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皇子
傍晚時分,灰濛濛的天空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空氣濕寒粘稠。皇宮裏那原本金黃朱紅的建築在如此陰霾的天氣下顯得格外突兀。
到處死氣沉沉的靜謐。唯有景仁宮裏此刻一片忙碌。
驀地,一道嬰兒清亮的啼哭聲響起,接生嬤嬤面色一喜,連聲道:“恭喜娘娘,您誕下了一位皇子。”
慕容曦喚宮女將她扶起來,欣喜道:“快抱來讓本宮看看。”
等接生嬤嬤將男嬰抱近,慕容曦用指尖輕輕逗弄着那張粉嘟嘟的小臉蛋,一雙翦水眸格外的明亮。初為人母的喜悅,讓她整個人雖然看起來疲憊,卻別有一番魅力。
“娘娘,奴婢去將這個喜訊通知給皇上。”流珠逗了逗啼哭不停的嬰兒,眉飛色舞地說道。
“是啊,趕緊通知皇上。”柳媽上前接過嬤嬤手中的嬰兒,臉上樂得笑開了花。
流珠和柳媽都是慕容曦陪嫁過來的下人,一直盡心儘力地服侍慕容曦。此刻兩人開口,慕容曦點了點頭,雙眸里笑意更盛。
自古子嗣對於皇家來說,極為重要。現在她誕下皇子,簡直就是大功一件。此刻,慕容曦已經想像着皇甫凌浩得知時那驚喜的表情。
“奴婢這就去。”流珠笑嘻嘻地應下,誰知剛轉身邁出一步,水晶珠簾發出一聲脆響,伴隨着一道柔媚倨傲的聲音,“不用去了。”
頃刻間,一道窈窕的身影被宮人眾星捧月般走了進來。慕容曦一看來人,蒼白的臉上掩飾不住內心的欣喜,“嫣兒,你何時進宮的?姐姐這次誕了個小皇子,你要做姨媽了。”此刻慕容曦一心只想將初為人母的喜悅與眼前的庶妹分享,完全沒有注意到慕容嫣自進來后便神色異常。
慕容嫣望着鳳床上一臉喜氣的慕容曦,一雙畫了上挑眉黛的杏眸閃爍出嫉恨的星芒,不過轉瞬間便化作了唇角的一抹譏誚,“我的好姐姐,皇上特意囑咐妹妹要好好的送你們母子一程。”
此刻慕容曦聞言,頓覺後背泛起一股冰涼的寒意。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慕容嫣,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纖細的小手不自覺地將身上的緞被揉作一團。好半天,慕容曦才吃力地消化掉了慕容嫣所說的短短的那一句話。
“不,不可能,本宮從未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情。皇上不會這樣對待我們母子的。何況……”後面的話,慕容曦在心裏低低地控訴着。
她是侯府嫡女,卻被世人恥笑是廢物。可是自從嫁給三皇子皇甫凌浩之後,她便一直用心幫助夫君爭奪皇位,打拚天下。她起初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人,為了夫君學習兵法醫術,周旋於朝堂權斗,其間的苦楚自不必言。
武安侯慕容楓在朝堂上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因此當初幾個皇子明爭暗鬥的時候,慕容楓自然成為了他們競相拉攏的對象。在幾位皇子的爭奪中,皇甫凌浩的優勢原本並不突出,全仗於慕容曦不遺餘力地協助和慕容楓暗地的支持。
可是江山坐穩,她這個幕後之臣就要被自己的夫君殘忍地摒棄嗎?慕容曦難以置信地搖着頭,忍住心口的劇痛,聲音尖細而高亢,“妹妹,你說的這些都是在和本宮開玩笑的,對不對?對不對?”
慕容曦此刻臉上流露出極度的痛苦和慌亂,瞧在慕容嫣的眼裏,只覺心裏十分的痛快。一直以來,她都被慕容曦壓過一頭。在候府之時,慕容曦空有一副好皮囊,才藝一樣不通,簡直就是草包一個,偏偏卻佔據着嫡女的位子。慕容楓平日雖對慕容曦不聞不問,卻好吃好喝的供着,從不虧待,當時慕容曦十里紅妝的排場,可是讓她嫉恨了好一陣子。
而她這個在京城享有第一才女頭銜的庶出二小姐,即便使出渾身解數,慕容楓對她卻從來都是不冷不熱。
“姐姐,原本是個通透的人,難道這其中的道理還想不通?”慕容嫣瞥了一眼慕容曦,那般不屑的眼神就像是在欣賞一隻渺小的螻蟻一般,唇角泛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你以為皇上真的是因為喜歡你才迎娶你的嗎?真是笑話!他只是算準了慕容楓會給你一筆豐厚的嫁妝,或者說他喜歡的只是你的嫁妝而已。”
說完,慕容嫣已經忍不住大笑起來,“我的姐姐啊,原來你不但是廢物,還是蠢貨。”
慕容曦聞言,如遭電擊,一顆心瞬間跌進谷底之中。這些年她的嫁妝用來幫助皇甫凌浩爭奪皇位,早已清空了。
原來如此。
她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