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舟遙遙以輕颺(下)
“遙遙,快醒醒,吃盒飯了。”女孩子的男助理在桌子上擺開盒飯,飯菜的香味湧入易未遠的鼻子,他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
“哇,已經快晚上了。”舟遙遙被飯菜的香味弄醒,“有我最愛的泡椒牛蛙!還有冰鎮芋圓,竟然還有榴槤!”舟遙遙興奮地跳起來。
“遙遙你吃飯當心一點啊,別把我給你化的妝給弄掉了。”化妝師梅姐寵溺地點了點舟遙遙的額頭。
“知道了!梅姐,朱哥,你們要不要一起吃?”舟遙遙開始拆盒飯。
“不用了,我晚上只喝粥的。”梅姐揮揮手,離開了化妝間。
“朱哥還要處理一些事,你先自個兒吃吧。”助理朱哥拿出手機打電話也離開了。
“那我就只能一個人吃了?真無聊。”舟遙遙撅起嘴,但手上拆盒飯的速度依然飛速。
“咕~”易未遠的肚子又不爭氣地叫了,整個化妝間的人都能聽到。
舟遙遙抬起頭,終於發現坐在她旁邊化妝的易未遠。
“你好啊,你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我的晚飯?”舟遙遙發出邀請。
“我…我不餓,你…你吃吧。”易未遠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哇塞,你難道就是那個南川?”舟遙遙突然激動起來。
“我不是,他生病了,我是頂替他的練習生。”易未遠臉色十分尷尬。
“這樣啊,其實我壓根不知道南川長啥樣,主要我的同學們迷他迷的不得了!所以說……”舟遙遙湊近易未遠,“安愷換成你來扮演咯?”
“對。”易未遠趕緊往後移了一些。
“看你這緊張的樣子,是第一次演戲吧。”舟遙遙一邊吃飯一邊口齒不清地問。
易未遠心裏咯噔一下,表面依然裝作淡定的樣子。
“雖然我是第一次演戲,但我並沒有很緊張。”易未遠望着鏡子裏的自己裝作鎮定。
“噗嗤。”舟遙遙看易未遠臉色煞白卻裝作淡定的樣子笑得差點噴飯。
“安愷同學,我就是你待會要搭戲的辛素素的演員,咱們等下要演好朋友,現在就應該卸下心房,不然等下拍出來的效果可就不好了。”舟遙遙佯裝得有些嚴肅。
“所以說…”舟遙遙又露出笑臉,“給你吃我的泡椒牛蛙!”舟遙遙熱情地把盒飯遞給易未遠。
“謝…謝。”易未遠從中午得到南川不能拍戲的消息,便中飯也沒吃,一直在背台詞,查閱殘疾人的資料,現在已經晚上了,早就餓的不行卻強撐着。
“不用謝。”舟遙遙很滿意易未遠卸下了心防。
“其實…我也挺害怕的。”舟遙遙望着易未遠。
“今天上午也是我第一次演戲,你懂那種夢想照進現實的感覺嗎,我從小就看電影長大,立志要當一名演員,我很怕我搞砸我的第一場戲,開機前一個月我都沒睡過一個好覺,可是,當我真的開始演辛素素,我就忘記了所有的擔憂焦慮,我沉浸在她的世界裏,忘記了自己是第一次演戲這個事情。所以…”舟遙遙真誠地說,“等下你就放開演,我會竭盡所能地配合你,NG我就不停地陪你重來,我懂你那種戰戰兢兢的感覺,我能夠順利過關,相信你也可以。”
頓時,易未遠感覺心中有塊大石頭塵埃落定的感覺。
“謝…謝你。”易未遠感激地望向舟遙遙。
"你…叫什麼名字?”
“舟遙遙,就是取自歸去來兮辭里那句舟遙遙以輕颺。”舟遙遙專心地剝開心愛的榴槤。
“你呢?”舟遙遙毫無形象地啃着榴槤。
“我叫易未遠。”
“哇塞,你名字真奇怪。”舟遙遙吃的很開心。
“是有點奇怪,呵呵。”易未遠也跟着笑了笑。
他心想,好巧,我的名字也來自那首辭。
“準備候場了!”場務來化妝間喊演員候場。
“馬上就來!”舟遙遙火速放下榴槤,跑進更衣間,末了又跑回來,給易未遠打氣。
“易未遠,你要加油!”說完忙不迭又跑走了。
“好。”易未遠的回答不知道舟遙遙有沒有聽到。
“我會加油。"
"現場準備!321,anction!"
