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談魔論道
還魂造化丹是傳說中的丹藥。據傳當年封魔一戰，天極門衛子璣身受重傷，心脈斷絕，神魂受損，只剩下一口氣在。他門下的弟子準備好了後事，只等他咽氣之後入殮。誰知他命不該絕，散修薛振翊煉出了一枚還魂造化丹給他服下。衛子璣不僅傷勢痊癒，更是在三年後順利渡過天劫，羽化登仙了。
然而從此之後薛振翊便隱居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但是本門的玄真祖師當年和薛振翊交情匪淺，說不定知道薛振翊的消息。玄真祖師飛升之前，留下一些文字，被稱為祖師訓，向來被歷代掌門人掌管。其中的內容有些是公開的，可是大部分卻只有掌門人知道。如果能夠看到這些文字，未必便不能找到薛振翊的下落。甚至可能就有還魂造化丹的丹方。
這畢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歷經世事變遷，成功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極為渺茫。然而這終究是一縷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若不去試試，又怎麼能甘心？只是葉司篁如今的狀況，不能進入九晟山道場，何善用自己又要寸步不離地照顧他，護山大陣又會禁制化身。想來想去，這件事也只有託付習善誠了。
何善用找來習善誠一說，習善誠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只是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要等到從靜虛山回來之後了。好在葉司篁的心魔已退，數月之內不會再來。有何善用的法力維持，他的傷勢至少半年內還不至於惡化，多等幾天也沒什麼大礙。
夜半時分，七曜天梭在一個小鎮降下，一行人先在一間客棧中暫時住了下來。第二天一早，何善用去買了一輛馬車，自己也扮作了車夫。弟子們將葉司篁安頓在馬車裏，便隨同習善誠一起上了七曜天梭，重又向靜虛山方向飛去。何善用也駕着馬車，離開了這個小鎮。
這師徒二人並沒有明確的方向，只是沿着官道一路前行，遇上岔路就隨意選上一條。漸漸的竟然向南下去了。他也不怕走丟，和習善誠分別前兩人合力煉製了一對法器，可以輕易地找到對方。何善用為了讓葉司篁放鬆心情，一路上不停地講述着天下的風物。這裏面雖然少不了道聽途說，然而竟然大部分是他親眼所見。
據他所說，九晟山地處極西之地，更西面的地方便不再有人煙。那西面百里之外的一座大山宛如一道天然屏障，將東西兩面隔成了兩個世界。越過這座大山，便是一望無際的沙漠。那裏就是死亡的絕地。
靜虛山則在東方極遠處，距離九晟山有萬里之遙，再往東便是茫茫大海。北方有天水閣，座落於蒼莽草原。草原之北便是天寒地凍的大冰原。南方則是在不受王化的蠻人村寨之外，遍佈着猛惡群山叢林。這些地方雖然沒有人煙，卻盛產許多天材地寶，更是珍禽異獸的樂園。
而那些蠻人村寨中，有許多的奇風異俗不說，他們還有一些奇妙的巫術。他們不懂得修行，卻可以通過祭拜神靈來獲得神通施展法術。而何善用的許多手段正是從他們那裏模仿來的。
“師父，說到修行，弟子有些疑惑。”葉司篁道。
何善用正說到興頭，真箇是眉飛色舞：“乖徒兒，有話儘管問就是。”
“我先要告訴師父一件事。”葉司篁身體虛弱，說話間竟然有些喘息，“那個妄想奪我肉身廬舍的鬼物，奪舍失敗身死後，他的記憶散落在我的腦海里。夜裏我心魔作祟，全賴狄師兄和梅師姐全力鎮壓，這才平安無事。可是經過這番反覆，他的記憶也被我的神魂融合吸納，整理出了頭緒。”
“他叫喬三，是喬家的家僕。為人八面玲瓏，因此結交了一些喬家的護院打手。後來他得知，那些人都是黑魔王的殘部，隱藏在人間。由於交情不錯，那些人傳授了他一些修行的訣竅。他慢慢修鍊有成，偶然偷看到了一本《魔王秘典》的總綱和一部分內容。”
“魔王秘典？”何善用大為震動，手上一勒韁繩，馬車停在了路邊。
