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日後成婚
蘇顏的心思繞了一圈，才終於又回到了秦闌身上。
“你所說可當真？”
“自然。”秦闌沉聲道，又望了蘇顏一眼，“前些日子我們還見過一面，難不成你忘了？”
蘇顏穿過來沒多久，還沒完全捋順原主的記憶。只是秦闌說的時候，她腦海里才閃過了幾幅畫面，好像是先前與秦闌短暫的打過照面，那時原主怯懦又無主見，也不敢多看，唯唯諾諾的應下來。
“三日後成婚，可好？”蘇顏問。
反正婚約定下來了，在觀念保守的古代，即便不是秦闌，也會是別人。
還不如找個好看的。
秦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好。”
蘇顏點點頭，轉身下山，只是走得慢了很多——她又不急着救李氏，拖得越久越好。倒是有時間好好想想自己未來的路了，眼下家裏是留不得的，否則李氏指不定還有什麼招數對她使，而且在家裏，她的便利店用起來也容易露出破綻。
反倒是嫁出去之後，對方對她的事一知半解，讓她能矇混過關。
直到天色漸漸黑下去之後，蘇顏才拖着慢騰騰的步子回了家，進門前換了一臉焦急的表情，踉踉蹌蹌跑了進去，喊道：“來人啊！出事了！”留在家裏的人很快就聚了過來，二伯娘幹了一天的農活剛回到家，此時正是滿肚子的牢騷，聽到蘇顏叫喊，心中更是煩躁，罵罵咧咧的過來：“賤胚子，有什麼事還不趕緊說？！”
蘇顏像是被她嚇到了，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又拖了好半晌，才總算把事說清楚。
李氏在家裏的威望高，一聽說是李氏掉陷阱里了，天色又晚了，誰也不敢耽擱，很快就一起來到山上——因為事情緊急，也沒人細細問蘇顏起因經過。
蘇顏跟着人群一路來到山上，看着那狼狽的，被人從坑底救上來的李氏，再想起之前李氏那刻薄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陣快意。
“你個賠錢貨！”誰知李氏一上來，第一件事就是撲向蘇顏。
“奶奶！”蘇顏下意識一聲疾呼，但她腦子裏想的卻是——這個老太太身子骨硬得很！被救上來居然還有力氣站起來！是她大意了！原本她想着李氏被救上來之後，怎麼也得養個兩三天，到時候她正好跟秦闌成婚，順勢也就離了家。
誰想，這李氏倒是身子骨硬朗。
“你個賤蹄子！讓你叫人過來，你叫了多久？！老娘在這等到天黑，你這才帶人來！你是不是就想着我死呢？！”李氏說著，一個耳光就扇到蘇顏臉上，緊接着一腳踹過去，嘴裏的聲音卻是沒停，“白眼狼！”
蘇顏死死咬住牙關，但還是有絲絲血跡順着嘴角墜下來。
“我就說這個死丫頭怎麼支支吾吾，半天都不說是什麼事，原來是故意的！”二伯娘也添磚加瓦。
蘇顏勉強抬起頭來，目光順着眼前的人一一掠過。
那目光是冷漠的，倔強的，永不服輸的。
只是她沒料想到，在這些討伐之中，她竟也聽到了原主母親的聲音，那怯懦卻又帶着恭維討好的語氣。蘇顏笑了聲，連着瘦弱的身子也顫了顫，她對這些人毫無感情，也不在意，唯獨的那點心酸，大抵是為了原主？
“蘇家怎麼就養出你這樣的畜生……”
“白眼狼……”
“賤骨頭……”
一聲聲的唾罵，蘇顏沒力氣去看究竟是誰說的。那些辱罵順着空氣鑽進了她的耳朵里，她也不覺得屈辱，只是想，有朝一日，有朝一日這些曾經碾壓她尊嚴的人，她要一一親手毀滅。她不是原主，哪怕同樣都叫蘇顏，但她有自己的驕傲和尊嚴！
後來，蘇顏是被那些人拖回去的。
李氏下手狠極了，處處都是不留傷又讓人撕心裂肺的痛。
蘇顏回到房間裏養傷，李氏卻又跟了進去，問：“山神娘娘的賞賜呢？”
蘇顏咧開嘴笑：“丟了。”
把她傷成這個樣子，卻還想着牛肉乾？蘇顏也不知該說李氏貪婪，還是該說她天真。只見李氏的臉色迅速變得鐵青，抬手就是一耳光：“果然，賤命就是賤命，山神娘娘賞賜了的也留不住！廢物！”
蘇顏點點頭，裝作愚鈍：“奶奶說的是。”
李氏狠狠地瞪了蘇顏一眼，到底沒有繼續動手了。
她也知道，收了秦家的錢，等到了該成婚的時候，若蘇顏死了，她可沒法再變一個人出來嫁給秦闌。眼前的蘇顏，擺明了就是錢。
……
三日後。
秦闌按照蘇顏所說，上門接親。
蘇家沒有一個出面的，只讓蘇顏的母親——蘇趙氏，把蘇顏送出去。
說送都是好聽的，實際上蘇顏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從家裏趕出去的，連一件衣服都沒讓她帶走。只不過蘇趙氏嘴上說得好聽：“小七啊，你說你都要嫁過去享福，過好日子了，還帶着這些破衣服做什麼？”
享福？
蘇顏心中冷笑，還沒來得及等她說什麼，蘇趙氏就連推帶搡，把她從家裏的後門趕了出去。
秦闌在那裏等她。
蘇顏連件嫁衣都沒有，秦闌給的那些彩禮，一文錢都沒落到她手裏。
而此時蘇家的廳里，正熱熱鬧鬧的準備着些什麼，即便在後門，蘇顏也隱隱聽到了笑聲與交談聲，她暗自想着：今兒個，好像是給堂姐準備嫁妝的日子啊，不知道那些嫁妝里，有多少是靠“賣”她賺來的彩禮錢呢？
這樣想着，蘇顏望了秦闌一眼。
只見他眼神沉靜，對於眼前的情形沒有絲毫不滿，也瞧不出什麼喜色來。
蘇顏道：“去你家還有什麼要辦的嗎？”
“沒有。”
蘇顏應了一聲，一時之間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雖說她對這個地方還沒有多少歸屬感，但……一想到婚禮竟然就這麼草草了事，沒有嫁衣，沒有宴席，沒有熱鬧的氛圍，沒有祝福，沒有行禮……什麼都沒有，心頭也不由得涼了幾分。
算了。
蘇顏安慰自己。
只是離開蘇家之前，聽到那廳里傳來的聲音，多少還是讓蘇顏感到一陣心酸。
一路沉默，只是在前邊帶路的秦闌，忽然頓了頓步子，回身，道：“我家窮，嫁我是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