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法場風雲(1)

第13章 法場風雲(1)

第13章法場風雲(1)

劉秀拉了一下鄧禹,鄧禹立刻明白,兩人在杜茂大笑聲中向法場外退去。

半晌,杜茂才歇住笑聲,向劉秀所退的方向高喊道:“劉兄弟,你看着吧,殺我杜茂一人,會有千萬個杜茂站起來,終有一日,乾坤定會恢復朗朗清明的……”

“好!好漢子……”一時之間,四下百姓群情高漲,皆被杜茂那視死如歸的豪氣所感。

“午時已到,行刑!”監斬官斬令高舉,立身而起,揚言高喝道。

“嗖……”就在監斬官斬令剛拋之際,一支冷箭自暗中直射監斬官的面門。

“啊……”監斬官大驚,尖叫起來,他似乎忘了身邊尚有齊家高手。

“叮……”出手的乃是齊萬壽的五弟子,啞虎齊沖!

“杜大哥,我來救你了!”一聲高喝響起,人群之中,一道灰影如大鳥般向杜茂撲去。

“守護法場!”監斬官死裏逃生,頓時慌了手腳,高聲呼道。

“嗖……嗖……”四面的官兵一抖袍袖,自寬大的袖口之間竟滑出了一張張弩機。

官兵全都是有備而來,彷彿他們早就知道會有人劫法場。

劉秀和鄧禹大吃了一驚,他們倒沒有想到在守衛如此嚴密的情況下,仍有人膽敢劫法場。他們抬頭向空中那道灰影望去,只見那人雙臂一展,自袖間飛射出十數支短矢,那些正張弩欲射的官兵立刻倒下十餘人。

劉秀和鄧禹更驚,劫法場之人的手法之妙,角度之精準分毫不差。

“快斬!”監斬官高喝道。

刀斧手們也急了,哪裏還猶豫?大刀急速揮落,眼看杜茂便要人頭落地,驀地那刀斧手慘號而倒,撲地而死。

“杜老大,我們來救你了!”四周人群全部騷亂起來,一群身着民裝的漢子紛紛亮出刀來,斬殺身邊的官兵,向法場上衝去。

劉秀望着斬殺杜茂的刀斧手撲地而亡之際,臉色大變,一拉鄧禹,驚問道:“四弟你做了什麼?”

鄧禹神秘地一笑,輕聲道:“我只是不想這般英雄人物就這般死了,所以只好助這群人一臂之力。”

“四弟,你闖下大禍了,難道你忘了齊家許多人都識得你暗夜流星的手法?若是他們看出來了,你如何脫離干係?”劉秀大驚失色道。

鄧禹也神色大變,他一時之間倒忘了改換其他的手法發暗器,此刻一聽劉秀所言,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可如何是好?”鄧禹急問道。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宛城,否則定無法走脫。”劉秀斷然道。

“可是我們的生意?”鄧禹急了。

“這也沒辦法,立刻讓人搬走東西!”劉秀果決地道。

鄧禹也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要知道李輝乃是當朝巨貪薛子仲的女婿,薛子仲乃是王莽寵臣之一,把持全國各地五均六院之事,不僅權大,更富可敵國,與齊萬壽這等富商也關係密切,而杜茂更是朝中重犯,他這個一時的衝動竟釀成如此大禍。

“不,我去把那刀斧手的屍體毀掉。”鄧禹道。

“你瘋了,你進去了,根本就出不來!”劉秀一把拉住鄧禹急道。

鄧禹扭頭望了一眼,只見司役廟門口的啞虎齊沖和眾齊家的高手已飛身而下。

“吳漢!”鄧禹不由得低呼了一聲。

劉秀也看清了那劫法場之人,竟是與他們極為相熟的亭長吳漢。在宛城之中,吳漢雖身份地位不很高,可聲望卻不小,而且吳漢所轄之地正是他們所居之處。

“吳漢,你膽敢大鬧法場,給我一併拿下!”監斬官也認出了吳漢,大喝道。

“哈哈哈……”吳漢大笑着朗聲道:“今日擋我者死!”

