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痛苦往生
月色里充滿着一股子冷涼,烏雲密佈,天空冒着濃濃的青煙,四處正在下着簌簌細雨,偶有雷聲震耳欲聾地響着。
身着白色長衣的男靜靜地子矗立在屋檐下,緊抿薄唇,清瘦的背影罩在白色布衣之下,但是,誰都看不到他的臉,他的表情。據說太子擁有絕世容顏,精緻無比,然而整個陳國無一人知其真面目,因為他的臉遮擋在胴黑的冷色金屬面具之下,而見者,死!
"城上春雲覆苑牆,江亭晚色靜年芳。"肖閱抬頭靜靜地看着烏雲滾滾的天,緊抿薄唇,淡淡的吟唱到。
"太子,趙丞相請您一見。"來人正是太子肖閱身邊的貼身侍衛時月。
"嗯。"頷首看了看時月,便揮揮衣袖,徑直邁出了長亭。
"那個洛星霖今已查證,確為魏府細作,您看該如何處置?"時月快步地追上太子,恭敬地問到。
"殺!"肖閱薄唇淡淡地微起,聲音毫無溫度,彷彿是寒冬風霜里的冰窖,冷入三分,卻又多了一絲如霜凍下寒梅的淡香。
或許這亂世下人的存在便如同天上的烏雲,翻滾不定,搖搖不安。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響泵入了這風雨交加的爆裂天氣,卻被閃電雷鳴所吞併。洛晨臉上泌出了大量的汗珠,精緻的臉蛋因痛苦而變得扭曲。
"不,不,,,,不要!"
洛晨冷眼看着嗜酒如命的父親,他突然失去理智般奔向自己,猛地伸出雙手,那雙手像毒蛇一樣緊緊地用力勒住洛晨纖細的脖子,募地感覺到難言的痛苦和窒息,臉被掐得瞬間發紫,恐懼地看着父親醉酒後扭曲而瘋狂的臉,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那一副完全失去理智的樣子。
"不!"
洛晨最後看到的還是那個像禽獸一樣瘋狂的父親,他咧嘴笑着,聲音里噁心與厭惡,彷彿用儘力氣便可以解脫一般,扭曲的靈魂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女兒,募地,邪魅的笑卻在下一刻僵在了嘴角。
啪嗒…啪…
空氣變得異常安靜,詭秘中透着一絲恐怖,洛父獃滯魔諍地盯着台階上的血跡,雨還在稠密地下着,而洛父已呆坐在地,勒住星霖的手不住的抖擻。
我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洛晨在毫無理智的情況下,目光森冷地盯着洛晨扭曲痛苦的臉,太陽穴處的青筋爆起,眸子裏一股子恨意,冷冷地望着瘋狂的父親!
"你殺了……我啊!有本事……你殺了我啊!"洛晨扭曲地喊到,眸子裏毫不應有的恐懼,早已是生無可戀的樣子!自從母親離世后,父親便變成了另一個人,抽煙喝酒賭博,一有不快便拿幼小的洛晨出氣,一陣毒打后還是要錢!本就收入微薄的她,哪還有山給父親浪費!家裏沒有一個像樣的東西,窮得如此狼狽,一件衣服也要穿個五六年!這樣天天被毒打,沒有疼愛的日子不如乘早解脫得了!想着惡狠狠地盯着這個人面獸心的父親!
完全被洛晨的話給激怒了,毫無理智的洛父猛地用力掐着洛晨,眸子裏泛着血絲,眼珠子彷彿要瞪出來般恐懼地盯着洛晨。扭曲的臉狂笑着,瘋狂地一推,洛晨雙手踩空,猛地從三樓滾到了一樓!
血蔓延在空氣,悶熱的空氣里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
洛父瞪大了眼睛,全身開始不安恐懼地顫抖,那雙臉瞬間變得煞白,毫無血色。他看着樓梯下頭部淌着濃稠血液的洛晨,心一顫,那血液像一條毒蛇,濃黑而發紫,空氣里瞬間充斥着令人不安恐怖的血腥…
"我在哪……不要……不要……打我…"星霖面色慘白地躺在床上,好看的柳葉眉皺了起來,嘴唇發白,全身上下都泛着血跡。在她的脖子右側上,有一團紫紅色的胎記,像一塊玉佩的形狀,在她慘白的皮膚上卻顯得格外醒目。
"不要……不要…打我…求你…"星霖瘋狂地搖着頭,身體開始不安的顫抖,臉上也泌出了大滴的汗珠,紅着眼害怕地盯着面前珠光寶氣的宋媽媽。
媽媽陰冷地瞪着她,一副冷漠的眼神,在花天酒地里走過的女人早已失去了憐憫之心,甚至連自己的親身女兒都可以拉出來接客。
"娘,我是你親生的女兒啊!你怎麼忍心讓我去…娘…"星霖痛苦不安地抓住媽媽的衣袖,慌張而不住的流着淚水,一副祈求的模樣可憐地望着她。
"走開!"媽媽不屑地瞪了眼星霖,冷冷一瞥:"乖乖去給趙公子獻藝,包你吃香喝辣,若是再不去,我櫻歌院可不是吃素的!"
