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入宮闈(3)
第6章初入宮闈(3)
鳳婧衣一行人剛從慎刑司出來,還未到清寧宮,關雎宮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傅錦凰已經等在了清寧宮的路上。
“本宮交待過去的人,皇後娘娘要把人帶走,是不是該跟本宮支會一聲?”
墨嫣低首上前行了禮,“見過皇貴妃娘娘,事關重大,皇後娘娘只說把人先帶回清寧宮,待皇上聖駕回宮再做處置。”
傅錦凰掃了一眼遍體鱗傷的鳳婧衣,冷聲哼道,“若是,本宮非要將人留下呢?”
她確實不能肯定這個人是不是顧微,可是但凡跟她有一絲相像的人她都不能留,寧殺錯,不放過。
“她若是死在了宮裏,只怕皇貴妃娘娘和皇後娘娘都擔不起這個罪責。”墨嫣低頭垂首,說話卻是字字鏗鏘,不卑不亢。
傅錦凰淡淡地掃了一眼鳳婧衣,“看來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皇后不會無緣無故地跟她做對,只為搭救一個小宮女。
“這是安國公上官敬的女兒,南唐雖已降,但南唐臣子都為上官大人馬首是瞻,上官大人的兒子已逝,若是女兒死在了宮裏,只怕不會善罷干休。”墨嫣一字一句道出厲害關係。
上官敬雖然是一介降臣,但對於南唐人卻還是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
傅錦凰知道皇帝的脾氣,后宮裏怎麼鬧騰不過是些女人家的事,他不會插手,但若牽連到前朝,他必不會袖手旁觀。
“既是如此,本宮便不再追究了。”說著,輕步走近鳳婧衣,冷笑低語道,“這一次算你走運,咱們……來日方長。”
清寧宮,映畫堂。
鳳婧衣被安置在這裏養傷已有數日,在墨嫣的精心照料下恢復了不少,只是每每一想到無辜死去的沁雪,便是一腔恨意難平。
墨嫣伺候了皇后午睡便立即趕了回來,看到鳳婧衣起身下床,便快步上前扶住,“還沒大好,怎麼就起來了?”
“沒事。”鳳婧衣由她扶着到桌邊坐下,問道,“皇帝聖駕回宮了嗎?”
“已經回來數日了。”墨嫣一邊斟茶一邊說道,“雖然是以上官大人的名義救了你,但皇后和皇帝的意思是等你傷好了再送你回國公府,想來不想讓上官大人看到你這副樣子。”
鳳婧衣唇角勾起蒼白的笑,冷漠而嘲弄,“傅錦凰怎麼樣了?”
“皇帝下旨罰了兩個月的例銀而已,這樣的事關雎宮也不是第一次出了,皇帝一向偏寵皇貴妃,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墨嫣望了望門口確定無人,方才繼續說道,“雖然國公府也是舉足輕重,但卻也敵不過傅家的權勢,皇帝斷不會因為你去懲處關雎宮。”
“我知道,而且傅錦凰也不會就這麼放過我。”
“你準備怎麼辦?再留在宮裏已經不安全了。”墨嫣擔憂道。
鳳婧衣擱下茶杯,平靜說道,“我必須留在宮裏。”
墨嫣望了望她,勸道,“你再留在宮裏,傅錦凰還會對你下手,而且你傷一好,勢必也要把你送出宮的,這裏也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下的地方。”
“只要我成了皇帝的妃子,我就能留下。”鳳婧衣微然一笑,眼底卻滿是鄭重之色。
“你瘋了!”墨嫣失聲道,望了望周圍,壓低聲音道,“大夏皇帝生性多疑,但凡你有一絲泄露了身份的跡象,他一定會殺了你。”
鳳婧衣面色平靜地一邊倒茶,一邊說道,“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他一定做夢也想不到,他一心要殺之而後快的人會成為他的枕邊人。”
“不行,這樣太冒險了。”墨嫣截然反對。
“如果不這麼做,我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年才能為那些死去的人報仇,才能重新奪回南唐,我等不了。”鳳婧衣緩緩握緊了手中的茶杯,神色堅定而決絕。
“你想清楚了沒有,到時候你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夏侯徹和傅錦凰,還有宮裏眾多的妃嬪,甚至於皇后也會是你的敵人,女人之間的鬥爭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墨嫣語重心長地勸阻道。
“我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就算我出了宮,傅錦凰一樣不會放過我,只有我成了皇帝的女人,她才不可能輕易動了我。”鳳婧衣決然說道。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本就要置你於死地,你再入宮為妃與她爭寵,她更會變本加厲對付你。”
“我知道,但我總不能躲一輩子,我不想死在她手裏,就必須讓她死在我手裏。”鳳婧衣說著,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眼神冰冷似雪。
當夜,她再一次到了碧花亭,然而等了整整一夜那個人都沒有出現。
一連三天,她要等的那個人都沒有出現,可是明天就是她被送出宮的日子了。
一夜獨坐到天明,她正準備離開,背後卻傳來男人含笑的低問。
“在等我?”
