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4 損人不利己
洛夜痕一個眼風拋過去，站了一排的大人物們立刻就閃開了一條道。
擔驚受怕了一整天的朝臣們險些就被自己眼淚給打濕了眼眶。
陽光啊，你怎麼能那麼可愛！小鳥啊，你的聲音怎麼那麼動聽！
大殿外面守着的飛影和眾丫鬟默默盯着從身邊火速飛奔出去的眾位大臣，只覺得一頭黑線。
難怪，大周的江山會這麼輕易便給打了下來。
就衝著這麼……腦殘的大臣，這個國家不被顛覆簡直就……沒天理了。
不過眨眼之間，滿滿當當的大殿裏面便只剩下三個人。
段惜羽挑眉看向洛夜痕。
“爺不走。”洛夜痕鳳眸低垂：“爺離開你太久了，自此後不會再於你分開半刻鐘。你生活中的每一刻都必須有爺陪着”
段惜羽：“……”
什麼叫霸道強勢？這就是好么？
可是，糟心的是。她為什麼覺得聽起來心裏就那麼舒坦。到底是有多……欠虐啊！
“小叔，我很傷心。”段惜羽看向玉懷瑾。
玉懷瑾唇線緊繃：“我到底是哪裏叫你懷疑？”
段惜羽聲音頓了頓，心中多少有一絲哀傷。她關注的問題這人分明半點就不關心，他在乎的只是……究竟哪裏漏了馬腳。
“小叔，你該是知道我究竟是誰的吧。實際上這裏很多人都知道我原本是誰，不是么？”
段惜羽朝着洛夜痕看了一眼，男子如詩如畫的容顏之上一片溫雅。彷彿並沒有聽到兩人在聊些什麼。
玉懷瑾再次閉上了嘴巴。
“我是段惜羽，卻也是玉鳴溪。”
她深吸口氣：“曾經有個人告訴我說，她為了換取自己的自由曾經編造了一個謊言。說玉氏若想坐穩江山，龍椅之上需要先沾染三代帝王鮮血。而第三代則有很大的機緣可以取得玉氏埋葬於蒼穹山神女峰的寶藏。”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帶了面具的關係，玉懷瑾整個人很是沉靜。半點看不出喜怒。
“我一直不知那個人是誰，現在終於可以確定，那人就是你。我前世唯一的親人——玉懷瑾！”
玉懷瑾眸色一閃：“你憑什麼這麼懷疑？”
“我這一世必須要上蒼穹山，但是卻遲遲沒有七苦咒發作的表現，所以，後來洛惠安給我下了雪域彌陀。雪域彌陀出自蒼穹，你知道依着我的性子一定會將蒼穹山攪的天翻地覆。可是卻沒有料到後來出了那麼多的事情。”
“所以……”她抬了抬眼。
“你將我身體的秘密告訴了洛夜痕，用他的絕情刺激的我七苦咒發作。不得不跟着玉蒼瀾回到蒼穹山。”
“到了山上之後，又是你一步步引導着我前往神女峰。目的就是為了讓我拿到神女峰下藏着的寶藏，不是么？”
玉懷瑾輕嗤了一聲：“情之一物速來害人害己，一旦墮入情愛人便會失去理智。我以為榮王是這天下最清醒的人，卻原來也不過是個傻子。為了個女人竟然肯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勢和財富。”
“你錯了。”洛夜痕勾唇一笑：“在爺的心裏，青青便是天下最寶貴的財富。其它的，算什麼？”
青青便是天下最寶貴的財富！
輕飄飄一句話聽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風量，說出來一陣風就給吹散了。段惜羽眼眶卻有一絲微澀。
兩世為人，她終是沒有痴心錯付。到底等到了將她放在心尖上疼愛的男人！
“哼。”玉懷瑾撇了撇嘴，顯然對他的話非常不以為然。
“所以，你能夠贏我並不是我技不如人。”玉懷瑾冷聲說道：“而是，看錯了這男人的心。連……”
“小叔到了今天這一步，真的就只會埋怨別人么？”段惜羽皺眉：“在你心裏，可曾真正關心過什麼人？哪怕是……一丁點？”
“沒有。”玉懷瑾果斷搖頭：“感情只會使人變的軟弱！”
“對我來說，感情才會叫人堅強。”
段惜羽說道：“前世我家破人亡，若非心裏一直想着叫小叔高興，滿意。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奪取天下？”
“淺薄的見識。”
“前世，若非小叔相救，根本就不可能有後來的玉鳴溪，自然也不會有段惜羽。我不信，在你心裏並沒有真正的關心過我。”
“呵呵。”玉懷瑾冷冷一笑：“真是個愚蠢的女人。”
他抬眼，眼底深處卻沒有半絲情感。
“你可知道鳳國濟安王府正值鼎盛為什麼會突然遭了鳳帝的猜忌，以至滿門抄斬？”
段惜羽神色一怔，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因為，我捏造了一份證據，親手交給了鳳帝。到了現在，你還認為我對你那一家人有什麼感情么？”
