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封皮造畜(1)
第21章封皮造畜(1)
一聲令下,幾個衙役闖進這小灶房裏,將人頭、殘屍,連同着灶上煮着的那鍋湯,一股腦兒地端將出去。
見醉仙樓里真箇抬出了屍首,那些食客們全嚇得面若死灰。特別是那掌柜的,整個人直接趴在地上,捶胸頓足、哭天搶地,直號着這以後的生意是不必做了。
衙役們分成兩撥,一撥將物證嫌犯押解到府衙,另一撥留在這醉仙樓里,等候着馮慎、魯班頭他們的差遣。
“據那牛二所言,還有個嫌犯沒緝到,”馮慎道,“這樣吧魯班頭,事不宜遲,我帶着查爺去尋尋看,你和弟兄們先在這裏守會兒?”
“馮經歷所言差矣,”魯班頭大手一擺,道,“這捕盜拿賊的差事,原是我們分內,哪用得着你們來操心了?你跟我說清了地方,我帶上幾個弟兄過去,保證能擒回人來!”
“魯班頭有所不知,”馮慎搖頭道,“以不才推斷,這宗案子盤根錯節、環環緊套,恐怕不單是一件普通的害命案子。那個線索,正是偵破的關鍵。所以,緝拿那嫌犯,易暗不易明。萬一走了風聲、斷了線頭,那幕後的黑手,怕是再也牽不出來了!”
“那老查別去了!”魯班頭還是不甘心,“他一個仵作也不會拳腳,去了也是白搭!我跟着馮經歷去吧,就算有個什麼變故,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得,又讓魯班頭嫌棄了!”聽得是緝兇,查仵作本心就不想去冒那風險,見魯班頭這麼說,他趕緊借坡下驢,“那成那成,我就先帶着人守在這裏,等馮少爺和魯班頭拿了那嫌犯,咱們回衙門碰頭吧!”
馮慎與那魯班頭不太熟,又看他直來直去的有些莽撞,怕他跟去出了岔子。可無奈魯班頭執意要去,馮慎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頭答應。
於是,馮慎又對着查仵作囑咐了幾句,便與魯班頭出了醉仙樓。
路上,馮慎將牛二的供詞大致上說與了魯班頭知道。那魯班頭一聽,當下就來了勁,磨拳擦掌的喊殺個不停。想也不想,一口便斷言胡屠戶就是真兇。
“此案疑點頗多,”馮慎道,“真兇是不是那胡屠戶,尚不可定論,還是等捉到了人,再回衙門裏細細盤問吧。”
說罷,馮慎也不顧魯班頭,只是加快腳步,朝着胡屠戶所在的地方趕去。
魯班頭見馮慎看似文弱,腳力竟勝似自己,心裏也暗暗嘆道:“怪不得這毛頭小子能受到府尹重視,看來,確實是有兩把刷子!”
想到這兒,魯班頭也鉚勁趕上,跟在了馮慎後面。
據牛二所言,那姓胡的屠戶,住在城郊一個喚作“瓦子營”的村裡。那“瓦子營”距此處雖不是太遠,可要過去,也得花費大半個時辰。
一路上,二人都不怎麼言語,皆埋頭趕路。一連奔了好一陣子,這才到了那瓦子營。
見村頭上坐着幾個老漢,馮慎和魯班頭便過去打聽。待問清了胡家的所在,二人立馬順着方位奔去。
沒一會兒,胡屠戶的家門便被找到。馮慎在大門上輕輕一推,發覺那大門從裏面閂死了。
魯班頭性子急,抬手就想砸門。馮慎一看,趕緊將他一把攔下。
“班頭不可心急!”馮慎忙道,“這胡屠戶大白天的閂着門,怕是正在裏頭做些避人的勾當。要是貿然驚動了,他定當有所防備。”
“那怎麼辦?”魯班頭皺眉道,“難不成咱倆就干候在這裏?”
“且看看再說。”馮慎說完,便繞着胡家的院外謹慎地打量起來。
這胡屠戶的宅子起在村尾,周遭沒有什麼相鄰的住戶。胡家的外牆,皆用那土坯夯成,雖然簡陋,卻也壘的不矮。馮慎同魯班頭慢慢地轉至院尾,聽得牆內隱約傳出幾聲豬畜的哼鳴。不用說,牆內定是那胡屠戶圈豬的後院。
“魯班頭,此處應是後院。”馮慎又打量了一會兒,才道,“想來從這裏翻牆而入,也不至於太過顯眼。”
“這牆頭可不低,”魯班頭抬眼看了看那土牆,道,“咱們去哪裏找些墊腳之物。”
“不必麻煩”,馮慎擺手一笑,“想翻上牆頭倒也容易,只不過,得委屈班頭搭個‘手橋’。”
魯班頭一愣:“手橋?”
