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造夢空間(34)
第227章造夢空間(34)
從那天以後,夜無殤在黃泉住了下來。
他的事情很多,好像每天都忙不完。
大部分時候,他在忘川河邊陪着卿畫,天南地北的聊着。
卻絕口不提她心中之人。
看着忘川河水一次次將她卷下河底,又一次次浮上來。
剛開始的時候不能接受,每次都能痛到撕心裂肺,聲音嘶啞的呼喊着不要,希望老天可以對這個可憐的姑娘仁慈一點……
可一切都是徒勞的,是她自己自願的!
已成定局的事實,沒人能夠改變。
卿畫總是一笑而過!他在她眼裏,看不到一絲的悔意!
那種心甘情願,深深的刺痛着夜無殤的心。
時間長了,他也就不在輕易表露情緒了。
痛到忍受不了的時候,她會拔下頭上的桃花簪,只要看一眼,她就放棄了死的念頭。
她不能死,愛的人還活着,她怎麼能前功盡棄呢?
日子就這樣在痛苦與煎熬中忍下來了,還好,有夜無殤陪着她。
她的日子也不算孤單。
夜無殤在冥界的日子也算忙,有時候他會幫着孟婆熬湯,幫着十殿閻羅處理一些瑣事,幫着鬼差打理曼珠沙華,甚至還會陪着冥王大人下下棋,哄他們開心。
夜無殤的到來無疑是成功的,冥府上下都很歡迎他,至少不像思延那樣招人厭!
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還是陪着卿畫,給她講講人間,陵華,天君,魔界啊,等等三界發生的有趣的事情。
三百年就這樣在痛苦與煎熬中度過,思延也終於醒來。
錦墨早料到思延會在這段時間醒過來,提前幾天解開結界,一直在桃林等着思延醒過來。
思延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頭痛到炸裂,本能伸手揉着額頭,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娘子,我餓了,想吃飯。”
錦墨心裏咯噔一聲:不會吧?服下誅心剔骨水都沒忘掉那段孽緣?
“思延,什麼娘子啊?”錦墨試探性的問道!
思延猛然清醒,“對哦,什麼娘子啊?我哪來的娘子?”
思延也疑惑,他剛剛怎麼喊出這麼個人?他自打母神隕落後就是孤身一人,哪有什麼娘子。
錦墨心道還好,還好,嚇死他了,打着哈哈說:“哈哈,思延,你不是思春了吧?娘子,想得倒挺美,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找個娘子了,我看西王母坐下的大弟子,錦瑟仙子就很喜歡你,不如你考慮考慮。”
“你才思春了呢,老大不小的還嫁不出去,整日在我桃林混吃混喝的,什麼錦瑟,沒印象,喜歡你自己去娶,別拉着我,我這個人自由散漫慣了,受不得那些束縛。”思延調侃着錦墨,語氣很輕鬆,並未有其他的異常。
這下錦墨放心了!總算不枉他在邪王那蹲守了七天七夜,趁着邪王出門,偷走了這世上最後一瓶誅心剔骨水。
“對了,錦墨,我這身上怎麼哪哪都疼啊?渾身不舒服,你對我幹嘛了?”
“靠,你說話放尊重點啊,什麼叫我對你幹嘛了?我能對你幹嘛啊?我性取向很正常。”錦墨這是想偏了啊!
思延:“………………”
他說什麼了,激動成這樣。
“哎!我說錦墨,你炸什麼毛啊?我又沒說什麼,就問問而已,你激動成這樣。”
“呃…………”
錦墨知道思延在調侃他,他也只是想藉機轉移思延的注意力。
到時他就可以假裝生氣溜了,不用句句謊言,他怕哪一天自己露餡啊!!!
見錦墨不說話,思延又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我問你我身上怎麼這麼疼?”
