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罪有攸歸(1)

第40章 罪有攸歸(1)

第40章罪有攸歸(1)

冷不丁被人抱住,馮慎不由得吃了一驚,待抬眼看時,原來是宅中管家馮全。

“少爺……你可急死個人了!”見馮慎衣衫破爛,馮全差點沒落下淚來,“從早等到黑,都沒聽着你的動靜,我這就不長好心眼兒……來順天府一打聽,才知少爺出城拿盜了……生怕出點什麼岔子,便只好在這候着……啊?少爺你的手傷了?”

馮慎強顏笑道:“被刀剌了條口子,皮肉小傷,沒動着筋骨,不礙的。”

馮全暗中心疼,他一把拉起馮慎袖子,執拗道:“指着那些個田租房賃,咱們也夠過活。這要命的差事……少爺就別幹了吧!見天刀光劍影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我怎麼對得起故去的老爺和夫人啊?”

“沒事,”馮慎拍了拍馮全的肩膀,道,“之後我多加小心便是。好了,眼下兇犯皆已歸案,府尹大人想必要連夜升堂,你先回去吧,等公事處置妥當,我自會返家。”

“可是……”馮全還想欲說,馮慎卻擺手不允,無奈之下,只得掉頭離開。

可剛走出幾步,忽然聽得馮慎叫喚。馮全一怔,忙扭頭回來:“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馮慎看了田香瓜,又對馮全道:“回宅之後,讓常媽她們收拾出一間房來,再上備些吃食被褥、熱水溫湯。”

馮全察言觀色,見馮慎邊上站着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頭,當下犯了疑:“少爺,這位姑娘是?”

聽得馮全問起,香瓜張口便道:“俺……俺是他媳婦兒!”

這話一出口,一干人等皆傻了眼。

“少……少爺,”馮全像含了塊燙嘴山芋,驚得連句囫圇話也說不出,“這……這鬧的是哪出啊?什……什麼時候……多……多出個少奶奶來?”

“香瓜,不得渾說!”馮慎拉下臉來,沖香瓜低喝道,“這男女大妨豈是兒戲?休要胡言亂語,敗壞自家名節!”

“啊?”香瓜眨巴幾下眼睛,滿臉委屈,“馮大哥……你……你又不要俺了嗎?”

見香瓜一副可憐模樣,馮慎哭笑不得:“你我之間並無婚契,又何來要與不要之說?”

“有……有啊!”香瓜急得水淚在眼眶裏打轉,“俺爺爺臨死的時候把俺託付給你了,當著他的面,你也答應要好好待俺的!馮大哥……你可別說話不算話啊……”

香瓜說著,忽見查仵作躲在旁邊偷笑,便一把將他拖來:“那時候你也在場,你得給俺做證!”

“倒是有這檔子事……”查仵作一時語塞,“可……可……”

“看吧!連查恩公都這麼說!”香瓜眉眼含淚,搶話道,“馮大哥,你別嫌棄俺,俺這是落了難,才沒正經打扮……之前在天津衛那會兒,俺天天有花褂子穿,就連黑兒娘都說俺長得水靈……”

香瓜口無遮攔,竟把林黑兒都說了出來,若再不攔着,非出大亂子不可。馮慎和查仵作沒了法,只得先好言穩住香瓜。

幾人勸了半天,那香瓜這才不哭。記起香瓜腕上藏有甩手弩,馮慎恐在公堂上引出誤會,便讓她解下來,着馮全先帶回家中保管。

香瓜依言,將甩手弩交與馮全:“這是俺黑兒娘的遺物,你可別弄丟了。”

“不會不會,”馮全拿條帕子裹了,好生納入懷中,“少奶奶,你只管放心吧……”

“又來胡說!”馮慎氣得臉都白了,斥道,“還不趕緊走?”

馮全扮個鬼臉,一溜煙跑遠。

查仵作忍俊不禁,樂道:“這馮全真是個鬼機靈,人還沒進門,就先拿話供起來了。”

“查爺就別打趣了。”馮慎嘆了口氣,又囑咐了香瓜幾句,同進了衙門。

大堂之上,已是燈火通明。眾衙役搭了那些死屍,於堂下一字排開。因提前打過招呼,田老漢的屍身用白單蓋了,單停在一隅。

馮慎讓香瓜在田老漢屍身前跪好,自己將穿戴稍加整理,便與查仵作側立堂邊。

不多會兒,府尹從后衙轉來,見馮慎等人滿臉霜色、遍體帶傷,心下很不落忍。可公堂上卻不好寒暄,只是輕點了幾下頭,以示贊慰。

府尹落座,將驚堂木一拍,眾衙役杵棍擊地,齊喝堂威。宣一聲“帶人犯”,那四名還有口活氣的兇徒,便被拖死狗一般的押至大堂。

“大人,”魯班頭衝上一抱拳,“全都在這裏了!”

府尹虎目一瞪:“哪個是賴青?”