“為什麼？”段惜羽只覺得半邊身子都是冷的，肩頭上卻是驟然一暖。
抬頭望去，卻是洛夜痕突然靠了過來，輕輕攬過她的肩頭。段惜羽深吸口氣，心情終於緩緩平復。
“據我所知，我父王似乎並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
“怎麼沒有？”玉懷瑾眼眸一歷。
“當初玉懷恩風頭鼎盛，我勸了他數次叫他取鳳帝而代之。他不但不肯，還將我訓斥了一頓。既然這樣，我只能自己選擇一個玉氏江山的締造者。”
“你……你選了玉鳴溪？”
“沒錯。”玉懷瑾勾唇一笑：“你便如你前世一般，有些時候非比常人聰明的多。”
段惜羽卻並沒有因為他的誇獎而生出什麼歡喜，只覺得齒冷。
天齊王府滅門的時候她只有三歲，小叔玉懷瑾也不超過八歲。
八歲啊！只是個八歲的孩子，他的心思竟能深沉到如此可怕？
段惜羽聲音微微一暗：“玉鳴溪之死，你參與了多少？”
“也不是很多。”玉懷瑾不在意的說道：“不過是送了幾個口信。”
“……什麼？”
她當年之死並不是連胤一個人能夠完成的事情，當中牽扯了諸多的勢力。
這當中，絕對不是玉懷瑾所說的幾個口信那麼簡單。
“玉鳴溪準備動身前往鳳國的時候，我的確接到了一封密信。”
洛夜痕將她的一雙素手包裹在自己手心當中，緩緩說道。
“信上說，段夫人愛女的魂魄在轉世之時一分為二，一半留在了玉鳴溪體內。若想讓段夫人愛女如正常人一般生活，必須取回玉鳴溪體內剩下那一脈魂魄。”
段惜羽咽了咽口水，所以，洛夜痕才會領兵圍了建元天軍。
“這話……你也信？”
信上的內容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會相信。若非她有了今世的經歷，也是斷不會相信魂魄轉世一說。
“你當知道，段夫人對我有恩。而我幼時成長與蒼穹山。”
“……”所以，他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么？
“而且當初我並沒有真正出手，不過是去瞧個熱鬧。”
他需要出手么？就蜀國虎視眈眈那十萬人馬一出場，誰還敢隨便亂動彈？
“洛夜痕，你就不怕我娘會傷心？”
玉鳴溪是段紫沁撫養長大，自己死了，段紫沁能高興？
“文青羽才是段夫人生女，至於玉鳴溪不過是個外甥女。”
好吧，親疏貴賤什麼的，果真怨不得別人。所以，她前世只能麻溜的去死了。
“連胤呢？”段惜羽看向玉懷瑾：“你怎麼說動他對我下手？”
“他中了神仙醉，你知道中了神仙醉的人時常會陷入到幻覺之中。”
段惜羽挑眉：“所以呢？”
“所以，他看到了你一統天下之後血腥殘暴，不但殺了他還親手殺光了他所有的孩子。讓這個世界成了一片煉獄。”
段惜羽：“……”
她一直以為連胤是個利欲熏心的畜生，原來……他實際上才是那個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
事實要不要這麼……叫人難以接受。
“小叔，你真厲害。”
這話，她說的很是真心。
玉懷瑾對不同的人用了不同的方法，洛夜痕感念於段紫沁對他幼年的恩情。所以，他便用文青羽的事情叫他出手。
連胤想要成為萬民稱頌的千古一帝，所以，他大義滅親，親手解決了將來會為禍蒼生的妻子。
說起來，連胤也是夠悲催的。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重生。為了報仇步步為營，一點一點蠶食了他的江山。
而他到了最後，竟然真的成了一個昏庸而殘暴的君王。
玉懷瑾到底是布了多大一個局啊！
“小叔，你的計劃明明已經在一步步實現。為什麼還要親自登場？”
段惜羽沉默了半晌突然說道，玉懷瑾卻是神色一變。
“我原本並不知道你居然還能有那麼一個身份，你千不該萬不該叫金翼控制了大周皇宮的禁衛軍。看到金翼的時候，我突然間明白過來。原來，您居然是大周國師——華淺笙！”
洛夜痕眸光一動，長挑鳳眸朝着玉懷翊一掃。但眼底之中分明就沒有半點意外。
“……呵呵。”玉懷翊一陣仰天長笑：“你竟連這個都能猜得到？果然還是我太不小心了。”
玉懷瑾抬手一把扯掉臉上的面具，立刻就露出了下面華淺笙那一張神仙般俊雅而淡然的面孔。
段惜羽眸色微閃，猜到是一回事，真的見到卻又是另一回事。
到了現在，她都不願意相信，一直想要害她的人，竟是她最親的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