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回、難忘舊時意,後山請虎精
一曲悠揚的琵琶聲過後,封凍住半個神仙湖的冰面竟然慢慢地融化了開來,不一會兒的功夫,河水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隨着湖水的融化,鍾馗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也通暢了起來,四肢不再麻木,於是他連忙揮動着手臂,朝神仙湖的對岸遊了過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終於游到了神仙湖的對岸,爬到岸邊的石頭上,站直了身子,這才發現前面不遠處的一塊大青石上放着那把琵琶,此刻的琵琶已經安靜了下來,沒再發出任何的響動,鍾馗走到跟前俯下身子慢慢的把它拾起來,捧在了手中。
看到這把琵琶,鍾馗好似看到了陳艷春。跟陳艷春相處的那些日子裏的一幕幕,一下子都湧現在眼前。在之前的一段日子裏,鍾馗拋卻了凡塵俗世的皮囊,不再是那個肉體凡胎的鐘崢,並且曾一度放下了對這個世俗世界的一切留戀,但卻在此刻一下子又襲上心頭,此刻的鐘馗彷彿是鍾崢與鍾馗的合體。思緒混亂,紛繁複雜。
不知不覺的,一滴眼淚流淌了出來,滴落在他懷裏抱着的那個琵琶上。忽的一下,琵琶冒出了一團白煙,變成了拇指大小。落在了鍾馗的手心中。冰冰涼涼的,好似一滴深秋的晨露,一閃一閃的,晶瑩剔透。
鍾馗看了看,緊緊的把它攥在手裏,彷彿攥着的是他的妻子陳艷春。腳下忽然長出了一棵草芽,迅速的生長,伸展出枝葉,在地上攀爬,一眨眼的功夫,便長成了一根藤條。
藤條朝着鍾馗的腳下蔓延而來,盤住了鍾馗的腳踝。順着他的腿一圈圈的往他的身上爬,在他的腰間繞了一圈,才停住。在藤條的末梢,竟然開出了一朵花。這朵花十分的奇異,只有兩片葉子,一片是黑色的,另外一片是白色的。看着眼前的這朵花,鍾馗再一次的想起了陳艷春,陳艷春剛過們的時候,她的臉就像這朵花一樣,在一邊長了一塊黑色的胎記。鍾馗明白,這朵花,應該就是陳艷春變換的。
可那朵花卻很快就枯萎了,慢慢的向下落,和藤條之間,拉出一根綠色的絲線。當枯萎的花瓣落到地上之後,忽的一下燃燒了起來,盤在鍾馗身上的那根藤條,也跟着着起了火,火一閃就滅了,藤條和那朵花都變成了灰燼,在空中盤旋了兩圈便飄散的無影無蹤。花朵後面拉出的那根綠色的絲線,卻並沒有燃燒,在空中搖搖晃晃的向下飄落,鍾馗俯下身子,伸手把它接住。
拿起這根絲線端詳了一陣,然後用它把手裏的那個變得拇指大小的琵琶栓了起來,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變成了一個琵琶的項墜兒。
儘管鍾馗的心裏百感交集,可是眼前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再猶豫,大踏步的朝白馬城走去,穿過了白馬城的北門,走上了中央大街,眼前的白馬城一片的蕭瑟,臨街兩邊的房子都已經破爛不堪,到處都是灰塵,地面上落滿了乾枯的樹葉,城裏十分的安靜,沒有一丁點兒的動靜。鍾馗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城裏這蕭條的景象了,此刻他已經不再感慨,他知道,若想恢復白馬城往日的生機,只有破解涅槃之災,可這城中,已有千百的人死去,倖存的也不過百十來號,即便是災禍被破解,想讓白馬城恢復原來的繁華,很長的一段時日。
鍾馗的步子走得非常的快,已經快過常人,走出白馬城南門,過了弔橋走上官道之後,他的腳下忽忽的響起了風聲,一陣煙塵隨之冒了起來,鍾馗一邊奮力的邁着步子,一邊低頭看去,他心裏知道,雖然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樣化作一團紅色的煙霧飛上天空,可此刻自己的雙腿也已疾步如飛。
幾十里的路程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頭,鍾馗抬頭朝前面看去,眼前變成了白馬山了。
白馬山不止一次的來過,所以輕車熟路,順着小路穿過樹林,越過幾條山溝,爬過兩座山樑,便來到了白馬山後山見的地方。白馬山上也特別的安靜,但是原來那些樹上的鳥和林間的小獸,也都蟄伏了起來,除了偶爾吹來的山風,吹動着樹梢發出呼呼的響聲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的動靜。
眼前的後山見依舊像原來的樣子,兩邊的山崖已經坍塌,將山澗填平,那些石頭裸露着,一些樹木的樹根也支在外面。看到眼前的一切,鍾馗不禁皺起了眉頭,山澗已被泥土填平,不知道下面那隻大老虎是否還在,該怎麼才能找到他。