鳳婧衣停下腳步,回頭轉身道,“是,我在等你。”
“這麼快就想通了?”男人一身黑衣軒昂,笑語問道。
一月之期已過,她在這裏等他出現,想必之前他的提議,她已然有了答案。
“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我也有我的條件。”鳳婧衣懶得繞圈子,直接開誠佈公地談判。
男人緩步踱近前來,在亭中坐了下來,“你說。”
“我要你幫我做皇帝的妃子。”鳳婧衣道。
她要在這宮裏留下去,唯一能倚仗的就只有皇帝的寵愛,即使她再厭惡,甚至憎恨,卻不得不去爭奪這份該死的恩寵。
黑衣公子聞言愣了愣,而後挑了挑眉,“為什麼?”
“傅錦凰讓我險些送命,還有人因我無辜慘死,我又豈能讓她過得安逸?”鳳婧衣咬牙切齒地道,滴水不漏地隱瞞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黑衣公子似笑非笑地說道,“皇帝大約不會喜歡這樣的你。”
“這是我的事。”鳳婧衣面目冷然。
“我若答應了你,以後便是要和另一個男人分享你,難道還不關我的事?”墨衣公子望着她,目光幽深似寒潭。
鳳婧衣抿了抿唇,沒有出言反駁任何話。
“再者,大夏皇宮裏的嬪妃比你出挑的多了去了,論才學容貌,你都不及傅錦凰,憑什麼認為自己能得了寵?”黑衣男人斜睨着她,笑着問道。
“那是我的事,你只要讓我入宮就行。”鳳婧衣道。
“想要入宮為妃?”他突地伸手一拉,她頓時跌坐在他懷中,姿勢親昵不已,“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在我身下輾轉承歡的模樣,已非完壁之身,還想博得皇帝寵愛?”
鳳婧衣屈辱地咬了咬唇,冷聲道,“如果答應不了,你我也不必再廢話。”
黑衣男人並沒有理會她的話,低眉打量着她的傷勢,出口的話卻霸道,“你總是學不乖,不管你答不答應,我要的結果都一樣。”
“是嗎?”鳳婧衣實在不知道這個這般幾近狂妄的自信是從哪裏來。
黑衣男人理了理她微亂的發,道,“今日應該會送你出宮了,回去好好養傷,皇帝可不會要這麼一身傷的妃子。”
鳳婧衣有些訝異地望了望他,明明已經達到她要的目的,不知為何心中卻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自碧花亭回到清寧宮,皇后便召見了她,好一番安撫賞賜,大致用意是要她不要將被關到慎刑司的事告知上官大人,以免多生事端。
上官敬與南唐一眾臣子降於大夏之後,被封為安國公,又任刑部尚書,看似是個重要的官職,卻沒有多大的實權,其他南唐舊臣也都任一些閑職,想來是大夏皇帝怕以往南唐舊部串連一氣,動搖社稷。
上官敬滿以為是失蹤數月的女兒回來了,可是馬車一到國公府外,下來的卻是另一個人,縱是心中悲痛震驚卻也沒有拆穿,反而滴水不漏地配合著打發了宮裏來的人。
回到府內,待到周圍人退去,鳳婧衣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上官叔叔!”
