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長安城第四靚的仔
這奸逆小兒，倒是好一副悠哉德行。
魏王李泰同樣在場，腆着滾圓大肚皮，大金鏈子配着大黑墨鏡，讓他李世民一看着就忍不住想一腳踹上去。
而旁邊，還俏生生立着兩個年輕太監。
兩人雖是御前太監總管王德親手提拔上來，負責大明殿行走值守的少監，也算心思活絡八面玲瓏的貨，可此時，卻是一邊急得滿頭大汗，一邊念叨個不停，聲音都已帶着哭腔。
“殿下，駙馬爺，你們可就別再為難奴婢了……”
“雖然當初，還在太極宮的時候，陛下就交代過，駙馬爺來甘泉殿，不必通報，可自由行走。這自然是陛下，對駙馬爺天大的恩寵與信任，太子殿下都沒有的待遇……”
“可是像駙馬爺您這樣，一來了這大明殿，就把書架上那些，陛下最喜歡的寶貝物件，看着順眼的，就往自己懷裏揣，那是萬萬不行的呀。”
“回頭要是陛下知道了，就算奴婢二人能僥倖保住腦袋，可也少不了一頓責罰呀！”
“是啊是啊！”另一人點頭如搗蒜，“別的不說，就那塊漢白玉原石，那可是前兩年，西突厥王子前來朝貢的時候，送給陛下的。可算是陛下最喜愛的寶貝了，價值萬貫！”
“去年有一段時間，陛下突然不知為何，突然吩咐奴婢二人，趕緊將這玉石找個地方藏好了，說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直到這次，從太極宮搬到這皇家別院，陛下應該是感覺又可以了，安全了，這才重新拿出來擺上……”
“可誰知這才幾天功夫……”
“更何況，那玩意都快臉盆大小，二十多斤重，藏在懷裏，也不好走道啊！駙馬爺身子金貴，要是因為這，走路摔出個好歹來，奴婢也擔待不起呀！”
話音未落，李泰卻一下子不樂意了，沒好氣一聲罵，“還有完沒完了？嘰嘰歪歪什麼呢？”
“如果本王沒記錯，從當初在甘泉殿，你二人跟在陛下身邊侍候，也兩三年了吧，怎麼也跟我爹一樣，格局始終打不開？”
“不就是一塊白玉原石嗎？小楊燁可是阿耶最喜愛的外孫，開春之後馬上就要上幼稚園了……這白玉原石，就當是陛下送給外孫的啟蒙禮物……“
“我楊兄拿回去，把這一整塊玉石，雕成一塊玉佩，掛小楊燁脖子上，豈不比擺在這裏更合適？”
“有什麼問題嗎？邏輯上有什麼不合理嗎？”
一撇嘴，“對了，還有……”
“本王可是剛剛讓盛世大醫館的館長蘇庸，給做了個全身體檢！”
“說本王太胖了，缺少運動，這樣容易患上……患上高血壓，切記要保持心情舒暢！”
“什麼是高血壓，本王也不太懂，但你們要是再這樣嘰嘰歪歪個不停，惹人不高興，信不信本王馬上血壓往上飆，飆到房樑上去，然後就往地上躺？”
“沒個一兩萬貫，起不來！”
剎那間，只把李世民氣得夠嗆！
直勾勾瞪着那奸逆小兒，硬是只感覺氣血直衝天靈蓋，怒火騰騰地燒！
刁民！土匪！強盜啊！這是迫不及待想上山了吧！
朕的刀呢？
這亂臣賊子，膽子是不是太大了些？跑到朕批閱奏章召見重臣的大明殿，居然都敢明搶？
好歹也是堂堂二品縣公爺，皇長孫的授業恩師，好幾個孩子的爹了，還改不了這一身土匪秉性！
而且，都這麼久了，居然還惦記着這塊漢白玉原石呢？
二十多斤重的白玉原石，雕成一整塊玉佩，真的不用擔心，會把小楊燁脖子給勒着？
還有魏王李泰……
好歹曾經也算是眾多皇子親王中，最博學多才，最儒雅明理之人，朕最為喜愛的青雀兒！
瞧瞧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嚇唬誰呢？往地上躺一個試試？
朕也看看，血壓飆到房樑上是個什麼樣子？
頓時，哪還顧得了其他，只留下王德在殿外候着，便鐵青着臉殺氣騰騰朝幾人走去。
在他李世民的眼神示意下，那兩個戰戰兢兢的太監，自然如獲重赦，趕緊退了出去。
一時間，眼見他李世民那面色鐵青的模樣，李泰倒是一下子焉巴了。
一個哆嗦，趕緊站起身來，躬身施禮。