魯班頭在人犯里撥拉幾下,扯住賴青辮子猛力一拽:“這小子便是!”

賴青腦後吃疼,不由自主地仰起臉面。

“果真獐頭鼠目,端的可憎!”瞧見賴青模樣,府尹頓生厭惡,當即揮揮手,示意將賴青頭臉按下。

隨後,府尹又問起緝兇經過。馮慎便將如何尋跡、如何摸入枯林、如何以一敵七等諸事,巨細無漏地複述起來。

府尹越聽,心下越是驚怒。得知惡徒險將馮慎逼害身亡時,再也按捺不住,他急令左右先將四人掌嘴各十。

左右得令,齊執簽板,按住那四名惡徒,便劈頭蓋臉地摑將起來。這干歹人喪盡天良,衙役們哪會手軟?尤其對那賴青,更是鉚足了力氣。

待十下扇完,那四個歹人也七仰八斜地歪倒在地,腮幫子腫得像是饅頭,吐出口血來,都混雜着幾顆牙齒。

府尹也不去理會,任其呻吟爬滾,見堂下還停着“豬屍”“猴屍”,又着馮慎和查仵作驗查。

二人取了驗具,便開始當堂驗屍。幾經割皮取骨,確鑿那些“豬猴”,正是活人造畜而成。

眾人心裏饒是有了準備,可親見了這幕,還是驚得瞠目結舌。府尹氣斷了肝腸,喚人取來幾桶冷水,對着四犯灌頂澆下。

經冰水一淋,四人猛打個急戰。賴青等人臉色煞白,嘴唇發紫,上下牙床抖錯交疊,嘴裏“嘶溜嘶溜”不住的哀號。那疤臉漢子雖沒喊叫,可面上也是血色全無,渾身哆嗦着,兀自強撐。

“啪!”府尹一拍公案,“爾等做下這般彌天血案,真真是豬狗不如!姓甚名誰,速速招來!”

可一問之下,竟無人應聲。幾名衙役怒不可遏,也不等府尹下令,便沖將上去拳打腳踢。

“莫……莫打……”疤臉漢子言語含糊,嘴裏像是少了塊舌頭似的,“我……我招……全都招……”

聽他肯招,府尹便將衙役喝退。那疤臉漢子緩了好一陣,這才艱難啟口。

原來,這伙歹人皆為拜把子弟兄,從長到末,依次是張興武、王大章、王江龍、李阿牛、劉光海、賴青和童小川。弟兄七人,原是打鳳陽府過來的,因為找不到落腳之處,這才在那枯樹林子裏伐木搭屋。不時也進得城去,憑着點拳腳功夫,耍槍賣藝賺些花用。

“一派胡言!”府尹拍案而起,指着那疤臉漢子怒道,“公堂之上,豈由你搬弄唇舌?現今人贓俱獲,妄想瞞天過海、避重就輕,那是萬萬不能!本府問你,若你們從未傷天害理,那些披着畜皮的人屍又是從何而來?”

聽府尹問起了“造畜”之事,賴青慌忙接言道:“大人,我們兄弟皆是走江湖的……想要混口飯吃,總得有門手藝不是?那猴兒,是小的花錢從別人那裏轉購,馴得伶俐了,好帶出去討些賞錢。那幾口豬,卻是從過路的牲口販子手上順來的……誰知那裏頭包着人來?大人啊,小的手腳雖不幹凈,可也罪不致死吧?你們不問青紅皂白,又是燒我們的屋,又是害我們弟兄的……”

“放屁!”沒等賴青說完,魯班頭大喝一聲,“你這狗刁民,竟敢顛黑倒白?不給點厲害,諒你也不知這順天府的王法!”

魯班頭言訖,從衙役手中奪了條水火棍,掂來掄圓了,照着賴青頭頂便砸。

眼見賴青就要頭裂顱碎,馮慎忙飛身箭步,將那棍頭生生攥住。

這一棍的力道着實不小。馮慎只覺虎口一震,整條胳膊都發麻,掌中傷口爆裂開來,鮮血登時洇透裹布。

馮慎揩了揩掌中鮮血,面上未動聲色:“班頭忒地性急,這棍若是砸下,怕這賴青已然腦漿四濺、一命嗚呼了。”

“那有什麼打緊?”魯班頭冷哼一聲,道,“似這等殺人越貨的暴徒,當堂杖斃都算便宜了!”

“話非這般講,”馮慎神情一斂,正色道,“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干惡人罪不容誅,已是不爭的鐵證。可如何審案量刑,自有府尹大人定奪,豈有案情未曉便擊殺兇犯之理?”

魯班頭一時語塞,怔了半響,這才氣呼呼地扔了水火棍,退到一旁邊:“隨你便是!”

魯班頭在順天府當差多年,府尹也知他脾性急暴,所以暫不計較,轉朝賴青喝道:“還不快如實招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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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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