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罪魁禍首
第14章罪魁禍首
顏青這一通折騰下來已經將近中午。她們公司門前這地段兒,工作日每逢早中晚就很難痛快地打到一輛空車。
她拎着個行李袋,站在大馬路上張望了半天也沒看見輛空車。回頭瞅了一眼,隔着玻璃門看見王副總已經大步穿過了公司的大堂,看這架勢像是出來攔人的。
顏青翻了個白眼兒,也不等車了,把手裏的包往肩上一背沿着路邊轉身就走。結果走出還不到二十多米遠,就被從後面趕上來的王副總一把扯住了胳膊。
“顏青,你等等。”
顏青看了眼他握着自己胳膊的手,然後眼神不善地對上他目光,挑眉不語。
“對不起。”他鬆開手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這件事情肯定是有誤會的!你不能這麼衝動武斷。我的確和穆成是好朋友,但是這僅僅是我們的私人關係。因為這個你就要辭職離開公司?我相信你應該不是這麼公私不分的人。”
“王總,你也別給我戴高帽了。”顏青譏誚地嗤了一聲,“我只問你兩件事……穆成和我曾經的關係,你知道嗎?”
“知道!”
“我的事情,你敢說,你一件也沒和穆成透露過嗎?”
王副總沉默了兩秒,點了下頭:“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他話音剛落,一輛黑車就急停在了兩人身邊。裏面的人急匆匆推開車門,是穆成。
顏青見是他,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小青。”穆成趕緊追上去,攔住了她。和王副總兩個人一前一後把她夾在了中間。
顏青這下更氣了,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着,滿眼的憤怒和警惕:“你們兩個這是想幹什麼?”
“小青,你別緊張。”穆成做了個安撫的手勢,抬頭和她身後的王副總交換了一下眼色,後者便心領神會的閃人了。
“能和你談談嗎?”他問。
“談什麼?”顏青不屑地反問,“談你是怎麼變得現在這樣卑鄙無恥的,還是談我當初瞎了眼沒發現你本來就是個品質敗壞的敗類!”
“小青!”穆成低呵了一聲,緊咬着牙老半天才臉色才緩和下來,“我知道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是你這麼說我,是不是有點過分?”
“我過分?”顏青拔高了聲調,“你窺視我的私隱,和別人聯合起來把當傻子耍了三年,現在成了我過分,我怎麼過分了,啊?!”她哽咽了一聲,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說輕了,你不是敗類,而是人渣!”
“小青……”穆成嘆了一聲,表情說不出是無奈還是痛苦,“非要這樣嗎?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心平氣和地說兩句話?”
“心平氣和?”顏青像是聽見了好大的笑話,“等你死了或者我死了,大家就心平氣和了!”
說完轉身想走。
穆成見狀急忙伸手去攔她。可顏青動作比他快了那麼點兒,在他要碰到自己之前往後一退閃開了。他便緊跟着,也往前逼近一步。
顏青後面是挺高的馬路牙子,再退就得摔在地上。既然不好躲,乾脆不躲了。她這會兒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靈活勁兒,肩膀上的整理袋一滑到了手裏,抬起胳膊就輪向了他。再趁着他往後閃躲的功夫,整個人往前一撲,用力在對方的胸膛上撞了一下。
然後,意外發生了……
一米八出頭的男人竟然像沒有骨頭似的趔趄着連連倒退,多虧身後的轎車做了支撐才沒摔倒在地上。然而手掌卻不知道刮蹭在了什麼地方,大滴大滴的鮮血匯成一流,順着指尖落在地上,開了花。
顏青被嚇得愣在原地,似錯愕似驚惶。
在她的記憶里,穆成的身體素質一向很好。上大學那會兒,他還是籃球社的主力。她還記得,有一次她發高燒虛脫無力,他背着她在醫院裏上上下下爬了一上午的樓梯都幾乎面不改色。而且她只是想把他推開而已,下手應該不是很重。
怎麼會是這樣?
她就那麼獃獃地看着他有些痛苦的表情,不知如何是好。等到反應過來想要上前的時候,一直呆在車裏的司機已經跑過來,快她一步把人扶了起來,一個勁兒地問着:“穆總,要不要去醫院?”
