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泯傑,煙花墜落,我跟你的愛消失不
第18章顧泯傑,煙花墜落,我跟你的愛消失不見(2)
因為過年,超市裏人很多,一片張燈結綵,大家臉上帶着喜氣,不時的有小孩子跑來跑去,看着這裏,她才恍然,原來自己還是活着的,在醫院待得,她只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她推了車子,也不管他,只是在前面走着,找着要用的作料和蔬菜,蔬菜區很多大媽小姑娘,會有女孩子笑着看他,然後低低的說起話來,他看的彆扭,卻又只能跟着,堂堂顧氏大經理,竟然顯出無措來,沈蔓不由在心裏暗罵,活該。
所以她還是自顧自的推着自己的車子,認真的選購。
在海鮮區挑魚,她認真的跟大媽說著,大媽一刀下去,碩大的魚頭便被剁了下來,她嚇的一後退,他在後面扶住了她,她卻不領情,回頭瞪了他一眼,繼續去跟大媽說話。
選好了蔬菜又去選作料,那裏人老多,過道都過不去,她在裏面七扭八歪的擠着,還被人踩了兩腳,對面有大漢跟着老婆一起來購物,一看就是搶購的常客,五大三粗,十分的有經驗,擠過人群簡直是輕而易舉,她推車裏很多東西,拐彎不太好拐,對面的人就那麼橫衝直撞的沖了過來,她正躊躇不安,一直靜靜跟在身後的人三步邁了過來,一把擋住了要撞過來的車,對面的大漢氣憤的看着他,瞪着牛眼一般的大眼睛,“幹什麼,你會不會走路啊。”
顧泯傑雖然高大,但總歸是文質彬彬的,看起來氣勢似乎很低,然而,他只是轉過臉去,看着那大漢說,“是不太會,但是還輪不到你來教。”他說話只是輕輕的,但是眼睛看着對方時,縱然是高大威猛的壯漢,看起來也瞬間沒了氣勢,對方還瞪着他,那身邊的女人已經拽拽那人的衣服,“走吧走吧,幹什麼,大過年的。”
胖子哼了一聲,繞了路,沈蔓這才拍拍胸脯放心了,過去的人還在說,“你沒看見,那人穿着阿曼尼,一看就是大款,你惹得起嗎你。”
她心裏冷哧了聲,這就是有錢的好處。
然而面前的男人已經不動聲色的,將她手裏推着的手推車拿了過去,然後自顧自的走在了前面,她看着,撇撇嘴,跟在後面,看着作料。
4
之後都還順利,因為他一直在前面擋着,即使人流很大,她也彷彿置身與一片安全的空間,閑適的挑着東西,等東西齊全了,他發揮了他這一次來的重要作用,拎東西。
兩大袋子東西,她塞進他的手裏,他皺眉,她知道,若是平時,他身邊定有幾個人幫忙拎東西的,現在,再帥的帥哥,手裏扛着這麼兩大袋子東西,看起來也有點蹣跚和狼狽,她卻大步走在前面,一副十分坦然的樣子,心裏只覺得報復心泛濫,看着他上了車,還在拍自己的肩膀,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可是挑挑眉,安慰自己,他自找的,把她關在醫院兩個月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自己有今天。
因為她撞車,被吊銷了駕駛執照,現在也不能開車了,所以只能讓他來。一路回去,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
