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親自來
她們二人你唱我和的套路雖然老舊，卻非常管用，柳丞相瞧着妻女爭相替對方擔當錯誤，心頭又是欣慰又是感傷，對於她們的怨氣也少了不少：“既然你們如此誠懇……”
“既然你們如此誠懇，互相謙讓，就一起受罰吧！”
柳丞相還沒來得及把從寬處置從口中說出，聽到一道冷清的聲線在他耳邊響起，順着聲音的來處望去，見到正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的柳延雪。
柳延雪伸手撥了下額前的碎發，態度淡然，在竇月娥和柳夢玲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道：“既然你們兩個都承認自己有錯，想必一起受罰也無所謂吧？”
“丞相大人，您說是不是？”在一頓冷嘲熱諷后，柳延雪還不忘側頭看向面帶猶疑的柳丞相，話裏帶着些許淡淡的威脅。
“延雪說的不錯。”柳丞相沉默了許久，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夢玲明日便從院子搬走吧，接下來的時間你們半年的月響都要賠給延雪。”
聽到扣月例，竇月娥皺了皺眉，又將眉頭舒展開。
反正她管家，她就算是沒了月例，那隨便從公中拿點兒銀子誰又能知道呢？
竇月娥沾沾自喜的時候，柳延雪的聲音忽然又在她耳邊出現：“怎麼如此輕鬆呢？夫人管家不利，以公謀私，我覺得應該把她的管家權也卸任半年。”
“卸任？”柳丞相愣住了。
他的確覺得竇月娥的管家能力只是一般，她畢竟是主母，捏着后宅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況且，主母不管家誰來？
“她不管家，又有誰能管家？”柳丞相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面對柳丞相的詰問和竇月娥柳夢玲惡狠狠的眼神，柳延雪連眼睫毛都沒有顫抖一下，依然淡定無比：“我記得柳娘子曾幫我母親做過一段時間的賬目，做的不錯，她為人老實公正，用她來再好不過！”
柳丞相原本以為按照柳延雪的性格，她可能會毛遂自薦。
他都在心裏準備好了話語，一定要好好殺一殺她的威風，讓她明白姜還是老的辣。
結果柳延雪居然認真推選了一個適合主家的柳娘子出來。
柳娘子家世低微，父親只是一個布店老闆，和柳丞相比起來，可以說是雲泥之別。
柳娘子和柳丞相算是患難之交，在柳丞相落魄之際，她毅然決然地帶着家裏的店鋪和盤纏嫁給了柳丞相，一直跟着柳丞相走南闖北，認識的人很多，為人處世也很不錯。
她終究家世低微，相貌平平，柳丞相對她只能說是頗多尊重，並不寵愛。
柳丞相的尊重，在竇月娥看來，也是眼中釘肉中刺，她在掌管后宅的時候，沒少坑害柳娘子，她不敢做得太過分，柳娘子在外面又有店鋪產業，倒也未曾被竇月娥拿捏。
聽柳延雪說起柳娘子，柳丞相的眼睛一亮，柳娘子不管是手段還是能力資歷，都足以掌管后宅。
“也好，既然夫人有失公允，那就讓柳娘子掌管中饋。”柳丞相滿意地點了點頭，吩咐人把竇月娥廂房內的賬本等等拿出來，送到柳娘子房中。
聽到柳丞相吩咐讓人把賬本送去，竇月娥死死地摟住柳夢玲，一時間連呼吸都靜止了。
這該如何是好？！
她經常偷偷從柳丞相府挪用銀子財，這些都算小，畢竟是用到相府自家人身上，可是……可是她平日裏還偷偷接濟娘家人！柳丞相若是知道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這些假賬做得粗糙低劣，竇月娥當時只想着賬本只有她一人翻看，哪裏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若是賬本落到了柳娘子手裏，她一看就能看出端倪來，這要是落入柳丞相耳朵里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一想到柳丞相的滔天怒火，竇月娥整個人都軟倒在地上了。
柳夢玲不知道竇月娥做了假賬，她摸着母親的後背，能感覺到輕薄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濕了。
她難得聰慧了一把，眼觀鼻鼻觀心地默不作聲。
事情都安排下去后，柳丞相鬆了一口氣，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柳延雪：“延雪，為父這麼處理，你可還滿意？”
收到柳丞相略顯殷勤的目光，柳延雪隨意地瞥了一眼互相擁抱着在地上雙目噴火的竇月娥柳夢玲母女二人：“勉勉強強吧。”
“……”要是柳延雪能夠稍微軟下語氣，或者感謝柳丞相兩句，說不定柳丞相還願意和她扮演下父慈女孝的畫面，可柳延雪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勢實在太明顯，柳丞相張了張嘴，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只招呼了身邊的下人，讓他去找幾個丫鬟來伺候四小姐，帶着竇月娥和柳夢玲一起離開了院子。
雖然柳丞相說是給她們三天時間，但柳丞相願意讓她們慢慢收拾，柳延雪卻不願意。
她讓人把屬於柳夢玲的東西都扔到了院子裏，又讓丫鬟們去通知柳夢玲，說她要是今晚天黑之前不把東西都收拾完，這些東西就會被一把火全燒了。
聽到下人送來的話，柳夢玲氣得砸了好幾個杯子，對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賤人！”她惡狠狠地咬着牙，把盤中的青菜當成了柳延雪的替身，將其在牙齒間碾磨。
“三小姐，天色已經不早了。”過來傳話的丫鬟看着柳夢玲扭曲的臉頰，有些畏懼地抖了抖身子，壯着膽子提醒她，“要是再不去收拾一下行李，可能就晚了。”
“給我滾！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丫鬟的這番話簡直就是表示她柳夢玲要向柳延雪服輸，柳夢玲將手邊的瓷碗狠狠砸到了丫鬟身上，疼得丫鬟往後跌着身子。
她急忙跪回到原來的位置，咬着牙控制自己，不能發出痛呼的聲音。
把氣撒到了丫鬟身上后，柳夢玲稍微恢復了理智。
想到院子裏還有很多屬於她的東西，柳夢玲勉強平靜下來，點了幾個丫鬟：“你們去把院子裏的東西都拿回來！”
只是她的話剛說完，就見被她砸了的丫鬟怯怯地抬起頭來，聲音吶蚊：“三小姐，四小姐說了，必須要你親自去收拾，才能把東西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