潔白的病房內,辛素素睡在病床上,落地窗邊一個瘦削的男孩坐着輪椅望着天上的星空。
辛素素悠悠轉醒,發現自己竟然在醫院,想到自己身上的儀器不知道要花多少錢,馬上開始扯掉針管儀器。
男孩聽到聲響,回過頭來。
“你瘋了!幹嘛扯掉?”男孩着急地滑動輪椅到辛素素跟前,想把她推回病床上,奈何辛素素掙扎力度過大,男孩從輪椅上滾下來,疼得齜牙咧嘴。
辛素素看見男孩滾落在地上,才猛然清醒。
她連忙把男孩扶起,這才看清了,男孩臉上乾涸的眼淚。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男孩怒視辛素素,"就因為那場車禍,我安愷徹底成了個廢物!”安愷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健全的人嗎?我想有雙腿,能像以前在陽光下打籃球,在海邊游泳,能夠肆無忌憚地奔跑!但是,現在,這一切都不可能了!”安愷難以自制地抱頭痛哭。
辛素素雖然聽不見,但從男孩痛哭的表情中她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安愷抬起頭,看見辛素素臉上寡淡的笑容,她用蒼白的手指了指耳朵和喉嚨,然後搖了搖頭。
“你是聾啞人?聽不見也說不出?”安愷擦乾了眼淚,辛素素完全對他的問題沒有任何回應。
“呵,我們一個瘸子,一個聾子,倒也投緣,我心裏悶着的話倒也可以對你傾訴了。"安愷握住辛素素的手,“我們當朋友吧,天天一個人自說自話我真的挺孤單的。”
辛素素彷彿聽懂了般回握安愷的手,鄭重地點點頭,兩人同時露出了微笑。
“CUT!”秦沨輕擦眼角的淚。
“你們倆演的很好!”
“導演,我有一個想法。”易未遠急切地對秦沨說。
“你說。”秦沨饒有興趣。
“不如我們加個鏡頭,讓兩個人坐在一起看星空,從前這片星空是安愷一個人孤單的獨奏,現在和素素一起就是友誼的合鳴,您看怎麼樣?”易未遠期盼地看着秦沨。
秦沨抬頭望向窗外閃耀的星河,“就按你說的辦!”秦沨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劇組人員立馬開始佈景,舟遙遙走到易未遠身邊。
“順利過關的感覺怎麼樣啊?”舟遙遙笑着問,“嗯,挺好的。”易未遠突然開始享受當一名演員的感覺。
遙遠的星空下,一個坐着輪椅的少年和穿着白色病號服的少女並肩而坐,年輕的生命雖然遭受命運的挫折,但兩顆年輕的心若是相互扶持,那麼這看似苦海無邊的生命,彷彿就如這星光點綴,從此的人生沒有一個人走那樣孤單,那樣痛苦了,就像那似錦的小花盛開在生命的角落裏,散發出點點幽香……
結束夜戲的拍攝,舟遙遙和易未遠的戲都殺青了,秦沨拿起小酒杯敬舟遙遙和易未遠。
“遙遙,原本以為舟家小姐是不會接我們這種艱苦的劇本,沒想到你有這樣的勇氣挑戰這個角色,身為導演,我很感激你把辛素素的少年時期演的這樣好,相信我,你長大之後一定會成為非常優秀的女演員!”
“謝謝秦導!”舟遙遙也激動極了,她的第一部電影就殺青了,她的夢想照進了現實。。
“未遠,本來你這個角色是給南川的,他人氣高,你卻默默無名,原本我有些擔心,沒想到你第一次演戲就如此放得開,你如果願意繼續走演員這條道路,我敢保證,你會和遙遙一樣成為十分優秀的演員!”
“謝謝導演,通過這一次,我感受到當演員的力量,我會更加努力!”易未遠誠懇地和秦沨碰杯,豪爽地一口喝完了酒杯里的酒。
那一刻,舟遙遙感覺易未遠成熟得不像個15歲的少年。
秦沨走了,原地酒只剩下舟遙遙和易未遠。
“未遠兄,苟富貴,勿相忘啊!”舟遙遙笑着開玩笑,沒想易未遠卻很嚴肅。
“舟遙遙,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可能不會這麼順利過關,這一杯我敬你。”易未遠一口乾下。
“別啊,你還小就喝這麼多,對身體不好。”舟遙遙擔心易未遠的身子受不了。
“這麼點酒算什麼?我可是北方人!"易未遠笑着說。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下次再合作吧。”舟遙遙伸出手,“我答應你。”兩人拉鉤,相視一笑。
這一夜的星空,如此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