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詛咒
“嚎,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小法醫,你馬上就要下地獄!不想死就別碰那些鐵皮桶,你會遭到報應的!”
遠遠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吼聲,紅衣女人已經被拉倒警戒線以外,但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聲讓我聽的真真切切,這一刻我驚訝的發現,我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
“趕緊給我把她轟走,誰在擾亂現場秩序立刻抓回去!”李鵬聲色俱厲的怒吼道,很快紅衣女人就被警隊的人帶走,如果不是剛才李鵬一拳把紅衣女人打翻在地,怕是當場就會在這裏嚎叫起來。
現在雖然是在大白天,但是我仍舊能夠感覺到背脊一陣陣發涼,這一刻我忍不住想起了孫健的話,也想到了他身上那個已經擴散的黑手印,還有他對科學的質疑,畢竟科學只出現了一百多年時間,可文明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
現在一切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都被稱作是迷信,可自從成為實習法醫之後,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都無法用科學來解釋,但我知道這並不是迷信。
“小陳法醫,這個鐵皮桶不用砸了,水泥已經泡爛了。”高山在不遠處衝著我招手,李鵬在背後捅了捅我的后腰我才回過神來。
“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麼的,鬼使神差的小跑過去,現場有這麼多人在又是在白天,似乎給了我一些內心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我想起了第一次上法醫課時候教授告訴我們的第一句話,法醫的天職就是要讓每一具屍體開口說話還原真相。
走到近處我低頭看了一眼,這個鐵皮桶內的水泥已經泡爛露出了一些殘肢,還有一個黑乎乎圓咕嚕墩的腦袋,腦袋上還有一些沒有腐爛的頭髮披散着,眼珠子已經泡的發白髮脹,還不知道鐵皮桶裏邊還有什麼東西。
突然我腦海中想起了剛才紅衣女人的瘋言瘋語,她讓我別碰這些鐵皮桶,否則就會死到臨頭,可我是一個法醫,不碰死屍的法醫還能算的上一個法醫嗎?
一時間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看着滿滿一鐵皮桶的屍體,如果想要給所有殘肢取樣就得把這些都倒出來,可是又必須要觸碰這些腐爛的屍體……
“救命啊!”
突然一聲尖叫讓我全身一個激靈,手一哆嗦取樣鉗直接掉在地上,轉過頭一看李鵬和高山一同朝着打撈船跑去,因為打撈船竟然在江邊翻船了!
整個打撈船幾乎在一瞬間發生了側翻,而且就是翻向打撈鉤的一邊,像是水下有什麼東西在拖拽着打撈船一樣,幾個市政的人立刻跳船逃生,可我分明看到有人被船體壓在了下邊,水面浪花中出現了幾隻黑手。
“出大事了!”
我立刻丟下東西準備上前去救人,突然鐵皮桶中的人頭動了一下,裂開了一張漆黑的嘴巴露出森白的牙齒,竟然在衝著我笑!
“卧槽!”
我下意識的倒吸一口涼氣後退幾步,腳下絆倒了什麼東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突然面前的鐵皮桶毫無徵兆的倒下,幾乎是擦着我的身邊重重砸下來,一堆腐爛的臭肉直接傾倒在我的身上。
一瞬間我只感覺全身覆蓋滿了腐爛的臭肉和殘肢,臉龐滾落過來一顆人頭,高度腐爛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貌,可偏偏就張開了一張嘴巴像是在笑,一團烏黑的嘴巴里空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
最後我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眼前這個人頭應該是一個聾啞人,空蕩蕩的嘴巴里不是舌頭爛掉了,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舌頭。
“小陳出事了!”
李鵬立刻跑回來也顧不得戴上防護手套,直接就開始扒拉一堆腐爛的臭肉,硬是把我從一堆臭肉中給扒出來,但我已經完全嚇蒙了。
突然我看到李鵬的雙手上已經出現了黑色斑點,我的雙手也開始有了些奇怪的反應,全身沒有來的一股莫名痛癢,就算是隔着厚厚的白手套雙手也像是被灼傷一樣,奇癢無比。
“小陳你沒事吧,你快點睜開眼睛看着我!”