錦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思延!服下誅心剔骨水,能不疼嗎?顧名思義:誅心,剔骨。
誅心剔骨水可是天族邪王的東西,他也是個神醫,只是醫死不醫活,而且專註於研究毒物。
誅心剔骨水是他的得意之作,可是後來不知道他和他妻子之間出了什麼矛盾,他的妻子服下了誅心剔骨水。
由於此毒並沒有解藥,她妻子失去理智,魔性大發,殺人如麻。
迫不得已的邪王只有親手了結妻子的性命,他也從那時起改名為邪王。
這誅心剔骨水一但飲下,無解。
必會忘記所愛之人,當毒素蔓延四肢百骸,中毒之人神智尚存,但控制不了自己,不似走火入魔,卻會無情無義,殺人如麻,嗜血成狂。
之所以說它沒有解藥,是因為必須取心愛之人的心臟,配合自己的心頭血做藥引來解毒。
取心化葯,何其殘忍啊!後來邪王毀去了所有的存葯,銷毀藥方,只留存一瓶以紀念妻子,天族也因此把它列為禁藥。
思延身為上神,法力之高,靈力之強,三百年才醒過來,錦墨也早知道他會用這麼多時間沉睡,才敢給他服藥。
其它人可能幾天就醒了,醒來就會毒氣攻心。
而思延,看着樣子,他本能的應該能壓制暫時毒性,離殺人如麻,應該還會有千餘年。
他也是沒有辦法,當初只想讓思延多活一段時間,才會給他用這種毒物。
因為普天之下,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葯是思延檢查不出來,也解不了,卻能忘記卿畫的。
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思延!只有繼續打哈哈了:“哈,你不是天下第一神醫嗎?你自己的身體不舒服,你自己檢查檢查唄!我哪知道啊?”
“我檢查過了,沒什麼問題啊?就是疼,有點像我以前看過的一個病人,服了誅心剔骨水的樣子,說來那個人也是倒霉,這毒解藥太殘忍,你應該聽說過的,就是邪王的妻子,要是哪天落到我身上,我寧願一掌把自己拍死,也決不會取心愛之人的心臟來解毒,雖然我還沒遇見自己喜歡的人。”
就算遇見了,他也會會那麼做。
有時候,活着的人,反而更痛苦。
錦墨又開始慌張了,他不安的搓着手指,果然人太精明還是不好啊!這一說一個準的。
他從來沒在思延面前撒過謊,以前的思延就賊精賊精的,他每次一撒謊,思延就能看出來。
這次……
“唉!不對,錦墨,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快說!”思延太了解他了,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孩子啊!
小時候坑蒙拐騙什麼都干,就是不會撒謊,一撒謊就緊張,一緊張手就不安分的搓着手。
直覺告訴思延,錦墨有事瞞着他……
面對思延那犀利到洞穿一切的眼神,錦墨也不知如何是好!快速的說了一句:“哈哈,思延,我爹有事找我,我先走了啊。”
話還沒說完就跑了,隔着老遠傳回來一句聲音:“有空再回來看你。”
“喂喂喂!”思延看着他離開的方向餵了幾聲,錦墨沒理他,一溜煙跑沒影了。
“不說就算了,又沒逼他非得說!跑什麼跑?咦,他爹好像幾百年都沒找過他了。”
錦墨一路直奔九重天,一進入太微宮就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一口喝完,喘了口大氣,才對陵華說了剛才的事。
“你是不知道啊?思延那眼神好犀利啊,嚇死我了,我錦墨活了幾萬年了,什麼不會啊!就是沒學會撒謊,唉!不對,是沒學會在思延面前撒謊,他那眼神一射過來啊,我就……”
“停停停,停下。”錦墨話還沒說完呢!陵華打斷了他。
他一進來就喋喋不休,讓他連問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我說,九殿下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啰嗦了?”
什麼叫啰嗦啊?他不過是在闡述事實而已,不喜歡聽他還不講了呢!讓他自個兒猜去。
錦墨閉口不言了,陵華才嘆口氣,“九殿下啊,這些本來就是預料中的事情,你看,三百年了,天宮也沒有選出一個合適的繼承人,我很忙,思延那裏呢,就拜託你辛苦一點了,你現在要做的事呢,就是看好思延,千萬別讓他觸碰到以前的記憶,不然我們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辛苦了辛苦了啊。”
陵華一邊說一邊把錦墨往外推,他是真的很忙啊。
“我這屁股還沒坐熱呢,你就忙着趕我走,嗐,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吧!”