“逆賊敢口出狂言,我要讓你知道宛城不是沒有能人!”啞虎如風般撲至。

官兵的弩機一陣狂射,但才射一箭,有些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射,便紛紛慘號着拋下弩機,捂住雙眼。

劉秀低低地驚呼了一聲,鄧禹卻驚訝地叫了出口:“葉落無聲針!”

“看來今日還真是熱鬧,我們或許可以不用離開宛城!”劉秀微有些僥倖地道。

“連沈青衣也來了,這杜茂的面子還真大。”鄧禹自語道。

吳漢望着啞虎撲至,右手一揚,兩道黑影直射而出。

啞虎齊沖冷哼出劍,準確無比地擋住兩點黑影。

“噗噗……”兩道黑影一觸劍身立刻爆裂成兩團黑色的煙霧。

“看不毒死你!”吳漢哈哈大笑道,同時以刀護身撥開射來的箭矢直向杜茂撲去。

杜茂一聲低吼,身後的大木柱應聲而折,那纏着鐵鏈的梓木全都震成碎片,雙手和雙腳立刻自木柱之上鬆脫開來,雖然尚不能夠震開鐵鏈,但他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

“殺呀……”吳漢似乎帶來了數十人之多,一時之間,形勢混亂至極,吳漢更是見官兵就殺。

啞虎齊沖遇上那黑霧不禁嚇了一跳,聽吳漢那麼一說,雖明知吳漢可能只是嚇唬人的,但是他哪裏敢親身犯險,只得疾退。

事情變化得太快,那兩團黑煙迅速擴散,很快將方圓六七丈都罩在其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好!”鄧禹望了劉秀一眼,道:“大哥,我想去將那具屍體毀掉!”

劉秀見法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若想渾水摸魚確實是個很好的機會,而只有毀掉那具屍體,他們才能夠真正地高枕無憂。雖然劉秀有些暗怪鄧禹太任性而為,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他便只好想法解決了,正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你記得那屍體的方位嗎?”劉秀低聲問道。

“自然記得!”鄧禹自信地道。

“好!我在這裏為你接應。”劉秀點頭道。

鄧禹聞言,趁煙霧散來之際,掠身投入黑暗的煙霧之中。他知道吳漢所用的並不是什麼毒煙,而是瘴彈,最多只會使人嘔吐,而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傷害,以他的見聞自然清楚這一點。

百姓四散而逃,數以千計的人,相互擁擠、踩踏,死傷不在少數,自四面趕來法場的官兵也全都被人潮沖得七零八落,東倒西歪,那些衚衕和街道也都堵滿了,劉秀也在人潮之中緩移,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投向煙霧之中。

鄧禹急速橫移,他的記憶力極為驚人,認方位更是一絕,所以他絕不擔心會在煙霧之中迷失方向。可是當他快到那名刀斧手的屍身邊時,突感一股強大的勁風自側面衝來。

鄧禹吃了一驚,黑暗之中,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只好側身相擋。

“轟……”鄧禹和那人雙手相觸,兩股巨力相衝之下,各退數步。

“好掌力!”

鄧禹吃了一驚,他聽出了這是吳漢的聲音,不由得微急,他可不想與吳漢交手,不禁小聲道:“你找錯人了。”

吳漢在黑暗之中似愣了一下,鄧禹卻又感到另一股銳風襲來,顯然是一個用劍的高手。他也顧不了許多,只得側身而避,但黑暗之中那柄劍如長了眼睛一般,隨鄧禹之動而動。

“你跑不掉的!”那劍手似乎對這一劍極為自信,並感覺到鄧禹的窘態,冷哼道。

鄧禹再吃一驚,他聽出這是啞虎齊沖的聲音,顯然啞虎齊沖也把他當成了劫法場之人,而他剛才與吳漢一對話,齊沖立刻誤以為他是與吳漢一夥的。在黑暗之中,齊沖根本不敢亂出手,可是既知鄧禹與吳漢相熟,他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鄧禹換了十八種身法,退了兩丈仍無法避開這一劍的追勢,知道若是還不出手,只怕真會死於啞虎的劍下。他之所以一退再退,便是不想暴露武功,但在危急之中,他也顧不了這許多了。