血壓也不彪了，也不往地上躺了，只是腦袋往後縮了縮。
楊辰卻是一下子樂了。
咧開嘴，一招手，“喲，老李下朝了，來，坐，喝口茶，暖和暖和，剛煮好的！”
隨即，輕車熟路便又是一根卷好的煙遞過來。
可沒想到，李世民卻並沒伸手去接。
也不說話，只是死死瞪着他，雙眼依然在噴火，臉色陰鬱得快要吃人。
於是乎，楊老爺也瞬間有些焉了。
老臉微微一紅，倒是總算慢吞吞，從懷裏擰出那塊近臉盆大小，晶瑩剔透的漢白玉原石，放在面前茶几上。
沒好氣一撇嘴，“不就是一塊玉嘛，至於嘛？身為天子，小氣摳搜的！”
瞬間，更把他李世民氣得，鬍鬚都快一根根翹起。
可沒想到，不等他砂鍋大的拳頭，直接當場敷在他鼻樑上，這逆賊卻站起身，輕車熟路便已勾住他的肩膀，硬是讓他那饑渴難耐的拳頭沒能揮出去。
咧開嘴，“搬到這裏來，也已經快兩個月了，怎麼樣，住着可還習慣？”
臉上已是一片賤笑，“不過話說回來，本老爺當初之所以耗資百萬貫，修建這座皇家別院，那只是為了讓你，在國事清閑的時候，可以移駕這裏，小住幾日，散散心，放鬆放鬆！”
“也為了表達，本老爺一片忠君之心，一片對老丈人的孝順之心！”
“還真沒想到，老李你是個狠人吶！一不做二不休，不但搬到這裏來批閱奏章處理國政，就連大小朝會，包括舍人院中書省，都搬到這裏來當值了！”
“搞得本老爺，一下子心裏慌得很！畢竟這大小朝會舍人院中書省之類，那可是國之重器，搬遷事宜，事關國祚與禮教朝綱！”
“老李，你得慎重才是啊！”
“噗……”剎那間，李世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死死瞪着他，硬是只感覺心肝尖尖都在發抖！
畜生！畜生吶！
好歹幾個孩子的爹了，要點臉吧！
瞧瞧！瞧瞧！話說得多漂亮！
朕為何搬來這裏處理國政，舍人院中書省之類，為何搬來這裏當值，你心裏沒點數啊？
這殺千刀的，每次一見面，不在朕心臟上狠狠戳兩刀，是渾身不舒坦是吧？
然而，不等他李世民當場一聲大喝，讓殿外候着的王德將天子劍取來，然後親手把這禍害給剁了……
還好，這小畜生終於老實了，總算不繼續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了。
也不管他滿面怒氣，拽着他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不緊不慢，便從懷裏掏出一份厚厚的密封着的紙皮袋。
遞給他，“其實今天來，除了看看你，最主要的，就是這裏，有一份本老爺這幾日，廢寢忘食整理出來的摺子……”
“你趕緊看一看，通過朝議后，朝廷就可以頒佈實施了！”
李世民又一陣氣結，瞪着他，依然不說話。
想死是吧？什麼叫“你趕緊看一看”？
什麼語氣說話呢？要不這皇位，讓給你來坐坐？
儘管如此，倒也懶得跟他計較，畢竟心臟受不了。
只是拆開密封袋，從裏面取出厚厚的一摞文書奏摺。
只見手中，卻是一份全新起草的律令，第一頁正中央幾個大字，“大唐交通律”。
這又是個什麼玩意？瞬間，搞得他完全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可沒想到，不等他說話，楊辰反倒有些急了，“我說老李，你這又什麼表情？”
“能不能有點長進？不要每次本老爺一跟你說正事，就一副二愣子的模樣？”
“你也知道，現在，長安新城一期住宅項目，馬上就要交房了。新城配套的大醫館圖書館，還有盛世購物大廈，也已經全部都落成竣工了，緊鑼密鼓馬上就要開張了。包括學苑區的新建幼稚園，小學堂中學堂，大學堂，如果不出意外，秋後也要開始招生開學了！”
“再加上如今，新城二期項目，也在開始籌建開盤了。”
“要不了多久，這長安新城，就會初具規模，在這裏居住的官員勛貴，包括百姓商賈，將會越來越多！”
