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慶功宴?鴻門宴!(1)
第35章慶功宴?鴻門宴!(1)
師父畢竟是有閱歷的人,見蔣一曦這樣,他不怒反笑,就像佛祖把玩孫悟空一樣,我似乎都可以感覺到師父在內心想着:小樣,你就死命蹦躂吧,反正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我敢打包票,師父肯定是不把蔣一曦放在眼裏的,他還沒成熟到可以和師父對抗的地步,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在師父這頭老虎面前,他還是沒有勝算。
但,或許有一天,蔣一曦會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用在佛祖那邊學來的武功,打遍天下無敵手,做一個真正的武林高手,傲視群雄。
我憧憬着這兩人在未來的交手,沒想到師父再也不管蔣一曦了,而是對着我說:“小程,案子開完了,你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去吃個慶功宴。”
“慶……慶功宴?”我啞然,這在正成事務所可是頭一遭,師父是一個異常低調的大神,就算贏了,也總是一笑置之,從不會大張旗鼓地去慶祝什麼的,怎麼今天在蔣一曦面前,反而反常了呢?
師父打官司和做事一樣,從來不按套路出牌,像上次給蔣一曦頒獎也是,活生生鬧出了一場軒然大波。
我轉念一想,難道……這是師父對蔣一曦的激將法?
果不其然,蔣一曦聽完師父這句話,嘴角斜起來一個角度,似笑非笑道:“老頭子,要和愛徒去哪裏吃飯,我也要去!”
師父居然也不生氣,而是回過頭來,很有紳士風度地道:“那要問小程的意思了。”
我心裏氣得牙痒痒的,我果然沒猜錯,很明顯師父是把我當成魚餌,引蔣一曦這條小魚兒上鉤了……而這條小魚兒真的傻乎乎上了師父的當……
瞧瞧,師父這算盤打得,實在太精明了!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都開口了,我怎麼能不從命呢!
我只有硬着頭皮上了。
師父和蔣一曦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前面,我在最後扶牆走,一邊走一邊想的是,天哪,我能不能尿遁啊?我能不能突然肚子疼不去啊?誰知道在慶功宴上還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我根本難以想像師父和蔣一曦坐在一起吃飯的樣子,面對這殘忍的現實,我真想說一句,神哪,我是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能不能讓我快點醒過來啊。就算不能醒過來,能不能把他們兩個都帶走啊,這樣世界就清凈了。
走出法院,司機和黑色賓士車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長槍短炮和一眾記者還在門口苦苦守候,師父率先坐上了後座,我正打算打開副駕駛室的車門,蔣一曦把我的手臂攔住了,打開車子右後面的車門,對我說:“我們一起坐後面。”
“一起坐後面是不是有點擠……”我聽見我的聲音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看到師父和蔣一曦同時射向我的目光,我真是有苦難言,“擠一擠三個人也是可以坐下的,擠擠更健康,擠擠更健康嘛。”
一個是頂頭上司加培養我扶持我的師父,一個是我極力栽培的熊孩子蔣一曦,我的心那個忐忑、那個顫抖。
我對着手指,默默在心裏吐槽:天堂在左,地獄在右;師父在左,蔣一曦在右。
我如坐針氈,屁股就像要着火似的,火燒火燎。
艾瑪!這是要火起來的節奏啊!
我坐在後面位置的中間,前排的司機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我心裏想說,司機叔叔,你還是好好開車吧,後面的這情節太過於勁爆,父子大掐架,怕是要殃及無辜生靈了……我生怕你的心臟承受不了啊。
師父淡淡地掃了蔣一曦一眼,對司機說:“老李,中午還是老地方吃飯吧。”
老李粲然一笑:“好的,蔣律師。”
汽車在馬路上疾馳起來,窗外的景色流水浮燈一樣掠過眼前,但我壓根沒空去欣賞這些美麗的景色,生怕蔣一曦一個衝動,在車裏頭就和他老爸打起來。
蔣一曦和師父曾經打過一架的傳言在律師所里是有過的,當時有人繪聲繪色地傳遍了整個律所,而且還是春風吹又生。
車裏低氣壓氣氛。師父沒開口,蔣一曦也沒開口,兩邊都戳着悶葫蘆,我倒是給悶出一身汗來。
我在內心深處想了一下這個可能性,又論述了一頓自己如何從這個局面中全身而退,最後得出的結論是:Impossible。
師父的臉別向窗外,蔣一曦和他爸一樣。剩下中間的我只能虎頭虎腦地憋屈地看着司機。
老李一直是師父的司機,也是一名老司機了,開車的技術杠杠的。
我扒拉着車子靠背,試圖和老李侃大山,笑眯眯地對司機說:“老李叔,你開車也有好多年了吧?”
