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聞噩耗
雖是大白天，但賭坊里卻是光線昏暗。因着人多，更顯得烏煙瘴氣。
十三歲的小沐凡看着桌上的賭資，眼睛都亮了起來。
方才奶奶說了，這是家中最後的錢財了，她一定要多贏一些回去，好讓爺爺奶奶對自己刮目相看！因為身體嬌小，她毫不費力地擠到了一張桌子旁。
“喲，沐凡，你還敢來？不怕把衣服都輸光了？”
開口的那人是賭坊里的人，嘴角一顆黑痣，鄙夷又不懷好意地看着她。
沐凡毫不在乎地擺擺手，“今日我一定會贏，錢老闆，你少觸我霉頭，且等着看吧！”
錢老闆皮笑肉不笑地沖莊家使了個眼色，“好啊，今日我且看看，你能不能轉運。銀子可帶來了？”
沐凡從懷裏掏出荷包，解開了袋口的繩，將裏面的碎銀一股腦兒全倒在了桌上。雖然不多，但對於她而言，也是不少。
她盯着莊家手裏的骰子，“我押大！”
圍觀的人紛紛也下了注。
錢老闆在一旁冷眼旁觀，面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
沐凡屏住呼吸盯了許久，結果卻依舊令人失望。
“小！”
她急紅了眼，扒着賭桌邊緣不肯走，對錢老闆道：“老闆，你讓我再來一局，再一局就好，求你了！”
錢老闆一下子收走了她面前的碎銀，冷冰冰地道：“願賭服輸，沐凡，你也是我們這的常客了，怎麼連規矩都不懂？上次本已是欠着錢了，我看你家中有個重病的妹妹可憐，這才寬限了你幾日，今日便當你是還清了，走吧！”
沐凡還想說些什麼，被人架着丟了出去。
這回完了，那是妹妹治病的錢！
沐凡越想越是悔恨，但事已至此，要想從賭坊里要回輸了的錢，無異於痴人說夢。
她滿臉的懊喪，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渾然不覺身後的半空中，還飄着一個人，全程注視着她。
不知走了多久，沐凡忽然抬頭，卻見眼前被一道高牆擋住了視線。
由於來過這裏許多次了，她一眼就辨認出來，這是溫家。
也罷，家裏，她現在是不敢回去，許久沒有見到溫家公子了，去看看他也好。或許，他若是好心，自己還能問他借些錢，回去翻本呢。對，她一定要翻本，那是妹妹救命的錢！
想到這裏，她熟門熟路地找了棵樹，沿着樹杈爬上去，很快翻進了院子。
阿飄沐凡，仍是跟在她的身後，跟着飄進了院子。
她飄飄蕩蕩，一路飄一路看。與剛才見過的房屋對比，這應該是個大戶人家。庭院寬敞，庭中栽着不少花草，假山池塘一樣不少，古色古香。
到了這時，沐凡已經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穿越了。
雖然是以魂魄的形式，但她確實是來到了異世。
她想弄清楚這一切的原因，但她毫無頭緒，或許，面前這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子，會是事情的關鍵。
她皺着眉，對這個女孩子生出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出身貧寒也便罷了，明明是個女孩子，卻染上了賭癮，置重病的妹妹於不顧，甚至搶了家中唯一的銀兩。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奶奶已經被她氣死了，她該有多後悔？
見面前那人鬼鬼祟祟地貼着牆根往某個方向走，她忍無可忍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喂，你奶奶出事了。”
沒有迴音。
她的手，依舊穿過了那女孩的身體。
沐凡生出一種難以排解的挫敗感，心灰意冷地看着她很快到了一間房間外面，剛要抬手敲門，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她又要做什麼？
無可奈何地飄過去，卻見小沐凡輕手輕腳地將窗推開了一條縫。
沐凡飄在她的身後，順着她的視線看進去，忽然對眼前這個女孩充滿了鄙夷。
那房間裏面，此刻竟有一個男人在洗澡！
是以前在電視中看過的那種木桶，雖看不到全貌，但隱隱能看見那男子濕了的長發貼在光滑的肌膚上，畫面曖昧至極。
剛剛經歷了那樣的事情，自己家中又是一團亂，她竟有心情在這裏偷看男人洗澡？
作為一個腦外科醫生，沐凡此刻真想切開這姑娘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麼構造！
正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什麼人！”
沐凡一驚，這才想起來別人看不到自己。雖看不到自己，自己身旁這個人卻是沒有辦法隱形的。她明顯驚慌失措地回頭看了眼，結巴着道：“誤會，誤會，我是你們少爺的朋友！”
很快圍上來一眾家丁。“好啊，又是你！你這小雜種，又是怎麼溜進來的！今日竟膽敢偷看我們少爺洗澡，來啊，給我打出去！”
場面一下子混亂至極。
裏面有人從水中起身的聲音，但沐凡眼下顧不上了，因為小沐凡正被人一邊打一邊朝外面趕，而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
很快就到了溫府的門口，小沐凡被毫不留情地丟在了地上，幾個家丁手裏拿着棍子，朝她身上一陣胡亂揮舞。像是不解氣一般，等打了一會，看小沐凡沒有什麼反應了，那為首的家丁還狠狠地朝她啐了一口：“小雜種，以後再敢來，小心我打死你！”
大門吱呀一聲重新被關上，沐凡擔憂地飄了下來仔細查看小沐凡的情況。
她的手不能觸碰到實體，只能通過肉眼觀察。
小沐凡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口中鼻中都在流血。
遭了，這是內出血了！
沐凡急得團團轉，她明明是個醫生，平生做的最多的，就是救人性命。但此刻，她卻只能靜靜看着面前這個女孩子，看着她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
“這不是沐家那個小丫頭嘛！”
“怎麼了這是！”
“天哪，快，搭把手，把她送回去！”
沐凡眼睜睜地看着這群人七手八腳地將小沐凡抬上了一輛牛車，急忙跟了上去。
沐家，一片愁雲慘霧。
沐家老太太的屍體停在屋子正中，蓋了塊白布，簡單佈置了一個靈堂。
本是重病在床的沐蘭，此刻正忍着病痛跪在奶奶的靈床前，面色蒼白，雙眼卻哭得通紅，是個隨時會倒下來的虛弱樣子。
而沐家老爺子，搖搖晃晃地站在屋子的門口，不時地朝遠處張望。
這都快一天了，怎麼還不回來？
他原本身體就不好，但因見沐奶奶照顧沐蘭太累，才硬撐着去摘了些菜，想替她分擔一些。誰承想，沐凡竟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並且搶走了家中最後的銀兩。
他心裏滿是哀慟，對沐凡越想越氣，但又忍不住隱隱開始擔心，莫不是被賭場那幫人扣下了吧？
“咳、咳……”他低頭猛地一陣咳嗽，用手捂住了嘴。好不容易平復了呼吸，卻發現手心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又咳血了。
這可如何是好！
他默默地將手背到了身後，忽然見前面的小道上湧來了幾個人。
“沐老爺子！大事不好了！沐凡被人打傷了！”
木老爺子身體抖了抖，險些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