弱,我只是懶得跟陌生人說話而已。”
小馬哥馬上冷嘲熱諷地說:“大哥,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其實你很鋼。”
我說:“那你的結論呢?這東西到底怕不怕水?”
c加加又去咬小差的耳朵了,小差說:“它密封得非常好,還在正常工作。”
然後,c加加扶着小差站了起來,似乎想繼續朝前走了。
小差朝旁邊看了看,不遠處有一片楊樹林,她說:“麻煩你們等一下,我去給他換身衣服。”接着她把臉轉向了c加加:“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讓人操心呢。”
小馬哥說:“就在這裏換吧,都是男的,我們不介意。”
小差冷冷看了他一眼,說:“我介意。”
接着,她拽着c加加就走向了那片樹林。c加加依然緊緊抱着那個金屬盒子,小差停下來大聲說:“扔了。”
c加加眼巴巴的看着她,眼神里透着懇求。
小差又說:“我讓你把它扔了。”
c加加這才不情願地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把那個金屬盒子放在了地上。然後他直起腰來,繼續看小差,似乎在等待她改變決定。
小差說:“走。”
c加加很不開心地朝前走了,走出幾步,他又回頭看了看那個金屬盒子,滿眼的不舍。
只要有這個c加加,別說10天,就是10年我都不可能找到“錯”,我必須帶着asa離開這群人。
老滬走到了一個高處,默默地眺望遠方。
小馬哥蹲着地上,接着扔他的塑料瓶,一下,一下,一下……無聊死了。
我忽然想到,這些人會不會都是來找“錯”的?否則,大家來自天南海北,毫無關係,怎麼都無法用一條線索串連起來。
我走到asa旁邊,低聲說:“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很可能都是來找‘錯’的?”
asa說:“我問問他們?”
我說:“別啊,你不但問不出來,還暴露了我們的目的。”
asa說:“對,如果我要在這裏投資,這就屬於商業機密了。”
接着,他看了看小馬哥,又看了看老滬,也壓低了聲音說:“小馬哥不像,我覺得在他眼裏,金項鏈是最值錢的東西。c加加也不像,他不是個浪漫的人。老滬有可能。”
我說:“小差呢?”
asa想了想說:“她不說他們公司要做個跟404有關的遊戲嗎?我覺得她很磊落,不像愛撒謊的人。”
突然,我聽見了小差的喊聲:“小趙,你們過來一下!”
我們立刻跑了過去。
小差和c加加站在楊樹林邊上,滿臉驚惶,很顯然,他們聽到或者看到了什麼東西。
c加加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還是一件素色薄毛衣,跟剛才那件的顏色和款式一模一樣。
我們跑到他們跟前之後,asa問:“怎麼了?”
小差朝樹林裏指了指:“剛才我聽見了手機鈴聲,就過去看了看,結果發現了一片墓地……”
說完,她帶着我們快步走過去。荒草中果然出現了十幾座墓碑,橫七豎八的。
從風水學上講,墳地不宜選在楊樹附近,楊樹的生長速度太快,根系發達,很容易穿透棺材。
其中一座墳已經坍塌,露出了棺材一角,它是猩紅色的。墓碑很有年代感,完全沒有現代墓碑的花俏裝飾,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墓主叫李翠蓮,死於1977年。
小差指了指那個墳窟窿,說:“鈴聲就是從那裏面傳出來的,我過來之後它就不響了。”
我很沒出息地哆嗦了一下。
1977年的墳里怎麼會響起手機的鈴聲?這是個恐怖故事。
小馬哥撿起一根樹枝,探進那個墳窟窿,使勁扒拉起來。
asa說:“你不要驚擾死者。”
c加加對着小差耳語了幾句,小差轉頭對asa說:“他讓你放心,他說屍體經過一系列的新陳代謝,都被分解成了二氧化碳、水、氨氣和一些無機物,你這幾天吃的東北野味說不定就有這個死者身上的元素。”
話音剛落,小馬哥真的拿出了一個手機!
它是黑色的諾基亞滑蓋手機,十年前的老型號了。這太不合常理了,這麼多年了,它怎麼可能還有電?
小差把手機接過來看了看,還剩下百分之十的電量,裏面沒有任何通話記錄,也沒有一條短訊。
大家面面相覷,都有點不知所措。
c加加從小差的手裏接過手機,然後又從背包里掏出了筆記本電腦,在墳前一屁股就坐下來。
小差問:“你幹什麼?”
c加加並不搭理她,接着從背包里翻出了一根金屬線,把手機和電腦連接在了一起,然後就噼里啪啦地操作起來。
小差終於不說話了。
我探頭看了看,發現c加加的電腦界面很神奇,不是win7也不是win10,桌面上沒有熟悉的藍天白雲,只有一串串白色的字符。除了windows,我只知道doc和linux,但都不是c加加所使用的系統。他的鍵盤聲也和一般的筆記本電腦不同,就像老式的打字機,“咔嗒,咔嗒,咔嗒……”
c加加的十根手指在鍵盤上上下翻飛,嘴裏還嘟囔着什麼。
小差趕緊掏出一瓶水,打開,畢恭畢敬地舉向了c加加,c加加沒有接過去,只是微微地張了張嘴,小差小心地把瓶身歪了歪,c加加喝了一口之後就把瓶子推開了。
我發現,c加加進入工作狀態之後,小差立馬就變成了他的助理。
幾分鐘之後,c加加的手終於離開了電腦,然後抬頭看了看小差,小差馬上湊過去聽了聽,同時低聲翻譯起來,基本都是術語。
我說:“太專業了,你給翻譯翻譯。”
小差說:“平時我們一直就這麼交流,老實說我也挺想要個翻譯的……這麼說吧,他恢復了這個手機的數據,結果發現了一條被刪掉的短訊。”
大家立刻集中了注意力。
我說:“短訊內容是什麼?”
小差說:“就七個字——把人引到那片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