吧嗒一口旱煙袋，才又繼續念叨，“當然更重要的，你也知道，摩托車作坊，也已經加班加點地修建，馬上就可以批量生產對外售賣！”
“再加上，還記得本老爺曾跟你說過的，與魏王殿下正在全力研究那不需要馬拉就能自己跑的馬車，取名汽車那玩意？”
“好吧，我也不瞞着了！那玩意，現在已經成功研究出來了。雖然距離技術成熟，要達到本老爺理想的狀態，比如百公里加速多少、百公里油耗多少，車身穩定系統，什麼打火系統，都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但是至少，第一輛汽車咱們已經製造出來了，並且已經試駕成功。只需要再反覆做技術調整，要不了一兩年，同樣將會具備批量生產的條件！”
“當然，這個不比摩托車，售價可能會高得離譜，絕不是尋常百姓商賈，或者小地主所能承受得起的！”
“但是儘管這樣，或許過不了多久，這長安新城，同樣會看見一輛輛汽車在行駛，摩托車只會更多！”
“別說這玩意，以及摩托車，根本是機器。你想一想，就算是以往，在大街上，都出現過多少次馬車馬匹衝撞人群或商販攤位，發生百姓受傷甚至死亡的事故？”
“因此，汽車與摩托車，在路上應當如何行駛，各地方州縣又當如何管理這些車輛以及駕駛人員，朝廷出台這樣一部律令，就已經到了迫切需要的地步了！”
“只有真正做到規範，並且以律法為約束，才能保證安全！”
“現在懂了？”
“不然，你以為本老爺吃多了撐的，會把這長安新城的大街，修得這麼寬，還畫上一道道的線？”
於是頃刻，李世民更加懵了！
瞅一瞅這奸逆小兒，再瞅一瞅眼前這什麼《大唐交通律》，哪還顧得上憋着的一肚子火？
硬是只感覺雲裏霧裏，腦袋一團漿糊！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
國家律令的頒佈，那都是經過朝廷，多少次反覆斟酌與探究，然後經過三省六部一次又一次的修改，方能成型，豈能如此輕巧？
更何況，千百年來，歷朝歷代，也從未聽說過什麼，關於車輛馬匹如何行駛的律法啊？
卻奈何，這可惡小兒根本懶得再跟他詳細解釋。
只用一種看白痴的表情瞟他一眼，“行了，老李，你自己先看一看吧！”
“對了，記得當初，本老爺可是親口答應過你，等那汽車成功製造出來，送你一輛。怎麼樣，想好沒有，要一輛什麼樣的？”
“本老爺絕對為你專門打造一輛與眾不同的出來，到時候，下了朝，沒事可以帶着師娘去街上兜兜風，你就是長安城，第四靚的仔，無數妹子看着你口水直流的那種！”
一直在旁邊縮着腦袋不敢吱聲的李泰，趕緊跟着附和，“楊兄說得是嘞，楊兄說得是嘞，到時候，阿耶您就是長安城第四靚的仔！”
楊辰倒也再沒多說什麼，與李泰一道，便告辭離開。
只留下李世民，繼續雲裏霧裏發獃。
可沒想到，就在這時，兩人前腳才剛踏出殿外，卻見王德，滿頭大汗淋漓氣喘吁吁跑了進來。
那叫一個驚慌失措，只如看見洪水猛獸般，一躬身施禮，聲音都不停發抖，“怪物！怪物啊……”
“陛下，有怪物啊！”
“就剛剛，宮裏傳來消息，說魏王殿下與楊駙馬，這次根本不是騎摩托來的，卻是乘坐的一個稀奇古怪的東西！”
“看着跟馬車差不多大，四個輪子，黑乎乎的，像個封閉的盒子。聽宮裏的宮女說，有人親眼看見，那玩意，轟隆隆的，屁股冒着黑煙，也不用馬拉……”
“就那麼大搖大擺，跑進這皇家別院來了，還就停在您那摩托車旁邊，還把您那摩托車，給拱翻在地了！”
“然後，就看見殿下與楊駙馬，大搖大擺從那怪物盒子裏，鑽了出來！”
“奴婢還得知，現在不僅宮裏，包括整個長安城，都已經炸開鍋了，傳得沸沸揚揚。咱內務府布行生意的劉掌柜，近六十歲的老頭子，瘸着腿拄着拐杖都十多年了……”
“據說剛才，在街上親眼看見，那黑乎乎的大盒子，冒着黑煙從玄武大街往這長安新城跑！”
“魏王殿下，還在那怪物裏面，探出一個頭來，一邊抱着一個圓形輪子，一邊嗷嗷地大喊大叫，狀若瘋癲！”
“這把劉掌柜嚇得，扔了拐杖一口氣跑出三里地！”