“說到我的駕齡,那可久咯,都有十幾二十年了。”這點老李可是沒誇下海口的。
“老李叔,那個……”我在心裏琢磨着,經過大膽假設,小心取證后,還是開口說,“其實我也有駕照,要不待會兒停下車來,我們倆換下位置?”
話音未落,老李一個急剎車,把大夥都嚇壞了。
老李叔驚魂未定地看着我:“我說程律師,你可別老嚇我,我都開岔路了。”
開岔路了……
岔路了……
師父和蔣一曦的目光都拂過來,我臉上訕訕道:“我也是開玩笑的,呵呵呵呵,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
師父倒是沒說什麼,蔣一曦坐在我右手邊,“哧”一下輕聲笑了,還用手掩住,假裝咳嗽。
我氣極,用包包擋住師父的視線,伸手掐住了蔣一曦的腰,叫你笑話我,叫你笑話我,哼。
估計是這麼一掐掐得有點狠了,蔣一曦臉上的笑意全沒了,反手抓住我的手,緊緊捏在手裏不放。
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蔣一曦的手勁可比我的大多了,這下子又是發了狠勁不放手。一路上,我和他用眼神生死搏鬥,勝負未分。
到了吃飯地點后,他才驟然鬆開我的手,對我咧嘴一笑。
我在心裏咒罵他一戶口本,回過頭髮現師父貌似也在他戶口本里……師父,我這絕對是誤傷。
吃飯的地方是一處教堂外型的餐廳,有點十八世紀的歐洲風格,餐廳頂上還有一個十字架。裏頭雕樑畫棟,柱子極美,窗戶是五顏六色的,抬起頭可以看見頭頂的乳白色天窗,小天使正在對着我們巧笑倩兮。
進去后我才知道,這裏以前是座教堂,後來被老闆一整座買下來,開闢成私家菜館,平素只做私房菜,每天只做一桌菜,吃飯的人非富即貴,菜色也是窮奢極欲。聽老闆說,這裏冬天還有地暖,保證客人在這裏吃得滿意,花錢放心。
總而言之,這裏是一個燒錢燒得手發慌的地方。
坐下后,師父對老闆說菜色由他來佈置,再開一瓶1968年的紅酒,老闆笑呵呵地走了,留下我們三個大眼瞪小眼。
看到蔣一曦濃墨一樣的臉,我想他大概也發現了,今天是師父擺的一個鴻門宴,就等着他入局呢。
不過儘管是鴻門宴,師父臉上也有隱藏不住的笑意,連平素剛毅的面部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
服務員拿了一瓶號稱很貴很牛×的紅酒過來開了瓶,我看着那傾瀉到我酒杯里的液體,咂吧咂吧嘴,想着要是你給我換算成RMB該多好啊,浪費是最大的犯罪啊!
師父搖晃了一下酒杯,抿了一口酒,道:“這是老闆的私藏,你們試試。”
我舔舔酒又舔舔嘴唇,倒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要是說好酒又太虛偽,說難喝會不會被師父賞一記衛生球……
蔣一曦連喝都不喝,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死老頭,今天我過來,是因為子薰在,我才沒空和你把酒言歡。”
我被他那句“是因為子薰在”雷得不輕,暗暗掐指一算,這熊孩子自從認識我以來,都是以“歐巴桑”來稱呼我好嗎,寬麵條淚。現在他居然在師父面前叫我子薰,我覺得這兩個字從他嘴裏發出來,就是和別人說的要不同一點,但到底不同在哪裏,又說不出來,只是渾身都有被雷劈到的快感,戰慄不已。
既然蔣一曦提起了我,師父也就適時地點了點頭,簡明扼要地說:“小程向我說過你們的事情了。”
師父這麼一說,頗有點一語雙關的意思,既表達了他知道我和蔣一曦是認識的,又讓蔣一曦對我到底向師父說了什麼心裏沒底,反正就是虛晃一槍的意味。
蔣一曦果然往我這邊看過來一眼,估計他也不知道我到底向師父說了啥。
我徐徐瞥了蔣一曦一眼,輕描淡寫道:“其實也沒啥,就是課餘講講題目而已。”又適時地對師父說點蔣一曦的優點和長處,“其實一曦的學習能力很強,是一個虛心好學的孩子。”
說到最後一句,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蔣一曦大概也猜不到我居然會在師父面前說他的好話,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轉過頭乘師父不察對他做了個鬼臉,他恰好在喝水,差點被嗆到。
我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抹了抹嘴,掩飾了嘴角的笑意。
菜漸漸地布上來,服務員魚貫而入,介紹着菜名:“這道是花開富貴,這道是悠然見南山,這道是年年有餘。”
我拿起筷子,一邊為師父和蔣一曦布菜,一邊沒心沒肺道:“師父和一曦都吃吃這菜吧,不然放涼了不好吃。”
我被他們兩個人搞得緊張兮兮,想着既然火藥味這麼大了,我也不要管他們兩個的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