馮慎點點頭,道:“就是班頭做個‘踏腳’,我好借力翻上牆頭。”
魯班頭心下雖不太樂意,但也別無它法,只得在牆根立下馬步蹲了,然後雙掌合插,垂在身前。
見“手橋”搭好,馮慎也不客套。他撩起長衫掖在腰間,提氣快奔幾步,一腳便踏在“手橋”上。見馮慎踏來,魯班頭趕緊腰臂發力,將他猛的往上一托。
藉著這股勁,馮慎一縱,兩手牢牢地扒住了牆頭。他腰間一扭,雙腿一擺,身子便輕輕地躍在土牆之上。
馮慎貓着腰,朝牆內看了看,確定無人察覺后,又將胳膊從牆頭上探下來。
魯班頭搭住馮慎的手腕,雙足一蹬,也被馮慎牽引着上了牆。
二人深吸一口氣,翻身下牆。繞過後院的豬圈,便躡手躡腳地來到正屋門前。
馮慎將耳朵貼在門上,卻聽得屋裏靜悄悄的。可那門窗反掩,卻分明有人在內。總待在外頭,也瞧不見裏面,於是,馮慎便摒着呼吸,來到窗邊。用指頭在舌尖上蘸了蘸,輕輕地在窗戶紙上捅了個眼兒。
藉著那眼兒,馮慎看到裏面的炕上正睡着一男一女。男的應該就是那胡屠戶,而那女的,想必是他婆娘。
見再無旁人,馮慎與魯班頭便打算進去捉拿。可那進院有牆可翻,這進屋卻犯了難。若是破門而入,少不得要多耗些力氣。還是趁着那對男女熟睡,方便一舉拿下。
思來想去,馮慎便問那魯班頭借了佩刀,用刀尖順着門縫插進,去撥動那根門閂。每撥一下,馮慎都收着勁,生怕弄出動靜驚了那對男女。
撥弄了好一陣子,只聽得耳邊一聲細響,那門閂“啪嗒”一下脫落開來。
二人大喜,忙推門闖入,幾步奔至那炕頭,將那一男一女雙雙摁住。
“嗷”的一嗓子,那炕上的男女一下子驚醒,皆被眼前的情形駭得哇哇大叫。
那男女皆是一絲不掛,糊裏糊塗的以為馮慎他們是歹人,都縮在被窩裏哭叫連連。
魯班頭讓他們吵煩了,一把抓過那男子,高聲喝問道:“你可是胡屠戶?”
一見魯班頭那凶神惡煞的樣子,那男的早已嚇得不行,趕緊苦着個臉回道:“小的便是……小的便是……不知哪裏衝撞了好漢……還請饒命啊!”
“少他娘的廢話!”魯班頭道,“姓胡的,你的事犯了!老實點跟着我們走一趟,也省得吃些苦頭!”
“啊?”胡屠戶一怔,這才看清魯班頭穿的是公服,“二位……二位是官爺?”
“算你識相!”魯班頭“哼”了一聲,“別啰唆了!有什麼話,去順天府大堂上再說吧!”
“哎呀官爺!”那胡屠戶哆嗦了一陣,衣裳也顧不得穿,光着身子從被裏爬出,跪在炕上就梆梆的磕起頭來。“小人知罪!小人知罪……還請官爺高抬貴手……饒了小人這回吧!”
聽胡屠戶這麼一說,馮慎和魯班頭反都傻了眼。二人皆沒想到,這胡屠戶竟然招得如此痛快。
沒等他倆回過神來,那個婦人也坦胸露乳,赤條條地鑽將出來,跪倒在胡屠戶旁邊:“官爺開恩哪……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
“開恩?”魯班頭冷哼一聲,喝道,“犯下了殺人害命的重罪,還妄想活命嗎?”
“啊?”胡屠戶和那個婦人雙雙驚懼,“我們……我們不曾害命啊……”
“還敢放刁?”見二人出爾反爾,魯班頭掄拳要打。
“班頭息怒,”馮慎見狀,趕緊攔下,“待我先問上一問。”
馮慎慢慢走到炕前,衝著炕上二人問道:“你二人可是夫婦?”
胡屠戶和婦人先是一愣,對視了一眼,不肯說話。
“都聾了?”魯班頭叫罵一聲,“問你們話呢!”
“是是是,”那胡屠戶渾身打了個激靈,趕忙指着那婦人道,“她……她姓吳……是鄰村的一個寡婦……與小人……並不是夫婦……”
“怪不得這大白天的掩門閉戶,”馮慎冷笑道,“原來,是躲在家中風流快活!”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胡屠戶嚇得臉都白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留着力氣,等到公堂上再說吧!”魯班頭喝道,“抓你不單是這通姦的醜事!”
“啊?”那婦人一聽便急了,“官爺官爺……民婦也是一時糊塗,受這姓胡的蠱惑,被他強霸了身子……其他的事,民婦一概不知啊……官爺要抓,便只抓了他去,還求饒了民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