過年,在小時候來說,該是一件很讓人開心的事,可以要紅包,可以吃好多好吃的,可以跟爸爸團聚,那時,家裏只有他們父女二人,比不得人家的熱鬧,但是兩個人一起包餃子,看煙花,也是可以那麼開心,她會盼望着過了十二點,爸爸就會遞上他的紅包,他會用憐惜的目光看着她,紅包很多,爸爸的意思,連着死去的媽媽的份一起包了,她很開心,懂事的將錢攢起來,等到父親節時,給爸爸買禮物,爸爸的笑容,是她的榮耀…
之後嫁進了顧家,便要跟着顧家一起過年,顧家過年十分無趣,至今只記得,忙碌了幾天,一直迎來送往,人多的記不得誰是誰,到了半夜,她會想起一個人過年的爸爸,心便痛起來,第一年,邊給爸爸打電話,邊哭的傷心,後來被姑姑看到了,還被罵了一頓。
今年過年,又可以跟爸爸一起了,只是,又多了一個人。
第二天便是除夕,爸爸是傳統的老人,他主持着兩個人貼對聯,爸爸寫字很好看,大筆一揮,顧泯傑也稱好,寫上對聯,兩個人出去貼,她在下面看着,他刷漿糊,她然後貼上去,她叫着,“左邊,左邊一點,哎呀,歪了。”
他好不容易貼的直了,她正想走,上面便落下來幾個漿糊,那個往常高高在上的男人,正站在上面,高昂的西裝,袖子不修邊幅的挽起來,嘻嘻的笑着,看着她,她一摸頭上,全是漿糊。
她看裏面爸爸還在寫,便氣憤的過去,抓住了凳子一直晃,他叫了幾聲跳下來,還邊拿着漿糊看着她笑。
她真想過去扯他的嘴,讓他笑,讓他笑的那麼開心。
誰稀罕跟你過年一樣。
之後兩個男人一起看電視,邊看着邊評論,她坐在一邊嗑瓜子,爸爸雖然只是個司機,平日裏對時政卻之分關注,又喜歡很多體育運動,兩個人說的很投機,她看着看着,忽然想,若是嫁給一個普通人,這樣的場景該總是會上演,她也可以多陪陪爸爸。
晚上他們張羅着包餃子,爸爸弄餡子擀餃子皮,她是會包餃子的,顧泯傑自然不會,她邊看着顧泯傑包餃子,邊在一邊一直說,“不對,這樣一會兒到鍋里就漏掉了,要這樣,這樣,不對,是這樣…”她氣的騰了手去抓他的手,他一直帶着溫暖的笑,看着她張牙舞爪,看着她氣的臉頰微紅,看着她笑話他,看着她對他指手畫腳。
那邊沈先令說,“哎,泯傑一定沒包過,不然,讓他去歇着吧。”
沈蔓卻說,“那怎麼行,沒有不勞而獲的。”
顧泯傑也笑着說,“是啊,不會就學嗎。”
沈先令從小又當爸又當媽,什麼家務都會,擀餃子皮特別快,一會兒,便笑着等着兩個人,邊說,“也怪我,小時候沒教好蔓蔓,還是女孩子,飯也不會做,平時,也沒給你做過一頓好的吧。”
兩個人對視,想到了那陣子她的試驗,他做足了試驗品,自然知道她的水準,他先笑了起來,看見她瞪他,才捂了嘴,說,“還好,很有創新精神。”
她在下面踩他的腳,那邊沈先令也大笑起來,說,“泯傑能體諒包容你,也是你的運氣。”
她只是低頭不語,手裏的餃子捏的更緊了。
快到十二點,終於開飯,吃上了熱騰騰的餃子。
吃着自己包的餃子,就是不一樣,沈蔓吃了好多,三年沒吃到爸爸包的餃子了,現在吃起來,竟然會有熱淚盈眶的感覺,只覺得時光飛逝,她好懷念小時候,懷念可以在爸爸懷裏撒嬌的時候,那個時候什麼都不用想,不用逞強,不用為難,然而誰都要面臨長大,她不能例外,所以只能咬着餃子,看着爸爸,“真好吃。”看着顧泯傑,她說,“很好吃是不是?”
