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不想在他的心裏只是他的妹妹而已(1
第4章她不想在他的心裏只是他的妹妹而已(1)
四月的天空總是格外藍。
此刻，聖耀學院的校園顯得生機勃勃，所有的學生都聚集在了操場上。
現在是一周一次的晨會時間。
夏小希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她一臉喜悅又充滿期待的笑容，仰着頭盯着主席台的方向。陽光透過大樹的枝葉縫隙灑下來，如碎金子般落在她黑亮的眼眸里，熠熠生輝。
今天早上，校長將會在晨會上公佈上次全市數學競賽的結果，而她知道冠軍一定是安熠辰。
這樣的興奮感就連旁人都可以感受得到。
“又不是你得獎，你這麼激動幹嗎？”站在她身後的伊雪不着痕迹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脊背，取笑道。
夏小希沒有回頭，驕傲地說道：“因為那些獎狀貼在我們家的牆上，又不是貼在你們家的牆上，你當然不激動啦！”
在夏小希的記憶里，安熠辰一直是全家人的驕傲。
夏家老舊斑駁的牆上幾乎貼滿了屬於安熠辰的各種榮譽，以至於夏媽媽每次看到這些獎狀或是獎盃時，都會默默地感嘆夏小希太不爭氣了。可是夏小希並不覺得委屈，因為在她的心裏，這些榮譽遠遠勝過了媽媽的嘮叨。
伊雪想起夏小希家牆上那些金燦燦的獎狀，頓時羨慕地咽了咽口水。
確實，安熠辰不僅是學校里最英俊的男生，還是最聰明的學生，他的優秀就像天空中金燦燦的太陽一樣耀眼，俘獲了聖耀學院所有女生的芳心。
她艷羨地看了看夏小希，要是她也有一個這麼優秀的哥哥就好了。
此刻，夏小希正踮着腳尖往旁邊的班級張望着，在人群中搜索着安熠辰的身影，只需一眼，便鎖定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是那麼與眾不同，總能讓她在人群中一眼便找到他。
只是……
安熠辰並沒有像她一樣在人群中尋找她的身影，此刻，安熠辰的目光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夏小希看到一個恬靜美麗的女孩正在向他點頭微笑。
突然，如同有一根細小的針扎在她的心上，使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起來。她的心臟一陣抽搐，胸口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難以喘息。
那樣的女孩才能吸引他的目光嗎？
夏小希想起自己粗魯又不修邊幅的樣子，一時間有些自卑和後悔。一直以來，她都在安熠辰面前把自己的缺點完完全全地暴露出來，從來沒有一點兒女孩子該有的矜持和優雅。和那個恬靜美麗的女孩相比，她就像一隻醜小鴨……
這個突如其來的認知讓夏小希有些緊張。
她一直都太過相信安熠辰對自己的溫柔和特別，覺得他對她的寵溺是理所當然的。她以為他喜歡自己調皮的樣子，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多麼幼稚愚蠢。或許在安熠辰的眼裏，她真的只是他的妹妹，一個頑劣的小女孩而已。
她不要！
她不想在他的心裏只是他的妹妹而已。
恍惚間，她看到安熠辰從班級的隊伍里走了出來，優雅的步伐和淡漠疏離的神色讓他看上去如同王子般倨傲尊貴。她這才發現校長已經公佈了競賽結果，不出意料，冠軍就是安熠辰。
他帶着一身奪目的光華，在眾人崇拜和仰慕的目光中緩緩地走上主席台，彬彬有禮地接過校長手中的獎狀。人群中自發地爆出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女生們再也剋制不住尖叫着他的名字，而他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情。
夏小希凝視着他，好像世間萬物都消失了一般，只有陽光下的他高高在上，渾身散發著令她目眩神迷的光芒。
夏小希一瞬間有種錯覺——
他似乎越來越遙遠，有種觸不可及的距離感。
這樣的距離感讓她感到恐慌。
她緊緊地掐住手心，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去接近他，卻感到一股大力將她的衣襟抓住了。
“喂，你幹嗎？”身後傳來伊雪充滿疑問的聲音。
她回過頭，見到伊雪不滿地瞪着她，抓着她的衣襟。
“沒什麼，怎麼了？”她輕咳一聲，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重新在隊伍里站好，低聲問道。
“你剛才發什麼呆呢？和你說話也沒聽見。”
“你說什麼了？”
“你快看那裏！”
順着伊雪的目光看向主席台，夏小希發現安熠辰身邊多了一個女生，剛才安熠辰就是朝她微笑。她抿着櫻花一樣的唇靜靜地站在那裏，樣貌端莊秀麗，一襲白衣，看上去如同山巔的雪蓮般清純，讓人看一眼就再也無法忘記。
