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債,今生了!
半黎作了個手勢,讓琪哥兒噤身躲在一邊,她放輕的腳步,捏緊了手中的針,悄悄的走了過去。
仗着身量小,岳老三又是全無提妨,夏半黎悄無聲息的摸到車后,一出手就制住了他,哼都沒哼一聲,卟地一聲響,岳老三倒在了車上,暈死過去。
半黎站在馬車邊重重的吐着氣,招呼着嚇軟了腿了琪哥兒過來,把劉媽媽那個大肥婆,拖上車,暗自惱眼這劉媽媽真是貪吃膘肥,饒是兄妹二人齊心協力下,也是費了大半個時辰,才把她弄出來那個亂葬崗,又拖回到了來時坐的平板馬車上,再加上岳老三這個壯漢,可真是累死人了。
目光一轉,看到馬車,半黎又是眼睛一亮,心底盤算開了,人無橫財不富,在戲班裏給虐待了這麼多年,今兒該是她收回老本的時侯了,一分一毫,連着利息,她都會討要回來的。
半黎跳上車,拉過韁繩交到夏堯琪手中,露出今世第一個笑臉:
“哥,你記得,咱們不欠人,但是,別人也絕不能欠咱們。今生債,今生了,加上利錢,才算兩清。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是說的讀書識字公子哥,咱是戲子,最是無情無義,要報仇就在當下,一刻鐘也不能拖。”
駕着馬車,伴着遛遛的馬蹄聲,兄妹兩個向著揚州城裏駛去,這些年,他們跟着慶雲戲班走南闖北,早是慣了四海為生,班主是個小氣摳門的人,自然不會專門的車夫來駕馬車,專門的腳力來運行李,自家的花旦小生自也不會做這些事,搬家駕車這樣的小事,幾個小戲子都是熟門熟路的,早已是慣了的。
夏堯琪駕着馬車,駛進城裏,幾個時辰的時間己是養成習慣,事事聽半黎的指揮,
“妹子,咱們把劉媽媽放在那家醫館門前吧?”
就着他的軟性子,到現在仍是以為,自家妹子心地善良,不忍心把劉媽媽丟在荒郊野外,這回進城,就是為了把她放在個妥當的地方,他們再跑路。
半黎看了眼夏堯琪指着的醫館,冷眼掃了下還在暈迷中的劉媽媽,再看一眼車一角的岳老三,眼中一道光芒閃過,淡淡地說道,
“繼續走,向西北方向,等到了地方,我會告訴你的。”
夏堯琪也沒異議,揚起馬鞭果就向著西北方向駕去。
馬也是老馬了,來回趕了一晚上道,無精打採的,揚着四蹄,濺起一路塵土。
揚州不愧是十里煙花繁榮盛世,從東門駛入的這一路上,秦樓楚館林立,燈紅酒綠,歌舞笙平的太平盛世之景。
越是向西北面駛,貧富的差距越是明顯,高門樓閣漸漸不見,低門倚戶越見明顯,人煙漸稀,半黎指着一間路邊的一家小破屋,示意夏堯琪停車,
“就這裏停下。”
夏堯琪利落的停了車,看了眼破屋,有些不解,這間破屋,先前他們戲班也曾借住過一晚,說是破屋,還是客氣好聽的,屋上的瓦片基本碎落,空空落落的屋裏牆灰斑駁,比着茅草屋尚且不如,至少茅草屋還能遮個蔽個雨,上次他們戲班來時,也就頓了一頓,打了尖就離開了。
聽了半黎的話,夏堯琪把岳老三和劉媽媽從車裏拖出來,安置在牆角一邊,看了一眼還在暈沉的兩人個,總有些奇怪,從暈倒到現在也有個二個時辰了,怎麼就跟睡死了一樣,怎麼搬挪都不動,要不是看臉色還算紅潤,呼吸平穩,他幾乎要懷疑他們是睡死人了。
這個念頭,也就略微在他心頭轉了轉,他也沒細想,就丟在了一邊。
半黎堆了幾根枯柴,己經燃起了火,招呼着琪哥兒過去,
“哥,忙了一晚上,快來吃點東西。”
夏堯琪忙走去去,不敢置信的看着火邊的半黎,這樣的空置的破屋裏,她不僅能生起了火堆,還找到了幾個硬饃片,串在火上燒着,伴着滋滋的味道,單單聞着就香。
半黎看了他一眼,並不急着把烤饃給他添飽肚子了,作戲子七八年,言行舉止都被完全奴役化了,奴性深入骨髓,不是那麼好校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