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遊戲規則
杜若撇撇嘴,直接無視我的調侃,站起身來,轉身走了,嘴裏還大聲的嘟囔着:“走了。”頭也沒有回。
這次反而輪到我好奇了,以往他不會這麼任由我調侃的,無論說什麼都會直接懟回來的,怎的?!今天這麼乖巧了。我慢慢起身,跟着他的腳步,繼續前行。一路無言,杜若卻一直保持高度警惕,雖然我不知道原因,可也懶得問,既來之則安之,有些事情提前知道了,未必是什麼好事,真的不如隨機應變。雖然不能保證隨機應變的能力,但是他們應該不會過於為難我,畢竟是新娘子不是。我自己已經開始開小差了,希望一切順利!
快到山頂的時候,杜若突然停下,“唉。。。。。。”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然後開始講起了葉家老宅的事情。
葉家老宅外表光鮮亮麗,磅礴大氣,可越是深處,越是令人覺得恐懼。這家祖宅從一開始建立,就是為了培養一些殺手,隱衛,訓練手法卻殘忍到極致。葉家一個龐大的家族,如果有新生兒降生,都會到老宅來取名,上族譜,然後便可以安安穩穩的在家度過那美好的五年時光。當孩子到了五歲的時候,就會被老宅的一些老人,也就是長老,一個一個接到這裏,開始他們的漫漫生存之旅。
五歲,一個孩童,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可葉家的孩子們,卻早已習慣了暗殺,偷襲,以及各種死亡方式。一個一個小孩子被安排到一個一個的小房間,當你進入那個房間,遊戲便已經開始了。為了生存下去,可以不擇手段,搶,奪,虐殺,甚至有些孩子為了自保還會使用毒。如此這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老宅的長老親自把他接出去,這樣的生活才算結束。至於那些被迫害的孩子,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我默默的聽着,衣衫有些濕了,背後一片冰涼,手指也不由的開始發抖。五歲,我的五歲在做什麼?在抱着洋娃娃,在院子裏玩着泥巴,在跟爸爸媽媽撒着嬌。。。。。。我記得之前看過類似的電影,一群被拐賣的孩子,住在一起,最後被告知只會留下幾個,為了活下來,就必須學會殺人,因為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來殺你。而你殺的這些人,卻是從最開始的一起生活的人。這。。。。。。是不是過於殘忍了?!
杜若一直坐在我身邊,他知道我需要時間來消化,所以不再繼續。而我也難得的變得不安起來,我盯着腳下的石子路,心裏難過,這條路不知道是多少人的鮮血鋪成的,雖然我知道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方式去訓練新人,可這樣的方式卻是我沒有辦法接受的。我調整着呼吸,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要鎮定,這不是新時代,這樣的事情沒有人管,也沒有人有這個能力管。“呼。。。。。。”
我一直低着頭,略帶哭腔的喃喃自語:“葉澤熙的童年也是如此嗎?”原來他的強大是這樣來的,突然很想他,恨不得馬上就要見到他。葉澤熙,我想你了。
“我是被老爺子撿回來的,據說當時已經奄奄一息了,老太婆看我可憐就把我治好了。我已病人的身份,在老宅輕輕鬆鬆的生活了一年。我以為這裏就是家了,各位長老對我都很好,我也養成了調皮搗蛋的性子。直到第二年,老爺子問我,是想找到親生父母,還是想繼續留下來。我當時不假思索的就說要留下來。我到現在還記得老爺子的笑,一副很是驕傲的樣子。然後長老們不同意我留下來,因為我不是葉家的人。而老爺子卻說,帶他去修行吧,如果可以活着回來,那麼葉家自會有他的一個位置。從此我就開始了噩夢般的童年。”
我歪過頭來,看着他,心裏滿是疑惑,為何看不到痛苦,為何他能做到這般淡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剛剛的一切都是在編故事嗎?還是說早就習慣了,童年的陰影,是那麼容易忘記的嗎?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本想開口詢問,可卻被他打斷了。
