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回、舊憶心澎湃,鬼王難忘情
雖然鍾馗能夠想到,或許楊婆婆的那兩隻雞能破解的蝗蟲之災,但現在已經到了七寶山的第二層,距離山下的路途遙遠,更何況那個楊婆婆所在的村莊,其實只是一場虛迷幻境,鍾馗不知道該如何才能再找到楊婆婆。
可就在他萬分焦急,手足無措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嘰嘰的叫聲,聽到這聲音之後,鍾馗大喜,因為他分辨得出,這應該是雞叫的聲音。
於是他連忙轉回頭,循聲望去,身後並沒有發現那兩隻小雞,而是在那田地的邊上,一束灌木叢中,閃着一陣金黃色的光芒。那聲音也便正是從這光芒中傳出來的。當然,宋其山先生也看到了這一切,兩人慌忙的朝那灌木叢跑了過去,到了跟前一看,就在灌木叢中,有兩隻雞蛋,雞蛋是金黃色的,閃閃發光,十分的耀眼。
鍾馗十分的高興,他知道這兩隻雞蛋應該就與楊婆婆的那兩隻小雞有關,他曾清楚的記得,楊婆婆曾親口對自己說過,雞就是蛋,蛋就是雞,這世間的萬物本無因果,也無先後,那麼看到兩隻雞蛋,也就等於看到了兩隻小雞。
鍾馗抬頭看了看天,天灰濛濛的,空氣也冷颼颼的,這兩隻蛋在這樣寒冷的環境中很難孵出小雞來,於是他毫不猶豫的把他們兩個撿了起來,掀起來衣服塞進了自己的懷中,用體溫來溫暖這兩隻雞蛋,試圖把它們孵出小雞來。
可當他的手碰到自己皮膚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上是冰冷的,他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經拋棄了肉體凡胎,本是鍾馗鬼王。所以陰氣旺盛,身上的血肉是冰冷的,毫無溫度,這樣怎麼才能孵出小雞來呢。於是他只好把兩隻雞蛋又拿了出來,遞到了宋先生的面前。
宋先生是俗世的凡人,身體是溫熱的,或許把這兩隻雞蛋揣進他的懷中才能孵出小雞來。宋先生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把兩個雞蛋接了過來。學着他的樣子掀起衣襟,剛揣進懷裏,卻哎呀的大叫了一聲,身體向後閃了一個趔趄,兩手一松,雞蛋掉在地上。這兩隻雞蛋竟然十分的堅硬,一點兒都沒有磕破。
再看宋其山的臉上,他的五官扭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看樣子十分的痛苦。鍾馗連忙把他攙扶住,撩起他的衣襟查看,才發現他的胸膛的皮肉已被燙出了兩個傷疤。鍾馗連忙攙扶着宋先生坐下,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緩過神來,伸手指着地上的那兩個雞蛋,搖搖頭對鍾馗說:
“這不是凡間之物,我是肉體凡胎的,沒有那個造化,他太燙了,像兩團火碳一樣……”
當然,此刻鐘馗也明白了,作為凡世俗人的宋其山是沒有能力接觸這兩個雞蛋的,可自己他身上又冰冷,無法將它孵化出來,這可怎麼是好?
於是他把那兩個雞蛋拾了起來,皺着眉頭,仔細的打量。因為他心裏清楚,這兩個雞蛋此刻出現,一定就是來幫助自己來化解這蝗蟲之災的,之所以不能把它們孵出小雞來,想必是沒能找到適應的辦法。
而就在此時,天空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那是一個女人的叫聲,鍾馗的心裏一顫,因為他也分辨的出,發出這聲慘叫的是陳艷春。他的心裏不禁再次的糾結了起來,想必在那七寶山的頂上,上神青罡正在用三昧真火煉化那本百鬼圖,並且陳艷春的魂魄也被他拘禁其中。
陳艷春的慘叫聲剛剛落下,鍾馗脖子上的那個項鏈便開始抖動了起來,鍾馗連忙伸手把它摘下來,看着那個像拇指大小的琵琶,忽的一下,變成了正常的大小。他的四根琴弦顫抖着,發出嗡嗡的聲響,那聲音震得鍾馗心裏一陣陣的發麻。
在這奇怪的琴聲當中,鍾馗一下子想起了當初與陳艷春相處的那些日子,點點滴滴如泉水一般,迅速的湧上心頭。雖然他已脫去肉體凡胎,不再是那個凡人鍾崢了,可他對陳艷春的情感,卻在此刻愈加的強烈了,他只覺得心臟咚咚的跳個不停,渾身上下的血液快速的流動,胸口彷彿燃起了一團火焰,在着火焰的炙烤之下,那血液彷彿也隨之沸騰了。
身上溫度迅速的升高,烤的那件紅色的袍子冒起了陣陣的青煙,宋先生眼睜睜的看著鐘馗的變化,不禁大驚失色,指着他說:
“老三,你的身上怎麼這麼熱?”