鄧禹出手,指如蘭花一般彈出,若是有光亮,定可見其指優美若靈蛇輕舞,但在黑暗之中卻只有無數道勁風破空。

啞虎齊沖倏覺無數道勁風破過劍網反襲向他的身體,不禁吃了一驚,在剛才他這一口氣緊逼之下,對方似乎沒有還手之力,誰知又突然反擊,而且一出手便如此兇猛!齊沖一驚之下,手中的劍勢一滯,竟被盪至一邊。

啞虎暗叫不好之際,一縷指風直襲他前胸,他駭然退回之時,揮手疾擋。

“哧……”啞虎一聲慘哼,握拳的手背差點沒被戳穿。

啞虎慘哼之際,那股勁風又至,駭得他一退再退。

鄧禹也不再緊逼,迅速疾退,也不再去找那具屍體了。

而此時的劉秀正在着急,倏見白影一閃,鄧禹已到了他的身邊。

“大哥,快走!”鄧禹一拉劉秀的手,便向人潮之中鑽去。

“有沒有毀掉屍體?”劉秀問道。

“這下可真是更糟了,我剛才和啞虎交了手,就是他不識我的天一禪指,只要他一說,齊萬壽也定會立刻知道是我出的手!”鄧禹急道。

“啊!”劉秀一呆。

“大哥,都怪我不好,為你惹了這個麻煩!”鄧禹滿懷歉意地道。

劉秀不禁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兄弟哪用說這種話?看來,我們只有離開宛城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自去投案,大哥便不必離……”

“胡說!我們兄弟五人,曾共同立過誓,我這點家業又算什麼?我看還是去舂陵我兄長那裏好了。”劉秀打斷鄧禹的話,肅然道。

鄧禹見劉秀這樣子,只好不再說什麼,突地,他低叫了一聲:“沈青衣!”

劉秀循聲望去,果見一眉目清秀的女子正與杜茂混在人群之中向外衝去,不時回頭揚手,而官兵一個個地倒下,吳漢也自黑霧之中殺了出來。

吳漢所領的近二十餘人,只剩下七八人殺出,在官兵的弩矢之下,能僥倖不死,皆是好手。

劉秀忍不住贊道:“好漢子!”

“他的武功不比我差!”鄧禹道。

“哦。”劉秀望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麼,拉着鄧禹也隨人群紛散而去。

宛城大亂,吳漢諸人竟帶着杜茂逃出了法場,而劉秀回到米行,立刻喚來老賬房劉忠。

劉忠乃是劉秀的本家,原是其叔父劉良的管家,曾隨其叔父走過許多地方,便是劉良任蕭縣(今江蘇蕭縣北)縣令之時,也把劉忠帶着。而那時劉秀隨其叔父在蕭縣念書,劉良罷官之後,劉忠又隨其返回家鄉,成為劉家管家,后劉秀到長安求學,遍訪名師,後學業完成,更習得一身絕學返回家鄉,便在宛城開了一間糧店,而劉忠便來幫劉秀理賬。是以,劉忠乃是劉秀極為信任之人。

劉秀沒有隱瞞鄧禹之事,全都向劉忠說了。

劉忠聽完臉色微變,但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更對劉秀十分了解,自小便看着劉秀長大,哪還不明白劉秀的意思?