李鵬使勁拍打着我的臉頰,我也感覺不到疼痛,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已經開始模糊,這一刻我忍不住在心裏確信,陳峰,你真的被詛咒了!
我不知道眼前的鐵皮桶為什麼會突然倒下,也不知道這顆已經泡的發脹的腦袋怎麼會對着我笑,這一刻我徹底顛覆了曾經的世界觀,身上出現的黑色斑點讓我發自內心對科學產生了質疑。
“快點把小陳送醫院,這些腐爛的屍體有大量的致命病菌!”高山立刻讓刑偵隊的人把我抬出現場,我第一次躺着被人抬出案發現場,看着空蕩的天空就覺得自己像是一具屍體一樣,往常那些屍體不也是這樣被抬着出去嗎?
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還是昏迷的,也聽不清楚李鵬在指手畫腳的說著什麼,耳朵中一陣嗡鳴整個世界都開始模糊起來,鼻尖始終環繞着一股惡臭,眼前彷彿還能夠看到那個沒有舌頭的嘴巴在對着我笑……
一路警笛呼嘯很快就看到身邊多了一群白大褂,七手八腳直接把我推進了手術室,看着眼前的無死角光照手術燈,眼睛被照的一片模糊,我不知道接下來我會怎麼樣,也從來沒有想到會被送到搶救室。
鼻子上被人按上了一個氧氣罩,環繞在鼻尖的惡臭味彷彿被隔絕了一樣,一群白大褂把我脫了個精光,也不知道在我身上噴洒了什麼藥水,我甚至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人正在進行最後的消毒手術。
“腎上腺激素解毒三毫克,強效抗生素五毫克,阿托品十五毫克,鎮定劑雙倍劑量!現在他已經出現心肌痙攣,快點穩住他!”
我感覺所有人都在用力的按着我,身體開始出現不規律的抽搐痙攣,神經彷彿不受控制了一樣,這一刻我感覺身體已經不受大腦的控制,我知道我肯定是受到強烈刺激出現了短暫的應急障礙身體綜合症。
身為一個法醫我清楚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麼樣,但是卻沒有辦法穩定住內心的情緒和生理反應,頭腦中的精神開始出現錯亂,我彷彿看到無數猙獰的嘴臉出現在我的眼前,一個個伸出慘白的手指狠狠抓住了我的身體。
“鎮定劑,快點給他注射一百毫克鎮定劑!”白大褂一臉壞笑的看着我,現在只有我能夠看清楚他臉上的笑意,也只有我能夠感覺他的惡意。
“一百毫克鎮定劑,這是要直接讓我安樂死嗎?我的中樞神經會徹底被麻痹,就算不死也會對精神造成傷害的。”
我在心裏產生了一絲疑惑,因為我身為法醫精通醫學,更是精通如何用藥物置人於死地,一百毫克鎮定劑足夠讓我安樂死,在這一瞬間我隱約看到面前白大褂的手中藏着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這一刻我在心裏確定,面前的這個白大褂是要殺我!
“快點來人救我,這個傢伙要殺我!”我拼盡全力的大聲吶喊,一絲微弱的聲音從喉嚨里擠出,旁邊幾個護士明顯聽到了我的呼喊,但是一停頓之後立刻就選擇給我注射鎮定劑。
“不能注射鎮定劑,這會殺了我的!”我想要起身掙扎,可是身體被其他人緊緊按住,這裏的醫生護士根本就不聽我在說什麼,我眼睜睜看着一百毫克鎮定劑被注射到身體中,我知道這一次我真的要完蛋了。
一股冰涼傳進身體內,隨之我的肌肉開始變得鬆弛,精神高度緊張之後我陷入了疲倦期,我知道這不是人生理正常現象,而是因為注射了過量的鎮定劑,而且剛剛是在經歷了高強度的取樣工作之後,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但我總覺得眼前的醫生有些面熟,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