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異度空間(1)
第39章異度空間(1)
我們總共七個人,其中六個大老爺們,就卜潔一個女的,於是商量下來,兩個人一班的輪班,一個晚上輪三班。
這五個人對我和王亮還有戒心,把我們分開了,我和羊旭一組,方濤和王亮一班,醫院院長和酒糟鼻一班。
分完班,幾個人從樓上拖了被褥全擠到三娘的屋裏,女的睡床男的打地鋪。這一折騰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不早,但也沒人有睡意,
那房間門開着,我和羊旭坐在客廳里一眼就能看到裏面。羊旭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在客廳里轉悠着上下打量着房屋。
我不斷換角度觀察着三娘的屋子,這是個難得的經驗,等以後回去了,我就能找准角度快准狠的偷瞄到三娘。
看着看着,忽然瞟到樓上下來一個穿着古代衣服的兵差,睡眼朦朧的往下走,一步沒走穩,險些從樓上摔下來,那兵差連忙扶住把手穩住了,然後泄憤似的踢了牆一腳,罵道:“這什麼鬼地方!”
我心裏一驚,連忙揉了眼睛去看,那人影卻不見了。
“你看到了沒有?”我在心裏問貔貅。
“看到了。”貔貅道。
羊旭還在周圍轉悠。三娘房裏的五個人偶爾翻個身,也不知道睡沒睡着,我一動不動的盯着樓梯看,希望能再看到些什麼。
結果那畫面再也沒有出現。
過了一會兒,厲正宜和許柳海兩個爬起來上廁所。
廁所就一個,那倆人發現對方意圖以後都加快了腳步往廁所跑。酒糟鼻體力比年過半百的許柳海好,三步兩步就跑到廁所門口,拉着門就要進,許柳海慢了半步沒搶上,但是反應也不慢,一把抓住厲正宜的手。
厲正宜問:“幹嗎?”
許柳海說:“同志,我這是為你好,廁所都陰,你貿貿然衝進去,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
厲正宜愣了,許柳海說:“我先幫你看看。”然後一個閃步衝進了廁所,關上門。
厲正宜問:“裏面有鬼嗎?你快說,我尿急!”
“我再幫你仔細看看啊。”許柳海邊說邊把廁所門別上了。
厲正宜聽到鎖門的聲音,嚇了一跳,問我們:“這裏面真有什麼?”
我說:“甭問了,那老同志不信這些。”
厲正宜這才反應過來被人耍了,罵了一句我操,提着褲子就往外面跑。
羊旭看着廁所門,問我:“這裏面真不會有什麼吧?”
“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人家鬼和你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幹嗎忍着臭味呆在廁所里嚇唬你們啊,熏都熏死了。”我說,“既然沒做虧心事,就不用怕鬼敲門。”
羊旭說:“可是那個小孩……”
我說:“救不了又不管你們的事,小孩能知道什麼啊,說不定是來報恩的。”
羊旭說:“其實那時……”他看着廁所門不說話了。
許柳海上完廁所推門出來,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小羊,怎麼樣,你要是累了,我和你換班。”
羊旭乾笑道:“不累,沒事。”
這倆人之間有什麼秘密。
也就是在此時,房外傳來酒糟鼻的尖叫:“哇!”
我們愣了一下,房內剩下的兩個男人一骨碌爬起來。
王亮跑到我身邊問道:“怎麼回事?”方濤和羊旭跑了出去,連卜潔都踉踉蹌蹌的往外跑。
我邊往門外跑邊說:“厲正宜出去上廁所了。”
出了門,只見厲正宜哆哆嗦嗦的貼在牆上,張着嘴,一臉驚恐。
見我們過來,厲正宜哆嗦着說:“有……有……有……”
“有鬼是吧。”我說,“這台詞也不新鮮了,我都記下來了你怎麼還說不順。”
羊旭問:“怎麼回事?”
厲正宜指着前面:“那……那……那裏……”
我聽不下去,過去拍着他的肩膀說:“哥們,你淡定點,已經被嚇這麼多次,怎麼樣也習慣了吧,現在還怕,你適應力是不是太差了?”
厲正宜又咽了一口吐沫,這才說:“剛才我出來尿尿,尿到一半忽然看到前面背着我站着個人,一條烏黑的大辮子,我想着哪家的姑娘一個人半夜跑到這裏,多危險。”
許柳海懷疑的問:“這房子裏還有其他的人?”
厲正宜說:“你們不信我?”
