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黑貓白貓
剛踏上京城的土地，一路車馬未停趕路的沈初涵也鬆了一口氣。
路上為了不多生事端，急着趕回京城，着實辛苦，即便是坐着馬車，也快把她的骨頭顛散了。
付子銘見已到京城，在進城前的驛站中停了下來，讓眾人做短暫的休整，他則派人去通知太子，讓人前來接應。
同樣有着乘車痛苦的夏洵跳下馬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和掀開車簾的沈初涵對視一眼，撇嘴。
“這馬車可真不是什麼好交通工具，我開始想念舒適飛機高鐵了……”
見人沒怎麼注意他們，夏洵衝著沈初涵輕聲抱怨。
沈初涵無奈搖頭，懶得理他。
夏洵脖子忽然被一條結實的手臂勾住，被迫向後仰去。
“你說什麼雞？嫌馬車不舒服？我說你可知足吧！不想坐馬車難不成還要走着回京不成？”
王昀寧聲音裏帶着嘲笑，夏洵不願同他們騎馬，趕路時非要乘馬車一事，讓他恨鐵不成鋼。
明明大好男兒，怎的突然做派矯情起來了。
王昀寧不知，從夏家確定落敗那一刻，夏洵也下定決心，此事一了，束縛他的一些東西也煙消雲散，自己也可享受生活了。
沈初涵依稀明白他的想法，故而也未曾對他說過什麼。
付子銘吩咐完事情，走到沈初涵身邊，將另外兩個男人忽視了個徹底，低頭柔聲開口。
“這一路車馬勞頓，可要再次梳洗一番？驛站內我已吩咐好，此地入京不過半個時辰，你也可舒服一些。”
“嗯。”
沈初涵知道他是為了自己着想，也沒有拒絕，一路塵土確實疲憊，但是越接近京城，竟然也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心情也舒緩下來。
秦承軒收到消息，心情大悅，吩咐人接應沈初涵他們進京，想想又覺得不夠，便吩咐了管事，設宴擺席，要為沈初涵他們接風洗塵。
眼見夏家人被太子的人接走，付子銘回絕了太子今日的宴請。
知道他需要安排夏家人，直說需要休整一番，待明日再同太子彙報各項事宜，便同其他人分道揚鑣，帶着沈初涵乘坐馬車進了京城。
秦承軒也不惱，料想他們確實需要休息一番，此時事情幾乎沒有太多意外，同意了明日設宴。
沈初涵收拾好東西，還未曾說話便被付子銘吩咐人待下去休息。
她確是累了，付子銘心疼她，回京后的事情沒有讓她去操心，自己全部攬了下來。
拗不過付子銘，沈初涵拋開一切，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好覺。
付子銘此時也得知了六皇子薨逝一事，眼神一閃，對於明面上染病這個理由嗤之以鼻。
相信京中會相信的人也是少數，不過……成王敗寇，這也沒有太大的意外。
古往今來，那個位子下面都是用鮮血和骨骸堆起來的，如今六皇子一脈的下場，也是對他們的一種警示。
既然一腳踏進了這條路，便只能想着勝利。
至於失敗的下場……他們可一點也不想經歷一次。
但不管怎麼說，付子銘對這位行事果斷狠辣的太子殿下，還是存了滿滿的戒備之心。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成為下一個夏家。
第二日，太子一早便派人下了帖子，讓付子銘和沈初涵前去赴宴。
這是無法推脫的宴會，沈初涵心裏不願，也只能壓下不表，隨付子銘前往太子名下的酒樓。
雖是接風洗塵的宴會，秦承軒也未曾請許多人，在場的都是他的心腹，同付子銘帶來的人，不過佔了兩個包廂而已。
付子銘帶着沈初涵落座，在太子的眼神示意下，屏退了所有人，飯桌上只剩下他們三人。
兩人對視一眼，見太子親手起身斟酒，也未曾推辭，執起酒杯，同太子碰杯后一飲而盡。
酒水下肚，氣氛逐漸打開，秦承軒視線劃過沈初涵，落在付子銘身上。
“咳……子銘，孤也不說什麼場面話，此番多虧了二位，這杯酒，敬你！”
沈初涵垂下眼，身旁付子銘謙虛的回話，同秦承軒再飲了一杯。
接下來不必多說，她也收到了這位已經站穩腳跟的儲君殿下一杯酒。
飯桌上自然不能光喝酒，寒暄已經結束，秦承軒最想聽的也由付子銘開口。
從金臨城入手，夏家落網，拿到官鹽失蹤一案的關鍵證據，付子銘從頭到尾，沒有一點添油加醋的將所有事情給秦承軒說了一遍。
期間，沈初涵只是默默吃菜，未發一言。
然而秦承軒的視線還是時不時的從她身上略過，其中滿滿的深意，讓沈初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壓下心裏的煩躁，用桌布遮掩，沈初涵用兩根手指輕輕扯了一下付子銘的袖子。