穆成和喋喋不休地司機擺了擺手,顧不上仍在流血傷口,只看着顏青泛着淚光的眼睛和她對視了片刻:“小青……”說著伸出另一隻完好手,想要觸碰她。
可她卻像是受了驚嚇般忽然跳開一步,近乎歇斯底里地朝他喊了着:“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我不會,永遠都不會。”說完,便逃命一般掉頭跑開了。
顏青空白着大腦,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逛了許久才想起要打車回家。
然後這一路上,她看着窗外川流不停的車輛,腦海里便會一遍一遍自動浮現着剛剛發生的那些……穆成無力摔倒的場景,鮮血淋漓的手掌,還有皺眉忍痛的表情。攪得她心緒不寧,下車時不旦差點落了東西,還將一元錢錯當成五十的付給了司機。
顧澤宇不在家,這讓顏青鬆了口氣。不然自己這副魂游天外心不在焉的樣子,還真不知道怎麼和他解釋。可剛想到這兒,就聽見有鑰匙往鎖孔里插的聲音,緊接着咔的一聲大門就開了。
顏青一個激靈,然後兩人四目相對時她看着顧澤宇那張熟悉臉忽然就大腦一片空白。
“你怎麼了?”顧澤宇見她像是被驚嚇到的樣子,忍不住皺眉,“怎麼魂不守舍像見鬼了似的?”
“沒……沒事!”她磕磕巴巴地搖頭,隨手把肩上的整理袋扔到了客廳地上。
“什麼東西?”他換了鞋,好奇地走過去拎起來掂了掂,就聽見裏面噼里啪啦亂想,“這都什麼啊?我說你跟那兒淘換來的?”
“杯子、筆筒……還有點兒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我辦公室里用的東西。”顏青往後仰坐進了沙發里,扶着額頭道,“顧澤宇,我辭職了!”
“辭職了?”顧澤宇很是驚訝。這妞兒,他好說歹說勸她換工作,磨破嘴皮子都不管用。怎麼忽然間就辭職了?再看看她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兒……
“青兒……”顧澤宇皺着眉在她身邊坐下,把人摟進了懷裏,“你是不是公司里遇見什麼事兒了?”
“沒有。”顏青搖頭。
顧澤宇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眼神里暗含幾分危險:“沒有?!”
就知道想簡簡單單糊弄過他是不可能的。
顏青嘆了口氣,想沖他笑笑,可嘴角太僵硬,最終成了一個怪異的弧度:“我和領導吵起來了,然後……一怒之下就拍桌子走人了。”
“領導?你們王總?”顧澤宇眉梢微挑,明顯不信。
可顏青卻是一副疲憊而坦然的模樣,面不改色地編着瞎話:“不是,是我們部門一個主管。我倆設計理念不同,平時關係就有點兒緊張,只是沒撕破臉皮而已。其實,你說的沒錯,也許我自己當老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嗯。”顧澤宇輕應一聲,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那你是打算自己干,還是和你那個學長合作?”
“沒想那麼多,我現在有點兒累,沒心情。”
“也好,先歇一段再做打算也不遲。剩下的事情,我會叫人去處理的,你安心在家待着就好。”
顏青抬頭看他,有點兒苦笑又有點兒懷疑的表情:“顧澤宇,你是不是早有打算想把我培養成全職太太?”
“顏小青同學,請你認真一點!”顧澤宇臉一板,佯裝嚴肅,“顧太太當然是全職的,不過我大人大量允許你全職以外做些喜歡的兼職。”
“臭美。”她斜他一眼,終於他逗樂。
顧澤宇順勢把她撲到在沙發上:“顧先生周末要去湯河泡溫泉,顧太太一起出席?”然後不等她回答已經低頭吻了上去。
湯河在T市和另兩個城市交界處,行政上是歸T市管轄,可實際卻是個三不管地帶,一直就那麼荒廢着。
前些年政府大規模招商引資,那一片地的開發使用權被一家外埠公司拿了去,竟然在地下刨除了優質溫泉。再加上周圍山清水秀,原生態十足,便一下子炙手可熱起來,成了最有價值的生態旅遊商圈。
顧澤宇這次帶着顏青去那裏,就是參加開幕剪綵的。五星級的溫泉度假山莊,純粹的原生態理念,據說是省內甚至周邊幾個省市同類旅遊概念里最高檔奢華的去處。
顏青開始還有些奇怪,顧澤宇向來不太喜歡往人多人雜的地方湊合,這次怎麼特意大老遠跑來給人剪綵來了。結果到了才知道,原來那家山莊上屬集團的老總和他關係非比尋常。
能讓顧澤宇心甘情願充場面的人,她多少也有些好奇。可等真見着那人本尊了,顏青的腦袋裏只剩下了一句話……好奇心能害死貓!