此刻，她正站在安熠辰的身旁對他微笑。
一向待人淡漠疏離的安熠辰也微微勾起唇角，對她優雅地笑着，那樣絕美的笑容如同致命的毒藥，讓全校的女生都為之失神。
在陽光的照射下，兩人如同偶像劇里的男女主角一般，看上去耀眼奪目，如同天造地設的一對。
那根細長的刺突然變得尖銳，毫無預兆地朝夏小希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狠狠地刺去。
她勉強保持着笑容，看了伊雪一眼，問道：“她是……”
“你不知道她？”伊雪驚詫地看着她，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由得有點兒擔心，但還是回答道，“看來你滿腦子只裝着你們家安熠辰，連我們學校能夠與安熠辰並稱第一的安若晴都不知道。”
“安若晴？”夏小希低聲念着這個陌生的名字，一股莫名的酸楚從心底涌了出來。
安若晴、安熠辰，連名字都這樣般配。
她的唇角浮起一絲苦笑，再次看向主席台時，頒獎禮已經結束了。他們並肩走下主席台，安若晴似乎被什麼絆了一下，安熠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安若晴回過頭對他感激地笑了笑，安熠辰勾起唇角，對她露出同樣溫柔的笑容……
那樣溫柔的笑容，她原本以為只有她一個人才能擁有。
心裏第一次有了這樣的酸澀感，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酸澀會讓人這麼難受，卻又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看來你很快就有個嫂子了……”伊雪說著，同情地看了夏小希一眼。
她的秘密，別人不知道，伊雪卻很清楚。
“你胡說什麼！小小年紀滿腦子裝着什麼呢！我們應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才對！”夏小希大聲說道，極力掩飾着內心的難過，並且舉起手毫不客氣地彈了一下伊雪的腦門。她的心情也因為伊雪那一句無心的玩笑話變得異常沉重。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好心沒好報！”伊雪嘟囔着跟在她身後，並沒有發現夏小希臉上的神色已經變得暗淡。
一直到中午安熠辰來找她一起吃午餐，這種沉重的心情也沒能緩和過來。
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灑進餐廳，安熠辰坐在她的對面，微微低着頭，優雅地吃着飯。安熠辰感覺有些奇怪，平時嘰嘰喳喳的夏小希很少有這麼安靜的時候。
他抬起頭，這才發現對食物從來都懷着高度熱情的夏小希，今天卻只是皺着眉頭盯着它們發獃。
“今天的炒牛肉很不錯，你不是很喜歡吃嗎？多吃點兒。”安熠辰說著，便將自己餐盤中的牛肉都夾到她的碗中。
“嗯……”夏小希遲緩地應了一聲，怔怔地盯着碗裏的牛肉，腦海里依舊浮現着那個叫安若晴的女孩微笑時令人心醉的神情。
果真如她的名字一般，如若晴天般美好。
那樣的美好才配得上這樣優秀的安熠辰，不是嗎？可是為什麼她的心裏會這麼難過？一想到安熠辰會去另一個女孩的身邊，只對那個女孩微笑，她就有種喉嚨被掐住的窒息感。
見她不說話，安熠辰皺了皺眉頭，隨即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機靈？看來你一定知道了，所以才對午餐沒有興趣，對不對？”安熠辰笑道，從身後掏出一個禮盒，上面綁着大大的蝴蝶結，正是夏小希最喜歡的粉色，“給你，這下可以安心吃飯了吧？”
“這是什麼？”陰霾的心情被那鮮艷的色彩一下子衝散，夏小希眼睛一亮，興奮地接過禮盒。一股淡淡的巧克力香已經充滿她的鼻腔，她小心翼翼地拆着包裝，剛打開盒子，一股濃郁的香氣便撲面而來。
是巧克力！
她抬起頭，黑亮的眼眸里滿是亮光，她張了張嘴，感動地望着坐在對面的安熠辰：“熠……”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雖然我現在沒有辦法給你買很多好吃的，但是我會儘力。只是，你必須吃完午餐才可以吃它。”他放下筷子，溫柔地笑了笑，陽光打在他的臉上，柔和而又溫暖，就像晨會時他朝身邊的女孩展露出的笑容一樣……
夏小希剛剛綻出的笑容因為這個念頭迅速凝結起來。
她將巧克力推到一邊，拿起筷子在餐盤裏用力翻攪着，生着悶氣。
“怎麼？你不喜歡嗎？”安熠辰微微皺起眉頭，伸出手在她噘起的小嘴上點了一下，笑道，“這個味道的巧克力很難買到呢。我想你一定沒有吃過，難道不想嘗嘗？”
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夏小希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充滿了期盼。她突然有些不忍心，於是輕聲問道：“熠，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