“你看我光顧着和殿下說話，忘了給你添菜。”付子銘說完，給沈初菡夾起青菜放入她的碗中。
沈初涵抿抿唇，在秦承軒眼神投過來之前壓平嘴角，雲淡風輕的夾了一筷青菜入口。
秦承軒眼神一閃，好似什麼都沒有看見，又對付子銘舉起了酒杯。
“來，子銘我敬你一杯，這一次金臨城的事情調查清楚，你是大周國的功臣，我代表大周百姓感謝你。”
聽他曾經提起百姓事，總會憂愁的皺眉，信誓旦旦的保證會為當地百姓解決困難，看起來倒真是一幅愛民憂國的儲君模樣。
沈初涵填飽了肚子，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
“殿下，小女子這裏倒是有一事，或許需要殿下開恩。”
同付子銘痛飲了幾杯，秦承軒看起來有了些許醉意，稍稍放下了身為太子的威儀，俊美的臉龐上甚至帶上了些許笑意。
聽聞沈初涵開口，他眼中飛快掠過一絲情緒，饒有興趣的看向沈初涵。
再次感受到剛才那種目光，沈初涵直接對上了秦承軒的眼神，不閃不避。
秦承軒嘴角弧度越大，越發正大光明的將沈初涵從額頭到下巴看了一遍。
“沈小姐可是有事求孤？願聞其詳。”
付子銘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面色微沉，桌下大手直接抓住沈初涵的手，放到了自己腿上。
這樣大的動作自然引起了秦承軒的注意，眼底情緒沉澱，他微微移開視線，那種壓迫感也隨之散去。
沈初涵鬆了口氣，手指勾了一下付子銘手心算是安撫，再次開口。
“太子殿下，剛才說到那金臨城存在的黑市，想來殿下已有安排，但當時官鹽一案，還真要多虧了黑市幫忙，否則我們也不能這麼快拿到證據。”
“哦？這事孤倒是不知。”
沈初涵嘴角一扯，她才不相信秦承軒不知曉，不過是不在乎而已。
反正秦承訓已死，這黑市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不是不明白，但是當時答應過主事，無論如何，總要讓黑市繼續存在。
看着秦承軒不從她給的台階下，沈初涵收起最開始的僥倖心理，認真擺開了條件同秦承軒細談。
“殿下，雖然這黑市最初存在是為了……那位，但是資源的利用要達到高效的嘛，咱們不如順勢而為？”
看着秦承軒眼中似乎起了興趣，沈初涵想了想，將當時主事答應的條件全部說了出來，沒有任何保留。
“當時主事答應過，只要讓黑市繼續存在，可以只用於消息流通，藥材製作售賣，人口販賣這些不好的買賣黑市都不會再接。這對殿下來說，不是再好不過的嘛？有人曾說過，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不是？”
沈初涵卡殼一下，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哈哈哈，沈小姐這話着實有趣！黑貓白貓？倒也算貼切有理。既如此，便答應沈小姐便是。”
秦承軒看起來極為愉悅，不待沈初涵再勸，就這麼答應了下來。
鬆了口氣，沈初涵難得開心了一點，主動敬了秦承軒一杯酒。
付子銘在一旁看着，不知為何，總有些不安。
一頓飯算得上是賓主盡歡，秦承軒甚至在宴后親自送二人出了包廂。
看在其他人眼裏，這無疑是另一種含義。
這付子銘，想來今後便是太子的心腹了，倒是可以提前打好關係……
面對眾人的目光，沈初涵心裏莫名不舒服，拉着付子銘同他們道別之後便匆匆離開。
秦承軒看着兩人離開，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
“黑貓白貓？可惜啊……被別人養過的貓，是養不熟的，那就只能讓它成死貓了。”
沈初涵不知道，早在他們還未到達京城之時，太子手下一支最精密的暗衛早已踏上了前往金臨城的路，為的不過就是那處讓六皇子得了不少好處的“黑市”。
正在金臨城等着沈初涵消息的黑市主事，還未等到沈初涵寄回的信，便在睡夢中被人抹了脖子。
主事一死，黑市群龍無首，仇家和想要分一杯羹的那些人一擁而上，曾經繁榮奢靡的金臨城黑市陷入人間地獄。
幾乎一面倒的屠殺，黑衣暗衛混在燒殺搶掠的人中，精準的將黑市名單上出現的主事人屠殺殆盡。
等到黑市被毀，主事被殺的消息送到京城，早已是在十天之後，此時距離沈初涵同付子銘的大婚，也只有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