那人性陳,年紀比顧澤宇少大些,高大英俊,一表人才,舉手投足間甚至比顧澤宇身上更多些沉穩神秘的氣息。
可顏青看見他有種脊背冒涼風兒的感覺,總覺着這人容易叫人聯想起一些黑暗的東西。
這想法顧澤宇聽了之後忍不住樂了出來,竟然還掐着顏青的臉誇她:“我家青兒就是眼光!”
說完換來她一記狠錘:“諷刺誰呢?”
挺大的休息室里就他們兩個。
顧澤宇笑呵呵地受了一拳,然後摟着她靠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解釋道:“陳家祖上確實靠些見不得人的生意起家,後來洗白了。大概十來年前吧,陳家經歷過一次近乎毀滅性的災難,遠衡為了陳家不得已又沾上了那些東西。這幾年才漸漸把那些東西結束掉,不過根基猶在。”說著做了一個翻手的動作,“這幾個省市,那條道上,他可是這個。”
十多年以前……
這人現在看着也不過就三十齣頭。十多年前才二十多歲,就能經歷那些腥風血雨,獨自拯救一個家族……顏青聽完顧澤宇這番簡短的描述后,身體裏頓時湧出了無數的小言情節。
“總裁?黑道?”顏青一把揪住了某人的衣領,拚命的搖啊搖,“親,還能再狗血一點嗎?”
顧澤宇被她晃得直暈菜,急忙邊拯救自己的喉嚨,邊無奈道:“青兒,我是總裁加高幹,難道還不夠血么?”
“可是你不夠邪魅不夠冷酷不夠黑暗。”
雖然知道她是開玩笑,可被自己女人這樣拿來和其他男的比較,顧澤宇心裏多少還是吃味兒了。他單手鉗住她兩隻腕子,輕輕鬆鬆就把這隻張牙舞爪的貓咪給制服了:“妞兒,陳遠衡那冷酷黑暗的,跟安然那種水姑娘在一起最合適。你這母老虎一樣的姑娘,也就我這樣兒能彈出旋律了!你幹嘛……”
“顧澤宇,你說誰是母老虎?”
“還不不是母老虎?嘿,不帶往臉上踩的!”
因着當年陳家岌岌可危時的力挽狂瀾,陳遠衡這個人在圈兒內已經成了傳奇。但是這一下午,顏青聽到得最多的卻是這個陳總如何如何寵老婆。開始還不以為意,可等到晚宴上看見了現場版的時候才發現,這哪裏是寵?分明是寵到是非不分天怒人怨了!
於是這一天之內,除了不夠狗血之外,顧二少爺罪名之二成立了……對老婆不夠好!不算好男人!
顧澤宇心裏這個屈啊,這個怨啊!咬着牙就要把顏小妞兒弄到個沒人的地方就地正法了,看她還敢拿別人家男人當楷模。
“顏小青,你給我等着的,看我怎麼收拾你!”把她拖到宴會廳後門的大理石柱後面,他看着四下沒人,惡狠狠地就吻了上去。
“唔……”顏青被他磕得嘴唇生疼,推着他不滿的反抗起來。
可她越是扭動,他就越是興奮,吻得越是深入。感覺到抵抗漸漸消失,他立刻靈活熟練地拉開了她禮服的拉鏈。
就在這時……
“咳……咳咳……”一陣輕咳聲忽然從身後傳來,嚇得兩人一陣激靈。
顧澤宇急忙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把顏青裹了個嚴實,顏小妞兒乾脆把頭死死埋進顧澤宇胸前,當起了鴕鳥。
確定懷裏的人不會走光,顧澤宇這才不緊不慢地轉過頭。對上陳遠衡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后,恨不得上去拍他兩巴掌。可在看見他身邊安然微腫的雙唇,以及嬌艷欲滴的臉,立刻壞笑着露出了一副瞭然的神色,沖他挑了挑眉……喲,彼此彼此啊。
這次換陳遠衡身邊的女人害羞了。於是他皺了下眉,哼笑了一聲:“我說兄弟,房卡我不是一早就給你了嗎?”