杜若難得正經,看了我一眼,淺笑着繼續說道:“我當時以為修行就是跟着長老們練練劍,打打拳,可後來我才發現,自己是有多天真,在老宅住了一年,都不知道所謂的修行是那樣的。吃飯要靠搶的,不然就得餓着,睡覺也要隨時警惕,不然你會發現自己就再也起不來了,身邊的人,沒有可以信任的,結伴而行都會被背叛。。。當時的我,簡直要被逼瘋了,多次想着要自殺,這樣或許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偶然的一次,我在河邊碰到一個抓魚的小男孩,我就那麼獃獃的看着他。現在想想,他應該早就覺察到我在那了,很是慶幸他一直都沒有趕我走。我看着他拿着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插着魚,動作是那樣的嫻熟,心裏不禁開始羨慕。他把魚丟在河邊,赤腳回到空地上,開始生火,火生起來,又轉身回去收拾那幾條魚,收拾好魚,又回到火堆旁,動作熟練的開始烤魚,時不時的還從衣服里抓點東西撒到魚身上。漸漸的烤魚的香味慢慢蔓延開來,我的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來,我當時羞紅了臉,打算轉身離開的,出乎意料的是,他把我叫住了,然後分給我一條魚,還問我是不是新來的,為什麼之前沒有見過。”
“我來不及說話,只是邊吃邊點頭,他嫌棄的看着我,手把手教我這個魚要怎麼吃才會好吃。我當時才發現他對我是沒有惡意的。從那以後,我每天飯點時間都會去那裏,然後我也慢慢的開始適應了這個環境,時不時的會帶些水果,或者野雞什麼的,分給他吃,同時我也學會了抓魚,烤魚,烤肉。我們交流並不多,只是一味的吃,吃飽就各自離開,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問。”
我看着杜若,這個傢伙完全沉浸在回憶里了,或許就是因為這些小小的溫暖,才會導致這兩個人如此的不離不棄吧,如果我是腐女,肯定會撮合他倆在一起,可惜了,那個如此可愛的小男孩是屬於我的,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給其他人的。
“有一天晚上,我和隔壁的人打了起來,卻不知道隔壁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原來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一直都是相互扶持的,記得當時差點被打死,我原本以為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當時腦子裏還在想,為了報答老爺子,下輩子可以來他身邊,可轉眼就放棄了,來他身邊太難了,還是做一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比較好。”杜若說到這裏,發自內心的開始笑了起來,然後起身,對着我就開始嚷嚷,“走不走了,再不走,天都黑了,快點的!!!”
我滿臉錯愕的看着他,這人真的是神神叨叨的,我起身拍拍裙子,接話道:“你講不講道理,是你非要拉着我聽故事的,現在又開始催我!!!嘁,神經病!!!”
杜若笑嘻嘻的邊走邊說:“你想繼續聽嗎?”
我看着他一臉賣仙兒的樣,瞬間沒了聽下去的想法,直接調侃道:“你這故事一點都不精彩,一句話就可以說完,你說了半刻鐘,羞不羞!!!”我撇撇嘴,懶得搭理他。可心裏卻開始慌了,葉澤熙這樣的身份都要去歷練一番,而我一介孤女,怎麼可能就這麼順順利利的嫁給他呢?!看來前面的路貌似是真的不好走呢,葉澤熙再強大,也不能時時刻刻護着我。
“哼,你不懂就不要亂說,像你這種大家閨秀,生活一直都是一帆風順的小女子,怎能體會我們的感受呢!”杜若也不甘示弱,直接回懟了過來。
我心裏有事,完全聽不到杜若在說什麼,我低着頭,摸摸手上的戒指,摸摸脖子上的吊墜,然後一圈一圈的摸着手腕上的鐲子,鼻子一酸,心痛難耐。如果我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自保,他就不會到處幫我尋來這些暗器吧!怪不得他一再囑咐我,到了老宅,一定要隨身攜帶他給我的玉佩,一定要帶在顯眼的位置。為了以防萬一,還特意跑去大哥那裏,求來那塊葉家主的配飾,這塊配飾怕是身份的象徵了。當時我還在笑話他的大驚小怪,現在想想,自己是有多可笑,多無知。
身邊有這麼多葉家的人,卻不曾打探任何消息,只是一味的依賴於他,他該承受多大的壓力。他這是第一次求人,我聽說的時候也是驚着了,還一再勸他不要多事,呼。。。。。。不要多事?!真真的可笑!!!葉澤熙呀,為何做到如此,值得嗎?!值得嗎?!值得嗎?!我扶着路邊的一顆大樹,這眼睛突然就濕潤了,這輩子怕是還不清了,我努力平復情緒,呼。。。。。。可這該死的情緒卻是沒辦法平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