“怎麼會這麼問？”安熠辰驚訝地睜大眼睛，看着她氣呼呼的模樣，伸出手輕輕地捏着她的臉，“當然是喜歡小希這樣的女孩了，我們小希這麼可愛漂亮，想不喜歡都難呢！”
“真的嗎？”夏小希的心裏突然像被陽光照亮了一般。
“當然了，不然我怎麼會一下課就去給你買這種味道的巧克力？要知道我可是找了很久呢！”
安熠辰沖她眨了眨眼睛，難得露出了頑皮的模樣。
夏小希將巧克力拿過來，輕輕地抱在懷中。
她知道這是安熠辰用奪冠的獎金買的，他每次得獎后都會買一份禮物送給她，餘下的錢就交給爸媽，自己一點兒也沒有留。
“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微微低着頭，臉上一陣滾燙，不敢去看安熠辰。
她曾經很多次想要問，為什麼每次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出現？為什麼每次在她難過傷心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哄她開心？
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可是，她又害怕答案會令人失望，就像……
“傻瓜，你是我妹妹啊！”安熠辰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揉了揉夏小希的頭髮，眼底滿是寵溺，絲毫沒有察覺到她臉上剛剛浮現出的笑容和感動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夏小希幾乎跳了起來，憤怒地說道：“誰是你妹妹了？我和你有血緣關係嗎？你是我爸媽生的嗎？所以，你對我好只因為這樣對不對？”
說著，她用力地撥開了他的手。
然而，在她抬起頭看到安熠辰的一瞬間，那些洶湧而出的怒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眼底升起一股濃濃的憂傷，那麼安靜地凝望着她，就像初遇時那雙充滿了悲傷的眼眸。
她的心一下子疼了起來，但她還是固執地與他對視，並將面前的巧克力用力地推到他面前，眼裏泛起一層水霧：“我不要你的巧克力，拿去送給你想送的人吧。”
“我想送的人？”安熠辰的眼底浮現出一絲困惑，“我就是想送給你啊。”
“難道你不知道巧克力是送給……送給心中喜歡的人嗎？”夏小希鼻子一酸，倔強地盯着他。
“你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麼？”安熠辰頓時失笑，輕嘆了一口氣，按住她的雙肩，讓她重新坐回凳子上，“我不知道是誰賦予巧克力這樣的定義，但是我只知道，你喜歡吃，所以我買了。如果你不要，那就還給我吧……”
他說著，伸出手準備將巧克力收回。
“你剛才已經送給我了，現在它是我的了。”夏小希立刻撲向前，眼含淚水將那盒巧克力奪了回來。她狠狠地瞪着安熠辰，就算是那樣，她也不要他將這盒巧克力送給別人。
她剝開一塊巧克力塞進嘴中，香甜四溢，她立刻像只小饞貓一樣舔了舔嘴唇，唇角露出滿足的笑容。
每當看到她露出這樣的笑容，安熠辰的眼神就會變得異常柔和。
夏小希吃得正香，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正走進餐廳的安若晴，她的目光也正好朝他們這邊看來。
夏小希回過頭，看到安熠辰的目光落在安若晴的身上，並且朝她點頭微笑，她立刻覺得嘴裏的巧克力只有苦澀的味道。
“她很漂亮吧？”香甜的巧克力在她嘴裏如同嚼蠟，她看了看安若晴，又想到自己，簡直就是白天鵝和醜小鴨的對比。
“漂亮？”安熠辰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或許吧。”
“可是你對她笑了。”
“所以呢？”安熠辰有些愕然，不明白一個微笑可以代表什麼。
“你對別人都很冷漠的。”夏小希將巧克力推開，夾起一片牛肉塞進嘴裏，一邊說一邊用力地咀嚼口中的食物。可那些食物全部哽在喉嚨里，胸口也變得沉悶壓抑。她看着安若晴的背影，心裏籠罩上一層陰霾。
“那只是禮貌。”
“是嗎？”
她不以為然，如果是禮貌的話，那為什麼對別人從來沒有這樣過呢？這不正是說明了安若晴在他心中和別人不一樣嗎？
但是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埋頭吃飯，還未吃到一半便放棄了。
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什麼叫食之無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