顧澤宇明顯感覺到顏青尖利的指甲隔着襯衫掐進了他的肉里。
他小口地吸着氣,目光從粘在陳遠衡衣服領子的小草屑上掃過時,笑容瞬間無比猥瑣:“草地里感覺怎麼樣?”
然後,看着對方瞬間繃緊的下巴,心情終於爽到了極致。被顏小妞兒和他對比着埋汰了一下午了,這口惡氣這會兒總算是找補回來點兒了。
陳遠衡重重咽了口氣,摟着自家也已經臉紅到不行的老婆轉身閃人了:“一會兒搓兩圈!”
華夏文化博大精深,“搓兩圈”這種運動有時候的確是增進感情的好方法。
可今天牌桌上的兩個男人明顯都不對勁兒,明裡暗裏地叫着勁,非要殺出個你死我活一樣。搞得周圍的一圈兒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晚上擦槍走火兒被人撞見,顏青覺着今天晚上把臉都丟盡了。顧澤宇去打牌,她說什麼也不肯跟着。可自己一個人在房裏待久了又沒意思,便收拾了東西準備一個人去泡溫泉。
只是沒有想到在VIP的女賓區竟然碰見了那位陳太太。
兩人走了個臉兒對臉兒。一看是對方,再想起剛剛的事情,頓時都鬧了個大紅臉兒。
還是顏青臉皮稍微厚了那麼一點兒,先反應過來和對方打了招呼:“陳……陳太太……真巧啊。”
“你好。”她淺笑着,點了點頭,“顧……”似乎在猶豫着那“太太”兩字兒該不該出口。
顏青笑了笑:“我叫顏青,你叫我名字就好。”
“你也別叫我陳太太了!”對方立刻輕鬆了不少,笑了出來,“安然。叫我安然吧!”
“你好,安然。”顏青看着她伸出了手。
“你好,顏青!”她微微一笑,輕輕回握住她,“泡溫泉?”
“嗯。”
“一起吧?”
“再好不過。”
可憐兩個男人還在那邊“殺個你死我活”,絲毫不知自家的兩個女人卻已經出奇迅速的建立了某種怪異的友誼。
顏青記着顧澤宇下午似乎說過,安然是水一樣的女子。
初見似乎真的是這樣,柔婉、沉靜、清澈。可一番接觸之後卻發現似乎有點兒偏差。其實這姑娘本質里跟她一樣,也是充滿着各種二的潛質的。
再細細聊下來,發現兩個竟然還有許多共同的不着調的愛好……看狗血言情、國產懷舊動畫片,而且,閑暇之餘,還都喜歡畫些耽美漫畫。
顏青學廣告設計出身,美術是基礎課,可安然竟是專業人士,專門從事繪畫的。
於是這一通溫泉泡下來,兩個女人立刻將對方引為知己,並且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泡完溫泉都覺着肚子有些發空。安然說二樓茶座的點心不錯,重金請來的大師傅純正的江南口味,兩個人便準備一起上去嘗嘗。
從VIP部出來去二樓要經過一所古色古香的園子。
經過迴廊的時候,安然忽然一拍腦門兒,“哎呀”了一聲。
顏青疑惑地轉頭看她:“怎麼了?”
“我忘了點事兒?”
“很重要?”
“嗯。”她點了下頭,“我得回去一趟,等我十五分鐘啊!就十五分鐘,千萬別走……”說完一溜小跑兒消失在了迴廊的盡頭,留下顏青獨自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說是十五分鐘,可安然來回這一趟用了半個來小時。
等她微喘着跑回來的時候,顏青卻已經不再迴廊里。
她站在原處愣了愣:“顏青?顏青?”