“我相信你。”卜潔別過臉,一手指着他褲子說,“所以你先把拉鏈拉上說話。”
厲正宜低頭一看,哎呦了一聲,連忙拉上褲子拉鏈,說:“你看這個就是物證,我確實撒尿撒到一半。”
“別扯那些,”方濤高聲道,“說重點!”
“然後我就好心上前去問她,誰知道一拍肩,他轉過身來,你們猜怎麼著?”厲正宜說著說著竟然得意起來,環視我們問道。
我們沒人搭腔。厲正宜又自說自話的道:“他竟然是個男的!看起來年紀不大,肯定未成年,充其量十五、六歲,那頭型就跟電視裏演清朝戲的人一樣!露着個大額頭,梳着根大辮子!還穿着一件不知道是什麼料子摸起來特別粗糙的古代衣服。”
“我當時一看心裏就想壞了,現在哪有正常人梳這個髮型?可是想收手已經來不及了,那男的沒看我,雙眼直直的也不知道看向哪裏,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哥,我對不起你。’然後眼睛就流出兩道血!那是真的血啊,跟眼淚一樣流下來了!”
“然後那男人低下頭,我也不知道為啥也低頭跟着他看,一看我就傻了,他的胸膛被一把刀刺穿了,刀從後背戳進去,從前胸出來。”
“我當時就傻了,誰都知道這樣就活不了了啊,結果那男鬼還看着我又問了一句‘你見到我哥沒?’哎呦你們是沒見過啊,那流着血淚的臉看人多恐怖。”
羊旭問:“所以你才慘叫?”
厲正宜說:“我一叫那鬼就消失了,然後你們就跑出來了。”
王亮低聲對我說:“看來這應該就是關興的弟弟了。”
雖然本身就沒做多少期望,但是聽到他已經就死了的消息,我心裏還是有點唏噓。
這次另外四人倒是沒做多少質疑,只是神色都凝重了幾分。回去之後,酒糟鼻說他睡不着覺,就和許柳海先值班守夜。
許柳海的表情十分壓抑,這值班名單基本上都是他定的,他不信我和王亮,於是刷了個小花招,沒讓我和王亮和他一組,但是就現在的情況看起來,酒糟鼻一晚上見了好幾次鬼體質很靈異,和他在一起危險係數也不低。
我和王亮回去以後借口拿東西回到我屋子裏,把這件事和男人頭說了,男人頭愣了半晌,嘆了口氣道:“他果然在這裏……我早就想到他可能已經死了……果然……”
我說:“雖然他已經死了,可是看樣子他還留在這屋子裏找你。”
“我已經看出來了,這屋子的空間在七界之外。”貔貅跟我說,“只要呆在這屋子,就沒法投胎轉世。”
我把這話轉告給男人頭,男人頭說:“我既然來了,那就要帶他離開這裏,我們兄弟倆一起去投胎!不然我沒臉下去見我爹娘!我去找他!”
說完就從窗戶翻了出去。
願望是美好的事實是殘酷的,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怎麼出去,集體困在這裏,不要說男人頭的弟弟,連我們都沒法投胎。
想到這裏,我忽然想到苟富貴送給我的狗哨。
也不知道那東西在這裏管用不,我連忙掏出哨子吹了一下。
跟原來一樣,依然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又吹了幾聲,什麼都沒發生,也沒看見苟富貴和勿相忘的身影。
看來是沒用。
我剛要把哨子收起來,貔貅忽然道:“等下,你在吹的哨子的時候我感受到了這個空間結界的波動,你再吹吹看!”
那麼神?我一聽,連忙拿起哨子又吹了幾下。
貔貅道:“果然沒錯,這哨音能引起結界的波動。”
我說:“那有什麼好處?”
貔貅道:“你再吹,我用靈力突破空間!”
聽了這話,我馬上鼓起腮幫子卯足了勁兒吹。
王亮聽不到我和貔貅的對話,在旁邊見我吹了半天哨子,很同情的對我說:“這哨子壞了吧?別吹了,我們公司廣告處這種哨子有一大把,什麼時候我給你拿一些過來。”
他話音剛落,只見我胸口的貔貅掛件閃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如同刀一般劈在空氣中,竟在空氣中劈開一個裂口,而那裂口逐漸擴大,裂口中間竟然顯現出畫面。
那畫面中也是我的這個房間,不同的是房間內站着幾個人,正吃驚的看向這邊:“馬力術?!王亮?!”