"娘…媽媽!不要,不要啊!"星霖痛苦地哀求道。
眸子裏一股森冷,見洛星霖還是這幅哀求的樣子,媽媽一揮手,突然一夥拿着棍棒的男子沖了進來,目光兇狠,二話不說便揮起棍棒狠狠地揍了下去,星霖痛苦地滾來滾去,吃疼地看着媽媽,祈求地喊了起來。
"啊!…不要…"星霖蜷縮成一團,因為用力過重,濃稠的血液漫出了她的白裙,頭髮變得凌亂不堪…
"不要…啊!"
星霖猛的睜開了雙眼,卻在下一刻感到了身體上被毆打的劇痛。四處很寂靜,眼前是木頭雕花的床,床邊垂着粉色的床簾,偶有陽光透過窗檯,路過花草射進屋內,房間其實甚是簡陋,一床,一桌凳,一珠簾而已。
又夢到了穿越之前的事,想來,洛晨穿越已是有一個月之久了!
星霖長舒一口氣,咬牙忍着劇痛,一把抹掉了額頭的汗珠。她又看到了鏡子裏驚艷
的自己和那扎眼的胎記。
星霖本是這櫻歌院的歌妓,卻陰差陽錯與現代洛晨交換了身體,從此陳國星霖便是洛晨,只是這個秘密將永遠埋於洛晨心中。
"哼,這都什麼破遭遇啊!"星霖長舒一口氣,單手撐着額頭暗暗叫苦。
"洛星霖!"濃妝艷抹的宋媽媽走了進來,一身的珠光寶氣,一股的老氣橫秋模樣。
"躺了怎麼久終於醒了!"
星霖默默不語地掃了眼滿臉不屑的宋媽媽,微微皺緊了眉頭。這個女人也配做星霖的生母,居然還有讓自己女兒去接客的母親!
"哼,"宋媽媽勾着冷笑坐在星霖床邊,直勾勾地盯着她,"別以為躺了幾天就不用獻藝了,趙公子可還等着呢!"
"他願意等就讓他等好了!"星霖撇了宋媽媽一眼,不屑地翻了個身。
"嘿,你這死丫頭,盡記吃不記打是吧!"
"你給我起來!"
"不起是吧,看老娘今天怎麼收拾你!"說著便擼起衣袖,從懷裏掏出級粗的牛皮鞭,星霖掂量着這一鞭下去,半條命恐怕是沒了!
"別別別!我起,我起…"星霖瞪了一眼這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不情願地忍着劇痛站了起來。
"哼,小丫頭片子!"宋媽媽扔下皮鞭,突然迎頭掃了星霖一巴掌,"啪"地一聲,星霖被掌捆在地,血液沿着嘴角滴落在冰涼的地上。
"你給我記住,我不僅是你的生母,更是你的宋媽媽,你今後膽敢再不聽從我的安排,我定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宋媽媽狠辣地瞪了眼摔在地上的星霖,聲音里充滿着陰深與刻薄,不屑地轉過頭。
"進來。"
隨即一名中年男子提着藥箱穩穩地走了進來,他將藥箱放在桌上,不屑地看了眼星霖,毫無溫度,毫無醫者仁心的善良。
"洛大夫可是我專程叫來給你看病的,哼,便宜你了!"
"哼!不需要!"星霖一抹冷笑,倔強地坐在地上,雖然狼狽不堪,卻仍是一臉不屑地瞪着宋媽媽!
"哼,不要也罷!老夫還未給過一個歌妓看病!"說著這個脾氣大的大夫甩甩衣袖徑直就要推門而出,宋媽媽趕緊跑過去攔住陪笑地勸道,可洛大夫滿腔的怒氣,執意要走,弄得宋媽媽慌慌張張地也跟了出去。
"洛星霖,回來再收拾你!"宋媽媽憤恨地瞪了星霖一眼,那眼裏的恨意彷彿是要將她活剝生吞似的。
看着這兩人的背影,眸子裏儘是嘲諷!哼,只怕這二人關係不一般吧!
"唉,洛大夫,別急着走嘛。"說著,宋媽媽便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星霖諷刺地看着門口,獃獃地攤在地上,眼裏血絲蔓延,難道自己不是人嗎?憑什麼受人擺佈!憑什麼被人歧視,在現代是這樣,在古代同樣是這樣的寄人籬下!憑什麼!她狠狠地握緊拳頭,眼神充滿着濃重的恨意。
"如果有人要傷害你,不妨用拳頭來解決問題,因為只有痛才能讓人害怕,讓人退縮,讓人恐懼!"這是洛晨初入軍營時教官說的話,此刻卻在星霖的鬧里不斷回想。想來自己也是個軍校畢業的學生,居然被自己的父親推下樓梯,更扯淡的是居然陰差陽錯穿越回到陳國成了卑賤的歌妓。在燕北,歌妓一類拋頭露面的女子都是極其卑微,賤如草芥的奴婢,她們的生命更像一粒塵埃一樣微不足道,而星霖的出生,就註定了她的一生卑賤。而她連自己的生父是誰都毫不知情,生於青樓的女子,有誰是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的呢?
可笑!自己的生母又是如此的無情無義,冷若冰霜,若是生在普通布衣之家,或許還來得快樂吧!
星霖深吸一口氣,擦了擦蔓延的淚水,強忍着痛爬到了床上。
她看到床邊跳動的煙火,忽明忽暗,在黑夜裏詭異的舞動,照得她的臉也變得紅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