他點頭,“比你做的好吃多了。”她的臉拉下去,沈先令在那邊笑,她瞪了他一眼。
外面煙花已經灑滿了大地,她不管他,跑去看煙花,打開陽台的窗,一直看出去,越是短暫,越是美麗,煙花綻開的那一瞬,她眯着眼睛,只覺得,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能這樣綻放,只是這麼一下子,也好…
身後有人走近,她不用看也知道,是顧泯傑。
他說,“已經辦了出院,以後定期去檢查就好,不用回去了。”
她微微點了點頭,仍舊只是看着外面。
他一直注視着她,她感受的到那眼神,炙熱,並帶着一種她怎麼也看不懂的東西。
他慢慢的走了過來,剛剛還覺得敞亮的空間,突然變得那麼狹小,她握緊了欄杆,有點想要逃走的衝動。
然而這時,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總算停下腳步,接了電話,向外走去。
她舒了口氣,轉過頭來,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終於嘆息,這才發現手很冷,關了窗,忽然看見地上的花,啊,她的石蒜…
早就已經敗了…
花盆上的,只剩下枯萎的草根,她盼望着,細心的照顧着,好不容易,等到了開花,最後,卻還是逃不過衰敗的結果。
她蹲在那裏,一根一根的撿起落在花盆上的枯枝,眼中的淚水,還是落了下來。
她不想哭的,新年的時候,該想着開心的事,可是,看着花已經完全衰敗,她就好像一個失去了一切的孩子,哭的那麼傷心。
佛說,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她的一個世界,就這麼消失了。
5,
或許花開總有敗,然而,心裏還是會難過,她覺得有什麼終究會離開她,雖然現在一直想要抓的緊緊的,可是,有些東西,是怎麼也抓不住的,所以,她才一直想要充實自己,強壯自己,不想讓自己輕易的被打敗。
他進來時,她正蹲在那裏,臉色陰沉着,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眼角話掛着淚痕,蹲在那裏,看着已經敗了了的枯萎的枝幹。
他頓了頓,走過去,站在她背後,說,“我不想養花,就是這個原因,再怎麼侍弄,沒過多久,還是要枯萎掉,很多東西,是留不住的,既然留不住,還不如不要拿在手裏,從沒得到過,也就不會在乎失去…”
她慢慢的站起來,看着他。
家裏暖氣開的十足,他穿着白色的襯衫,一隻手,插在修長的休閑褲褲袋中,高大的身材,站在面前,佔據了她所有視線。
她面無表情,看着他,“你說的沒錯,有些東西,是留不住的,既然留不住,為什麼還一定要固執的留下去?”
他眉角微微一動,依舊淡漠的眼中,卻似乎有什麼在閃動。
一會兒,等不到她說話,他忽然猛的拉住了她,親吻她,她皺眉,他很久沒有碰過她,然而他身上的味道,仍舊那麼熟悉,就好像過去,縱然許久不會回來,偶爾推開門,她便能感覺到,他回來了,他身上那種熟悉的味道,好像已經侵入到她的生活中,不論離開多久,總是不能忘懷。
她討厭生活完全被他佔據,討厭世界完全被他佔據,所以連帶着,她討厭她身邊完全被他的氣味佔據,她用力的拍打他的背,可是他好像沒有任何感覺,仍舊霸道的撬着她的唇齒。
一會兒,外面有沈先令的聲音,“蔓蔓?泯傑?你們來。”
他這才放開了她,她氣悶的一個巴掌伸出來,然而看了看外面,還是咬着牙放下了手,跺着腳跑了出去。
他只是擦了擦嘴,站在那裏,看着地上的石蒜,看了一下,才跟着出去。
外面沈先令已經準備了紅包,他笑着招呼兩個人,“過年了,一人給你們一個紅包。”
她趕緊說,“爸,幹嘛給紅包,都多大了。”
顧泯傑也說,“是啊,爸,該我們孝順您才是了。”
沈先令卻將紅包塞給沈蔓,“不管多大,還是我的兒女,我怎麼也是長輩,有我在的一天,你們在我眼裏,就都是小孩兒,來,都拿着。”沈蔓心裏苦澀的拿下了紅包,看着爸爸,只覺得眼淚總是在眼裏充斥着,卻不能流下來。
他將紅包遞給顧泯傑,“也不是很多錢,比你們現在賺的,根本不算什麼,不過,也是這麼個意思,壓歲錢嗎,你們也都長了一歲了不是。”
他握了顧泯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蔓蔓她媽死的早,我一個人帶着她,有很多不足,她雖然看着大咧咧的,心思最細,心裏想什麼也不告訴我,我也問不出來,大約這樣的家庭,小孩子都是這樣,我一直想着,有個人能好好的寵她,大約是寵一寵,她總能改過來的,不然,老是這麼壓着,她怎麼能過的好呢,我原來一直忙,也沒辦法,現在,她嫁給你了,希望,你能幫我好好的待她,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別忘了,你對我說過的話…”
他看着沈先令,認真的,嚴肅的,點了點頭。
她只是茫然的看着兩個人,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沈先令定要回去,她怎麼留也留不住,她送他出去的時候,他笑着說,“行了,我自己開車回去,你們好好待着吧,現在人少,你也不用擔心我。”
她問爸爸,“可是,你說,他跟你說過什麼?”