裂口那面的幾個人儼然是三娘、雲美、孔婷和雷迪嘎嘎。
面前的畫面越來越大,幾分鐘的功夫,三娘雲美雷迪嘎嘎已經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了。
王亮馬上向站在床邊的孔婷走去。
在這無親無故、擔驚受怕的當兒,忽然看到這幾個熟悉的面孔,我神經全部緩解了,感到了春天般的溫暖。
三娘顯然沒有想到會突然看到我們,驚訝的睜大了那雙媚到極致的眼睛,我心裏一盪,叫道:“哎呀同志們,我想死你們了!”然後頭髮一甩張開懷抱就向三娘跑去。
眼看就要抱到三娘,雷迪嘎嘎橫空出世,抹了一把鼻涕插到我和三娘之間沖我迎來,樂呵呵的說:“我也想死你了。”
在這千鈞一髮的危險時刻,我走南闖北在城市裏躲城管在小區里躲保安的功夫底子就顯現出來了,我一揮手腰身一個后彎,右腿往左腿前面一絆,就以一個相當瀟洒的姿勢摔倒了。
雷迪嘎嘎已經到了我跟前,那傻帽不知道剎車,直直衝我奔來,我連忙劈開腿給他緩衝的機會和空蕩,他還撒着歡往前走,雲美在一旁叫道:“小心!”
眼看他一腳就要踏的我斷子絕孫,我已經來不及再多做動作,只能伸手擋住褲子,打算擋住雷迪嘎嘎改變我一生的這一腳。
有個挖坑不愛填的的作者說過一句話——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而在這一刻我明白了,比人心更可怕的,就是雷迪嘎嘎!
因為在那一瞬間,我清楚的看到雷迪嘎嘎的腳穿過了我的手直奔我的要害而去!
我嘞個去,這不是耍賴么!
不踏手專門踏我那裏!
我這念頭剛起,卻見雷迪嘎嘎的腳直直穿過我的身體踩在地上。
雷迪嘎嘎接下來的幾步每步都穿過我的身體踩到了地上,他一鼓作氣跑到門口,然後回頭看我,奇怪的說:“哎呦?”
“你們所看到的都不是實體。”貔貅道,“我沒有辦法撕破這個空間,所以你們彼此看到的都只是個幻影,你們必須長話短說,我的靈力堅持不了多久。”
“你們找到回來的方法了么?”雲美問我。
“沒有。”我說,“不過我發現一個問題,就是這幾波人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聯繫,可是都隱瞞着各自的秘密。”
王亮點頭道:“這點我也看出來了。”
我說:“所以我覺得這些人聯繫在一起,並不是偶然。”
“也就素說,素有人故意這樣做?”孔婷說,“可素為蝦米呢?”
我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還得調查一下。”
說到這裏,苟富貴勿相忘兩個鬼差穿牆而過,苟富貴說:“雷鋒同志,你找我?”
我說:“來的正好,調查這個東西,你們最在行,你們幫我調查一下那幾個人……”說道一半,眼前卻一道白光閃過,周圍情景漸漸扭曲起來。
“我撐不住了。”貔貅道,“聯繫要斷了!”
就在他說話的功夫,周圍的場景已經扭曲着縮小,逐漸回歸成為一條裂縫,並以極快的速度縮小。
在空間消失的一瞬間,三娘正好轉臉看向這邊,我倆一對眼,我好像似乎大概也許可能在那一瞬間看到了她的眼裏寫滿的關心和擔憂。
那裂縫就像關掉的電視,嗖的一下消失了。
我心裏一下子高興起來,當一個女人對你表示關心的時候,那就說明她不討厭你,你倆有戲,我心裏划算着等什麼時候從這裏出去我倆可以出去逛逛,約個會,旅個游什麼的把這革命情誼培養的更深。
那幾個人的影響一消失,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了。
“怎麼回事?”王亮還沒反應過來,問道,“怎麼沒了?”
貔貅對他道:“時間到了。”
王亮說:“能不能再聯繫一次,我還想再看看孔婷。”
貔貅沉默了,我在腦中叫了兩聲他也沒反應,按這情況算來大概是法力消耗過度又睡著了。
王亮還在看着貔貅等迴音,我說:“別想了,這一看就是必殺技,必殺技你知道么?一段時間只能出一次。誰家必殺技能使勁連續用?又不是批發大白菜,這用完都要等蓄力的。”
王亮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說:“我們看能不能先把那幾個人的秘密都套出來。”
王亮點頭道:“也對,都套出來,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剛說完就聽見有人推門道:“套什麼?”
我轉頭一看,許柳海面色不善的站在門口,表情十分陰森。
我哈哈了兩聲,說:“天冷了,穿個外套。”
然後和王亮往外走,走過許柳海身邊的時候,許柳海說:“我聽到你們說什麼線索,你們是警察還是記者?”