葉司篁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他當時看得津津有味，卻被喬夫人撞見，毀去了他的肉身。但奇怪的是，喬夫人並沒有趕盡殺絕，將他的神魂封鎖進一個僕婦的身體后，關在那個石室之內。後來經常有人進入那個石室，只是修為都不高，全都被他殺死了。”
“他依照《魔王秘典》中的方法修成了影魔，這些人的神魂全都成了他的補藥。後來他成功地遁出了那僕婦的肉身，奪了一個遊方道士的廬舍。本以為能夠有機會逃出那個石屋，誰知道向來不理會他的看守竟然一反常態，趁他神魂和肉身尚未融合，再次將他鎖在那鐵架上。”
何善用沉思道：“這件事的確是蹊蹺，不合乎常理。或許喬家故意養着他是為了做什麼試驗，那魔王秘典說不定也是故意讓他看的。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這就是你的疑惑嗎？”
葉司篁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那魔王秘典的內容既然讓我知道了，我自然好奇通讀了一遍。雖然只是一個總綱，加上一些不完整的功法訣竅，我還是能看出其中修行過程的大概方向。師父，你的修為接近巔峰，對於本門的修行法訣應該有極深刻的體悟。那麼你認為，修行是怎樣的一個過程？”
何善用不由得大感驚奇。他知道葉司篁的悟性極好，然而畢竟是十七歲的年紀。能夠及早地摸到更高一層的修行門檻，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天才了。可是葉司篁能夠提出這樣一個問題，說明他站到了一個極高的層面去思考了。一般情況下，至少要達到歸元境界，象習善誠那樣的修為的人才會往這個方向去想。而只有想到了這個層面，才有可能更進一步修到化神的境界。
何善用經歷過這個過程，他能看出葉司篁問出的並不是一句好高騖遠的空話，因此他也很嚴肅，回答得很認真：“對於這個問題，不同的人也有不同感悟。在我看來，修行的過程就是一個不斷感悟天地的過程。本門的傲霜訣心法，前面的幾個境界是為這個過程打下基礎。從歸元境界開始，元神真正的凝練，不斷壯大，也真正地能夠契合天地。而後面的修行，只不過加深了元神和天地的契合程度。等到渡過天劫，那就真的是元神融合於天地之間，卻又獨立存在，達到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
“師父說的很明白，弟子聽懂了。其實概括起來，也不過是‘順天’二字。傲霜心訣開篇就講到，修行的目的是為了長生。那麼這順應天意，只是為了達到長生的目的而走出來的一條路。可是追求長生本來就是逆天之舉，為了逆天而順天，真是矛盾啊。”葉司篁道。
何善用微微笑道：“天下事本來如此。你看虎狼獵殺牛羊犬馬，為了活命而害命，也是同樣的道理。”
葉司篁點頭道：“不錯。大道的玄機不是那麼容易參悟透的。那《魔王秘典》的總綱中說，長生之事虛無縹緲，不如追求自身強大的力量來的實在。而所有魔道的修行，雖然手段五花八門，最終卻是百川匯海，如出一轍。雖然心法玄妙不一而足，也無非是執念，入魔，積煞，化胎，養嬰，存神，解體，大成這八層境界。我看他描述的各層境界的奧妙，最終竟然也有長生的收穫。反觀傲霜心訣，到破虛境界時也擁有強大的力量。因此弟子想到，這道與魔很象是陰陽兩面，似乎是一體同源。因此弟子有個疑問，為什麼我們自稱道門，而將他們稱為魔？”
何善用道：“大道萬千，殊途同歸。我不了解魔道的修行，不過既然他們能夠存在，更出現一個黑魔王稱霸千年，若說是沒有大道指引，那才是怪事。不過你想過沒有，他們和我們的區別在哪裏？”
葉司篁沉思了許久，這才說道：“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不擇手段，不惜殺生害命。這是我道聽途說的許多魔頭的共同特點。結合《魔王秘典》中的內容，似乎掠奪別人的神魂法力血氣，也正是他們修行的主要手段。而傲霜心訣則不是這樣，我們吸納的是山川河嶽的靈秀之氣。我想，這就是區別吧。”
