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89章 趕赴上京城
回到書房之中，沉默了很久之後，唐晨鋪開紙張開始寫信。
自己身為人子，可是這麼多年來不能跟在母親身邊侍奉，實在是不孝之極，得封靖北王之後，原本是想要將母親接到北疆來的，只是霸城的天氣比起天水更加的惡劣。
乾旱缺水，尚是另外一回事，光是這一年到頭的風沙，就已經足夠讓老人家吃不消了，所以無奈之下，只能讓老人家在天水老家頤養天年。
如今此去兇險異常，唐晨只能留下一封絕命書，若自己身死之後，也算對老人家有個交代。
血戰多年，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流淚，可是現在，執筆寫下這封絕命書的時候，唐晨忍不住淚如雨下。
他永遠忘不了，在府州的時候自己看到的慘狀。
忘不了那個為了一碗小米，要把自己賣掉的少女，這是怎樣的一個世道？
若是太平年間，百姓們或許可以豐衣足食，可是一旦戰亂頻發，再加上天災，絕大多數人恐怕都撐不過半年。
連年的征戰，大梁的百姓已經夠苦了，看多了民間疾苦之後，唐晨心裏明白，若是再有一場內亂的話，大秦必然提前南下。
自己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一個月內不能平定內亂，那就要面對大秦的鐵騎了。
可是現在的大梁國，縱然還有一戰之力，可即便打贏了又能怎麼樣呢？
民生困頓，一至如斯，大梁國還經得起一戰，可是大梁的百姓們，已經經不起一場大戰了。
三年之積，才能有一年存糧，可是如今，大梁國內天災不斷，朝廷連賑災的糧食都快要拿不出來了，這個時候開啟戰端，即便勝了，恐怕也是一場慘勝。
如今的情勢，真的就如先賢所言，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洋洋洒洒的寫的三頁紙，唐晨的眼淚已經浸濕了衣衫。
將自己對母親的愧疚，封入信封之中，稍事調整之後，唐晨回到了後院之中。
他這一生頂天立地，可是唯獨對不起自己的家人，林音等他足足五年，如今又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可是直到現在為止，他連一場婚禮都沒給她，每每想到這裏的時候，唐晨心中唯有無盡的自責。
原本以為，一切都還來得及，可是沒想到世事無常，情勢危機一至如此。
見到林音的時候，她正架起一個紅泥火爐，小小的砂鍋裏面，正熬着一碗雪梨湯。
北疆的天氣乾燥異常，唐晨最近時常咳嗽，所以每日，林音每日都會給他燉一盅雪梨湯。
唐晨也不說話，就靜靜的坐在桌前，看着林音在小小的屋子裏忙碌。
“你先坐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林音也沒有多說話，只是自顧自地在那裏忙碌着，這東西雖然簡單可是極為講究火候，而且熬制的過程中，要極為的小心，不能讓煙氣進入了鍋里。
沾染了咽氣的話，這一鍋湯可就廢了，看着忙碌的林音，長長的心裏一片安寧。
若是自己還能活着回來的話，就這麼在一起過一輩子似乎也是不錯的。
“湯好了，給你！”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直到日暮西沉的時候，林音這才端着小碗遞給了唐晨。
唐晨接過湯碗，一小口一小口的，貪婪的品嘗着這溫柔的味道。
林音卻沒有繼續說話，只是默默的在屋裏收拾起了唐晨的東西。
小心的擦拭着他的鎧甲，仔細地給每一片甲葉都打上了油脂，認真的檢查每一根絲絛是否都還堅固如初。
“我……”
唐晨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此去經年，恐怕是九死一生，就算他當年在上京城外血戰的時候，恐怕都沒有今日危險。
“我知道，不必說那麼多，我會在這裏等你回來，我們的孩子也會等你回來……”
“孩子？”
唐晨心中狂喜，可是旋即又冷靜了下來，不過這樣也好，現在這個時候，自己有了孩子，對於整個北疆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
他這個靖北王有了後代，就算他戰死，北疆的將士們也有了指望。
唐晨默默的擁她入懷，靜謐的室中一片安寧，整整一夜的時間，兩人有數不盡的柔情，說不完的蜜語，直到天亮時分……
這時間過得太快，一切都太匆匆，但是情況危急，唐晨實在是不能再繼續耽誤下去了。
林音親自幫唐晨束甲，仔細地幫他整理好身上的每一片甲葉，從始至終始終沒有再說一句話……
“擊鼓，聚將！”
唐晨這次並不准備帶走太多兵馬，他此次回京，兵馬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用處，反而是北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若是大秦入侵的話，這裏就是大梁的第一道防線。
“咚——咚——咚”
雄渾的戰鼓聲，再次回蕩在整個霸城。
如今，霸城附近，還有唐晨的3萬人馬。
他們跟隨在討臣身邊南征北戰，驅逐東黎，平定叛亂，重整河山。
他們是大梁的無敵銳士，他們是大梁的鋼鐵長城，可是今日，唐成要把他們留在這裏。
“參見王爺！”
“參見王爺！”
“參見王爺！”
三通鼓畢，該來的將校，都已經集中在王府之中。
“近日，本王收到消息，上京大變，陛下遇刺，本王今日就要啟程，趕回上京，這北疆從今日起，就交於顏大人，從即日起，他的話就是我的話！違令者，立斬不饒！”
唐晨說完，眼神掃視眾人。
“末將王大牛，願隨王爺回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大牛天性憨直，可是對於唐晨敬佩萬分，如今情況危急，他自然想要護衛在唐晨身邊。
“本王此次，回京只為查明真相，爾等不必多言，若是大秦入侵的話，這裏就是我大梁的第一道防線，我之所以不帶你們回京，你們可知道本王的心意！”
“願為王爺效死！”
“願為王爺效死！”
“願為王爺效死！”
一眾將士跟隨在唐晨身邊多年，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唐晨一手提拔起來的，彼此相得這麼多年，很多話不用說的太清楚……
“很好，如此本王就放心了，從今日起，這北疆就託付給諸位了！”
唐晨說完，站起身來，朝着眾人行了一禮，將桌上的金印，親自交給了顏靜齋。
“北疆將士，恭送王爺！”
顏靜齋心中縱然萬般不願，可是他自己心中也明白，唐晨不得不走……
“回去告訴顏大人，就說我讓他看的人，一定要看清楚了！”
臨出門的時候，接過親兵遞過來的馬鞭，唐晨深吸一口氣，對身後的親兵最後囑咐了一句，然後一帶韁繩，帶着兩百護衛，直奔上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