我和王亮倆人都是一愣,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問道:“啊?”
許柳海又看看我們,頓了一下,沒事人一樣的笑道:“沒事沒事,好奇,隨便問問,哈哈哈哈。”
方濤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三娘房間的門口,望着我們道:“快點,都在等你們睡覺呢。”
我心裏猜到他們還是對我倆有猜疑,但是表面上什麼也沒說,打着哈哈說:“你們太客氣了,等我們幹什麼啊,先睡你們的嘛。”
等我和王亮進了屋,那幾個人才躺下。
我左邊睡着王亮右邊躺着羊旭,方濤睡在床邊,和他老婆挨在一起,外面許柳海和厲正宜在守門。
大晚上折騰了好幾回按理說所有人都應該累了,但是處在這種環境中,沒有人有睡意,尤其是我身旁的羊旭,跟被蟲子叮了一樣,翻身翻個沒完。
大半夜的萬物寂靜,就這麼點聲音,越聽越煩,我忍無可忍,正打算警告他,忽然聽得有絲奇怪的聲音。
嗚嗚嗚……嗚嗚嗚……
那聲音細微微的,斷斷續續,聽得也不真切。
嗚嗚嗚……好……嗚嗚嗚……
我用胳膊碰了一下王亮,問:“你聽到啥聲音了沒?”
王亮偏過頭聽了一會兒說:“什麼聲音?沒有啊。”
我說:“你聽,嗚嗚嗚的……哎……好像還在說什麼……”
“沒聽到。”王亮翻過身,對着我說,“你耳鳴吧?”
耳鳴都是嗡嗡的聲音,怎麼會有人說話,又不是收音機。
嗚嗚嗚……好……嗚嗚嗚……叔……
那聲音越聽越近,逐漸變得清楚起來。
嗚嗚嗚……好疼啊……嗚嗚嗚……叔叔……好疼啊……
帶着稚氣的聲音,像是個小孩子在哭。
我家裏的鬼怪都是大人,就一樓一個的小鬼還是個自閉不愛說話的,所以聽到這個那略帶撒嬌的幼稚聲音我能肯定這隻鬼不是我養的。
又是新的鬼?
好疼啊……好疼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羊旭已經不再翻身了,因為睡在隔壁,所以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體非常僵硬。而且隨着那聲音的靠近,越來越緊繃。
知道王亮聽不到這個聲音,我本來以為其他人也聽不到,現在看起來,羊旭應該也能聽到。
嗚嗚嗚……叔叔……是我不乖么……嗚嗚嗚……
我忽然想起來,羊旭和許柳海之前提到的那個‘小孩’。
他們看到的和方濤夫妻以及厲正宜看到應該都不是同一批鬼。
嗚嗚嗚……叔叔……嗚嗚嗚……
最後那聲音就停在耳邊,彷彿有人在耳邊耳語一樣。
我能明顯的感覺到羊旭抖了一下,然後他的頭動了,似乎是仰起了頭向上看。
我連忙側頭去看,只見羊旭的頭頂,正趴着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小鬼,烏黑的眸子一點光澤都沒有。
他的臉正對着羊旭的臉,木偶一般的重複道:“好疼啊……嗚嗚嗚……好疼啊……”
羊旭估計被嚇傻了,保持看着那小鬼的動作動也不動,整個人都僵住了。
小鬼沒看我,旁邊的人都看不見那小鬼,顯而易見這小鬼就是沖他來的。
我在心裏琢磨到底是站出來罵一句這誰家的熊孩子把這小鬼踹出去還是要裝作沒看翻個身裝睡。
不知道這小鬼的底細前面一條顯然風險很大,後面一條比較符合我的處世哲學,但是那小鬼要是把羊旭搞死了我旁邊睡個死人那更滲人。
如此糾結半天,我終於做出了決定,敵不動,我不動,等我想到了制服他的法子,他動我再動。
剛做了這個決定,那小鬼忽然停止了哭泣,把頭一點一點向我轉過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慢慢轉到我跟前。
嘿,表情裝的挺文靜卻一點都不老實,說動你還真動!
小鬼的臉已經轉了過來,我看到了他那雙無神的眸子。
我一陣發毛,心裏想到小孩最怕嚇唬,敵強我弱,我強則敵弱,於是故作兇狠的罵道:“看什麼!看!看!再看就把你喝掉!……不對,收掉!”
我這邊尚在說話,那小孩的頭卻又往後扭了一些,那目光縱使沒有焦距,也能看出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在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