“不錯。打個比方來說，魔道的修行如同虎狼，而我們道門則更像牛羊。區別只在害不害命。至於你先前的那個問題，理由也很簡單。沒有人願意與虎狼相處。對於平常人來說，與道門的人往來心裏更踏實，因此他們只承認道門，而對修魔的人有所排斥。”何善用道。
“如此說來，還是感情決定的啊。”葉司篁道，“可是大道無情，我倒是更情願稱呼以仙道和魔道，以示區別。”
何善用心裏一動，忽然有些擔心起來：“徒兒啊，你是否想改修魔道？”
葉司篁奇怪地問道：“我為什麼要改修魔道？”
何善用嘆息道：“實話告訴你吧。你如今的傷情極重，不僅全身的經脈盡毀，而且法力和精元血氣喪失殆盡。如果找不到還魂造化丹，你傷勢難愈不說，修仙道是沒有半點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了。可是你一身血煞，又有魔王秘典參考，若是改修魔道卻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如此一來，或許也是順應天意，你沒有想過嗎？”他雙眼緊緊盯着葉司篁，期待一個滿意的回答。
葉司篁搖頭苦笑：“我自己的傷，我怎麼會不知道？我也知道師父說的不錯，或許我改修魔道確實會更容易。可是我怎麼忍心殘害那麼多的性命來提高自己的修為？”
聽他這麼一說，何善用終於放下了心事，欣慰地說道：“好徒弟，你能這麼想確實難能可貴。你放心，師父一定想辦法治好你！”
“啪！～”一聲鞭響過後，馬車繼續向南行進。葉司篁躺在馬車裏，不停的胡思亂想。從《魔王秘典》的總綱中知道，他這一身血煞之氣很是寶貴，是修鍊血魔的基礎。一般的修士要將全身精元血氣轉化為血煞之氣，需要苦修三年，之後憑藉血煞之氣的強大同化作用才可完成。可是他對這一身魔寶看不上眼，一心要修仙道。而修仙道就必須順天而行，無法迴避這一身血煞之氣，只能正視它。還真是矛盾啊！
忽然腦海中靈光一現，葉司篁有了一個奇特的想法。
“師父，這血煞是修鍊血魔的好基礎，能不能找到辦法將它轉煉成道家的法力呢？”葉司篁異想天開，“或者能夠還原成普通人的精元血氣也好。”
何善用啞然失笑：“乖徒兒，你還真有些古怪念頭。從來沒聽說有人憑藉血煞之氣修成仙道的。嗯，不過也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不修魔就擁有一身血煞之氣。”
“弟子記得，傲霜心訣中的前三個境界為一個大階段，就是練精化氣，將一身的精元血氣煉化為道家法力，為後面的結金丹，化元神打下基礎。中間的三個境界為練氣化神，以道家法力滋養神魂，化為元神。後面的兩個境界就是用元神感悟天地，得以破碎虛空了。而魔道的修鍊方法中，無論是血煞，還是陰煞，種種煞氣最初也都是從自身的精元血氣轉化而來。有了基礎，才能夠吞噬其他生靈的精血或法力為己用。”葉司篁憑藉著有限的所知和驚人的悟性分析得頭頭是道，“由此看來，這自身的精元血氣其實是所有修行手段所憑依的最重要的東西。那麼，既然精元血氣可以煉化為各種法力和煞氣，為什麼各種法力和煞氣不能反過來轉化為精元血氣呢？而它們之間也應該有相互轉化的可能才是。我也曾突發奇想，能否用這血煞之氣來滋養神魂。然而不敢嘗試，唯恐萬一不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不錯，有道理。”何善用讚許地點了點頭，“據我所知，南方蠻人村寨中的許多巫醫，就可以通過祭拜神靈來獲取法力。然後憑藉這些法力來為別人治病。其手段想來也無非就是壯大病人的精元血氣，增強其抗病的能力而已。如此說來，你所想的也並非不可能實現。不過血煞之氣霸道無比，它能夠將任何精元血氣強行同化。若要完成你所說的逆向轉化的過程，非要有強大的力量來壓制這股血煞之氣不可。而要修鍊出與血煞之氣水火不容的道家法力，可就更為艱難了。”
葉司篁道：“可是我如今只能試試這個辦法了。那傳說中的還魂造化丹，找到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很渺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