“少爺是要離開宛城去舂陵?”劉忠問道。

“不錯,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遲恐不及!”劉秀斷然道。

“好!我立刻打發走阿福,少爺你放心,這裏便交給我打理好了。”劉忠淡淡一笑道。

“可是,他們不會放過忠叔的,你也要儘快離開宛城才是。”劉秀叮囑道。

“我不會有事的,都這麼多年了。公子一出城,我便立刻開門,將糧食以公子的名義分發給難民,即使是官府想查也不會留下半點東西!”劉忠平靜地道。

“忠叔之話正合我意!齊家對我這個糧店早就眼紅了,定不會放過這些糧食,與其給官府,還不如給難民!”劉秀欣然道。

“我立刻為少爺去收拾東西,我會將這裏的金銀送到二姑爺莊裏。”劉忠道。

劉秀點點頭,劉忠做事他極為放心。“忠叔,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二姐,她會很擔心的。”

“我知道。”

宛城四大城門緊閉,任何人都不得隨便出入,除非有都統衙門的文書,或侯爺的手諭。當然,齊府中的重要人物又當例外。

劉秀和鄧禹本欲快速出城,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除非他們自城頭躍下,否則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城去。

“怎麼辦?”鄧禹問道。

“我們只好等到晚上再行動,但願他們不會這麼快便發現你出手之事!”劉秀吸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

“有了,我們可以去西城法場!”鄧禹突然面顯喜色道。

“西城法場?”劉秀眼睛也一亮。

“不錯,若是我們在司役廟中,他們保證一時想不到,只要到了晚上,我們便可以自西城而出!”鄧禹道。

“好!那我們就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賭他一次吧!”劉秀同意道,立刻拉着鄧禹向西城法場而去。

而此刻的西城法場遍地血跡,屍體皆已被人拖走,現場顯然已被清理,本來熱鬧至極的法場此時像死域一般沉寂。

劉秀可沒敢自法場正面進入司役廟,無論什麼時候,司役廟之中都有人看守,只不過是多少的問題。

司役廟之中所放的一般都是死囚的屍身,以及一些刑具與祭物,因此,並沒有多少人看守,今日裏面應該會放着許多屍首等待處理。是以,鄧禹選擇這樣一個地方藏身確實絕妙,越是危險之地就越安全,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到這裏。

而鄧禹在自南城門向西城趕來之時,便聽說了他的酒坊被封,知道自己的僥倖已經不存在了,他和劉秀只會被當作與吳漢這等兇犯同等對待。

劉秀也知道,劉忠開始向難民散糧,只看那些難民人潮湧動的方向就可猜到。劉忠行事之利落,劉秀極為放心。

只憑司役廟中的那幾個護衛自是不會發現劉秀和鄧禹悄悄潛入,他們是自廟後方偷潛而入的,而這裏正是停屍房,自然沒有人願意到這種地方來巡邏。是以,鄧禹和劉秀輕易地潛了進去。

劉秀和鄧禹剛潛入司役廟的停屍房,便聽得一串腳步之聲漸漸傳來。

“有人來了!”鄧禹向劉秀遞了個眼色,低聲道。

劉秀望了一眼四下擺着的數十具以白布掩蓋的屍體,眉頭微微一皺,指了指那木架之下。

鄧禹立刻會意,兩人一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藏於木架之下,雙手抓着木架底板的橫樑。由於木架離地僅尺半,若不是有人刻意低頭查看,絕難發現有人藏於其下。

劉秀和鄧禹剛藏好身,便有人打開停屍房的鐵門,只聽一護衛的聲音傳來道:“齊副總管請進,所有的屍首全都在其中。”

“好了,沒你們的事了。”

劉秀識得這是都統府的教頭胡彪的聲音,他頓時也明白這護衛口中所說的齊副總管乃是齊府的第五高手齊子叔,不禁心中暗驚。

劉秀自然知道此人的武功可怕,雖然在齊府之中排名第五,但在江湖之中已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即使是他全力而為,恐怕也不一定能夠勝齊子叔一招半式,只是他沒有想到齊子叔會這麼快便來到這裏。

“這些屍體的傷痕他們可有動過?”齊子叔的聲音微有些蒼老,卻很渾厚。

“諒他們也不敢亂動,乃是都騎軍將人拖進來的!”胡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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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漢(全十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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