“公主,你這是幹什麼?””邑哥哥因我而戰死,素素又因我而死,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上官家。“鳳婧衣哽咽地說道。
上官敬悲痛斂目,長嘆道,“素素是我的女兒,她有什麼樣的心思,我這個做爹的又豈會不知道,既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怨不得你。”
鳳婧衣朝着他深深三拜,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會讓他們白死的,一定不會。“上官敬慈愛又嘆息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她才十九歲,本該是相夫教子的年紀,可是她卻三年來支撐南唐,又要在此刻肩負起在強大的大夏之下復辟南唐的重任。”既然素素已然代你死了,那麼從今爾後,你再也不是南唐長公主鳳婧衣,而是我上官敬的女兒,上官素。”上官素扶起她,鄭重說道。
他永遠也忘不了大夏皇帝在金陵城外,提起鳳婧衣這個名字之時,殺意凜然的神情。
若不是素素代為殉國瞞天過海,只怕真會將金陵數萬人屠盡,只為將藏身其中的南唐長公主滅口。
剛說完,管事便已在門口稟報道,“御林軍校尉江陵來了,說是聽說大小姐回來了,特地過來探望。”
上官敬望了望鳳婧衣,面色沉凝了下來,說道,”江陵已經暗中投靠傅家,他是見過素素的。”
江陵在南唐曾任御林軍副統領,不僅見過上官素,便是那時身為南唐長公主的她,他亦是認得的。
“煩請上官大人先打發了他,我有事從後門要出去一趟。”鳳婧衣道。
上官敬知她一向心思縝密,必是已經有了打算,連忙讓親信帶着她自後門離開。
鳳婧衣離開國公府,拐進一家綢緞莊換了一身男裝出來,在街上轉了幾圈確定沒有人跟上自己,方才去了隱月湖。
三年之前,有人在隱月湖心的島嶼之上建起了盛京城最富麗堂皇的樓閣,其奢華堪比王室之風,島的東面設為賭場,有人在此一夜家財散盡,亦有人在此一夜暴富。西面設為花樓,最美的姑娘,最好的美酒,最傳奇的歌舞盡在此處,引得城中達官顯貴紛紛前往。
然而,這座隱月樓主的身份,卻從來無人知曉。
夜幕降臨,湖上清歌裊裊,正是繁華初起之時。
鳳婧衣在湖邊碼頭坐了船上島,在隱月樓最頂層房間點亮了窗邊的燈籠,靜等着隱月樓主的現身。
不到半柱香,有人推門進來,一身紫色的長衫,上面金絲繡的牡丹格外顯眼,眉眼大氣清明,若非是早就相識,只怕鳳婧衣也會以為進來的是個男人。
鳳婧衣倚在窗邊打量着隱月島上的繁華盛景,笑道:“看來,這三年你的腰包鼓了不少?”
“那也是你的功勞。”公子宸斟了兩杯茶,走近窗邊遞給她。
鳳婧衣接過茶抿了一口,公子宸是商人之女,家族遭人陷害入獄,她攝政之後暗中將她放了出來,讓她為家人報了仇,條件是要她到大夏盛京經商,讓隱月樓的眼線遍佈大夏朝堂。
如今,大夏朝中的官員誰的府中沒幾個從隱月樓贖回去的美妾,那些閨房之間不經意探聽的秘密,也就悄然匯聚到了隱月樓。
“青湮呢?”
“辦事去了。”
鳳婧衣望了望他,她所謂的辦事,大約也就是去干買兇殺人的事去了。
“御林軍校尉江陵,儘快讓他意外消失。”
公子宸皺了皺眉,說道,“這個有點棘手,給我三天。”
殺人並不難,但要讓他死於意外,又不引人懷疑,那就要費些功夫佈置了。
“好。”鳳婧衣將茶杯擱下,道,“三天之後,讓青湮到國公府,以後她跟我。”
“喂喂喂,她走了我損失很大的,你換個人行不行,我跟你也行啊。”公子宸一聽說要帶走她的王牌殺手立即便有了意見。
“沒得商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