他抓着她的手,“也沒什麼,只是讓他好好對你。”
說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便走了。
現在,家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她突然有點無措,一步一步,緩慢的走進房裏,關上了門,看見他正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水,抬起頭看着她。
因為沒戴眼鏡,他微微眯着眼睛,一身休閑的衣服,看起來很平靜。
她不想跟他說話,便直接向樓梯走去。
“等一下。”他叫住了她。
她停在那裏,沒有回頭,聽見他聲音帶着怒氣,質問,“你到底要怎麼樣。”
她咬了唇,“你說什麼…”
他停了停,向前邁了兩步,只是看着她,“我問你,到底要怎麼樣,你到底想要什麼,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你要什麼,你就說!難道我沒有那種氣度,不能滿足你嗎?”
她冷笑,轉過頭來,映着外面仍舊蒸騰不斷的煙火,看着他,“我只是平靜的活下去,好像個平凡人,沒有壓力,沒有教條,沒有對比,沒有辱罵,沒有冷落,也…”她遙遙的望着他,在心裏轉了一圈,終於狠心的說出,“沒有你…”
他不怒反笑,慢慢向前走來,她說完了,心裏卻發毛,咬着唇,站在那裏,看着他越來越近,他一把抓起了她的下巴,捏緊,“沒有我?沈蔓,你別不知好歹,別人能給你的,我都給得起你,也給過你,別人不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只要你說,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我跟你說,你就是太嫩了,太自以為是了,你沒看過外面的人怎麼生活…”
她向後退着,躲避他冰冷的臉,可是他抓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他,只能看着他。
她抓着他的手,皺眉,他說,“你懂得什麼,以為開創一個什麼商城就很厲害了?你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都多,你那個商城,算得了什麼?我想要碾死,簡直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她終於氣急,用力推開了他的手,倒退了幾步,虛弱的身體貼在了牆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外面世界怎麼樣,可是我只知道,嫁進了你們顧家,就什麼都不是,不管我做什麼,都是一無是處,你姑姑會罵我,你妹妹會瞧不起我,你爸會無視我,你看看我爸,我因為嫁進你們家,我爸沒臉在去你們家,因為不想讓你們家的人再想起我就是個司機的女兒,你看,因為嫁給你們家,我永遠不能讓他平靜了,我讓他自責,我讓他孤單,我不能回去陪他過年,他為了不讓我難過,自己總是要裝的很開心,他一輩子都不能安心,我也一輩子都不能,顧泯傑,我看不見外面的世界,因為,我只活在你們家,顧家就是個老牢籠…”
她噔噔噔的上樓去,停在最後一節樓梯上,“你看,那些花,我兩個月沒回來,他們都旱死了,不是他們脆弱,只是主人太不夠用心了。”
她轉頭進了房間,關上了門,靠在門上,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看着外面,煙花還在散落,美麗的不真實,她慢慢走到窗前,新年到了,可是,她還是什麼也沒改變,仍舊是那個,不能自主,沒有自由的沈蔓。
她笑着,擦掉眼淚,或許有什麼是變了,她要爭取,爭取自己的自由…
樓下,他一直站在那裏,一天的平靜,好像還在眼前,然而那只是表面,千瘡百孔的,他跟她的關係,究竟該怎麼辦?
電話再次響起來,他抓起電話,怒道,“我不回去,說過了,不回去。”
電話里,卻只是一個低沉的聲音,“哎呦,顧少,您這是喊什麼…”
他一皺眉,拿起電話看了看,“林世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