他順着,後山澗邊上的,石崖一直往前走着,希望蠻有奇迹的發生,找到一條通山澗底下的路。可到處都一樣,都被泥土覆蓋。
正在鍾馗手足無措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響,轉過臉循聲望去,果然就在身後不遠的林間小路上跑來了一匹馬。那匹馬不大,看起來十分的年輕,身材也不健碩,但他身上的鬃毛卻十分的油亮,他跑到了鍾馗的身邊,低下了頭,兩隻蹄子在地上來回踩踏,用嘴巴在他的腿上蹭了幾下。
看他的樣子,鍾馗猜想他可能是想讓自己騎到它的背上去,於是便一翻身跨上了馬背。鍾馗猜的沒錯,當他剛騎到小馬的背上的時候,那匹馬蹬開四蹄,沿着後山澗邊上的石崖,一直向東跑了過去。
這匹馬別看長的雖小,卻跑得飛快,鍾馗只覺得耳邊呼呼的風險兩旁的樹木飛速的像後面退卻,跑了好一陣子才停下腳來,鍾馗回頭看去,這個一口氣跑出去很遠,眼前雖然也是山林,但卻十分的陌生,想必已經出了白馬山的地界,此處已經不知為何地了。
馬已經停住了腳步,鍾馗便一翻身從他的背上跳了下來,前面有一層灌木,那匹馬便邁步走到灌木的跟前,用嘴拉扯着那些長滿了尖刺的枝條,使勁的向後扯。
看它奇怪的舉動,鍾馗知道他想必又是想告訴自己什麼,便走到了它跟前,蹲下身子仔細的朝灌木的後面看去,竟然在這叢灌木的後面發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口。
鍾馗大驚道,此刻他終於才明白了,原來這匹馬帶着自己就是奔着這個洞口來的,想必這個洞口可以通到白馬山那被泥土覆蓋的後山澗底下。
可這匹馬到底又是從哪兒來的呢?他為什麼來幫助自己呢?鍾馗轉過臉打算仔細的打量這匹馬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匹馬已經不見了蹤跡,眼前的世界仍舊一片安靜,彷彿這匹馬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鍾馗在心裏暗自嘆了一口氣,便轉過身趟過那片荊棘來到了那個洞口,低頭朝洞口看去,裏面黑洞洞的,側耳一聽可以聽到裏面有滴滴答的水聲,鍾馗沒有多想,俯下身子鑽了進去。
洞口並不大,進去之後是一條狹長的通道,東拐西拐的,往前走了好一陣子,眼前才寬闊了起來。雖然動力十分的黑暗,可睜開了陰陽眼之後,鍾馗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腳下是青石板的路面,十分的平整的石壁卻凹凸不平,上面十分的潮濕,偶爾有水滴滴落下來,打在地面上,那滴滴答答的聲音在這密閉的石洞裏來回的飄蕩,聽起來深邃悠長。
這條山洞一直向前並沒有岔路,於是鍾馗被沿着這條路飛快的向前走着,越走越寬闊越走越平坦,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前面刮來了一陣風。那陣風之中夾雜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他不禁特別的高興,因為他聞出來了,應該就是那個後山澗下的大老虎,他曾經在老虎的肚子裏救過敖桂英的丈夫科舉鬼,所以對這味道特別的熟悉。
於是他停住了腳步,定睛仔細朝前面看去,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前面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聲音低沉,隨着每一聲響,整個山洞彷彿都跟着震顫。
前面白光一閃,果然出現了那頭大老虎,他仍舊像之前那樣渾身的毛髮光亮,低着頭,嘴巴微微的張着,露着鋒利的牙齒,若是放在平時看見,肯定能嚇上一大跳,可如今鍾馗就是來找他的,看到他的出現,心裏當然十分的高興。
他往前緊走了幾步,可還沒等他走到老虎的面前,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稀里嘩啦的水聲,緊接着一股水流從後面襲來,夾帶着一股冰涼的氣息。
鍾馗下意識的往旁邊一閃,抓住了石壁上一塊凸起的石頭,身子懸空,那股水流便稀里嘩啦的從自己的腳下流淌過去,流到了那個大老虎的面前。
那大老虎卻不慌不忙張開了血盆大口,那水流便直接流到了她的口中,咕咚咕咚的一陣響動,那大老虎便把這一股水全喝進了肚子裏。喝完了水之後,他四肢一般,便匍匐的趴在了地上,將頭平伸在地面上,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看樣子是想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