錦墨離開了天宮,突然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他又不敢回桃花島,只要想想,他害就怕思延那個眼神。
也不想回北海,聽他父王母后整天給他念叨着哪家的姑娘好,哪個仙子對他有意思,催他趕緊成親。
他一心一意惦記着天族的二公主,流螢殿下,可惜二公主遊歷去了,好久沒回來了。
乾脆去人間玩玩吧!就這樣,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桃花島,思延一遍遍檢查着自己的身體,怎麼看都沒問題,怎麼還是這麼疼啊?
算了!檢查不出來就是沒毛病,沒毛病就不管它了。
錦墨好久沒回來了,只託人送信來說去人間了。
思延看着春天到了,桃花開得越發旺盛,欣賞着美景,他總會無意的呼喚那個名字。
每次忘我狀態中時,他都會脫口而出:“畫兒,你的桃樹開花沒有?”
沒聽見回答,又四處看看,哪有什麼人啊?
錦墨不在,這偌大的桃林,根本就只有他一個人。
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這個叫卿畫的人到底是誰啊?他是否認識?
思延思考中飛到空中,圍着桃林轉了一圈。
入目所及,這桃林確實擴大了很多,邊緣有很多新種的小樹,難道真的是那個名叫卿畫的人種的?
不可能,有人來他桃林種樹,他沒理由不知道啊?又不是死的!
思延拚命的調動腦海里的記憶,好像不曾忘記過什麼!又似乎真的失去過什麼。
逐漸的,一個身着白色衣裙,頭戴桃花簪,手持一把黑色古琴的女子慢慢浮出腦海。
可惜還未等看清楚!心臟驟然一緊,突然劇烈的疼痛了起來。
思延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那個身影又消失在了腦海里。
這一次,無論他怎麼呼喚都喚不出來。
只是那個女子,很熟悉,彷彿應該是刻在心尖上的人。
思延不知道這些情緒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但是他想,錦墨應該會知道!
錦墨確實知道,而且還知道的很清楚,不過他不會告訴他。
現在的錦墨已經在人間玩瘋了,留戀紅塵,渡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百年。
錦墨不在的日子,思延一個人,很多時候,他會說:“卿畫,我好餓啊。”
有時,他又會問:“畫兒,荷花開了沒有啊?”
落雨過後,他又問:“娘子,河裏有魚不?”
看着滿地的桃樹枝椏,他問:“畫兒,這桃花簪漂亮不?”
思延發現自己經常這樣,無意識的在叫着這個名字,隨着時間的越漸延長,稱呼也在變化。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他自己都以為!會念着這個名字一輩子!
明明素不相識,卻總是覺得她應該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現,並且他們應該有着不一般的關係。
這心裏空落落的,應該是缺了點什麼?
冬去春來,時光荏苒。
日子還在繼續,不知不覺中,思延念着那個名字,已經千年過去了。
這千年時間,思延所有的記憶,都深陷在那個叫卿畫的女子身上。
直到有一天……
他忘記了那個叫卿畫的人,也在開始忘記自己……
這天,思延正在桃樹下彈琴,還是那首鳳囚凰。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彈這首歌,而且還能唱?
這時一隻翅膀受傷的小鳥落到了琴弦上,那小鳥感受到了上神的祥瑞之氣,可憐巴巴的看着思延,希望思延能收留它!
思延把手攤開,小鳥美滋滋的以為這位上神願意收留它啦,它歡快的叫了一聲,輕跳到思延手裏……
思延抓着它,輕柔細語的對它說:“活着很累吧?”
小鳥點點頭。
思延邪魅一笑,把手握緊,小鳥甚至來不及掙扎,就在思延手裏結束了它短暫的生命。
鮮血濺得他滿臉都是,他卻放肆的笑了,舌頭舔舔嘴邊的血,邪惡道:“那就讓我送你去不累的地方吧!嗯!味道不錯哦!”
他突然又清醒了,他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句話?“味道不錯!”
沒錯,就是這句話,是誰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