沒有人回答她。
這花園不大,幾乎一眼就能看遍所有角落。於是便踩上欄杆,放遠了視線開始四處尋摸着。可惜除了偶爾端着盤子來往的服務員,根本看不見顏青的人影。
“這人跑哪兒去了?”她嘟囔了一聲,從欄杆上跳下來。卻在落地的那一瞬間被某個堅硬的東西扎到了腳掌,疼得“呀”了一聲。
是顏青頭上那隻鑲鑽的發卡,此刻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她疑惑地彎腰撿了起來,然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上面紅紅的有些黏膩的東西,竟然……是血!
時間退回到半個小時以前……
顏青看着安然遠去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斜身倚在了欄杆上。
她剛剛泡溫泉的時候喝了兩杯特製的清酒。那酒入口清冽芳香,喝的時候感覺像是飲料,沒想到後勁兒倒是不小。這會兒被冷風一吹,身上有種暈乎乎軟綿綿的感覺。
時間這種東西在等人的時候永遠會被無限制拉長。
欄杆是大理石刷漆的,冰涼的溫度隔着衣服透過來,貼久了有點兒吃不消。
顏青直起身,卻不想腳下無力趔趄了一下。偏巧這時候身後一個端盤子的服務員經過,迴廊又窄,兩個人就這麼撞在了一起。托盤上端了幾樣甜點和一瓶紅酒,那瓶紅酒大約是很名貴,眼看就要掉在地上時那服務生自己都站不穩就急忙扭着身子伸手去補救。那人接紅酒的工夫又撞了顏青一下,顏青往後摔的時候順手抓住了服務員的衣襟。於是倆人兒糾纏在一塊兒一起往一邊倒了去。
更巧的是這麼會兒工夫迴廊另一邊又走過來兩個人。
眼瞅着這四個人就要撞在一塊兒,顏青本能地扭了下身體想要避開,卻不想起了反作用。那瓶酒到底還是沒保住,摔在欄杆上濺得四處都是。
那兩個人中有個長相斯文的倒是很紳士,看見這裏唯一個女士要摔倒連忙伸手扶了顏青一下,被那幾盤甜點弄得渾身都是卻絲毫不在意,只是非常禮貌地詢問顏青:“小姐,你還好吧?”
“沒……沒事。”顏青驚魂甫定搖了搖頭,忽然手腕一疼,被人狠狠抓住了。是那個服務生,明明哭喪着臉卻眼神卻很兇:“都怪你,你挺大個人不長眼睛啊!”
這話說的不好聽,可顏青覺着畢竟是自己理虧,於是皺着眉把他的手甩開,心平氣和地和他打着商量:“多少錢,我賠給你行嗎?”
顏青出來時隨便套了件休閑裝,這一撞披頭散髮的,這會兒形象有點兒挫。那服務員看她這德行,大概也那麼點兒啥眼看人低的意思。聽她說要賠錢,嗤了一聲,挺不屑的那種。
“賠?這酒多少錢一瓶,你賠的起嗎?”
顏青咽了口氣,盡量把自己的脾氣往下壓了壓:“我說能賠得起就是能賠得起,要不我現在就領你去拿錢,你要是做不了主,我和你經理說。”
可不成想對方竟然得寸進尺:“你說賠就賠?這酒不是你有錢就能買着的!你知道這酒誰要的嗎?”