他的這句話提醒了鍾馗,他連忙再次的掀起被烤得焦糊的衣服,一下子把那兩顆雞蛋塞進了胸口之中,用兩隻手用力的握着,讓他們緊緊的貼着自己的皮膚。
果然,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清楚的感到了那兩隻雞蛋里有東西在來回的蠕動,並且能清楚的聽到小雞咚咚的啄蛋殼的聲音。最終咔的一聲響,小雞破殼而出,抖抖身上黃色的絨毛,順着鍾馗的胳膊跳到了地上,展開兩隻小翅膀,張開嘴巴,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
在這叫聲的感染之下,另外一隻小雞破殼而出,像他一樣跳在地上。可說來也奇怪,這僅有兩隻雞蛋,卻源源不斷的有小雞從裏面飄落出來,一眨眼的功夫變聲出了成百上千。
它們落在地上之後,看着眼前田地里那成千上萬的蝗蟲,顯得極為的興奮,忽閃着兩隻小翅膀,竟然霹靂撲隆的飛了起來。
這實在是非同尋常,在人們的印象中,雞是不會飛的,尤其他們還如此的嬌小。可別看它們只是小小的雞雛,卻個個動作靈巧,揮動着兩隻毛茸茸的小翅膀,在田地之間上下翻飛,張開他們那粉紅色的小嘴,一口一口的啄着那些蝗蟲。
那些蝗蟲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被他們捉住之後,搖晃着腦袋吞進了肚子,每吃下一隻蝗蟲,他們便長大一分。只聽着田地間,那嘰嘰喳喳的叫聲此起彼伏,如神仙湖的波浪一般。那些蝗蟲被驚嚇的四外飛竄,可以完全逃不脫,那些小雞的嘴巴。
那些蝗蟲,被小雞一個個的吞進肚子,那些小雞也便漸漸的長大。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個個長得油光毛亮,身形健碩,竟然都變成了威風兇猛的大公雞。它們身上的毛色發亮,閃着七彩的光芒,抖動着通紅的雞冠,扇着兩隻翅膀,呼呼聲風。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把那滿地的蝗蟲,捉得乾乾淨淨。
而後他們聚在一起,都仰起頭來嘎嘎的鳴叫。突然原地颳起了一陣紅色的旋風,旋風過後,這群公雞不見了,竟然變成了一隻漂亮的鳳凰,他揮動着七彩的翅膀,揚起頭來,呼啦啦的飛上了天空,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雲霧之中,不見了蹤影。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別說那些在田地邊上痛哭流涕的農戶,即便是鍾馗和宋其山先生,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鳳凰飛走之後,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看大片田地也早已被,那些蝗蟲啃的根芽不剩,變成了一片荒蕪。
鍾馗往前走了幾步,來到田地中間,伸手從懷裏摸出那幾粒玉米,托在手中的時候才發現,這幾粒玉米如同剛才那兩枚雞蛋一樣,竟然閃出了金色的光芒。這幾天玉米是剛才在七寶山第一層的時候,破解了鼠患之後,那個背糧食的老頭送給他的。
鍾馗一揮手,將那些玉米撒在田地之間,說來也奇怪,玉米剛剛沾到土壤,便迅速的鑽了進去。緊接着,天空飄來一朵烏雲,稀里嘩啦的下起了雨來,雨過之後,地面上迅速的長出了嫩綠的莊稼,它們生長得極快,不一會兒的功夫,這片田地又恢復了之前的綠油油的景象。那些農戶高興極了,手舞足蹈,圍着鍾馗和宋其山又蹦又跳。
一個婦女來到田地中間,掰下了一穗玉米,轉身來到地頭,拾了一些荒草龍點了一堆火,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鐵鍋,鍋里裝滿了水,他把那穗玉米粒一個一個的都撮了下來,扔進了鍋里。不一會兒的功夫鍋里的水就咕嘟的翻開了,很快玉米粥的香味便在整個世界之中飄蕩了開來。
那女子從一旁的包袱里掏出兩個粗瓷大碗,盛了兩碗玉米粥地道的鐘馗和宋其山的面前,他臉上帶着微笑,示意他們把這兩碗粥喝了,表示對他們的感恩之情。
盛情難卻,兩個人接過米粥,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香味四溢。雖然鍾馗已經不食人間煙火,可這碗米粥實在是太誘惑了。於是他和宋先生一起,一口一口的把小米粥喝了進去。
米粥溫熱,穿過肚腸的時候舒服極了,他們剛剛喝完最後一口,打算把手裏的碗遞給那個農婦的時候,卻突然覺得肚子裏一陣陣的絞痛,彷彿腸子都擰在了一起。鍾馗心裏暗叫不好,難道這兩碗粥是圈套?難道這女人也是邪惡的妖祟?
可當鍾馗抬頭望去的時候,剛才遞給他們兩碗粥的女人,竟然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