顏青這下也來了脾氣:“我他媽管你誰要的!”這一嗓子給那服務員嚇了一跳,可剛剛那個扶她的斯文男人卻撲哧一聲樂了出來。
“好了。”他伸手拍了拍那個服務員肩膀,“不管這酒誰要的,你都記我賬上吧。另外再開一瓶算是賠罪。”見他有些猶豫,便笑着補上一句,“我是天盛電子的趙總。”
服務生被打發走了,顏青的心情卻低落了不少。
轉身看向那個一身甜品的斯文男,正想着應該先說‘謝謝’還是先說‘抱歉’的時候,卻忽然被同他一起來的那個保鏢模樣的人攫住了視線。
然後,那一瞬間,她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聲音……左莎,那個逍遙法外人,我終於找到了。
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是比這更讓人興奮的嗎?數年以來苦苦追尋某樣東西,以為無論怎麼努力結局都註定絕望的時候,卻忽然間柳暗花明,發現一直所求的一切就在眼前。
當年輪姦左莎的有七個人,事發當月有四人被逮捕,另外兩個也在一年後相繼伏法。只是有一個人,也是當時的主犯,至今仍然在逃。
這十年裏,顏青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乞求着兩件事:左莎的病能夠好起來,那個逍遙法外的人能夠得到他應有的制裁。
只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隨着左莎的逝去前者終究是化成了泡影。而後者,也許老天爺還是有眼睛的,眷顧了左莎一次,也眷顧了她一次。誰能想到,她無時無刻不想將其抽筋喝血,卻終究只能在腦海中幻想的人,此刻正近在眼前。
這個人,這張臉,還有他嘴角邊上那道形狀特殊的疤痕,她就算死都不會忘記的!
耳邊心跳如擂鼓,大腦已經興奮的一片空白。此時此刻,顏青可以清晰地感覺自己的腎上腺素正在澎湃着,洶湧而出。
她單薄的身體在顫抖着,她覺着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重複着無數次在夢裏做過的事情……將眼前這個人大卸八塊,然後用他的血、他的肉來祭奠左莎。
或許是她的神情太過猙獰,那人皺起了眉,表情也露出了幾分兇狠。他往前上了一步,想要說什麼,卻被那個斯文男人搶了先……
“小姐,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這一句話倒是給顏青驚回了現實。對方兩個大男人,顯然衝動是解決不了問題。不過既然人找到了……這一次,天涯海角,她絕不會放過他!
她稍稍緩和表情,沖斯文男笑了笑:“我沒事,今天……真是抱歉了……”
“不要緊。”斯文男笑着打斷了她,“我看你狀態不好,需要我送你去這裏的診所嗎?”
“不用,謝謝!”顏青頓了頓,露出一副半是驚喜半是疑惑的模樣,“您是……天盛電子的趙總?久仰大名了!”
對方皺了下眉,眼睛裏有轉瞬即逝的不屑和輕佻:“小姐客氣了。”
顏青卻假裝不覺,更加驚喜的模樣:“您的衣服……要不您留個聯繫方式,我賠您件新的吧。”
這次他明顯露出了不耐:“不用了!”說完和自己的保鏢揮了揮手,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顏青死死地盯着兩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然後,她猛地轉身,沿着迴廊急速奔跑着消失在夜色里。
安然慌慌張張衝進休閑室的時候,兩個男人的鬥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所有人都圍在牌桌那邊,聚精會神地觀戰。
偏巧兩個人同時聽和九萬。桌上已經三張萬子被打了出去,只剩下一張不知道鹿死誰手。
剛巧輪到陳遠衡摸牌,他這邊剛摸了張牌到手裏還沒等看,自家老婆就輕喘着推亂了他眼前所有的牌:“遠衡,別玩兒了,我找不着顏青了!”
“找不着顏青了?”桌對面兒的顧澤宇猛地抬頭,“什麼意思?”
安然看着他順了順氣,把事情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然後把撿到的那隻沾血的發卡遞到了他面前……
顧澤宇伸手接過來,看着上面已經幹掉的血漬忍不住眼皮一突:“她帶手機了沒?”
“應該沒有。我回來后她就不見了!我看這上面有血,我……”安然回身一把抓住陳遠衡的胳膊,“你趕緊派人去找她,山莊這麼大,萬一被壞人綁架了怎麼辦?”
說完被自家老公輕拍了一下:“別瞎說!”陳遠衡看向對面眉頭深鎖的男人,心想這兄弟絕對是關心則亂,嘴裏卻安慰道,“弟妹有可能是哪裏磕破了,去了診所。我這就派人四處找找,你別著急。”
顧澤宇點了下頭,呼啦一下站了起來:“我回客房看看,也許她這會兒回去了也說不定!”結果出了休閑室沒走多遠,手機鈴聲就響了。
電話是顏青打來的。顧澤宇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媳婦”那兩個字兒一時還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可是手比腦袋反應快,已經劃上了接聽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